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有疾-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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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
陆瑾佩哆嗦了一下,还在想刚才在路上好不容易组织起来的语言。
傅尧徽困顿地揉了揉额角,疲倦的眸子里尽是无奈:“阿佩,你是冷么?你怎么在抖啊。”
……老子不冷,谁他么知道老子为什么在抖啊?
陆瑾佩闭了闭眼睛,一鼓作气地道:“我这几天调查了陆家的事情,拼拼凑凑的知道了一些眉目,有人说傅家也参与到了这件事情里,所以我就想来问问你。”
傅尧徽没说话,只是面目有些冷清,不复刚才的温和。
陆瑾佩接着道:“你认识赵岑么?”询问还是循序渐进比较好,按照她在做影卫时被师傅传的道,授的业来说,急功近利是最要不得的。
傅尧徽脸色黯了一黯道:“认识,那是我父亲的门生,你是要问他的什么事情?”他的回答十分配合,倒叫陆瑾佩不大好意思了。
“你为什么杀他?”一不做二不休,破罐子破摔。
“他在边隘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我奉了皇上旨意,有什么不妥么?”傅尧徽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先前的温和大概是被这边塞寒风冻得不成体统,碎成渣子了。
“只是因为秦……皇上有旨意你才这么做的?”陆瑾佩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直呼皇帝名讳什么的,还是不要轻易炫耀了。
“那敢问阿佩姑娘,你觉得还有什么原因吗?”傅尧徽冷笑了一声,偏转过头去,薄凉的唇角抿得有些紧。
“……”我要确定还问你,这人果真是官当久了,什么话说出来都冠冕堂皇。官场真是一道不可逾越的鸿沟,我在这头,傅旧识在那头。
陆瑾佩干巴巴地笑了笑:“我这不是不知道么,所以请赐教。”
“赐教不敢当,我做的事情全是按照陛下的旨意,一丝一毫都没有懈怠也没有逾矩,你若是不信,大可去询问陛下。”
这人典型一副“这不关我的事你爱问谁问谁不要来烦我的”高贵范儿。
“既然如此,傅大将军有要事在身,小人就不打扰了,告辞告辞。”身无彩凤双飞翼,话不投机半句多,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还是不要捋虎须比较安全。
陆瑾佩大大咧咧地挥挥手,就要迈步下石梯。
纤细的手腕被人突然握住,冰凉刺骨。
她回头,便瞧见傅尧徽居高临下的看着她,神色凄怆,眉眼里有她看不分明分无力感,低低地道:“是不是,就算我告诉你实情,你都不肯相信我一次?”
“……”谁来给我普及一下常识,所有待审的犯人,都是这么一副我见犹怜的苦楚模样么,我不怎么爱念书,莫要骗我。
瞅着傅尧徽这么姥姥不疼舅舅不爱,谁也不待见失魂落魄的可怜模样,陆瑾佩觉得自己又犯了什么天怒人怨的罪行,所以很是好心地拍了拍自己腕子上的手:“傅大将军,也不是这么个意思,你说的我自然是信的。”才有鬼。
傅尧徽松开手,脸色很忧郁,很凄凉,陆瑾佩莫名地抖了抖。
若是京中名媛知晓我把她们的心头宝安平世子打击成这副模样,娘嘞,非得挥舞着纤纤玉手,把她挠成一盘鱼香肉丝,再吞巴吞巴嚼碎咽了方能解心头之恨。
“傅家只是奉皇命行事,以你和皇上的交情,想要知道结果也没有难么难。”傅尧徽瞧着她,眼中的光芒越发的黯淡。
我才不去禽兽那找不快活,那厮向来睚眦必报、雁过拔毛,好不容易才脱身,怎么能白白送个把柄到他手里去。
何况谁和那只禽兽有交情,和禽兽能有什么交情,非得栽赃嫁祸的话,我们有的只是后娘和继子互看不顺眼、互相砸场子的真情。
“傅家伯伯忠君爱国,为报皇恩,连门生的性命都可以置之不理。”
果然傅家上下都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忠君之臣,保持着恒久的优良传统。君要臣死,马上给您奉上人头,若是嫌不够,毫不在乎地还能再给您捅上两刀。
这样的同僚,自家的陆老爷子哪里是对手,他也只会送个冒名顶替的女儿进宫给当今圣上当个后娘,占占便宜,添添堵。
听了她这明里暗里夹枪带棒的一顿讽刺,傅尧徽越发的恼火,掏心掏肺地对她,换来的全是她一脸的我就是不信任你的模样。
心里头那股子酸巴巴的气一拥而上,口不择言的:“你心里头完完全全的都是他,连听不顺耳的都要辩上一辩么?”
“……”这下轮到陆瑾佩开始忧郁了。
这话都是怎么说的,她眼下和傅旧识讨论的是一件事情吧?怎么越说越不明白。
傅尧徽瞧着她一脸的恍惚,以为着她是被人揭穿心事的害羞,心中的嫉妒和恼意更甚了些:“我傅家是忠君爱国,若有一日阿佩你得以母仪天下,我傅家献上门生也不在话下。”
“……”陆瑾佩这回可算听明白傅尧徽的意思了,一时和走马灯似的各种心情过了一遍,她想这种事情还得顺毛捋。尽管她很想捋起袖子挥动发痒的拳头,瞧了一眼傅尧徽身后不时张望的一干谋士侍卫,还是很没有骨气的憋了回去。
“咱们有话好好说,世子你也别生气,我只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到了我大哥的坟头,我也好说说话不是?”
傅尧徽也觉得方才一通莫名的火气叫人尴尬,清了清嗓子道:“赵岑是家父的门生,我与他并不熟识。他是得了家父的举荐,陛下才任命他为安抚使轩诏边隘,至于他瞒报军情,瞒上欺下之事,我是和陛下一般时辰才得知,个中详情家父并未告诉我,只知道赵家妻小不知何时已不在了京中,其他的或许我知道的并不如你多。我确实接了旨意坑杀哗变将士并将赵岑斩首以稳军心,这是陛下的密旨,待你回宫可以去问问陛下。只是阿佩,切莫听信一面之词,陆家自有陆家的说法,我有我的说法,就算是陛下和家父也都有各自的立场,彼时的敌人此时的友人,这世间没有什么是一成不变的。你千万不要偏听偏信,有些事情并不如你想想的那般简单。我只希望你能把握好手中的一切,不要如我一般……”
“……多谢。”
傅尧徽说得话一点都不错,当年陆执跟傅孜远联手遮天搞风搞雨的时候,连先皇都忌惮三分,可是眼下陆执一家被害幕后的推手却变成了昔日的盟友;连皇家为了这么一颗毒瘤都愿意和另一颗毒瘤联手,她自然不会偏听偏信,但是也只是半信半疑。
回到帐篷里,东鹊却一脸喜气地给她递来了秦作庭的亲笔信,还赐了一套贴身的衣物……臭不要脸的……
陆瑾佩默默地打开了那封信,从头至尾各种柔情蜜意的思念,恬不知耻的思念……结尾甚至在挑衅她,说每日数着她的金银首饰觉得无比的幸福,就如同她在眼前一般……
陆瑾佩恨得咬牙切齿,身为一个皇帝,竟然去抢一个姑娘的首饰,在之后还把感情如此正大光明抒发给被抢者听,见过无耻的没见过如此无耻的,恨得她一晚上都在想为什么清华殿不遭一次贼呢?
☆、被发现了怎么破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求收藏,求评论,求花花,来个人嘛……
延平元年甲戌月乙亥日,太后娘娘于怀化大将军营地双臂紧搂陛下贴身衣物,悲从中来,感怀良多,提泪涟涟,身在营地忧心陛下,睹物思人……
陆瑾佩默默地往东鹊那小丫头的告密信上瞟了一眼,又纳闷地看了看搁在自己脚边的秦作庭赐下来的衣服,实在搞不明白她所写的悲从中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便伸出两指揪住她耳朵拧了一下教她切身感受一下;这个厚脸皮的小姑娘还能当着太后的魔爪,脸不红心不跳地将密信封好,递给了神出鬼没的侍卫。
陆瑾佩望着忽忽悠悠被冷风吹起的帐篷帘子倒是感慨良多,因为今天是她作为太后生涯中十分特殊的日子,目前为止正好二百天,恰好凑个整,图个吉利。
回想过去,二百天前的那日,她刚满十九岁,为了她爹她姐她旧情人等若干不可告人的目的,利用瞒天过海的样貌和气质,骗过一干人等进宫当了太后。这些日子说艰辛也谈不上,说心酸也有些过分,说幸福那更是扯淡,总得来说就是忧从中来不可断绝。
她还记得先帝第一眼瞧见她时的热闹场面,挣扎着从病榻上下来,脚还没站利索,就把一把剑扔到了她脸边以示欢迎,虽然没撑多久,但好歹那时候她还是个无名无权的娘娘,当晚就成了无相公的三无娘娘;不过现在,她依然是个三无娘娘,用东鹊的话来说无忧无心无肺。
这两百天经历的事情冲击力还是比较大的,先是被继子惦记,接着旧情人要吃回头草,然后妹子出墙死了,然后有人要给她当男宠,再然后她和继子凑成了一对,最后爹死了……这么一环又一环的,特别像台上唱不完的戏,以至于她现在觉得特别的不真实,看了看脚边大喇喇对着那厮的内衣,还是叹了一口气相信了。
东鹊真的以为自家娘娘一边长吁短叹,一边看一眼皇上的衣服是想皇上了,就好心好意地劝慰道:“娘娘,您的事情也算办完了,要不明儿奴婢陪您去祭拜大爷,您就回宫去吧。”
说实在,她的事情是办完了,该问的也问了人家说了,不该问的也问了你家也说了。虽然傅尧徽告诉她不可偏听偏信,但是俗话说的好三人成虎,就算赵岑是个替罪羊,她只能相信现实赵岑他的的确确是个替罪羊,这个罪替得很妙。何况,她本就没有替陆家出头的打算,来这里只不过为了拜祭大哥,所以便应了东鹊的建议。
只是她没想到在自家大哥的墓前会遇到这时应该在宫里养尊处优的秦作庭。秦作庭会来完全是他把事先商量好的边隘三日巡的计划提前了,这还得得益于傅家的那位安贵嫔。
皇上迟迟不肯立后,急坏了一干忠心耿耿的老臣,也急坏了一干如坐针毡的娘娘。从陆家出事之后,秦作庭为了方便陆瑾佩溜出宫就给她圆了个慌,说是去报国寺祈福为了陆家恕罪去了。因为没有皇后,暂时管理后宫诸事的太后也不在,秦作庭就把大小事情交给仁皇贵妃和安贵嫔来料理,这两人自打上次动过一次手脚,就互看不顺眼,互相牵制互相找茬互相争权,就是不敢兴风作浪而已,秦作庭也乐得她们闹,只要不闹大就可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秋天是越来越冷了,长春宫门口那株广玉兰的树叶泛了枯黄色。头天夜里扑了一层薄薄霜,一早,太阳还没冒出头,几只灰头土脸的鸟雀踩在上面蹦来蹦去,叽叽喳喳的地一个劲儿地把树叶都踩了下来。两个宫女在树下挑挑拣拣地修着花圃,一个道:“这天又是越来越冷了,咱们什么时候能有个火烤,有个像样的棉衣穿可就是享了大福了。”
另一个宫女扬起了脸,鼻尖和脸颊冻得通红,斜眼觑她:“你可真是心大,咱们主子那是贵嫔,又不是皇后,就连皇贵妃那都没有地龙,要不你上太后的寿昌宫里当差?”
安贵嫔这个时候恰好给傅太妃请安回来,刚转过路口就听见有人编排她,气不打一处来,就想叫人上去收拾那两个碎嘴的小丫头,就听一个道:“我没那个福分,就算太后宫里伺候的人不多,皇上也不会随随便便地叫人去伺候,寿昌宫里的人哪个不是原先伺候陛下的老人啊。”
安贵嫔听了这话就上了心,没有往前去。想想也对,皇上为什么要对太后那么好?
另一个宫女道:“你这话真的假的,陛下不可能对陆家的人那么好啊?”
前一个说话的嗤了一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