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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部分

高校教师-第5部分

小说: 高校教师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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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什么。你要是不怕累,可以多来几次,我老头老妈很欢迎的。”
  岂止欢迎!险些连他都给拖去相亲、硬塞个对象了。
  这算是幽他一默。沈冬生又微微一笑,说:“说真的,我已经很久没有好好看看夜空、感受夜晚的气息了。原来——第一次发现,夜晚是有深度的,黑暗的颜色有层次。以前值夜时,哪注意到那些,撑了一整晚,我也只关在办公室里。现在才体会到,一个人站在黑夜里,黑暗由四面八方包围而来,既温柔又傲燥,体贴,却像在嘲讽什么,所有的感觉拥挤地凑在一块,感觉好像流放到西伯利亚——”
  “作诗啊你?”蔡清和一双眼张得大大的,张大嘴巴,不敢置信的摇头。
  三十多岁的老头了,还这么浪漫!他摇头又摇头。学艺术的就是这样,浪漫得天花乱坠——白话一点的说,不切实际。
  沈冬生抿抿嘴,无声地笑了笑。他哪里是在作诗,他根本没那个细胞。他只是,在那几天深重的夜里,突然发现夜的深度,想起那夸父追日的荒诞,那不再回来的幽淡的岁月罢了。
  “哪。”他递给蔡清和一张纸条。
  “这什么?”
  “那女孩的电话。她任教的学校就在东区,都在同一个城市。你妈要我把电话交给你,还交代说,一定要监督你打电话给她。”
  “拜托!”蔡清和挤眉蹙额,简直受不了,相当不情愿的把纸条随便塞进袋子里。
  “记得一定要打电话。”沈冬生看著他那无奈的模样,不禁呵呵轻笑起来。
  蔡清和狠狠瞪他一眼,瞪他的幸灾乐祸。
  车厢广播声响起,嘈嘈杂杂的,火车轻轻进站了。
  沈冬生一边笑一边从架上取下东西,一边说:“打个电话要不了你一块肉,给自己一个机会,别表现得像个寒酸没人要的老头。”
  “本来就已经是老头了,你以为你还年轻啊?”蔡清和跟著起身帮忙从架子上取下东西,咕哝著。
  沈冬生停下来,双手还搁在架子上,歪头对蔡清和说:“所以喽,要珍惜上天给你的机会,要不然——”
  他忽然停下,像被什么掐住,目光惊住了。
  车窗外忽忽飘过一抹蓝颜色,夹在下车的人群潮流中,极突然的教他心头一悸,突起一处不明所以的疙瘩。
  那种既熟悉,又陌生遥远的感觉……那印象……
  他丢下东西,匆匆说:“我有事得先走,我的东西麻烦你先帮我带著——”转身急匆匆跑起来。
  “嘿!”蔡清和傻眼,哇哇叫起来:“怎么回事?你怎么突然——这么多东西我一个人怎么拿?!”
  “我再打电话给你!”沈冬生身形急得,根本来不及回头,匆匆追下了车。
  他心脏咚咚的狂跳,穿过人群,越过栏栅,跑过阶梯,著急的寻找那抹匆匆飘过他眼帘的微微蓝颜色。
  他实在是不相信命运这回事。会有这样的偶然吗?
  徐夏生啊……可能是她吗?可能会有这样不期然的相逢吗?
  他跑上车站大厅,四处张望;东西南北望过去,一点一点全是窜动的人潮。他跑出去,跑到街道,白花的阳光刷一下的刺进他的双眼,顿时教他盲了方向。
  什么都变成白花花的一片了。白花花的一片。
  什么都在氤氲的热气中,蒸发掉了……
  他看不清方向。
  当某个意念、某个影像,突忽的闯进你的心里,跑进你的眼里,印象深刻鲜明,往往就此烙在你意识中的某个角落,怎么再也挥却不去。你的心里、意识里,从此存在了这个意念或印象,变成了你的一部份。
  整个春假剩余的后半个星期,沈冬生哪里也不去,关在他一个人的公寓里,时时盯著徐夏生寄给他的那颗浮在暗蓝夜空中的星球。
  多深邃的蓝……
  便这般,他越发忘不了惊鸿一遇的那抹日光下的微蓝,甚至耿耿于怀。
  他走到厨房烧开水,一边找茶叶,手边拿著那颗飘浮的星球,一边看著。虽然喝咖啡,有时他却受不了那种浓烈的刺鼻味道;他也不喝红茶,不爱那种药水似的滋味感,与咖啡一式的浓烈。绿茶清香,但甚至他也不爱太浓太稠厚的茶香。他要淡。清清淡淡的,接近白开水般的淡。
  如果他记得没错,小王子所在的那颗星球,应该是编号B612的小行星;只比他住的这间公寓大不了多少吧。
  B612……他喃喃著。
  那颗星球上有一朵玫瑰;他拿起她夹在信里的那朵枯萎的玫瑰。
  他说她像玫瑰,蓝色的玫瑰。她也许还记得。却寄给他一朵枯萎的玫瑰。她究竟想对他说什么?
  徐夏生啊……
  半年了,她没再捎给他任何消息。她会是在哪里?
  电话刺耳的响起来,他让答录机去应付。回来后,他没有打电话给蔡清和,甚至也没跟唐荷莉联络。
  “沈冬生啊,你到底在干什么?”他喃喃自语。
  水开了。他提起滚烫的水冲进倒好茶叶的杯子里。在滚滚的茶叶来得及将全部的滋味释放殆尽前,便将可怜的茶叶过滤掉,然后丢弃。
  然后,他端了茶躲进他小小的画室,躲开从电话那端传来的,唐荷莉甜美的声音,软软的抱怨。
  他在画室里待了一整天,凭著记忆中的印象,画下那模糊的轮廓。那时她十八岁。在他记忆中,她一直是十八岁。
  而今的徐夏生,变成什么模样了?也许不会改变多少,他想。他在空白处画满了玫瑰,一朵朵的,全是蓝颜色的玫瑰,淡淡的,带点微抹惆怅的、夏日天空的那种蓝。
  如果他能再遇见她,如果……他决定,他一定,一定要带她去看夕阳。
  在小王子那小小的、寂寞的,编号B612的星球上,随时可以看到夕阳。他悲伤的时候便看夕阳。一个人,那么寂寞。
  而他,三十四了,老头一个了。一个人看夕阳太寂寞,玫瑰才会太沉默。如果……如果能再见到她,他要和她一起看夕阳。
  他丢下画笔,无法再思考了。
  “你到底在发什么神经?丢下我一个人就跑了,也不回我的电话。你知道我一个人扛那些东西扛得有多辛苦吗?”
  一大早,其实也不早了,快十点半了——蔡清和便跑到美术教室逮人抱怨,罗罗嗦嗦的,唠叨得教人头痛。
  “你没课?”沈冬生按按太阳穴,一边冲泡咖啡。天快亮了他才睡,这时刻意识还不太清晰,而且头痛。
  “我让她们自习,最后十分钟小考。”
  “这样好吗?”会不会太混了?
  “没什么好不好,高三这时候课程差不多都结束了,也没什么好教,只是复习一些东西,让她们自己去念倒省事。”蔡清和挥挥手,一副没什么大不了。
  他那个挥手的动作,像是种习惯,透露他这个人的某些轻率、粗线条。
  “哦。”沈冬生哦一声,将咖啡倒尽洗笔筒里,啜了一口。
  “那什么?”
  “咖啡。要来一点吗?”
  “咖啡?”蔡清和凑近一瞧,瞪大眼,像看疯子一样,说:“你把咖啡倒在洗笔筒里喝?”他原还以为那是洗颜料的水。
  “啊,这个我洗过了,很乾净的。要不然……”翻著橱柜,翻出一只缺了一角的杯子。“这个可以吗?”
  “不了。”蔡清和摇头,“一大早就喝这个,我会消化不良兼胃痛。”拉把椅子,椅背向前,跨坐在上头,问说:“那天到底怎么回事?我看你像突然发疯一样,也找不到你的人。究竟怎么了?”
  该怎么说?沈冬生苦笑一下。
  “我好像看到她了。”说到那个“她”,他舔舔舌尖,沾著咖啡的渍,滋味苦苦的。
  “她?”蔡清和一时没意会,随即恍悟,说:“哦,她。你遇到她了?”
  沈冬生摇头。“我以恕我好像看到她了,起码很像;你知道,我已经很多年没见到她。可是……”又摇头,“我一直追到车站外,什么也没有。大概是看错了吧。”
  这些话有些修辞上的毛病,极别扭,听起来就是教人难过的累赘、杂冗。
  “既然是看错了,那你这几天到底躲到哪里去了?”
  “哪儿也没去,我在家。”沈冬生走到窗边,一口一口酗著咖啡,像酗酒那样。
  “在家?我找了你起码一百次!”
  “我知道。但我就是怎么也无法动弹,无法说话。”
  “无礼说话?”
  “你应该知道我的意思的。我是没办法跟人说话,那几天。”
  又来了!这种颠三倒四的用辞方式。
  “好吧。”蔡清和容忍的点点头,“说吧,怎么回事?”
  沈冬生又微微苦笑一下。望著窗外,一口一口的咖啡没停。
  “也没怎么。我只是在思索,重复看著她寄给我的那张星球——啊,我有跟你提过吗?半年前我收到她寄给我的一张卡片,上头是一颗星球,里头夹了一朵枯萎的玫瑰。你知道『小王子』这个故事吗?小行星B612上头住了一朵玫瑰。这几天,我就一直在想这个。一边凭著记忆画了一幅画,越画记忆越模糊,我也就觉得越……怎么说?荒芜。整个人没感觉了,钝钝的……”
  简直是语无伦次了。蔡清和紧抿著嘴巴,不发一语地瞪著他,表情相当严肃。
  “我大概懂了。”终于,蔡清和站起来,甩个头,倒了一杯咖啡,边喝边说:“你这就像在发热病。大概人的一生都会发作那么一回——我年轻时也曾为了一场棒球赛好几天不睡觉。不过,发作过后就没事了。”
  沈冬生不禁又露出一丝苦笑。蔡清和简直把他和那些追逐偶像疯的年轻小女孩拿来相比,等同一场青春期的莫名狂热病。
  “大概吧。”但他又不能否认。这不是热病是什么?
  “不过,”蔡清和一屁股坐在桌子上。“我看你的样子似乎挺严重的。这样不大好哦。”
  好不好,他已经无法分辨,也无所谓了。
  下课钟当当响起来,而且应该已经响一会了,吵得让人神经衰弱。
  “沈老师。”门是开的,包辨高二前三班英文课的王淑庄老师敲敲门板,探头进来。
  “王老师。”沈冬生放下洗笔筒。咖啡喝太多了,有点反胃。
  “下一节二年一班的美术课是你的课吧?如果方便,能不能借我?我有份考卷让她们写,一直排不出时间。”
  “啊?”沈冬生快速查了查课表。的确,没错。“没问题。让班长在下课时把上回的水彩画收齐交来就行了。”正好,他头痛得要命,没心情上课。
  “谢了。”王淑庄笑一下,走开两步,长发一甩,回眸又笑说:“沈老师,你老是一个人待在美术教室里,偶尔也到办公室露露脸嘛,大家都是同事,有什么事也有人可以聊聊。”
  沈冬生应付的笑一下。王淑庄长发又是一甩,婀娜多姿的一小步一小步走开。
  蔡清和噘噘嘴,吹个无声的口哨,朝沈冬生抬抬下巴说:“我看她对你好像挺有意思的。我也在这里,可她笑都没对我笑一下,差太多了。”
  “别胡扯了。”
  “我可正经得很。”看看表,站起来。“我待会有课。怎样?沈老师,要不要顺应懿旨,顺便到办公室露露脸?”
  沈冬生白他一眼。但到底还是跟他一起到办公室;好一阵子没进办公室他觉得生疏得很。
  “沈老师!”靠东窗有人喊他,对他比个电话的手势。
  他抓起电话筒。原以为有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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