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欺负人! 作者:开花不结果-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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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鱼愣愣地由柳施逄签到沙发上坐下,呆呆重复道:“这是谁的家?”
“你的。”柳施逄坐在边上,淡淡抛出这么一句。
于鱼愣住几秒,突然吸了口气,“我?……我是说这、这房子……”
“是你的。”
“哈?你、你说清楚,到底怎么回事,我怎么从来不知道有这么个地方?”
柳施逄拿起茶几上的遥控器摆弄几下,啪地一声,硕大的电视屏幕闪了闪,新闻联播特有的前奏音乐传出来,他轻微地皱皱眉,又按了下开关,声音便消失了,“这是我日前买的。”
“那也该是你的,怎么会是我的,你乱吓人。”于鱼松口气,拿过遥控器,打开电视找了个正播报本市天气的频道停下来,“你怎么突然想到买房子呢?不过这地方可真不错,装修做得很好。唔……接下来几天还得下雪,都快成灾了,我从小到大也没见过这么大的雪,要下到什么时候……”他自言自语嘟嘟囔囔,边上柳施逄不知道说了句什么,没听清,他停下来问:“你刚才说什么?”
柳施逄盯着他的眼,“我的就是你的。”
于鱼与他对视一会,忽然垂下头,遥控器拿在手中被他无意识上下左右一通乱按,电视上传来的声音哄哄杂杂,一会是央视主持人正统的不见起伏的播报,一会是新晋歌坛小天后哀哀怨怨的周冠单曲,一会又猛地传出一个大嗓门:“只要399!真的只要399!”于鱼被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找到红色按钮按下去,轻轻啪的一下,世界又清静了。屋外雪落不停,偶有车辆经过,轮胎压着马路唰唰作响,远处不知哪里流浪狗,在这大雪天冷得连吠声也无力又悠远。
柳施逄说:“搬过来住。”
于鱼垂着脑门沉默许久,终于轻轻嗯了一声,面上平静,胸口却嘣嘣嘣直打鼓。
当晚就回学校拿行李。这片住宅区紧挨着学校,连一站路程都不到,步行过去只需十分钟。没什么好收拾的,只带了几件衣服和洗漱用具,反正离得近,差了什么回来拿也不碍事。
再进这房子,感觉便完全不一样了。于鱼以主人的架势大摇大摆将二层小楼逛了一遍,几个房间几个浴室、厨房在哪阳台在哪都看一遍,然后摊着四肢躺在床上感叹:“跟做梦一样。”
在这里住了几天,于鱼才偶然听边上人说,这房子原本是婚房,主人家给儿子结婚用的,一切都准备好了,只等小两口办完婚礼搬进来。哪曾想就在好日子前几天,准新郎夜里加班开车回家,雪天车轮打滑一头撞进江里去,父母哀伤不及,那女孩子受不了打击,在这间房子里服安眠药也跟着去了,喜房一下成了凶房。主人家老年丧子,心痛得昏了好几回,为免父母睹物思人,准新郎的姐姐便做主这将房子出售,几番倒转,最终到了柳施逄手里。
那些人还说得绘声绘色,什么房子不干净,谁谁夜里听见女人的哭声,见到半夜房间亮着灯,又传闻谁谁看见有个穿婚纱的人影在院子里游荡,就像这事果真发生在他们眼前一样。于鱼问过柳施逄,知道这房子里原本真有个女鬼逗留,已被他用了点法子请走了,现在这里是干干净净的。
超市的工作还在继续,越临近年关,买年货的人越多。于鱼每天早早起来赶公交,柳施逄也随他,不再执意要送,只是每次于鱼出门前必定能见他在客厅里坐着,于鱼换好了鞋,回头冲他摆摆手,转身一头扎进冷冽的寒风里,心头上却还是暖洋洋的。
那日于鱼正准备出去,回身看了眼柳施逄,忽然想起昨晚看的电视剧,刚结婚的小两口,黏黏腻腻情正浓地恩爱着,丈夫出门前回家后必定要给妻子一个问候吻。当时看时没觉得什么,现在想着却无故心动,胸口鼓噪起来,脸上也发烫,杵在门口不甘心走,又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
柳施逄见他反常,以为什么忘了,起身走向他,“怎么?”
两人身高有差距,玄关与地板又有十来公分的高度差,于鱼只能仰着头望他,酝酿半天鼓足勇气,扯着衣领将他的头往下拉,飞快地蜻蜓点水般落下一个吻。少年初吻,还没尝出滋味,他已经兔子一般跑远了,头上蒸腾的热气在冰天雪地里好像能看到腾腾白雾。
这边柳施逄食指点着唇看着门外一串崭新脚印若有所思,冷风夹着着雪花飘进来,他穿着薄薄毛衣却仿佛不觉得冷,要在门口杵道地老天荒。
一整天,于鱼心情飞扬。
中午休息间隙,他在超市周边转了一圈,见一处移动营业厅门外贴着张巨大的广告纸,说是充值198块钱话费就能免费得一部手机一张电话卡。手机自然是早几年的款式,只具备基本功能,打个电话发个短信,但是对于鱼而言足够了。他顶着寒风在那家店门前走了五六个来回,手心在兜里揣出汗来了,才终于下定决心,跺跺脚抖抖雪,迈进店里。
手机到手摸索一番,给蒋原和胡风各发了条短信,过一会,又打给个电话给蒋原,没人接。他捏着手机发呆,一上午顺畅的好心情到这里拐了个弯。自从知道蒋原成了魔,又发生那样凶残的杀人案后,他心里便一直沉甸甸的,尽管相信蒋原不至于人性全失做出什么不可挽回的事来,可他总这样十次有八次找不到人,又不告知做了什么,实在由不得人不忧心。
下午下班时接到胡风回电,他那边不知道干什么,噼里啪啦地响个不停,于鱼不得不提高声量,“你在哪?”
“什么?!我这里……”
“你说什么听不清!”
“你等等!”胡风在那头吼,好容易来到个相对安静的地儿,清清扯得发痛的嗓子,“我在老家呢,人家办喜事儿放鞭炮,吵得要翻天了。你在哪?下班没?工作怎么样?”
“下班了,工作很不错,这里人都很好。我就是跟你说下我的手机号码,没别的事,以后就打这个电话给我吧,寝室的没人接。”于鱼缩着脖子边走边说。
“学校给你调整寝室了?新室友怎么样,没被人欺负吧?”
“没有,”于鱼想了想,决定跟他说实话,“我没换寝室,搬出来住了。”
“搬出去?”胡风提了提嗓子,“为什么搬出去,你舍得花那个钱——我说,鱼鱼同志你跟我说实话,你不是一个人住吧,是不是那姓柳的,他花言巧语把你骗出去了?”
于鱼忙摇头,“没有,是我、我自己愿意的。”
胡风哼了哼,又怪声怪调道:“你们睡一块了?”
“没有!”于鱼急急喊出声,惹得周围行人齐刷刷扭头看他,他忙拉了拉棉衣帽子,红着脸把头遮住,对着电话懊恼道:“师兄你别乱说。”
胡风瘪着嘴嘀咕:“没有就没有,急什么,早晚的事。”
于鱼恼了,要挂电话,胡风在那头嘻嘻哈哈求饶,七七八八扯了一堆,最后颇为正经地来了一句:“鱼鱼同志你要坚守革命阵地,对待敌人要像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决不能让他轻易攻城战地,你滴明白?”
于鱼翻个白眼,秋风扫落叶一般冷酷无情地掐了电话。
车子到站,他裹紧棉衣走了一小段便到家门口,在门边站了会,深吸一口气,推开门进入,“我回来了。”
51、第五十一章
年关将近,越来越多人涌进超市囤积年货,于鱼看得眼红,可惜囊中羞涩,又刚刚买了手机,没余钱了,他只好在工作间隙多探头看看,饱饱眼福。没想到腊月二十九那天下午下班前,超市居然给工作人员发了红包,连他这种临时工都有一份,虽然红包里只有两百块钱现金和一张面值两百的购物卡,还是把于鱼乐坏了。他难得豪气一回,在超市里左看右逛,把之前看好的眼馋的东西一样买了点,将购物卡刷个精光。去公交站赶车途中经过一间杂货铺,他又进去买了个小烟花和一挂鞭炮,按他们村里的习俗,大年初一是一定要一大早起来放鞭炮的。
雪依然下,天气也还是冷,可满城浓郁的年味和随处可见的大红灯笼还是让人心里暖洋洋地热起来。于鱼守了一晚岁,第二天精神奕奕跑到门前小院里,将鞭炮放在雪地上,点燃了噼里啪啦地响了好一阵,他双手围成圆筒放在嘴边在鞭炮声中大声喊:“新年快乐——!”
柳施逄在门前小台阶上看着,于鱼眼角瞥见他,手里捏个雪球遮遮掩掩蹭过去,到了跟前突然大喊一声:“接着!”那雪球就砸在柳施逄胸前,炸开了花儿,雪沫子溅了一身。
于鱼得意洋洋,笑得直打颤,又再接再厉俯身抓了好几把雪,捏成球丢过去。
“咻——”中了。
“pia——”又中了。
他兴奋得跟条小狗一样,乐颠颠在院子里这里捏一个那里抓一把,全方位袭击敌人。
柳施逄站着动也不动,任他打击,很快全身上下都覆了一层雪粉,他手指轻轻一弹,雪花消失不见,连水渍也一同消去。
于鱼一个人耍了会,觉得没劲,拍拍手朝他走来,抱怨道:“你怎么都没反应啊,打雪仗打雪仗就是要打起来才有意思嘛。”
柳施逄缓缓撩起眼皮瞅了他一眼,于鱼觉得不对劲,扭头一看,身后不足一米远处悬着个足有脸盆大的硕大雪球,而且这雪球正不紧不慢向他飞来。
“嚯!”他飞快地退了两步,雪球紧紧跟着也往前蹦了两蹦,眼看就要砸到面前,快将他整张脸都给覆住,于鱼拔腿就跑。
只是他那两条小细腿哪里比得过人家用飞的,被赶着在院子里跑了一圈又一圈,没一会就气喘吁吁了,只得呵着白气向柳施逄求饶:“不行不行!快、快把它弄走,这个太大了,要命的!”
柳施逄弹了弹衣摆,装作没听见。
于鱼咬咬牙,又跑过两圈,脚下一软差点摔个狗啃屎,他摆出一副索性鱼死网破的架势,垂着脑袋猛地加速一头扎进柳施逄怀里。
柳施逄环着他往后退了一步,雪球飞到跟前,像是被无形的屏障阻隔,悬浮了一会,散开成雪粉落到地下。于鱼从他怀里冒头瞄了一眼,得逞地笑:“嘿嘿,没打到我。”
柳施逄闻言垂头沉默看他,于鱼被他看得发毛,心有余悸地摆着手嚷嚷:“不玩了不玩了!游戏结束了,你不能再丢我雪球了!”
柳施逄眼里浮着点笑意,却没说话,只是握住他冰凉的手捏了捏。
午后小雪转成鹅毛大雪,今天年初一,于鱼不用上班,他抱了条毛毯窝在沙发上舒舒服服看电视,梅执义便是在这时候来访。
他来得那么突然,于鱼狐疑着开门看见落了一头一身雪的他,愣了好久才记得把人迎进来,匆匆忙忙去卫生间拿了条干毛巾给他擦身,又把毯子给他盖着。大概是被风吹久了,他脸色看起来不怎么好,嘴唇也发紫,但幸好看起来心情不错,笑盈盈的模样,还有当初那个明朗少年的影子。他端着热茶捂手,左右探头把屋子打量了一遍,才说:“你们倒是懂得享受,我花了好大劲才找到这里。”
于鱼笑了笑,他还记得梅执义上一次伤心的模样,有些话想问又不敢问,只好斟酌着道:“你这段时间去哪了?回去看过吗?”
梅执义抿着茶唔了一声,等茶咽下去,说:“看了,家里老头老太太毕竟是我亲身父母,过年了总要回去看看不是。”
“说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