旧时燕飞帝王家-第1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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友的大义凌然。
此曲因着音域跨越甚宽,极难弹奏,是以流传并不广泛。可是这妙闲弹奏起来却是行云流水一气呵成。也难怪他能培训出一群聋哑乐师,还真是个通音律的高手。
只是此时此地,这曲子便是有些微妙了。她是前朝名将之后,父亲在世人的眼中乃是因着抵抗霍家逆贼而英勇赴义,可是作女儿的却是辜负了父亲的清誉,反而嫁给了霍贼之子。
这声音越来越哀怨的曲子与其说是缅怀,倒不如说是无声的鞭挞来得更贴切些。
飞燕望着那抚琴的妙闲,心内也是略略有些感慨,有些思绪起伏。
不过她并没有下楼。此时身在伯夷驿馆,弹琴绝不是兴致所至,而是有所谋图,那声音倒像是引着鱼儿上钩的诱饵,却是不知这白衣飘逸,如仙人一般的男子要钓的,是哪一条大鱼?
飞燕并没有等得太久,不消片刻,那西楼便有卫宣氏的有贴身侍女下楼,走到那亭子处,请宣鸣上西楼一叙。
那宣鸣上楼之前,凤眼微抬,微微瞟了飞燕所立的轩窗一眼。只是此时,那一直聆听着他音律的伊人早已经不再窗前,只有窗前的竹片遮帘在微微晃动……
到了晚上的时候,伯夷王宫里的厨子已经烹制好了带有伯夷当地特色的美食,准备款待驿馆的贵客们。
这些到访的贵客里有一半的淮南的名流,飞燕都是以前见过的。待得大家到了大厅,飞燕被请到了主桌后,各色的美食俱是端了上来。
只见那羊腿刷了蜜汁酱料烤好后,切成了薄片堆码在了芭蕉叶上。不知名的硬皮大果子被拦腰切断,果肉与米饭混着香料与虾肉蒸熟填满在了果壳里。当地特产的小青辣椒切成小段烧出了喷香的大江鱼头,还有当地的特色美食满满当当地摆在了桌子之上。
当地人喜好用手抓饭,用刀切肉。不过驿馆的官吏倒是贴心为汉人时节准备了银箸。
而那卫宣氏更是自带着整套的象牙包银嵌着宝石的调羹玉箸,在摇曳的烛光里更是珠光宝气。阿与公主的也很气派,她久在北地,这等名流云集的场合,经历得也是少了些,生怕自己漏了底气,见卫宣氏的做派,赶紧有样学样地命自己的侍女拿来同样宝气逼人的餐具。
宝珠见那阿与便是不顺眼。竟是劝自己的侧妃改嫁给她丈夫的货色,天下也是难寻到这样恬不知耻的!当下也不甘示弱,她从骁王府里带出来的可是宫里进贡的餐具,那碗筷俱是拉了金丝,盘花的工艺精巧得很,岂是这些个淮南土豪所能比拟的?
不过飞燕却是抬眼望向了一旁陪宴的伯夷女官,只见她净手之后,便是用一种特殊的树叶擦拭了双手,面前并无筷箸。她想起自己先前看过的图志,忽然想起一事,便是决定入乡随俗,命宝珠手气餐具,又让一旁的伯夷侍女端来漂浮着皂角的小银盆,净手之后,也学着女官的样子伸手捏起温润的米饭送入口中。
此举一出,满场的淮南女眷皆是有些瞠目。阿与更是差点笑了出来,心道,竟是这般的没规矩,放下了大齐贵女的身段,去学那蛮夷的做派?
她虽然也算是“北戎”,算不得汉人,可是自从嫁给了樊景后便是极力汉化,礼仪做派都是有模有样,因着对此敏感着,看到了飞燕此举更是鄙薄不已!
若是旁人做着动作,难免略显粗鄙,可是飞燕四肢纤长,衣袖里露出的玉腕轻转,两只玉镯叮咚相撞,当真是悦耳养眼。加上她神态举止落落大方,毫无矫揉造作之感,倒是完全被这伯夷的美食所吸引吃得很是投入。
这不由得让陪席的伯夷女官看得频频点头。这些年与淮南交好,过来伯夷游玩的女官吏女眷不少,可是从来没有一个人如这骁王侧妃一般,遵从了伯夷的礼节行事。而如今看来,那些个女眷倒是有些造作了。
这个骁王的侧妃还真有些武将之妻的风范!
看到这,她笑着言道:“到底是王妃,还真是有些不同,下官擦拭双手的叶子乃是香螺叶,擦在手上再去抓取米饭食用乃是我们伯夷当地的传统,因着米饭乃是大地之母的奉献,当虔诚地用手捧食,混合了淡淡的香螺叶,味道更是鲜美,侧王妃可是品出了不同的味道?
飞燕笑着说:“果真味道鲜美清冽,伯夷族对美食可真是颇有些独到之处。”
这边女官与尉迟飞燕说得热络,一时倒是冷落了往常乃是头等贵宾的南麓公夫人。
卫宣氏在一旁慢慢地放下了手里的象牙箸,心知自己此行可算是棋逢对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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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那阿与公主此时也是明白飞燕内里的深意,一时间那华贵的筷箸握在手里也变得不甚自然了。
不过卫宣氏的反应倒是很快,微笑着放下手里的象牙箸,对飞燕笑着说道:“还是妹妹聪慧,发现了这美食的玄机,要不然岂不是要错过了?”说完也是依着样子净手后,用叶子擦拭双手,然后抓饭来食。
有了这两位淮南贵妇牵头,其他的妇人们也不好再矜持,也纷纷效仿,一时间这大堂里倒是其乐融融。
晚饭完毕,便是伯夷当地的沐浴风俗了。因为明天是女王的吉日,所以前来祝贺的宾客都要头一晚去伯夷当地的圣域泉沐浴更衣,到了第二日刚放亮时,庆典便开始了,再没有沐浴的时间了。
这里的泉水乃是冷泉,当地人都是洗惯了的,不过为了照顾着中原人的习惯,用卵石堆砌的小池子里也是倒上了温热的水。
这里的女子都是生得水灵,皮肤滑嫩得宛若初生一般,据说都是因为常常在这圣域泉里沐浴的缘故。
宝珠生怕侧妃又是要入乡随俗,去洗那冷泉,连忙说道:“侧妃可不能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那冰冷的泉水可是万万洗不得的!”
飞燕自小就是与一般的女孩喜好不同,对于女妆一类的不甚喜好,以前的贴身侍女鸳鸯也是个习武的丫头,自然是对于穿衣打扮一类的不甚在行,可是这宝珠却是不一样,对于首饰胭脂一类的精通得不得了,连带着她也是通身的精细,经常被人艳羡得直夸会打扮,其实这哪里是她会打扮,全都是侍女宝珠功劳罢了。
原先,飞燕是很不喜这宝珠的,只觉得她不过是骁王安排在身边监视自己的耳目罢了。可是慢慢的时间长了,倒是很喜欢这小丫头的性情,算起来她也是跟敬柔一般的大小,可是操持张罗事情却是出出透着干练老成,虽然先前也是充了骁王的耳目,可是每次背地里过了话儿,再见她时,小脸总是要红一红的,可见也是个心底善良的姑娘。
现在,飞燕与骁王之间的关系大为缓和,宝珠倒是少了件头痛的差事,与飞燕的关系愈加亲近。
所以看到宝珠这紧张兮兮的模样,飞燕便是忍不住打趣道:“天已经转暖,就是洗洗冷泉又有何妨?倒是今儿晚上,可是不要贪凉,打开门窗。要将房门关紧些,此地有个风俗,若是女孩家夜里留门,便是邀约着男家之意,到时,可别半夜被俊俏的伯夷男子摸上了床!
宝珠原先就是被伯夷当地走婚的习俗惊吓到了,此时再听飞燕之言,便是全当了真的。只瞪着眼儿,捂着胸口道:“那……那可是如何是好!”
等到沐浴归来,准备休息的时候,飞燕好笑地看着宝珠指挥着侍女们竟然将那小楼下的方桌搬到了楼上然后用它挡住了房门。又在桌子上摆了两个大花瓶,若是有人推门强入,那么花瓶肯定会倒下。
这样的机关真是让飞燕好气又好笑,可是既然是自己的言语吓到了这小妮子,自然便是让她一通的摆设寻了心安便好。
这整个瞻月楼的外围都是有伯夷守卫,而飞燕独居的小楼更是有肖青与薛勇带领精兵把守,便是插翅也难飞入着院中。
入夜就寝时,飞燕睡在内屋里,而宝珠就在外屋的小榻上睡下,方便着侧妃夜里起夜喝水。
换了个陌生的地方难免着辗转难以入睡。
飞燕躺在床榻上,一时想着骁王此时应该还在书房里俯首埋案,便是嘴角微微翘起,从白露山出走后,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会对除了樊景意外的男子会心动如斯。
那个男人像一把钢刃,不管不顾是直直闯入自己的心内,竟是连抗拒也是抗拒得不得。
屋外不知什么时候下了雨,静听着雨打芭蕉的声音反复侧躺了一会,飞燕坐了起来,屋内的那顶鹤引香炉兼具起夜照亮的功用。虽然只是点微弱的小火苗,在入夜时,却也方便不少。
“宝珠……”飞燕出声轻唤侍女,准备起身喝些水,可是一两唤了两声,外屋毫无动静。
这宝珠素来是机灵的,从来都不贪睡,跟在自己身边这么久,只要是骁王不在自己房里时,有时她未出声去唤,只是下地而已,宝珠都会醒来利索地起身,今儿这是怎么了?
突然,飞燕嗅闻到了屋子里,除了侍女点燃的熏香外,还有一股子特殊的香味……那时追梦草的味道!
当初邓怀柔表演驾驭土龙,给土龙灌入的就是这种迷药!
可是……为何自己嗅闻到了这么浓烈的追梦草却依然清醒?飞燕尚且来不及思索,那门口的桌子却微微摇晃,那花瓶应声从桌子上滚落,落到了厚厚的驼绒地毯上。
有人偷偷潜入了瞻月楼!
这是飞燕的第一个直觉!她想要出声唤人,却不知道这楼外还有多少人中了迷药,就算出声求救,楼下的侍卫上楼时,自己恐怕也是被歹人加害了……
就在闪念之间,身体已经先行有了动作,她迅速地起身将一个茶碗斜斜搁置在窗边的屋檐下,方才的那场雨虽然停了,可是屋檐还在滴答落着水。昨晚这一切后,她打开了一旁的取出了物品的大箱躲藏在了里面。
隔着箱缝,屋内的一切动静倒是看得仔细。只见有两个装束怪异的黑衣人迅速地闪了进来。查看了昏迷不醒的宝珠后,其一人拿着一张大大的麻袋快速窜入屋内,可是当他看到空空如也的床榻时,不由得一愣,另一个人也走了过来,定了定神后,,蒙着黑布的脸上闪着两道凶光,迅速地扫视了一下四周。看样子是笃定飞燕就在屋内,其中一人,很快修搜寻到了这木箱处,伸手便准备打开箱盖。飞燕只能一动不动地任凭着那人伸手来揭,只觉得自己的心都快要跳出去了。就在这时,窗外的空地突然发出了“啪”的一声脆响,然后便是楼下士兵的大喝声:“什么人?”
原来是飞燕方才斜放在窗棂上的那茶杯斜斜接满了屋檐上的雨水后,便一路翻落摔了下去。果然引起了楼下侍卫的惊觉。
然后便是肖青领着人马蹬蹬蹬上楼的声音。
那俩人见势不妙,立刻互相望了一眼,也顾不得找寻不知藏匿何处的尉迟飞燕,扔下手里的麻袋便是冲到了屋外,顺着二楼走廊镂空的天窗,竟然舒展了自己身后一个特殊怪异的装置,腾空而起,消失在了浓浓的夜色里。
等到肖青上楼时,看不到有人,可是一看侧妃的房门打开,立刻闯了进来,再看到昏迷不醒的宝珠大吃一惊,立刻嘴里唤着“侧妃”便冲进了内室。
飞燕确定此时无虞,才从箱里出声道:“肖将军,我在这里。”
肖青原本是看着那空荡荡的床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