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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部分

高校教师-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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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啊,已经这么晚了,都八点多了。”
  “你还有事?”施玉卿问。听口气很是失望。
  “欸,有点。”
  “跟女朋友约会?”施玉卿装作促狭的口气,想表现得若无其事。
  “没有,不是的,是蔡老师,嗯,他找我有点事商量。”到底是成年人了,沈冬生虽然穷于应付施玉卿,撒起谎、找起籍口还是镇定自在,带著笑容。
  “这样呀。”施玉卿动也不动,“不好意思,我不知道你还有事,占用你那么多时间。”
  “哪里。”总算结束了。沈冬生松口气,说:“施老师还要去哪里吗?我可以顺道送你过去——”
  “我没有沈老师那么受欢迎,当然是回家。”
  “那么,我送你回去。”基于礼貌,不得不这么说。
  “不用了,我自己回去就可以,怎么好意思麻烦沈老师——”
  听她这么说,沈冬生又松口气,正想再客套一句,不料却听施玉卿苦恼似喃喃说:“不过,这时候了,不知道好不好叫车。”
  才八点多,很方便的。但逃不了了。沈冬生硬著头皮说:“我送施老师回去吧。”
  施玉卿抬起头,欲接还拒。“方便吗?我住得不近,会不会太麻烦了?”
  “不会的。”沈冬生笑得和蔼又可亲。
  “那……就麻烦沈老师了。”施玉卿这才起身拿起帐单。
  “啊,让我来!”沈冬生连忙取过帐单。
  “怎么好意思!”嘴巴这么说,施玉卿的态度倒是一派理所当然。
  “哪里,应该的。”沈冬生过去付了帐,竟不合时宜地想起学生在课堂上说的话。果真是破财消灾。
  施玉卿住得的确不算近,快二十多分钟的车程。在车上,施玉卿旧事重提,沈冬生支吾应付过去。突然,施玉卿暧昧笑起来,说:
  “沈老师,你还骗我说没有女朋友,你车子内味道好香。”
  沈冬生暗暗吸口气。果然,是唐荷莉常用的香水味道。但他若无其事,笑著带过去,说:“没有啊,我也不用香水的。”自然地想起了徐夏生。她还在等他吗?
  见他否认,施玉卿也不好再穷追猛打,便笑笑地不说话。
  车中除了唐荷莉的香水味道,现在又染了施玉卿的茉莉花香水味。沈冬生憋住气,时连几半开到了六十。
  好不容易,终于将施玉卿送到家。临下车时,施玉卿顺口似邀请说:“谢谢你送我回来。要不要上来喝杯茶?”
  “不了,谢谢。”
  “沈老师就是这么客气。今天真不好意思,让你破费了,改天换我请沈老师。”
  “不用了,施老师不必客气。”沈冬生心里一吓!一次就够了,还有“改天”?!
  “那么,晚安。明天见。”
  “晚安。”
  沈冬生礼貌地等施玉卿进了公寓,才飞快离开。
  他看看时间,差不多九点多。此刻赶到咖啡店的话,约莫九点半,徐夏生还会在吗?她真的会等他吗?
  他加快车速,抢过一个黄灯,心中闪过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学生的星座分析、唐荷莉的懊恼抱怨、蔡清和说他发热病……
  “算了!”他调转方向。徐夏生应该不会等他的,都这时候了。
  他将车子停在路边的公共电话旁,打了电话给唐荷莉。
  第七章
  因为前一晚灌了一肚子的咖啡,天蒙蒙亮了,沈冬生才睡著。但不到十点,便自动醒来,头痛得要爆开,电话偏偏不知趣的叫个不停。
  “你还在睡啊?太阳都晒到屁股眼了!”他一接起电话,那头不由分说就劈哩叭啦大声嚷嚷起来。
  蔡清和那个大声公!
  “是你啊,老蔡。”沈冬生有气无力地,“几点了?”
  “快十点了。”听他的口气要死不活的,蔡清和可怜说:“怎么?昨晚搞得很惨是不是?对不起哦,没帮上忙。”
  “还好啦,昨天喝了太多咖啡,天亮才睡著,头痛得要命。拜托你,帮我请个假。”
  “不好吧?别忘了你可不是普通的上班族,可是在作育英才,伟大神圣的老师!像这样醉酒、酗咖啡、又翘课的,还像话吗?”蔡清和万分夸张。
  “老师也是人啊。”沈冬生有气无力地回一句。
  而且是最平凡不过的人罢了。七情六欲不少,鸡毛蒜皮的缺点一堆,他自己看得很透彻,倒是那些人硬要将这个职业、这个工作拱得成什么有的没有的,好似多伟大。
  “我看你随便吞颗头痛药,还是过来吧,省得别人说话。反正只要人过来,谁晓得你脑袋在哪里神游,叫学生自习就成了。”
  这像为人师表该说的话吗?蔡清和倒是挺老实的——教书就是工作,工作就是那么回事。难怪,沈冬生想,难怪他会跟他那么合得来。
  “好吧。不过,我上午有堂课,二年五班的,你帮我请个假,我下午过去。”
  “什么名目?宿醉吗?还是咖啡因中毒?”
  “呿!”沈冬生啐一声。
  放下电话,正想去冲澡,它又响了。
  “喂?”他打个呵欠。
  “啊,我是夏生,吵醒你了吗?”呵欠声不小,隔著话筒都听得清清楚楚。
  沈冬生张到一半的嘴巴闭起来,但立刻又放懒,说:
  “没有,我起来了。”心想,也好,让她知道他不过是一个再平凡不过的人。他不要她在心中制造一个完美非人的意象。
  “昨天,呃,对不起,我没有等……呃……”她没有等到咖啡店关门,没有坚持最后那十几分钟。她担心后来他不知是否赶来了。
  “没关系,我本来就告诉你别等我的,我原就有事。”他以为她没去咖啡店等他,心里松了一口气:心想这样也好,同时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酸滋味,有些不舒坦。
  “你……呃……你昨天……呃……”徐夏生的语气十分迟疑。她想问他昨晚是否去了,却又问不出口。
  “什么?”沈冬生又打个呵欠。他不知道她会不会在意,但他希望她知道,他也只是个吃五谷杂粮会呵欠会放屁排泄的通俗男人。
  “没什么。”徐夏生摇头,随即想到沈冬生又看不到,说:“今天上完课你有空吗?可不可以见你?”
  “今天?你不是要上班吗?”
  “我可以请假。”
  “这样不好。而且,我今天也有点事。”他编个藉口。
  “那……礼拜四呢?你有没有——”
  “夏生,”没等她把话说完,沈冬生便打断说:“不好意思,最近学校的事比较多,所以没什么时间。不过,你有空回学校来,老师还是很欢迎。”一下子又变成老师了。
  这样也好。蔡清和说得没错,他在发热病,到此为止就好。
  电话那头徐夏生沉默了。听出沈冬生婉转的拒绝,听出他清楚地在他们之间划了一条界限。
  她想问为什么,又没勇气问,一时之间受伤、自怜、难过、退缩的情绪纷扰出来;然后,她突然对自己生起气来。气自己的被动退缩,气自己的懦弱胆怯。
  “夏生?”沈冬生继续维持距离,“不好意思,时间差不多了,我该到学校去了。有空再联络,老师一直很欢迎你们这些毕业的学生回来探望的。”
  这样就好。夸父本来就不应该追日的;玫瑰也没有蓝的。
  他吐口气,轻轻挂了电话。
  “听说你昨天去约会了?沈老师。”才踏进办公室,都还没坐定,王淑庄脸上带著半嘲讽半暧昧的笑走近他。
  沈冬生愣一下,目光转向蔡清和。蔡清和比个“不关他的事,他什么都没说”的手势。他乾咳一声,乾笑说:
  “没有。你从哪听来的?王老师。”
  “学生都在传喽,听说女朋友都到学校来了。”
  原来是指唐荷莉。沈冬生心宽起来。还好不是指施玉卿那回事。昨天灌了那些咖啡,到现在头还在痛。
  “那些学生哪件事不传?”他说:“一点小事就大惊小怪。”
  “沈老师受欢迎,学生才会对你的事感兴趣嘛!”王淑庄没有走开的意思。
  沈冬生不著痕迹的站起身,随便抓些东西在手上,说:“这年纪的学生多半好奇,像到动物园看动物一样。”他笑一下,“等会有课,我先走一步。”
  所以他怕到办公室,还是躲在美术教室泡筒咖啡,天下无事地太平。
  还有十分钟才上课,学生都还没到。他照例泡了一笔筒的咖啡,边喝边苦笑,越觉得自己在喝毒药。
  “你还在喝这个东西!”蔡清和大脚跨进来,“不都说头痛了?”
  “是啊。”沈冬生看看他在喝的东西。“其实,我也不是顶喜欢喝咖啡的,但不知怎地,还是一直地喝。”
  “人哪。”蔡清和挥个手又摇头。
  “你下午不是有课?第一堂对吧?”
  “迟到个五分钟,没什么。”蔡清和习惯地又挥挥手。
  沈冬生忍不住笑起来。学生如果有分好坏,他跟蔡清和可也是绝对成不了模范老师,恐怕还失格了。
  “昨天到最后怎么了?施玉卿到底找你做什么?”蔡清和问。
  “这个啊……”沈冬生露出个苦涩的、难看的笑纹。“她打算介绍她朋友给我。”
  “吓!”蔡清和怪哼一声,“她怎么突然关心起你的终身大事来?”跟著嘻皮笑脸说:“恐怕『介绍说』只是个幌子,她想推销的是她自己吧?”
  沈冬生还是歪鼻斜嘴的苦笑。“这种话千万别乱说,要是被人听见就不好了。”说真的,他也有一丝这样的怀疑。但怀疑归怀疑,装作什么都不知道还是最省事。
  “后来呢?”蔡清和问:“你怎么回她?”
  “当然是婉拒她喽。”想起那件事他到现在还头痛。“送她回去时,在车上她还不死心地直提。”
  “送她回去?沈冬生啊沈老师,你还当真护花到家!”
  沈冬生露个“有什么办法”的表情。
  蔡清和一只手抱著手臂,一手支托著下巴,打量著沈冬生,揶揄说:“长得帅就是有这种麻烦,还好我长相平凡。”
  “别再开玩笑了。”沈冬生没心情跟他抬杠,“好了,时间差不多了,你该去上课了。”
  “沈大爷心情似乎很不好。怎么?谁开罪你了?”
  “都跟你说别再开玩笑了!”也不知道为什么,他莫名地就是觉得烦躁,闷闷的。
  “跟女朋友吵架了?”蔡清和问,难得正经了。
  他摇头。
  “那有什么好烦的?该不会是……”语气顿一下,“你还在发热病吧?”
  沈冬生白他一眼。“我跟夏生之间没什么。”
  “你跟她说清楚了?”
  “没什么说不说清楚,本来就没什么。”
  “总之你跟她说了是吧?你这样做是对的。都这年纪了,你没那本钱陪她回她那一腔少女情怀。”
  沈冬生又白他一眼。“是,你说什么都正确。”
  “别这么颓丧酸溜溜。放心,这年头不流行什么天长地久了,小女孩的白日梦短又浅,见苗头不对,自然就会换个对象去作梦。别担心,过不了多久,她就会忘了你、忘了这回事;你呢,则一样身体健康、生活快乐美满。”
  沈冬生呆半晌,然后说:“她不是小女孩了。”都那么多年了。她为什么回来找他?
  也只是一场热病吗?
  门口外传来学生无忧似的晏晏笑声。陆续有学生进来。沈冬生不再说什么,把洗笔筒里剩下的咖啡倒掉。
  “别想太多,自寻烦恼。你这样做是对的。”蔡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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