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价状元-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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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间、愤怒、羞愧、自惭、痛苦……几百种情绪,全都倒在一起,轩辕克带给她的羞辱,远远超过她曾在宫里所受的!
“放开我!放开我!”曹璃不停扭动身体反抗。
轩辕竟丝毫不为所动。
“你知道做这种事,会有什么下场?”她对着他怒斥。
他没回话,冷峻的五官线条里,带着一抹温色。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用力推着他。
笨,多此一问。轩辕竟回头,似笑非笑问:“你觉得呢?”
他挟带她上马背,扬鞭策马,风刮上她的脸颊,她已看不见眼前的风景,呈现在她面前的是一片茫然未知的命运。
她不该就此妥协的,即使她从未以公主身份感到自傲,但骨子里流的是皇家血脉,不能灭了皇族威仪。
寒了脸,曹璃冷漠道:“赶快放我下来,我可以留你一条生路。”
她要留他一条生路?她不知道自己的生路才是捏在他手里?糟糕,光是和她对话,他就想笑个不停,会不会病了?
见他没反应,她又说:“你不怕诛九族,不怕亲戚受你连累吗?”
这句话,她踩到他的痛点,瞬地,他的笑眼收敛泛冷,雪亮的双瞳里,隐含愠怒。“我不怕,我的九族、亲戚,早在你父皇的一句话中,全数诛灭。”
他没被她恐吓到,她却被他的话给吓到了。
所以他们是仇家,他与她有不共戴天之仇,他的抢亲并非出自轩辕克的意思,而是擅自行动?他的目的不是嫁妆,不是她的清白,而是复仇?
四周氛围顿时恍若风雷劈空,令人无法呼吸,无计思量,曹璃惨白了脸。她说错话了!
吸气、吐气、吸气、吐气……她试着逼自己冷静。
“如、如果你是硕果仅存的那一个,那你是不是该更加珍重的生命?”
该死?她在讲什么鬼话?她脑袋麻木了!该把它挖出来丢到冰雪里清醒清醒。
轩辕竟环在她腰间的拳头收紧,他没回话,但脸色苍白阴沉,嘴唇抿直,阴郁眼光锁在远处。
曹璃狠狠咬住自己的手背。这算什么?劝说一个被她父皇杀光便宜的男人珍重生命?
愁了眉头,她呐呐出口,“我……对不起!很抱歉,我不该说这种话的。”
她的声音很轻,也不知道背后的男人听见了没?
但过了好一阵子,他的拳头松开了,僵硬的肌肉和缓,曹璃转头仰望,看见他的脸色恢复平常。
缓缓地,她吐了口气。
她明白,自己的感觉不正常!新娘子不该对抢亲的强盗产生安全感,但她就是觉得在他身边,比在那个金瓦高墙的皇宫内苑,要舒心平静。
轩辕竟的心情也一样矛盾冲突。明知道自己是强盗,身前的女人叫做人质,知道她是公主,他是要推翻大曹的叛军,他们是立场对立的两个人……但当她在前面,拦住缰绳的自己把她拥在怀间,一个没什么意义的动作,竟让他心平气稳,甚至期待起,这条路迢迢千里远,走不到尽头。
就这样,他们一路走着,再也没有交谈,直到马匹进入森林。
这么茂密的林子,如果他在这里杀人弃尸,绝对没有人可以找得到自己,他打算这么做吗?“你有没有不听过鹤顶红?”曹璃小心试探。
“听过。”那是一种宫里的毒药,用来赐给罪臣或后宫嫔妃。
“不过,那个很难拿到,我不为难你。那你知不知道有一种摧脉散?”
“不知道。”他不懂,她干么问这种事。
“断魂丹、失魄丸呢?或者……算了,这些东西不是太多人懂。”她突然丧气说。
“你问这个做什么?”他可以不理她的,但他被她的问题挑出兴趣。
“如果你打算弄死我的话,可不可以不要动刀,可不可以……让我自己调制吞下去,死得比较不痛苦的毒药?”她的声音很无辜。
他笑了,笑得很大声,让她本该惊讶失措的心情平静。所以,他并没有计划在这里结束她的性命。
吁了口气,“呼——”她毕竟还是怕死的。
出了密林,是一片绿油油的大草原,草原间有点点各色野花,阳光当头晒着,晒暖了她冰寒的心。
长风猎猎,曹璃红色的嫁衣披风掠起,衣袂在空中翻卷,凤冠不知在何时掉落,松开的长发迎见飞扬,第一次乘马的她,觉得自己仿佛御风飞翔在一望无垠的绿野上,风中混杂了泥土与青草的清香,令人心神惧醉。
换个角度想,她自由了,飞出那座宫墙,自由的风、自由的空气,吸进肺里的清新,让人恍若重生。婆婆的随遇而安,指的就是这个?
若不是情况非比寻常,她会开心大笑,她会手舞足蹈,她会感激身后的男子,愿意倾一生相报。
晋林县,未秧村,整座村子都隐藏在一座连绵的高山后头,占地近万顷,谷外是一大片宽阔的草地,再往外走,就是那么片深不见底的森林,一条潺潺的大河穿梭流过,这里有数万百姓,养着轩辕竟的十万大军。
若不是亲身而至,谁也料想不到,在高山之后别有洞天。
未秧村田舍井然,鸡犬相闻,才插上秧苗的水田,像一面大镜子,倒映着蓝天,空气里有浓浓的桂花香气,这里每家每户几乎都种上几棵桂花树。
仙境!这是曹璃进到谷里的第一个感觉。
她很想对这群绑架自己的村民发脾气,但他们脸上的纯朴善良,让她找不到借口发挥。
坐在床沿,门口挤满了男女。这里不像土匪寨,比较像一座与世无争的村子,可这里的男人又稳中有降个身杯绝技,让人猜不透,这里空间是什么样的地方?
本来屋外的男男女女还在低声交谈,有几个甚至聊得很起劲,但轩辕竟锐利的眼光一扫,所有人不约而同地闭上嘴。
他的臭脸很适合用来恐吓人……古怪?才多久前,他笑得惊鸟雀、吓狐兔,现在却摆着一张臭脸,好像所有人都欠他债,欠过八百年似的!
曹璃与轩辕竟、邱燮文和尉迟光对坐多时,想问的话,她一句都没问,因为知道她的立场与他们对峙,就算问了,不管他答的是谎话或者不答,结论都一样。
她知道自己该多几分紧张焦忧的,但人就是有某种特殊的直觉,直觉告诉她,不必害怕这男人,虽然他很高大,虽然他显然和朝廷有仇,但她不害怕,悄悄地,她把位置往他的方向挪过去一点点。
好吧,她承认,让所有人都噤若寒蝉的他,异常地,让她感觉不危险。
她转开脸,开始打量这个小小的屋子。很简陋的房,一床、一柜、一桌加上四条板凳,但整理得干净清爽,待在里面,倒也不难受。
眼光逐一扫过,落在邱燮文身上,他看起来像饱学儒士,满肚子文章……看向面无表情的尉迟光,他像深藏不露的武林人士!再定定看住轩辕竟,目不转睛。
他们做了坏事,至少对她而言,可他们不像坏人,她不知该如何界定他们?
算了,既来之,则安之。
转开视线,曹璃看见门口那个小男娃,注意力便落到他身上。他的右脸上有两寸大小的肿块,若是天生自然就罢了,但肿块下方隐隐有着黑雾,那绝不是打娘胎带来的。
“公主不担心吗?”终于,轩辕竟先开了口。
她回过神,将眼光拉回他身上。“担心什么?”
“这是抢亲,这里是土匪窝。”他强调“土匪”二字时,嘴角不自觉上扬。他在等她害怕,想起她咬他的那一幕,仍然觉得有趣。
“什么?”曹璃直觉反问。
她的表现与他预料中大不相同,她是有反抗、挣扎过,可一旦确认自己躲不开之后,便安静下来。一路上,她认份而合作,给她吃什么,她就吃什么,要赶路便赶路,道路颠簸,毫无怨言,她没有半分公主的骄态傲气。
她并未吓得全身发抖,也没有晕厥过去,他曾经猜想,她的合作,沉稳是为了找机会逃走,但他错了。
她在马背上,安适地看着周遭风景,很少说话,不见有何惊慌失措,在经过山谷前的小溪时,甚至还要求他让她下马,喝喝水,先去满脸的浓妆。洗尽铅华,她脸上的疤痕更明显了,他大概能够理解“丑公主”三个字的由来,但即使如此,他还是不觉得她丑,相反地,他还为她脸上的恬淡自信感到折服。
“你被抢亲,我们是土匪。”
当他第二次对她解释时,邱燮文不自主地看向曹璃。大将军什么时候这么有耐心了?居然会对个女人一再解释?
“我该因为你们是土匪而担心吗?”她反问。
轩辕竟一怔,失笑。
说完全不担心是假的,虽然她不怕他,但这里毕竟是陌生环境,周围的人全是陌生,只不过在宫里长期生活,她早养成喜怒不形于外的本事。
她就是恐惧也要沉稳得让人看不出底细。
曹璃不专心,一下子又让外头的耳语吸引了注意力。她转送望向聚在门外的百姓。他们都是来观赏“公主”这种动物的,可惜,要教他们失望了,公主和他们一样,没有三头六臂,只有两个眼睛、一张嘴,差别不大。
“就正常人而言,是的。” 轩辕竟扣住她的下巴,把她的目光拉回自己脸上。
他不喜欢他讲话的时候,她的注意力不在他身上。
“如果大曹的军队都像这里的土匪,行军布阵、井然有序,朝廷何必年年担心外敌入侵、民变四起?”
一进村子她就仔细观察,从一开始迷惑人心的五行八卦阵,到坚固的城墙与守将,这里虽与世隔绝,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军营,至于百姓……她就无法解释了。
“公主好眼力!”邱燮文赞赏了声。
“不要叫我公主,从被挟持那刻起,我就不是公主了。”
曹璃明白,就算他们放她离开,她也回不去宫里,回不去她生活了一辈子的家了。公主,再也不是她生命中的一部分。
“那么,在下该喊姑娘什么?曹璃?”
那还不是一样!她笑了笑,“叫我灵枢吧,我的师傅都这么喊我。”这样子,至少她为皇家保留了几份面子。
“灵枢?黄帝内经,素问、灵枢,好名字。让我猜猜,大将军的药方是姑娘给的?”
他是大将军?她看了眼轩辕竟,淡淡的怀疑涌上眼底。所以这里不是款项窝,面是轩辕克的大本营?
她轻轻点头,算是回答。
邱燮文一见,兴奋不已,像是捡到宝似地,乐呼道:“姑娘,你可知你的药方救活了秦淮数百名百姓,他们给你立了个长生祠?”
曹璃摇头。她不晓得,这些事没人告诉过她,她以为所有的功劳都记在轩辕克身上。
见她不语,邱燮文继续往下说:“克将军不知姑娘大名,只说你是玉面观音,秦淮的百姓便自动自发把姑娘给供上了。”
曹璃偏头望向轩辕竟。他没诓骗自己?幸好没有所托非人。她感激地向他点了点头,“谢谢先生。”
“是百姓对你的感念,与我无关。”他淡然回答,不居功。
“我谢的是先生把药方带出去,解救许多百姓。”
再次出乎轩辕竟的意料。他以为她会自得意满,没想到她连稍大一点的反应都没有,只是感激他把药方送出去。
曹璃的眼光又转向屋前的小男娃,忍不住地,她对小男娃招招手,男娃儿张着大眼睛,冲着她猛笑。
这是个无所求的真心笑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