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唱刀-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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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方面是杀人的冲动，另一方面是挽留心上人的欲望，这两种感情都是那么的真实，原始而又强烈，使得他欲走还休，在埋剑山庄大门之内，短短几丈远的道上，来来回回地走了一整天。

照以前，今天恰恰是杀气发作最不能控制的日子，但今日不知怎的，竟挨了过来。

爱情的神奇力量，将他从杀人的冲动中拉了回来。

傍晚时分，他又一步挨一步的走回了房内。

房内灯火通明，云凤和朵朵早已做好精致的小菜，张目而待，静候他的到来。就象阔别多年的游子回到了久违的家园，江湖雪一踏进这个房中，就立刻感到只有家中才有的温暖、舒适和浓浓的温馨气氛。

“云凤，朵朵，我回来了！我没有去杀人！”他进屋的第一句话就说。两女子心中一酸，几乎不敢相认。因为在这短短一天的时间内，江湖雪为了克制杀机作出了种种超乎常人的努力，只一天工夫，他便变得苍老了许多，满脸灰色，形同死人。头发蓬乱，双目内陷，尖嘴猴腮，消瘦得几乎不成人样。加以浑身象被什么东西在吞噬着血管和神经一般，不断地痉挛着，叫人一看，心尖都发痛。

“你们怎么不说话，我真的没有去杀人！”

“我知道！”云凤含泪答道。

朵朵受不了，躲到屋角轻轻哭出来。

“朵朵，”江湖雪缓缓走过去，“你怎么哭了？”

“我没哭呀！”朵朵含泪带笑地转过头来。

“哥哥，我为你感到高兴，你以后再也不会杀人了！”

“是的，我以后再不会了！”江湖雪以一种极为沙哑低沉的声音说道，内心却在承受着从来没有过的煎熬。

在两人的劝说下，江湖雪痴痴呆呆地吃了晚饭，又痴痴呆呆地回到住房。

晚上，云凤使出浑身解数，百般温柔，竟再也激不起他的一丝情欲。

他的身体照例轻轻颤粟痉挛着，嘴里喃喃自语地说着一些稀奇古怪的梦话，一会儿叫道，“我要杀了你！”一会儿又叫道，“我不能再杀人！”睡梦之中好几次翻身坐起，又被云凤拉着睡下，反反复复，一直折腾到第二天天亮。

322、★失手挥刀伤爱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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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凤被弄得一夜未合眼，早晨起床时看了看，吓得差点儿弹跳起来。

江湖雪已完全变了，变得比昨天还要苍老还要木然。只有死去好几天的人，才会有他那样一幅面孔。一脸上下，胡子拉茬；眼睛深深陷下去，使得眼皮看起来象两个皮盖子将眼睛盖住；浑身害了伤寒似的不停在打着抖，间或猛地抽搐一下，似从恶梦中惊醒，失神地张开眼来望一望。

云凤一看之下，心疼得不得了，连忙用手抱住他的头，“江郎，你怎么了？怎么了？？”

江湖雪只是半嘶半哑地道，“没！没！”

云凤带着哭腔问道，“你是不是想去杀人？”

听到这句话，他立刻象变了一个人，双目发出熠熠亮光，脸色变得红润，身子不抖了，眉眼间奇光流转，仿佛有了用不完的力量。

云凤被惊得目瞪口呆，便知再也无法阻止他去杀人了。

按肖云舟事先说的那一套，是要以神奇的爱情力量唤醒江湖雪体内的潜能，再战胜那股杀人冲动，看来也只有失败而告终了。

江湖雪越是克制那股冲动，发作起来也越强烈。

他一跃而起，差点要光着身子冲出去。只不过刹那间又看到了云凤含泪的眼睛。随之，他又缓缓躺下，一身活力也渐渐消失，又变回死人的模样了。

“云凤，我答应你，不去杀人！”连说话的声音都显得无比的凄惨哀然。

云凤的心在滴血。象这幅样子，纵能克制那股杀人的冲动，她却于心何忍？

“不，江郎，以后我不会再阻止你了，你想去就去吧！”

江湖雪眼中闪过一道奇异的光辉，却也只是眨眼工夫便恢复了常态。

“我不会再去杀人了！决不会了！”他闭起眼睛，浑身禁不住又打起抖来。

云凤起床穿好衣裳，长长地叹了口气，低声唤道，“江郎。”

江湖雪艰难的睁开眼睛看了看，发现云凤今天打扮得特别漂亮，甚至比做新娘子时还要娇艳十分。

“江郎，好看吗？”

“好看！”江湖雪吃力地吐出两个字。

云凤羞怯地晕红着脸，“江郎，只要你今天不走出埋剑山庄，我就日日夜夜陪在你的身边；如果你走出去，以后再也见不到我了！”

“不要！云凤，我今天一定不会出去的！”

“那好，我去做早餐去了！对了，还有一件事我要告诉你，埋剑山庄的斗笠客？？也就是我的义叔，一会儿要从十里亭方向来，你千万不能去伤害他！”

身影动荡，云凤走了出去。

她一走，江湖雪便翻身坐起，胡乱的穿好衣服，又去拿桌上的刀。这时候，云凤的话，又象一阵又一阵振聋发聩的雷传到耳中来。

他的手刚触到刀，又缩了回去。

“我不能再杀人！我不能再杀人！我不能杀斗笠客！！”心中有个声音在不断痛苦的叫喊着。他要抓那把刀，那声音又不让他抓，他又陷入了内心的剧烈交争中。足足待了半个时辰，冷汗湿透的江湖雪，终于被空前的杀机取代了理性，抓起那把刀，满眼杀机地向庄外冲去。

两边的屋从身边飞刷而过，一下子移到后边去了，他一气冲出埋剑山庄，向着十里亭方向狂奔。

一条人影从前言飞掠而来，正是头戴斗笠腰缠长剑的斗笠客。

江湖雪杀机大起，昂头发出一声惊人的嚎叫。

斗笠客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一大跳，猛然抽出了剑。

剑光照人，剑气四逼，的确是世间少见的好剑。

江湖雪在那股发作的杀气控制下，也刷地拔出了刀。

绝无仅有的刀光，好比天使来到人间。

迷醉的刀音甚至还惊动了远在埋剑山庄的朵朵。

而那股发作的杀气一晃眼就要杀到斗笠人身上。与之同时，嚓的一声，斗笠客的斗笠忽然碎落，露出了云凤美丽娇柔的面容。这时候，虽然早已融入了他灵魂深处那条不能伤害女人的禁令起到了意想不到的对抗作用，他努力地将刀气改变方向，同时发出了一股掌力推得云凤向后飞退，但那股发作出来专欲饮人血的杀气却已发了出去，收之不及，仍有一些击中了云凤。云凤飞退的身子展出美丽绝伦的姿态摔倒在地。

“云凤！云凤？？！”

“啊！云凤，怎么会是你啊？！”

整个世界都在这时候黯淡下来了。

“云凤，我的妻！”他被空前的悲痛击中，全身筋骨已寸寸绷断，张口喷出两团血雨。

“不要啊？？！云凤！”他疯狂地冲过去，跪倒在地，抱起了云凤的头，一股一股的血正从云凤的口中往外流，她想说什么，却已没有任何力气。当她的手摸索到江湖雪时，连忙抓住。

鲜血还在不断流出，湿了她干净的胸衣。

“云凤！云凤！云凤……”

江湖雪嘶哭着叫喊着，泪水夺眶而出。

云凤吞了吞血水，竟泛出一个温柔的笑脸，吃力地低声叫道，“江郎，你别、别哭！“同时把一只手缓缓地向他脸上伸来，中途却又无力地垂落下去。

江湖雪连忙抓起她的手贴在自己脸上，号叫道，“怎会是你？怎会是你啊？？”

云凤整张脸都微微地笑开了，透出一层淡淡的红晕，轻声道，“是我。江郎，你别怪我！”

江湖雪拼命摇头，“我不怪你！我不怪你！”泪如珠下。

“云凤，不要动，我为你疗伤！”一股真气从他手中发出，欲输入云凤体内，遗憾的是，就象那次救朵朵的情景一样，云凤已被杀气震断要脉，经络关闭，真气跟本输不进去了。

“江郎，你不要再费心思了。我知道，我的时间已经不多，我有话要跟你说。”

“你说！”

“江郎，因为你的先天真气就象护体本能一样也有一种不伤女人的本能，所以我才戴上装有机关的斗笠，扮作斗笠客，让你在杀气发作时来杀我，并在关键时刻牵动斗笠机关，弄碎斗笠，露出女儿面容，这样，你的先天真气就会阻止你将杀气杀到我的身上，就不会伤害到我，每次如此，你就不会去伤害别的人了。甚至会在出刀时产生畏惧，不再将杀气杀往别人身上，也就不会再去追杀武林高手了。”

323、★情人撒手去向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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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口气说了这么多，喘了好几口气，又吞了吞血水，才艰难地说下去，“我知道，我这样做会冒很大的风险，可是我愿意！只要能帮你从那股杀气中摆脱出来，我愿意为你牺牲一切！“

“云凤，我错了！我不要杀人啊！”

“你没有错，错的是那种内功心法。江郎，你不要自责，否则九泉之下云凤也不会安心的！还有，我要你永远记住我，记住这个地方，我去后你就将我埋在此处，每当杀气发作的时候你就想想我的坟，它会帮你从那股杀气中解脱出来的！”

“不！云凤，你不会死的！我不让你死！不让你死啊！！”江湖雪此时已急得汗如雨下，心中悔极恨极，连连摧动先天真气要逼入她的经络当中，怎奈那股发作的杀气极具破坏力，云凤虽只被一缕劲击中，也注意要遗憾终生了。

“没有用的。江郎，让我把话说完，我真的快不行了！”

江湖雪不觉将云凤紧紧地抱贴在自己身上，哭叫道，“云凤，你不能死啊，你死了我怎么办啊！”

“傻哥哥，我怎地死呢？你看，我已将筝音教给了朵朵，日后你想听，让朵朵弹给你听不就行了？”

“还有，朵朵小妹虽然小，但对你一片痴情。你答应我，我走后，你要好好照顾她，别再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

江湖雪流着泪道，“我答应！”

云凤的脸色苍白下去，眼睛却突然亮了起来，深情无比地凝视着他，许久许久，她用尽最后的力量柔声说道，“你一定能早日从那股杀气中摆脱出来的，我相信你！”

“江郎，我们、来生再见了！”

声音中断了，云凤眼角噙着两粒泪珠，却又是俏皮地柔柔一笑，软倒在他的怀中。

“云凤！云凤！！”

一声声呼唤于风中传荡，是那样的伤心欲绝、凄天惨地！

然则云凤业已不知魂归何处，只把一腔悲痛和怀念留给了江湖雪。

山川寂寂，大地无声，都仿佛在为这位美丽女子的早逝而倍感沉悲。

泪如雨下，已唤不回睡去的人；

心如刀绞，也换不回犯下的错！

江湖雪痛苦的悲泣着，紧紧抱住云凤，再也不忍心放下。

往事历历，一桩桩一件件都在脑海中放映，那么真切，却又那么飘渺，令人痛断肝肠。

“云凤？？！”江湖雪昂首大呼，撕心裂肺的叫喊冲天而起，震荡层云。

只可惜，无论他怎么伤心，怎样绝望，也已是人去魂消覆水难收，从前的点点滴滴，转眼已是追忆；刚才的音容笑貌，转眼已是永决。

不远处，朵朵掩面痛哭，一下子哭红了眼。

满脸已是泪，满身都是痛。

哥哥竟将那么美那么好的凤姐姐误伤，你叫她怎么不伤痛欲绝？

一阵风过，万叶千声都是恨。

江湖雪耳中似乎又听到了那曲悦耳的筝音，又仿佛回到了与云凤相亲相爱的昨天。现在想起来，是那样的难忘和不舍，可恨这一切都过去了。

他呆呆地低下头，望着云凤的脸。

这张脸实在太美太美了，比鲜花还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