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面美人-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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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你的成绩单呢?”突然,于捷打开房门问道。
她展颜而笑,蹦蹦跳跳到他面前,送上成绩单。“我是全班第三,全校第八喔!”
有一瞬间,他双眼一眩。五年的时间,她从当初稚嫩的国中生蜕变成美少女,浑身洋溢着青春气息,就像盛开的向日葵,给人温暖和舒心。
读大学的时候,他是公认的校草,多少校园美女对他倾心,他毫无感觉。
因为没有一个女人像莫海岚一样,让他只是和她同处一个空间,心里便充满宁馨和愉悦。他们相依相伴了一千多个日子,就像她说的,在他没有交到朋友前,她陪他。而他已经有很多朋友了,但最喜欢的还是她。
这个可爱的小女孩,如果有一天他要结婚,一定要找个跟她有相同气质的女人。
可是气质再相似的女人也不是她——
他在想什么?结婚?跟莫海岚?不是吧,难道他对她心存妄想?
擦掉、擦掉,把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都擦掉,他们是最要好的朋友,要坚固纯真的友谊。
“好厉害。”他压下突然乱了的心跳,拍拍她的肩。“你考得这么好,晚上我请你吃麦当劳。”妈的,她身体是火炉吗?他的手好像被烫了一下。
“耶!”她跳起来欢呼。
他突然觉得自己很邪恶,她这么天真,他却对她产生不纯洁的想法,要检讨。
忽然,电话铃声响起。
于捷出门接电话。“喂,我是于捷,找我有事吗?”他以为是研究室的同事找他。
“什么?你等一下。”他皱眉,一脸忧虑。“海岚,找你的,警察局。”
“警察找我干么?”她纳闷着走过去接电话。
不到两分钟,她手里的话筒哐啷掉在地上,一张小脸惨白得没有血色。
他捡起话筒,问道:“怎么了,海岚?”
“我……”她无法呼吸。“我妈出车祸了。”
“啊?!”
她妈出车祸怎么会通知她?不是应该通知她父亲?或者她家里任何一个亲戚都好,她还是个小女孩啊!
“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在医院?我带你去看她。”
莫海岚知道警局为什么会通知她。爸爸上班的时候不喜欢人家吵,亲戚没那么好心,爷爷奶奶不顶事,肯在妈妈的钱包里留下联络电话,方便妈妈随时找的只有她。而她留的电话就是学校和于家。
“地点很近,我跑过去就行了,于大哥……”她看着他,想跟他说话,却不知该说什么。
“我陪你去。”他实在不放心她。
她摇摇头。“不必了。”
“可是你……”
“我要自己去。”她不想让他见到家里那些恶形恶状的亲戚。“对不起,于大哥,我——”
“你去吧!有什么问题尽管找我。”如果他的坚持会伤害她,那么他愿意退一步。
“谢谢……”她摇摇头,现在要做什么呢?对了,先去医院。“我先走了。”她转身跑出去。
“海岚!”他追到门外,喊住她。“记住,有问题随时告诉我,我会帮你的,我们是最好的朋友。”
“嗯。”她用力点头,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
于捷有些不安地转身进门,总觉得心里很不踏实。
他进入卧房,看着满地的处理器、晶片组,难得地没有了研究的心情,满心只是担忧莫海岚。
希望她母亲没事。他在心里默默为她祈祷。
半夜两点,于捷好不容易才让自己累到睡着。他一直担心莫海岚的情况,坐立不安。
迷迷糊糊中,他听到房门打开的声音,以为自己在作梦,翻个身,继续睡。
忽地,一阵压抑的呜咽声在他耳边响起。
不会吧?这房子虽然被谣传为鬼屋,但他住了五年,没闹过鬼啊!
他的背被冷汗濡湿,整个人从床上蹦起来,同时把枕头挡在胸前。“什么人——海岚?!”
这么晚了,她怎么突然来了,难道……
于捷迅速打开床头柜上的灯,看见她苍白的脸上泪痕交错。
“海岚……”他走到她身边,大掌轻轻拉住她的小手。“乖,别哭了,发生什么事,告诉于大哥好不好?”
她哽咽着,快喘不过气。“于大哥,我妈……呜呜呜……她死了……”
他的身体震了一下。相识那么久,他知道母亲是她在家中唯一的依靠,如今母亲去世,可以想见她心里不止悲痛,更是绝望。
他不知道怎么安慰她。节哀顺变?再多的温情话语也抹不去她的伤痛吧!
他只能把她拉入怀中,搂着她,陪她一起伤心。
他有力的手臂、宽阔厚实的胸膛像一面墙,让她可以安稳地靠着。她听见他的心跳,充满了安全感。
她仿佛漂泊了万里的小船,饱经风浪,终于返抵港口。
情不自禁,她双手环住他的腰,嚎啕大哭。
“他们居然怪妈妈不该在晚餐前出去……妈妈死了啊!他们怎么可以这样残忍?!”
“他们”应该是那些赖在她家死不肯离开的亲戚吧?他虽没见过,但听她提过几次,她的叔叔、姑姑们即使结婚生子,还是住在老家,让她爸爸养。
在他的记忆中,她母亲是个为爱而生的女人,只要能跟心上人在一起,再苦再累都不怕。
她母亲在这个社区里人见人夸,还因为对公婆的孝顺当选过模范母亲。
但于捷知道,在那份表扬的背后,是一个女孩深沉的辛酸,那就是莫海岚。十三岁开始打工赚学费,长到十八岁,除了制服外,她没有买过新衣服。她拚了命地读书,因为她要考上公立学校,那里的学费她才负担得起。
在她辛苦的同时,她的叔叔、姑姑们可能正计划着全家出国旅行。他们说,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一个人要有长进,眼界一定要宽。
但是谁剥夺了莫海岚“长进”的机会?
于捷也为她心疼,所以他为她补习,她考出好成绩,他就请她吃饭。他只想尽力帮助她。
他唯一做不到的是,改变她家里的环境。
可是现在,看着她的泪,流进了他的心里,他突然很想要一个可以替她作主的机会。如果他插手管莫家的事,她会不会怪他?
“伯母是个很好的人,不懂得珍惜是你叔叔、姑姑们没眼光,会有更多人为伯母祈祷、为她流泪的。”他温柔地抚着她的背。“最起码伯父和你就会永远记住伯母。”
她抽噎了声,哭得愈发哀凄。
父亲是最让她心寒的。母亲过世,父亲像被抽掉了灵魂,一动也不动地呆坐着,任凭弟妹责骂老婆,他也没起来回嘴。
一个家里有十几个人,只有她为母亲掉泪。
所以煮完饭,她也不管其他人吃不吃,不吃饿死最好,她自顾自地盛了一碗,喂饱不停喊饿的奶奶,又替卧床的爷爷擦完澡,一刻也不想留在家中,她就跑出来找他了。
“妈妈为家里辛苦十几年,到底为什么?”她替母亲非常不值。
他沉吟半晌,捧起她苍白的小脸,定定看着她。“为你啊!你是伯母最心爱的女儿。”
她红肿的眼里流下更多的泪水。“我不想做好女儿,我想妈妈回来,我想我们一家人可以过得很开心、很舒服……”
她甚至愿意让叔叔、姑姑们继续住下去,永远照顾爷爷奶奶也无所谓,只要妈妈回来。
但这偏偏是最不可能实现的梦想。
于捷低叹口气,又把她揽回怀中。
生命很多时候就是这样,不如意事,十常八九。
她靠在他的胸膛上,哭了快三个小时,直到天色蒙蒙亮了,她才累极睡着。
于捷把她抱到床上,看着她苍白憔悴的小脸。昨天下午她还挥着成绩单,又叫又跳跑进屋里,那时的她像阳光那么耀眼,比向日葵还要亮丽。
才隔了多久,她好似被风霜侵袭的花儿,整个人枯萎了。
人生真的无常,会不会有一天,她或他也这样地离开了呢?
他拉起她冰凉的小手,紧紧握着,心揪得发痛。
“海岚。”他的目光无法离开她。五年,他看着她长大,五年,他的心绑在她身上,五年,他发现自己很依赖、很依赖这个嘴巴不好,心却很柔软,又有一点聒噪的女孩。
这是一种温暖中带着甜蜜的感觉,他想,他是喜欢她的。
“放心吧!不管发生什么事,我都会在你身边。”轻柔似羽的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他对自己发誓,哪怕天要塌下来,他都会替她扛。
揉揉眼,莫海岚被一阵烟气和焦味唤醒。
“怎么回事?”她张开眼睛,看到满房的白烟。
“啊啊啊——”惊呼卡在喉间。火灾?!怎么办?打电话、叫救护车——不对,火灾要叫消防车!
她立刻翻身坐起来,才从床头柜上拿起话筒,又想到于捷。火烧屋了,他在哪里?
她丢下话筒,跑出卧室。
“于大——你——”她看到一张乌黑的脸,露出两排白牙,可以去拍牙膏广告。
“嗨,早。”于捷尴尬地笑着,一只手拿着还在冒烟的平底锅,另一只手拿着锅铲。
莫海岚看到烟雾的来源——一颗呈木炭状的荷包蛋。
“于大哥,你在做什么?”放火烧房子吗?
“喔……那个……”他看看平底锅,又看看她。“我本来想帮你做早餐的,但现在……我请你去外面吃吧!”
“你?做早餐?”在她的印象里,他很聪明,但一进厨房就变白痴。他连煮面都会打翻锅子。
“我知道,它变成焦炭了,这玩意儿吃了会致癌。”他尽力了,真的,只是他没有烹饪天分。“所以我们去麦当劳吃,随你点,我请客。”
“改天吧!”今天她没有心情,想到母亲,她的眼眶又红了。
他忍不住怪自己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想做早餐哄她开心的,结果让她更难过了。
她深吸口气。“我先给你做早餐吧!”说完,她走进厨房。
“海岚——”他惊慌地阻止她,但来不及了。
她看到洗碗槽里堆得像座小山的蛋壳,旁边还有很多疑似黑炭的可疑物品。
她慢慢地转过身,看着他。“于大哥,你煎了多少蛋?”
“嗯……一盒。”他目光闪烁,飘来飘去,就是不敢看她。
但她直视着他不放。
“好吧,两盒。”他双眼看地板。
她继续紧盯他不放。
“OK、OK,我承认,我煎坏了三盒半的蛋。”他脸红得像熟透的番茄。
该说佩服他吗?一盒蛋是十颗,三盒半就是三十五颗,能连续把三十五颗蛋煎成焦炭,还没有一颗成功,这也不是普通人做得到的。
“我本来就不擅长做饭。”他咕哝着。
讲不擅长太客气了,他根本是厨艺白痴。她叹口气,转过身去收拾善后。
“海岚。”他把平底锅和锅铲放回瓦斯炉上,来到她身边。“对不起。”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是他买的,他就算想把所有食物全部拿去喂狗,她也无话可说,他跟她说什么对不起?
“没事啦,你又不是故意的,只是……于大哥,接下来我可能要忙一段时间,没空过来帮你做饭,你怎么办?”她说不出要帮母亲办丧事,真的无法相信,妈妈就这样离开她了。
“放心吧,我会去便利商店买东西吃。”
“不然我去路口的自助餐店和面店帮你订餐,请他们按时替你送来?”
“千万不要。”
“怎么,你还在记恨当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