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狂任心-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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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气四扬,形震质荡,光流过处,皆是一片青碧。
正是以气驭剑的至高剑术显现。
韦阴阳也蓦然厉笑如枭,怪异的连体之身,呼声倒飞而出,随着他倒飞之势,一篷七彩艳丽的尘烟飘散,笼罩着青碧的光龙。
那股急速冲向韦阴阳的光龙,忽然猛地下沉,围绕的剑气斗然消散不少。
但是,在微顿之下,滚桶般飞射的毫光,突破七彩烟雾。再度矫如飞龙腾舞,将沉浮回旋融于揖息之间,一闪掠向韦阴阳。
“哇——”
一声惨叫,韦阴阳四只手臂中的一只,自肘以下,被冷云斩断。
流光一敛,冷云身形现出,箧跄摇晃的以剑支地,脸色惨白毫无血色,他双目怒睁,仍奋力举剑斩向一旁的至尊教护坛。
“射!”
至尊教护坛,一声急吼,人往右处树林避去。
剎那间,咻咻声不绝于耳,千万支自强弩中急射而来的利箭,如飞蝗般呼啸而出,一篷篷,一片片,尖锐的破空声,像暴风雨般罩向冷云。
冷云挥剑阻挡,却因中毒,而有些力不从心。
登时,冷云身中数箭。
他壮烈的嘶声狂笑,奋起最后余力,朴入树林中,顿时,林中惨叫哀号,至尊教护坛浑身是血,自林中四肢着地,连滚带爬的逃出,口中大叫:“韦前辈,救命!”
此时韦阴阳正为自己的断臂上好伤药,却见冷云一身是血,自林中追出,他呼然掠前。
冷云手中长剑,突然飞拋,举掌迎向韦阴阳。
“哇——”
“啊——”
至尊护坛被冷云的长剑贯胸而过钉死地上。
冷云也被韦阴阳一掌打的喷高数尺,摔落草丛中,寂然不动。
韦阴阳狠狠啐了一口道:“小子,我叫你狠,竟敢伤我!”
一个至尊教头领级的小角色,突然上前问道:“前……前辈,本教护坛已死,不知接下来应该如何?”
韦阴阳瞪眼道:“如何?回去啦!难不成你想死在这里?哼!至尊教主尚欠我二十万两银子,你们最好乖乖带我去分舵,否则……哼!地下这样就是你们的榜样!”
小领头唯唯诺诺,叫自家兄弟将地上尸体拾起,乖乖地领着韦阴阳离去。
一切又归于沉寂。
若非地上残留着血迹,这里好象不曾发生过任何事。
草丛中的冷云忽然一动,一缕细弱的呼声出自他口中。
“师……兄……”
冷云挣扎着蠕动身体,此时他的四肢如铅般沉重,他可以清楚的感觉,生命正一点一滴自他体内流失。
但是,他还不能死,还不甘心死。
他奋力挣扎,双手抓紧地上杂草,拖动他无力的身子,一寸寸,一尺尺,流着血,和着泥,他要挣扎着活下去,至少在未见到师兄前,他不能死。
清风观内。
送走冷云的风自儒,趁着师父做午课,偷偷的溜回房中哈一杯,他手持一卷书,自斟自酌的喝着酒,挺是逍遥得意。
忽然,有人在唤着:“大师兄,大师兄,你在不在?”
风自儒放下书,拉开房门道:“小松,什么事?这般大声嚷嚷!”
叫小松的这名终南弟子,年仅十七、八岁,他笑嘻嘻道:“山里的王猎户送野味来,师兄要不要去挑挑看?”
风自儒哦了一声,随着小松往厨房方向而去。
风自儒是终南派掌门人无为道长的唯一弟子,自然也是未来终南派的掌门,因此就像许多要接掌家业的长子一样,他多少要接触一些家务事。
王猎户大约二十几岁,是个哑巴,独自一个人住在深山中,没有人知道他叫什么,只知他姓王。
因为他常提着猎来的野味,到终山南派来兜售,所以终南派的人,都叫他王猎户。
风自儒在很久以前,大概只有十一、二岁时,就常常独自一个人溜到山里玩,无意中认识王猎户,两人相处极好。
像王猎户到终南派来卖野味,就是风自儒牵的线。
就像没有人知道王猎户的名字一样,也没有人知道风自儒和王猎户小时候他们就已认识了。
因为风自儒三不五时想一个人安静一下,便会失踪,躲到王猎户深山的家里去,他们的关系,若其它人知道,风自儒就不能如意的失踪了。
但是,凡事总有例外,就像没有人知道王猎户的名字,可是风自懦就知道王猎户叫做思文一样。
每当风自儒失踪时,也只有冷云知道,风自儒人在哪里。
可是,这些都是秘密,都是些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只有一一两个人知道,很微不足道的秘密。
正因为这个秘密太小、太微,所以,会知道这个秘密的,一定是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了。
因此,风自儒、冷云和王思文三人,正是最亲近、最要好的朋友。
厨房里。
王思文搁下野味,他有些着急的踱着步。
但是,这举动旁人是看不出来的。
风自儒踏进厨房,扬声问道:“今天有些什么好东西啊?”
王思文拉着风自儒的手,指着野味,比着只有风自儒才看得,懂的手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风自儒脸色大变,急问道:“在哪里?”
他看见王思文的手语,不说二话,抓着王思文的手,转身便走,一副急急忙忙、慌慌张张模样。
小松觉得莫名其妙的大声问道:“大师兄,你要去哪里?”
“告诉师父,我有事出去一下。”
话落,人已不知去向。
小松愣愣的出神,收拾起野味。
他突然觉得,大师兄今天好奇怪。
风自儒拉着王思文,身形如飞的穿掠向山区里。
对这一片山区,风自儒熟悉的就像他自己的房间一样,他穿掠的地方,看似无路,其实正是山中快捷方式所在。
带着不会武的王思文,风自儒的身形依旧不受任何影响,没多久,就看到王思文所住那栋原木搭建的小屋。
风自儒冲进屋中,屋内唯一的那张床上,正躺着一身血污,气若游丝,几不成人形的冷云。
风自儒大声惊呼:“二师弟!”,
他扑到床边,搂着重伤的冷云,他星目含泪,悲问道:“二师弟,是谁伤了你?天啊,是谁伤了你?”
重伤的冷云,早该断气,他能残喘支撑到这个时候,全凭着一股意志力在支挣着他。
他听见风自儒的声音,回光返照的睁开双眼,露出一抹艰难的笑容,微弱唤道:
“师兄……我在……等你……”
他的声音,就像他的生命一样,细若游丝,仿佛随时都有断去的可能。
“二师弟……”
“师……兄……我……”
风自儒紧紧的抱着冷云的身体,将耳朵贴在冷云的口边,静静听着冷云几乎不可闻,断断续续的诉说。
随着冷云的诉说,风自儒眼中的泪,不断滴落。
莫道有泪不轻弹,只缘未到伤心处。
冷云拼尽了全力,抓紧风自儒的衣袖,他哑声道:“师……兄……为我……报……
仇……师兄……”
“小云!”
忍不住倾泻的泪水,风自儒搂紧咽下最后一口气的冷云,口中嘶唤狂喊着冷云幼时的小名。
但是,再也唤不回已死的冷云。
“小云——”
“啊……二师弟……小云……”
凤自儒闭目仰首,再一次心痛如绞的嘶喊着。
王思文不知何时,已经走过来紧握着冷云僵冷的手,无言的他,也忍不住呀呀的哀唤着。
但是,已死的人再也无法安慰为他哭泣的亲人。
“为什么——为——什——么?”
不甘和着凄切悲哀的吼声,回荡在山间、林间。
“天啊,这是为什么?”
一遍又一遍,风自儒吼问着。
他是在问苍天,为什么夺去如此年轻有为的生命?
还是……
问那行凶的指使人,为什么下此杀手?
唉……
黄昏。
梦陀村。
通往终南山的大街上。
风自儒抱着冷云冰冷的尸体,正一步拖着一步,缓慢地前进。
夕阳,将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
也映着他脸上还未干透的泪痕,忽明忽亮的闪动着。
他不是在终南山区里?
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出现在冷云遇袭的地方?
他表情木然呆滞的走过梦陀村,彷佛如失魂的野鬼,正受家的牵引,不自觉的向前行走着。
梦陀村上,对风自儒和冷云师兄弟俩都熟的很,尤其是酒店老板,更是看着他们俩长大,简直是将二人看做子侄辈。
每回他们来店里,总是热情的款待他们。
今天,他在酒店中,看到风自儒抱着冷云走过,不由自主的冲到门口,对着风自儒的背影,颤声喊着。
“自儒啊,小云他怎么啦?”
乍闻小云二字,这个冷云少有人知道的小名,风自儒的泪,再度顺着未干的泪痕流下。
“死了!”
喃喃的语声,飘散在空中。
也不知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在回答酒店老板的问话。
风自儒只有依旧踏着缓慢沉重的步子,向着终南山而行。
“死了……”
酒店老板如中雷殛,愣在当场。
“怎么可能呢?”
“小云他还那么年轻……”
酒店老板老泪纵横,不相信地喃喃自语。
风自儒的身影,更是落寞的延伸在夕阳之下。
他痴痴的行,慢慢的行,总会到家的。
回到他们自幼生长的家,而家中长辈,可知道自己辛辛苦苦扶养长大的孩子,就此一去不回。
为什么?
这是为什么?
难道这就是江湖?
一个饮血夺命的世界?
生命的拋洒,又所为何因?
不知名的思绪,在风自儒的脑海中翻腾浮现,他有些怨,有些恨,有些不可压抑的惆怅和愤怒。
终于,来到终南山下,风自儒踏着石阶而上。
这石阶早上还和小云一块儿走过,谁知却是小云母后一遭走过。
来到抱子岩,忽有人影闪出。
“谁?”
风自儒没有回话,径自向前走着。
“哦,是大师兄,这……这不是二师兄吗……”
风自儒仍是没说话,他没有留步的继续向山上行去,也许他的心,也随着冷云的尸体逐渐僵硬冷去。
他喃喃开口道:“小云,快到了,我们回家了。”
此时,清风观前的广场,燃起明亮的气死风灯,终南二子早已经获报,迎出观外,他们都还不相信这个事实。
风自儒的身形,出现在众人眼中。
他红肿泪湿的双眼,他手中血污泥泞的尸体,终于证明这一件令人不想相信,却又不得不相信的事实。
无尘道长所受的打击最大,毕竟,冷云是他自幼抱回,一手带大的徒弟,他和冷云虽是师徒相称,情感却若父子。
白发人哭黑发人。
这等悲哀心痛,岂是未曾经历过的人,所能体会言传?
无尘道长拋去平曰所有清心寡欲的清修,脚步踉跄冲向风自儒,接过尸体早已冰冷僵直的冷云。
“云儿!”
滴滴老泪,洒落在冷云苍白如次的脸上。
奇怪的,原本早已经冷透僵直的尸体,此时突然自七窍中流出汩汩鲜血。
血和着泪,滑下冷云冰冷的面颊。
“云儿啊!”
无尘道长伸出枯瘦微颤的手,轻轻拂着冷云不再欢笑的面容,颤抖凄凉的轻声唤着爱徒的名字。
他哽咽的将冷云搂入怀中,用自己满面皱纹的老脸,磨擦着冷云因中毒而微微浮肿的脸颊。
彷佛,他想将自己已是日暮西山的生命,渡给爱儿。
如果,生命真能过让传渡,会的,无尘道长会愿意用自己的生命,换取冷云更有活力、更有远景的生命。
冯英飞也是双目含泪,语声发颤的安慰无尘道长。
“二师兄,你得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