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上花开缓缓归 作者:洛城东-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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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峥苦笑,轻拍一下他屁股:“不行,泡久了会脱水。”见高凌还是不动,只好抱着他起来,抹干身子再穿上衣服。高凌似乎睡着了,一动不动任他服侍兼吃豆腐。袁峥从未见过他这个样子,好笑得很,故意在他耳边说道:“你这个样子让我想起一句诗——温泉水滑洗凝脂。”
高凌勉强睁眼白了他一下:“侍儿扶起娇无力……”
袁峥哈哈大笑,惊起林中群鸟:“来来来,侍儿背你去承恩。”
高凌毫不客气地趴上他宽厚的背。崎岖的山路也没有影响到他安稳的脚步。
群鸟吱喳着返回树梢,背上的人喃喃了一句:“在天愿作比翼鸟。”背人的小心避过地上纠缠的树根,稳稳接口:“在地愿为连理枝!”
第 116 章
回到别院,袁峥轻轻把愿承恩泽的人放到床上,却发现他早已睡得不知今夕是何夕了。晒成微黑的皮肤透出健康的红润,黑长的睫毛在眼睑处投下美好的阴影。袁峥强忍欲望,在他颜色鲜艳的唇上轻啄一口,然后伸手替他掖好被角。
山里的夜寂静清幽,高凌这一觉直睡到第二日辰时将尽才醒来,伸个懒腰,觉得所有疲劳一扫而空,神清气爽,精力充沛,心情也好了很多。看来温泉的确养人。反观袁峥,却有些眼圈发青,似乎没睡好的样子。
高凌睡得错过了早膳,已是饿得狠了,加上老仆人的厨艺很不错,而且菜品不再是腥膻的牛羊肉,而是很久没吃到的土鸡和新鲜蔬菜,不由胃口大开,午膳居然吃得比袁峥还多。袁岳一边吃一边看着两人偷笑,两个侍卫却早已见怪不怪,自顾快快吃完,然后拒绝在主子们面前碍眼,出去整理马鞍。
高凌拉住也要跟着出去的袁岳:“你笑什么?我脸上有脏东西?”
“没,没。”袁岳强忍笑意,问道,“今天的鸡肉特别好吃吧?”
高凌一头雾水:“好吃啊,怎么了?”
袁岳不顾哥哥抛来的眼刀,一本正经解释:“你要是说不好吃,估计有人会郁闷死,人家天不亮起来割了鸡脖子,就怕它们打鸣扰到某人睡大觉,哈哈。”说完快快溜出门去,洒下一串明朗的笑声。
高凌一愣,笑意自眼底漾出,又夹了一大块鸡肉,嚼得心满意足。
一行人打道回府,高凌花了半天时间才把思路理清,叫了沈捷廷来一起列下需要整顿的事项。民以食为天,当务之急便是控制粮价,稳定民心,然后才有发展其他方面的基础。
一番交谈下来,袁岳和沈捷廷对高凌的见识和手段已佩服到五体投地。高凌又当着三人的面写了一封奏折向父皇如实禀报西疆民情,并请求朝廷下拨两百万石粮食平抑西北粮价。
袁峥看着这数字皱眉头:“你父皇能答应才怪!”
高凌笑笑:“这你就不知道了,求两百万石,最多能拨下来八十万石,再加上一路盘剥克扣,到我们手上应该能有六十万石,救急够了。如果求太多,以父皇的疑心来看,会以为你要囤粮图谋不轨;要求太少,会认为根本没有下拨的必要。”
袁峥和沈捷廷恍然大悟:“怪不得以前如实报求的军粮老是短缺不少,原来如此。”
高凌苦笑:“我入主户部三年,不能说把官场猫腻全摸清了,却也看得不少,你们心思全放在打仗上了,当然没精力去研究这些。”
粮食的问题急也没用,暂时搁置一边。其他要紧的事项,几个人一直商量到月上中天,拟了些大致的意见,沈捷廷和袁岳才告辞而去。
袁峥无限感慨:“高凌啊,你到底经历了多少官场倾轧才如此干练?”
年轻的脸上悲哀和沧桑一闪即逝:“袁峥,你十二岁才入军营,而我一出生便活在各种争斗中,都还只是学了个皮毛而已。”
袁峥心疼地抱住他:“现在有我陪着你,再难也一起面对!不过,现在你该实现昨晚的承诺了吧?”
夏虫唧唧鸣奏中,塞外的月色见证着室内无限旖旎。
第二天一早,安疆王又去了城外军营。离开半年有余,军中情况需得摸清,军心定,民心才安,大展拳脚才没有后顾之忧。何况楼兰虽然态度暧昧不明,却依然是个强敌,不可不防。
袁峥临走前叮嘱高凌,少则三天,多则五天,处理完紧要军务,便会回来和他一起在西疆官场亮相。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一下,别累垮了。
高凌满口答应,待袁峥前脚离开,他后脚又招呼袁岳和两个侍卫依然便装出行。司擅得了王爷的吩咐,亦步亦趋跟着,一路上倒也不敢大意。这几天的目的地不再是市井村寨,而是各重要衙门及学府商会之类。
五天后的清晨,安疆王府金鼓长鸣,预示着安疆王和睿郡王自京城回来后第一次升殿理政,西疆官员们都很好奇,不知道传说中才华出众却命运坎坷的十皇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是否好相与。
银安殿上,文官以辅相沈捷廷领头;武将以副帅岳崧为马首,众官员按文左武右的规矩两厢排列,袁峥与高凌联袂而出,在大殿正中并排安放的两张椅子上坐下。众官依礼叩拜。
郡王与亲王并坐,武将中并无人有异议;文官中却有人嘴上不敢言,面上则现了不服之色。尤其是二位王爷今日首次共同亮相,竟是以高凌为主,袁峥坐着并不多言。
高凌把一切都看在眼里,不动声色,更不愿多扯客套,很快说出第一个设想:“西疆军务历来由王爷作主,本王也不愿过多涉足其中,但文治之事,王爷已全权交付于我。本王来此已有数日,与王爷一起,也对各项要务明查暗访了一番。算日子,离朝廷秋闱的日子不到两个月了,但是西疆学子报名科考的人数实在寥寥可数,究其原因,除了上京赴考路途遥远,且安全难以保证以外,最主要的原因是西疆连年战乱不断,百姓温饱也难,导致民风剽悍,读书人不多,举人进士更少,甚至就连官员中也有大字不识一箩筐的人!为将来能更好治理西疆着想,此种情况必须改善!首先,从官员们开始,胸无点墨,政事难以理清的,一律撤职!”
此言一出,立刻便捅了马蜂窝,嗡嗡声不绝于耳。同品级的官员,文官在朝中的地位比武将要高一些,因此平日心有不平的武将之中不乏看好戏的人。而众文官中有点头赞同的;有低头不语的;有不服不忿的;甚至有一个五十多岁的老头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
高凌挑眉看他一眼:“李大人,你有何高见?”
李知府没想到高凌竟然能叫出自己姓氏来,硬着头皮回答:“高见不敢当,只不过下官当年随着老安疆王治理了多年民政,也没听过更没见过这种事儿,如今年纪大了,郡王殿下倒要让老朽开开眼界了。”
面对依老卖老的官场老油条,高凌淡淡一笑:“据本王所知,在座的各位中间有大字不识几个的,有凭战功或因伤转了文官的;有靠父荫当官的;有原为富家子弟,当年老王爷在战况紧急时筹集军饷,因多捐银钱才做的官……真正凭科考入仕的不到一半人!”说到这里,扫了一眼左侧众人,“本王没说错吧?”
除了沈捷廷答了一句“睿郡王英明”外,无人应声。
高凌顿了一会儿,才道:“本王已命人在偏殿设下考场,今日来的所有文职官员,每个人都必须参考,如果不愿意考也行,当作辞官处理!考试内容包括经义、策论、通译、明算和讼谳,出题人是前太子太傅韦先生。阅卷由韦先生和本王共同担任。然后根据综合能力调整官职,绝无例外!”
没人想到传言中温文尔雅的十殿下行事竟然如此雷厉风行,有些官儿们已是苍白了脸,听武将行列中有人幸灾乐祸,更是不顾身份,气得口出恶言。那仗着当年与老安疆王交情深厚的李大人在袁峥继王位后,屈居在年轻的沈捷廷手下已是气愤不平了多年,如今更是口不择言借题发挥,连黄口小儿之类的大不敬之词都说了出来。
岳崧黑脸一沉,大声喝道:“你们哪个敢对殿下无礼,先问问岳某的刀答不答应!谁要是不知进退,老子先阉了他!”
岳崧手按刀柄,怒视李某。武将队列中立刻冒出一片嗤笑之声,更有人轻声叫好。
银安殿上能带刀而入本就是殊荣,岳崧身为如今西疆第四号人物,此举完全明示了立场。
李老头气得面红耳赤,向上大声道:“岳崧无礼,请王爷为下官作主啊!”
众官看向一直静坐的袁峥,只见安疆王好似没听见看见岳崧的言语和举动,反而拿起案上的茶杯,慢条斯理地撇了茶沫递给高凌:“说了半天,润润嗓子。”然后才似突然想到一般抬起头来:“啊,李大人,你刚才说什么?本王没听清楚,不好意思啊。”
李某人恨得牙痒:“王爷,下官从未听过做了官还要考试的荒唐事!”
安疆王眉毛一挑:“哦你说科考荒唐?李大人慎言啊,这可是开国的先帝定下来的入仕正统!再说这所考题目,是太子爷的师傅所出,咱阳明朝的太子爷学的也是这些东西!”
“老臣拒绝考试!”
“可以啊!”袁峥眼神变得冷冰冰,盯着李某,一字一句大声道,“方才睿郡王说得清清楚楚,不愿意参加考试的,作辞官处理!来人啊,去了李大人的官服官帽,念在他为官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赐一笔银子回家养老!”
立刻便有两个膀大腰圆的侍卫上来扒了李老头的帽子和官服,叉出大殿。
高凌仍然微笑看着一切,端着杯子喝一口茶,这才问道:“还有不愿意考试的吗?本王绝不勉强。”
鸦雀无声。
高凌暗地长吁一口气,放柔了声音:“各位大人不必紧张,考试并非决定一切,只是看一下各位在读书方面的造诣;为官更重要的是各位的理政能力,本王要的是真正办事的能吏,不是名臣!刚才这位李某人,仗着资格老,收受贿赂包庇奸商,胡乱断案,令穷苦百姓申冤无门,实属罪有应得!”
众文武官员在沈捷廷和岳崧带领下连声称是。
杀鸡儆猴见了效,接下去的事便顺遂多了。高凌在阅卷后辞退了一批着实无能的官员,并升迁了一些确有真才实学且精力旺盛的年轻官儿处理政事,并且在整个西疆设立科考制度,和朝廷一样每年分春闱和秋闱,学子要科考入仕,只要在本地报名赶考便可,无需千里迢迢上京,确有才华的,直接入仕。
立威施政,这新王到来的第一把火,烧得红透半边天。
(注1:实际上这是高凌入主西疆的第二把火,第一把火在京城就开始了,就是为所有将士置办防寒衣物和冻伤药品。
注2:藩王有权在辖地设立入仕途径,包括推举入仕,买官,考试等。)
第 117 章
整顿了吏治,高凌让沈捷廷带了大量西疆府库帐本和民生情况的汇总来王府,挑重要的仔细看,不时地就实际问题询问沈捷廷和袁岳,脑中逐渐形成了如何发展民生和改善现状的大致设想。
藩王属地,财税利率可用朝廷制定的标准,也可根据各地实际情况自定,只要按时向朝廷纳贡即可。因此高凌第一条方案便是改革税制。取消人头税,丈量土地,按田地所有的多少纳税并规定每户两亩以下免税,因为这些连自家饱腹也难以保证,三亩以上再制定阶梯式税率,并对奢侈品买卖征高额税收。这样,真正的穷苦百姓大大减了税负,地主和有钱人却要多缴很多税,算下来,西疆府一年的总税收要比以前还多。
沈捷廷和袁岳当即反对,皆不赞同分税法。因为这样子对富人和官宦人家打击太大,一旦联合起来罢市,后果难料,对增加奢侈品的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