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刀-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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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日的宗义侠，不论遇上多么古怪多么可怕的事，甚至遇上刀魔叶林风，也决不会如此着慌如此害怕。但是现在，他却莫名其妙地凉了半截，只觉得到处都是冷。冷入肉中，冷透骨髓。

虽然冷，汗却不停地往外流。好象下了一场雨，一下子便湿透重衣。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早在十四年前就已经被人嫁祸，今天只怕凶多吉少了。在街上那阵子，他还担心铁城堡当年失踪的两件至宝落入自己手中会引起意外变故，心里早已做好了应急准备。但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的变化如此快速如此巨大，以致于自己的稳重冷静再也派不上用场，一下子乱了阵脚。

不错，十四年前堪称人间至宝的盘龙巨剑，已自宗龙手中传到了他的手上。他的盘龙剑法那时候也快要接近炉火纯青。但在铁城堡案发之前，那把盘龙巨剑已经被盗，那桩血案又岂是他所为？

宗义侠到底是宗义侠，危急关头灵光一闪，乃大喝一声，“且慢！铁城堡血案跟本不可能是我做的！”这一声喝叫声音极大，震处窗楞子嗡嗡作响，王翠儿只当他要行凶，惊叫一声闪退几步。大厅中立时静得出奇，所有目光全都投到了他的身上。于中愤怒者有之，仇恨者有之，不信者有之，紧张者有之……二十多号人，几乎就有二十多种表情。

宗义侠极力使自己冷静下来，将巨剑拄在地上，缓缓道，“不错，我是有一把盘龙巨剑，但在十四年前铁城堡案发之前已经被盗。”

王顶天惊疑道，“巨剑不就在你手上？！”

宗义侠看了一眼，“这把剑是假的。这件事司空前辈可以做证。”司空梅立刻加以证实了。

“十四年前，也就是铁城堡遭血洗的一月之前，我的盘龙巨剑已不翼而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而且是在盘龙山庄，当时我也极担心那件事若张扬出去有损盘龙山庄声威，恰好那时风雪老人肖云舟亦来到庄内，我便与司空前辈和肖前辈共同商量了一个办法，花重金到大漠外一位肖前辈认识的能工巧匠那里，以青铜再造一把盘龙巨剑，并有特殊手法涂上一层宛若真正盘龙巨法剑发自剑身的青霜。这把剑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实际却大不相同。真品削铁如泥，假品虽也能削铁而不损锋芒，但已远远没有真品锐利。当时之所以打造这把剑，一来是为了巨剑被盗之事传扬出去有损山庄声威，二来也是要给那盗贼一个假象？？让他以为盘龙山庄有两把巨剑，再度来盗时将其捉拿。这件事除了局内几人，没有外人知道。而这两把巨剑，除了剑锋的锐利有差别，还有一个可以辨别的重要特征，真品纵是在伸手不见五指的夜里，也能发出冷森逼人的青光。假品却只能返光，黑夜则全无光影。”

“更何况，铁城堡血洗案的当天晚上，我与肖云舟前辈正在大漠外那位能工巧匠那里帮着复制盘龙巨剑，又怎能跑到千里之外的铁城堡去行凶杀人？”

话音刚落，燕狂风已抢身而出，“伯父，一定是有人嫁祸于你，这件事已有司空前辈和肖前辈作证，难道还有假不成？”

欢笑哈哈大笑，“狂风，何须你说，我神刀欢笑敢以项上人头担保，东主决不可能有半句假话。”话锋一转，“在场的各位，只要是熟悉东主的，能合情合理地说出东主血洗铁城堡的理由，我这颗人头便是他的！”

司空梅也大声道，“老朽也敢以这条贱命作保，东主刚才所言，一字不差！”

群豪闻言，无不面面相觑。宗义侠本来就是正派武林极少数的几位代表人物之一，始终代表着正道和侠义。事实上只要头脑稍微冷静的人，也不会相信他去血洗铁城堡，如今又听欢笑等人一番言语，顿时缓过一口气来。暗下里议论纷纷，多半摇头不信。

王翠儿悲叫道，“可是我……我看见他杀了人！”

宗义侠的眼光便又很仔细地落在王翠儿脸上，他看到王翠儿眼中的仇和恨，是多么空前的强烈。江湖雪则略有不同？？也许因为，十四年前他才四岁，血洗铁城堡的那桩骇人听闻的惨案，他跟本没有看到。纵然看到也不会记得。因此他虽恨虽怒，总还是没有王翠儿那般刻骨铭心无法克制。

宗义侠当然了解王翠儿此刻的心情，怆笑道，“翠儿姑娘，铁城堡血案当天，我的确与肖前辈远在大漠。如有必要，我可以着人将肖前辈请来做个见证。眼下我还想详细地知道当时的情形，那人使盘龙剑杀人，你可看清他们面目？”

王翠儿道，“他蒙了面。”

“那你可看清他的剑法？”

王翠儿恨恨地瞪大眼，“我看清了一招，剑尖斜向前，自左边飞转而上，又自右边飞转下来，好象划了一个圈，我的小叔就是被那一招圈去人头的。”宗义侠啊地叫出声来，原来盘龙剑法中真有那么一招，名为盘龙旋空式。虽不是最精妙的杀着，但也极为霸道，特别适合近攻，且劲力十足。他没在将此事隐瞒，坦然地点了点头，“盘龙剑法中确实有那么一招。”

069、★凶剑现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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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翠儿顿时面白如纸，大怒道，“既是盘龙剑法，你还有什么理由为自己狡辨？麻衣大伯曾说过，凶手极有背影，且武功极高，不是你又是谁？”手中忽地亮出一把剑，和身扑上。宗义侠向旁边一闪躲开。王翠儿奋力追去，手中宝剑又是闪电般地一刺。只听当的一声尖响，两把剑刃一撞，火星飞溅。王翠儿被震得手心一麻，退了一步。危急间出剑阻拦的燕狂风也退了一步，心头大震？？他吃惊于对方出剑的快速和力度。

欢笑趁机叫道，“翠儿姑娘，快住手，先将事情详情说清！”

王翠儿眼都气红了，恨恨道，“原来你们是一伙的！”跟本听不进欢笑的话，挺剑又刺燕狂风。这一变故，立刻激起骚乱，七大堡的人纷纷叫道，“翠儿住手，先将事情说清楚再作计较！”其他人等，已纷纷退向旁边。一则怕混斗之下引起误伤，二来想劝一下子也劝不住。

一眨眼，王翠儿已攻出七八剑，没有刺倒燕狂风，心头大急，尖声道，“弟弟，你还楞着干什么？快杀了宗义侠为铁城堡的死难者和爹娘报仇啊！”

宗义侠急得大呼，“江小侠，铁城堡的血案真与我无干，是别人盗了我的剑行凶杀人嫁祸我的！”

王翠儿又攻出五剑，全被燕狂风拦下，愈发的急得不能再急，剑尖一抖，撒出满天花雨，剑影中急锐地连刺三剑，这三剑快似闪电，立刻将燕狂风迫出丈外，然后扭身又向宗义侠扑去，口中娇叱道，“明明是你杀了人，还自圆其说！你说宝剑被盗，又有谁看见？还不是你故意将真剑藏起，谎说被盗，暗中又拿去行凶作恶！若不是你，谁还会使盘龙剑法？”叫话之间已刺出两剑。这两剑速度之快，比刚才迫开燕狂风那三剑还要快，好似两把剑同时刺到身前。出剑之奇用剑之巧，竟不输在燕狂风之下。

宗义侠虽是一代剑宗，遇上这等亡命进攻也大为惊骇。他怕的不是王翠儿的剑，而是江湖雪尚未拔出的刀。江湖雪刀一出鞘，他与燕狂风加起来都抵挡不了。眼看王翠儿刺到身前不过半尺，宗义侠身形一旋，已转开一边，心中作急，暗想道，“这般斗下去极为不妙。若打伤翠儿，江湖雪肯定上阵；若不出手，又肯定会被翠儿缠住不放。”想着便烦躁起来。尤其是那种不对劲的感觉突然强烈得无以复加，令他几乎难以忍受。偏偏王翠儿这时加速抢攻，飞快刺出几剑，冷不丁还打出十几把柳叶飞刀，直奔宗义侠身前数处大穴。飞刀既尖细急锐，又快速精准，分明是个地地道道的暗器高手。宗义侠大惊失色。他要躲开，也不是什么难事，但问题就在于万一身后有什么人不曾防备，被飞刀射中，又会引起不必要的误解，事情就更不好办了。

十几把柳叶飞刀，来势电快。王翠儿一摸腰身，手上又抓了七八把。为了报仇，看样子什么样的手段都要使出来了。扑嘟嘟，八把飞刀又尽数射了出去。

宗义侠又急又怒，抽身往后跃退的同时，那把巨剑不由分说顺手就拔了出来，使出专破暗器那招捕风捉影式，化作一团青光罩住前门。

只听叮叮当当一阵响，两批先后射来的飞刀被断成两半，掉落地上。这时王翠儿一支冷剑又破空刺来，宗义侠翻手一迎，便听叮的一声脆响，那支长剑也断成了两半。就只那么一迎，剑就断了，而且断得干净利落，断口亦平滑如镜。王翠儿没防此着，身体忽然失去重心，差点儿一头撞在剑锋上。忙拼命阻身往旁边一跳，调头望去。只见宗义侠手中拿着一把霜花巨剑，青光凛凛，不是昔年血洗铁城堡的盘龙巨剑却是什么？

“盘龙宝剑？！”群豪先后惊叫起来。这其中还有一声是宗义侠自己发出来的。天哪，这是怎么回事？宝剑明明是假的，怎么转眼成了真的？宗义侠的脸色一刹那简直要多难看有多难看。记得这把巨剑捕杀刀魔叶林风的时候崩了一个大口，现在他想仔细地找到那个崩口，才发现跟本不存在。整个剑身一条青霜，剑光闪闪，冷气逼人，绝对不再是捕杀刀魔时使用的那把假剑了。否则，他就不可能将射入前门的二十多把飞刀全部削断；也不可能向上一迎王翠儿的剑就成了两半；更不可能发出这样冷冰冰砭人肌肤的剑气。

坏了坏了，这回真叫我在劫难逃了！宗义侠心头大慌。自出盘龙山庄，到捕杀刀魔叶林风，再到现在，一把盘龙巨剑从未离身，何时竟被调了包，实在是一件不可思议的事情。他算是彻底明白了，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那种感觉来源于手中这把巨剑。真剑假剑表面上看起来一模一样，但毕竟重量略有不同，平时使贯了假的，忽然换上真的，拿在手里便觉得有一点点不对劲不顺心，但是任他想破头也没想到这把剑已经换了。是以越想越不对劲越不安心，偏偏又找不到具体所在。

一路行来，这种感觉时时伴随着他，把他搅得苦恼之极。现在，这种“不对劲”终被揭晓，他却陷入了百口莫辨的绝境之中。

他又呆呆的站在那里，思维竟已有些麻木。

就是神刀欢笑快剑燕狂风和司空梅等人，也无不惊讶万分。

空气又骤然地紧张起来。

“是他！是他！就是他！是他杀害了我的爹娘！！”王翠儿悲声大呼，泪流满面。

江湖雪便也有了荡天荡地的恨，但那把刀迟迟没有拔出，口中只是叫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的确，说什么他也不相信以捕杀刀魔为已任的宗义侠会做出那样骇人听闻的血案来。

事情发展到了这一步，大不了一死，宗义侠反而出奇地冷静下来。他知道江湖雪那手刀法，也知道纵然有盘龙宝剑在手也决非他的敌手。更为严重的是，万一与他斗起来，自己这凶手身份也许就永远也洗不脱了。

070、★神秘蒙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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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嫉恶如仇的神刀欢笑也不可能再出手相助，他绝对没命再回到盘龙山庄。退一步讲，纵然逃得性命，江湖雪为报血海深仇，不也会联合陕西七堡的人找上门去？如果发生血拼，所得的结果？？两败俱伤的把握小，盘龙山庄被剪灭的把握大。那种结果当然是他不愿意看到、也不敢想的。因此他要稳住江湖雪，再将所有事情冷静分析，从中找出疑点，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