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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不爱江山爱娇颜-第7部分

小说: 不爱江山爱娇颜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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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我等风雨小了些……哈啾!下了车之后……下了车……哈啾!”
  一见主子玉体违和,颖儿根本听不进她那结结巴巴的谎言,急急唤了几个下女,七手八脚地挽扶着玉如霞回朝霞阁去。
  “我没事,你也别怪干叔,都是那场暴风雨……”
  “我知道,只是堡内发生大事,我担心小姐——”
  她停下脚步。“发生什么大事了?”
  “小小姐差点让坏人给掳走了。还好老天保佑,一切都没事。”
  “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小姐,你到底怎么了?”
  “没事,只是……暴风雨的关系。”玉如霞喃喃细语。
  暴风雨停了,那个不知名的男人也走了……
  只是暴风雨的关系,等到明早太阳一出来,每件事都将会恢复原来的样子吧!
  没有人该为这个意外负责,而且,只要她不说,没有人会知道的。一切都会不落痕迹地消失,就像……颖儿一会儿会把她身上这件脏衣裳送洗得干干净净。
  有些不该有的记忆,只要她能够,是可以洗干净的。
  大半夜里,曲珞江清醒了一次。在疼痛中艰难地睁开眼睑,有一段时间,她几乎以为自己是死了;但由腋下蔓延至全身的那股痛楚,却让她很清楚,她还活得好好的。
  那是她第三次瞧见狄无谦,那男人就坐在她目光可及的对面,专注地翻阅着摊于桌面的书册。
  即便是这么近的距离,但她却能确定,他的心并没放在书上,他那半合眼的神情也没有昏昏欲睡,反而有种专注,或者更贴切的说,该说那是一种思念。
  那纸张该有半天不曾翻动了吧!她猜想。这样真心诚意思慕着某件事情,狄无谦在想什么?曲珞江眨眨眼,想把他的表情看得更清楚,但终究抵不过肉体的疲累,她垂下双睫。同一个角度让她的肌肉僵累不已,想换个姿势,未料另一只手却撞上了伤口。
  那痛楚来得如此巨大而强烈,她死命地吸气、再吸气,缩着身子、再缩着身子……她渴望让自己消失、让自己昏眩,好避开这剧烈般的痛苦。
  狄无谦跳起来,撞落了厚重的书册。他飞快地赶到她身旁,却对她的情况爱莫能助。
  “珞江……”
  她仍颤抖着,一次又一次地深吸气,紧合的双眸带来的黑暗并不能帮助她。此刻,曲珞江没办法回应他,唯一能做的,只是压抑着泪水的分泌;她不愿在外人面前哭出来,那是懦弱的行为表现,她痛恨用泪水来博得他人的同情。她不能哭,她不想哭,她也不要哭。
  “珞江……”狄无谦不再避讳地握住她的手。十几个时辰前,他曾为她拭净胸前的血、为她裹伤、为她换上轻软的衣裳,如果不是她太疼,他会抱住她,就像刚才那样,他希望能给她一分安抚的力量。
  而曲珞江却没有思考这样的行为,更没有为此而安静下来,她只是本能地用力甩开他的手,转而将握拳的两手紧紧抓着被子。她不需要任何人,因为,她从来就不需要。
  狄无谦立在床边,他为珞江的行为错愕无比。
  除了真正失去意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战斗;就连被疼痛淹覆的同时,她也要拒绝别人,就是不肯开口喊个“疼”字。狄无谦躁怒地踏上前,再次握住了她的手。
  她不肯让别人同情她,他偏要怜悯她!她不要接受别人的施舍,他偏要施舍;最重要的是——他的傲气,不许任何人抗拒他。
  尤其是个女人,尤其是这个叫“珞江”的女孩。不是基于道义责任,而是他的好强,他就是不许她拒绝自己!
  感觉肩膀被人轻易地施加压力,曲珞江想睁开眼。在这之前,狄无谦早封住了她身上的昏穴。
  痛楚神奇地消失了,曲珞江昏睡了过去……
  笼罩在外头的墨色更黝黑、更静谧,川风苑里的烛火仍持续着,无声地落着蜡泪……
  很久之后,才有一页书的翻动声轻轻响起……
  珞江完全把他弄糊涂了。从一大早,狄无谦的心头,就一直盘据着昨晚被严厉拒绝的那种奇异感觉。他真的不懂,生存对珞江而言,意义到底是什么?完全不仰仗任何人吗?
  她让他想起了霜花,那种卓于寒中而不栗,举于风而不摇、不柔弱,也不取悦于人的花。
  “堡主,北牧场的辛总管求见。”一名男仆恭敬地在外头传话。
  “请他等一下。”
  房间的另一头,何总管的眼神紧盯着狄无谦。
  “继续念下去。”狄无谦示意。
  “珞江,江南人氏,自幼父母双亡。”何总管道。
  “她在哪儿长大的?”狄无谦支着额心,头痛加上一夜的无眠,似乎影响不了他处理事情的明快。
  “道观。”
  跟那天傍晚的回答一模一样,可是,看那锥子打进木窗里的深度,凶手应该会立刻要了她的命,但是花园里却有凌乱的打斗痕迹。但那一日,他明明试过她的功力……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堡主是否……”
  “没什么。何总管,你对她有什么观感?”
  “回堡主的话,珞江在矿区里,一直处事认真、克尽职守、缄静少言。”
  缄静少言这一点已经领教过了,至于克尽职守,狄无谦闷闷地想着。唉!就是太克尽职守了,才差点到鬼门关报到去。
  “你下去吧!”
  “珞江的伤……”
  “她没事,刺客呢?”
  何总管愧疚地垂下头。“属下办事不力。”
  “再去找,务求别再发生像李茗烟那种事情发生了。”想起七采石遭窃的那次,狄无谦心头便有火。一名丫头,居然能突破狄家的防线,把石子带到江南去;后来虽然石子被追回,但这件事却一直让他气闷许久。
  晨光将一个女人的影子斜斜地拉直在门上,那梳得整齐清爽的发式、那站得朗朗如朝阳的姿态,狄无谦屏息以待。
  “嫂子。”他极不自然地唤了一声。
  “珞江没事吧?”朱清黎的声音带着关怀。
  他隔了一会儿才摇摇头。
  “如霞本来要跟我一道来的,可是雪阳似乎吓坏了,一直腻着她,所以没有过来。”
  “我知道了。”
  “呃……可以进来吗?”
  “嫂子,对不住,怠慢你了!”他一怔,忙将门推开。
  “不怪你。”朱清黎不引以为意,迳自笑了笑。
  “今天早上,杨炎气虎虎地跑到西边牧场去,我们夫妻俩才晓得这件事。”
  “尘哥呢?”
  “在马房那儿。我是急性子,想先过来看看……呃……她好点了吗?”看到床上的珞江,憔悴的面容显然无法令朱清黎把许久前服侍她的婢女联想在一起。
  “伤口处理好了,没什么大碍。”
  “需不需要我跟无尘……”
  “不,过两天你要回卜家牧场省亲,这事让我来处理。”
  “也好。”她走近床边,凝瞅着珞江苍白的睡颜。
  拈起桌上被狄无谦解下的香囊。嗅着那枚香袋柔柔散出的茉莉香味,朱清黎美丽的脸上,出现了某种偏执的表情。
  “关外很少见到这种小荷包。”她深思地说。
  “嫂子在想什么?”
  她抿着唇笑了笑。“想起一位故人,心里有点儿感触。对了!那刺客有线索了吗?”
  狄无谦摇摇头。昨晚正要四处勘查时,却因杨炎的到来而打断。
  “我会查到的。”他望着床上的人儿,轻轻捏住拳头,轻柔的口吻流露了一丝野蛮气息。
  朱清黎抬眼看他,眸底有些奇异。
  “你跟珞江谈过话吗?”她问道。
  不解那口气里的变化,狄无谦回头,却被她突兀而起的笑容弄得呆愕。
  “嫂子想说什么?”
  她耸耸肩。“只觉得这丫头很特别,让人一见便难以忘记。”
  “她气势很嚣张。”他的视线移向沉睡中的女孩,然后闷闷地回答。
  “嚣张?”朱清黎呆了呆,随即噗哧一笑!“你用词真有意思,无谦。”
  “嫂子难道不这么想?”那笑声让他恍惚了好一阵子,根本没听到对方接着说了什么。
  “这么瘦,不晓得怎么有力气做那些活儿?”
  “待她伤好后,我会安排的。”狄无谦接口,目光却望着朱清黎。今早她梳起那层薄薄刘海,露出光洁饱满的额头,少妇成熟的风韵流露无遗。
  这一刻他并不在乎珞江,他只是望着朱清黎,几乎忘记了自己曾下的决定。他心中荒芜的山谷,只渴望那桃花般的眸子能予他遍植满地的灿红美丽!
  朱清黎的掌心,轻轻摊开一枚小小的锥子。“我想,这个应该是打伤她的主要凶器。”
  “哪儿找到的?”他回神,语气淡漠得听不出失意。
  “花丛底下。”
  “梅花不肯傍春光,自向深冬着艳阳,希望你跟我所想的那个人无关。”仿佛像是意有所指,朱清黎看着珞江,轻轻低喃。
  狄无谦没有听清楚。“你说什么?”
  “没有。”朱清黎把锥子放在桌上。“我该走了,‘墨蹄’留在堡内的马房。谢谢你,但这份礼我不能收。”
  “那匹马是我送给嫂子的见面礼。”
  桃花般的眼眸依旧笑弯弯的,动人之外却有着坚持。
  “我还是不能收。无谦,请你原谅我的想法,有些东西……不是我该得的,我就不会拿。”
  “反正咱们都是一家人,何必如此多礼?”她回眸一笑,推开门便走了出去。
  就在马房之外,一名虬髯大汉抱胸倚着门,似乎在等待谁接近。
  没多久,他睁开眼,瞧见朱清黎正眨着眼睛,闪呀闪地对他望着。
  “是谁这么大的面子,敢让狄大将军像个傻子呆呆站在马房外头等?”她一脸正经八百、力持严肃地问道。
  “还不是那个任性刁钻的清黎郡主。”狄无尘淡淡答道。
  看出丈夫脸上那隐忍的不安,朱清黎噗哧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
  “一切都非常好,既没有人死掉,也没有人会伤心,好不好?”
  “是吗?”狄无尘心一松,好像完全明白她那奇怪又无逻辑的话。
  “是哟!”朱清黎睨他一眼。“不是说了都没问题的吗?每个人都很好。狄大将军,怎么还是不跟狗说笑?”
  “不跟狗说笑?”
  “就是不苟言笑嘛!”她戳戳他的胸口,笑得春意盎然。
  狄无尘被那气死人的解释给逗笑了。
  “有你在,我还跟狗说笑干嘛?”他温柔地摸摸她红通通的脸颊,又轻轻搂住她,夫妻俩相依偎,安静地走了几步。
  “每个人都很好,只有那凶手不好了。”狄无尘忽然开口道。
  “嗯。无谦很生气,好像非把那个人剁成八块不可。这是我进狄家后,第一次见他这么忿怒。”
  “知道你退回那匹马儿,他……没什么话说吗?”狄无尘意有所指。
  朱清黎蓦然收住笑,方才的愉悦消失无踪,她认真而严肃地转向狄无尘。
  “就当他说了什么吧!而你是不是也认为我该为他的话负责?”
  “你知道我从不这么想。”
  朱清黎凝瞅着他,眼底注满爱意。“答案就是这样,我以为那不是我们应该背的包袱。无尘,你懂吗?解铃还须系铃人,况乎这个铃铛是他自己系上的,不是我,更不是你,除非他能解开,要不然谁都没办法。你能够做的事,就是像现在,假装不知情,相信我,也相信他。”
  “我懂。”他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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