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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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闻言,目光惊痛,大颗大颗眼泪迅速涌出眼眶,无声坠落。
见她抿着唇,不哭出声,懊悔临身的他一度想伸手揽抱她,却没有勇气。
他总是在伤她。原意不是这样,可偏偏总是以这样最糟糕的方式收场。是不是潜意识里,要用这样伤害的方式逼她记住他?就算她日后回想起他是满身满心的痛,但也好过她在时光流转中将他身影淡化。听起来是有些变态,却的确不失为一个让对方对你永志不忘的好方法,可方才那句话,到底是太过分了。
深眸闪了闪,他掀动薄唇。“幼心,我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想看你被欺负。”
“会欺负我的只有你,从来就只有你!”江幼心用手背抹了几下湿湿的眼皮,眼底冷凉一片。“宋蔚南,我从没见过像你这么无耻的人。你让我感觉……你真恶心!在这之前,我再怎么埋怨你,也不曾后悔我曾经那样喜欢过你,可这一刻,我、我——我后悔死了!”
发泄完,她转身收拾物品,有些凌乱的姿态,她背起包包,低着眼不看他,直直越过他身侧,可走到门前时,她想起了什么,停下脚步。
“忘了了告诉你,其实我和明夏从来就不是男女朋友的关系,你误会我们,但我不解释全是因为我自己的私心。你曾经那样蹭蹋过我的感情,我也会想在你面前挣回一点尊严,于是任由你误会,我以为让你明白我并不是没人要,那样子我心里会好过一点,可是我错了,因为我自己的那点小心思,却害了明夏……”
她和程明夏……不是男女朋友?宋蔚南惊骇地转过身,看着她秀肩轻颤的身影。“你说你和程明夏……”
“我和他从来就只是好朋友而已。我爸妈一直都在安排相亲,我讨厌那样的场合,所以拜托明夏在我爸妈面前假装是我男朋友,我们偶尔会用男女朋友的称呼开开玩笑,仅此而已,所以,请你不要再找他麻烦。”
呵口气后,她又说:“本来以为我们就算在同公司也没有关系,毕竟偶尔才碰上一次,可既然连偶尔的相遇都要这样针锋相对,我都不知道这样到底有什么意义了。原来喜欢过一个人,后续要承受的东西竟是这么庞大,我好像没办法承受了,也许我应该跟我爸妈一样,在学校教课就好,至少不会遇上同事间争业绩这种问题。如果……”她又停下,像在思考一个很重要的问题。
片刻,她抬眸,透过面前门上方的玻璃窗,看着面庞被映在窗上的他。“如果有学校愿意聘我,我想……”她低眼,手一伸,握住门把用力一拉,一脚已跨出门外。“我想我就去学校教课好了。”
她这些话的意思是……他瞠大深眸。
“幼心!”宋蔚南大步上前,长手一探欲拉住她,却只触到她留在空气间,那抓不到的余温。
***
柏木集团每年开春的春酒餐会总要办上三场,北、中、南三区各一场。
今年中区春酒日子订在开工后的第三日,惯例由担任示范演奏者的讲师来主持这场活动。此刻,身为主持人的江幼心就站在角落,看着麦克风前直挺着身子正在致词的新任总裁——程明夏。
开春重要大事,便是宣布新总裁上任一事,这除了是柏木集团的大事,对Steven来说,也是他人生的一个新方向;而她为了这事情,暂时打消了离职的念头。
她是真的想过就此离开柏木,永远避开那个总在伤她的男人;可年节前,逸美阿姨意外病逝,Steven一人要忙后事,还得立即接下整个企业,他的压力可想而知,这种时候她如何开口说要离开?
她留了下来,看他坚强地处理所有事情,看他担起一个管理者的责任,直到这一刻,看着他以总裁身分站在众人面前……她其实一度怀疑过,像他那样温淡的性子,你跟他说什么他都应好的男人,当真能撑起一个集团吗?可亲眼见识到他沉稳冷静地面对所有事情时,她知道他定会将柏木带领得更好。
她赞赏般地睇着他优雅挺拔的侧影,直到他发言完毕,底下一阵掌声传来,她才重新回到台前,宣布了餐会开始后,便暂退台下。主持工作就是这样,台前台后、台上台下,只能短暂休息,就连这样的餐会,她能吃的也不多。
直到摸彩活动进行完毕,大家逐一起身离席,她和几位高级主管打了招呼,并送定他们后,也随着离开餐厅。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电梯前只有她一个人静默等待,忽尔身后一阵沉稳脚步声,然后她低垂的视线里,黑色鞋面映入眼帘。
她猛一抬眼,退了一步。“你……”
“只是有几句话想跟你谈谈,不要怕。”宋蔚南看见她眼底明显的戒备,心上某一处被重击了下。
对于自己那晚对她说过的话,他很是后悔。他打过她的电话,她不肯接;他到过她住处,她不开门;就算在公司遇见了,她也是避开和他单独相处的机会;他无法可想,只好趁这春酒餐会后,在外边等着她出来。
“我和你还有什么可说的吗?”
“你……还考虑离开柏木吗?”他神色沉郁。
“那跟你没有关系。”她没看他,目光落在未知处。
“是没有关系。”他维持着侧头看她的姿态。她眼神倔强地避开他,却引他心疼。“你做这样的工作很适合,刚刚在台下看你,台风稳健,继续留着是好的。”
他这话让她微微蹙起秀眉,还不及深思,又听他问道:“程明夏的身分,你在今天之前就知道了吧?”当餐会开始,见到新任总裁竟是程明夏时,底下几乎一片讶然,可见她和程明夏眼神交流间分明有着默契,他不必问也猜得到答案。
“你问这做什么?”她侧过面容看他,俏脸罩寒。“又想设计他什么了吗?”
抿了抿薄唇,他郁郁的深眸紧锁住她。“上次你说,你和他在你爸妈面前假扮情人,我想依他的条件,不管是家世背景或是外型学历,你爸妈应该都很满意,如果还有机会再遇见像他那般条件的人,要记得抓牢。”
江幼心只觉这话古怪,她敏感地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对他很抱歉。你方便的话,帮我跟他打声招呼吧,就说……说要是粱明爱不能谅解他,我可以帮他解释。”
“你自己怎么不去找他说?”
他笑了声。“他现在是总裁,不是我想见就能见的吧。另外……业务员这个工作并不适合我,过两天我会递辞呈,你不必因为我,辞了你在柏木的工作。”
他以为他可以看着她就好,却三番两次介入她的生活,甚至被嫉妒蒙蔽了眼,逼得她说她后悔死了,逼得她现在见了他像见到了洪水猛兽般,这难道就是他想要的结果?当然不。所以,让她再见不到他,她才能得到真正的快乐。
辞呈?江幼心怔怔看他,一时间竟是反应不过来。
见她发傻,他长手一探,覆上她秀肩,微一使力便将她拥进怀里,他另一手贴上她背心,把她抱得更紧,两具身子密贴,他俯下嘴,在她精灵般的秀耳旁低哑道:“对不起,这是我一直想对你说的话。”他松手,退了一步,长指还去按了不知错过几次的电梯按键。
他体温离开,她霎时感到凉意,才从茫然中回过神来。“你要离开柏木?”
“是啊。这样,对你最好。”宋蔚南勾唇笑,难得真诚的笑。他看了看楼层的数字灯,在叮一声响起时,侧过眼眸看她,眼底有罕见的温柔。他说:“幼心,再见。”英挺的身子随即步入电梯间。
她就这样看着他走进电梯,看着合上的门将两人分割在两个世界后。
再见……他的意思是,他们就这样不再见了吗?那也好,如他所说,这样对她最好,只是这消息仍是突然得让她措手不及。
她深吸口气,试图缓和这消息附加的情绪,却是怎么也平息不了那起伏不断的胸口。她到底还是这么在乎他,是她低估了他对她的影响力,还是高估了自己释怀的能力?
第7章(2)
***
都市的夜晚,总是不寂寞。走在邻近车站的中正路上,两侧商家云集,骑楼前还有小摊贩贩售着饰品、假发、手表等等商品,因着西洋情人节就在明天,卖饰品的小摊还以粉红色布置推车,甚是浪漫。
江幼心漫无目的地逛着,走马看花,也不知道自己要走去哪。稍早前,她回家陪双亲吃了顿晚饭,饭后便出来逛逛,怎么想得到擦身而过的都是一对对情人,或拥抱或亲昵耳语,也有不避讳就在街头调情的。
瞧瞧那些女人们,在情人怀间笑得多满足,真令人欣羡。
欣羡?她忽然停下脚步,不懂自己怎会有这种想法。是羡慕那对对的爱侣?还是伤感自己空窗多年的感情?生活不应该这样的,与他分手这么多年来,她哪年情人节不是自己一个人过的?谁又能说一个人的情人节非得这么不快乐?
他离职就离职啊,她做什么要为此感到这么失落?他没进柏木前,她不也在过日子?他那么潇洒,来去自如的,她又何必总在为他的一个动作、一个眼神,甚至一句话而让心情起落?
微抬面容,她想着,应该买点东西回去吃,放个音乐或是影碟,窝在沙发大吃特吃也能很幸福啊,反正明天是星期日,她一整天都无事,可以看片子看到很晚,再睡到自然醒。
这么想的时候,忽然看见前头街角的店家招牌,她记得从那里转进,好像有一家咸酥鸡,上次和Steven经过时,才想着有机会去光顾一下的……
心念一动,她转过街角,一阵香气便迎面袭来,口中泌出唾沫勾动了食欲。她禁不住诱惑,便加快了脚步,走到摊位前。
见油炸机前站了两名女子,一名体态矮胖的短卷发女子正在炸着食材,另一名纤瘦的长发女子侧着身在切青椒,她自发地取了篮子和不锈钢夹。
宋蔚青低着眼将青椒切开,余光发现了客人的存在,“你好。”她招呼了声,随即放下刀子转过身来。“需要什……幼、幼心姐?”她瞠大眼眸。
那一声称谓让江幼心的手僵在半空中,她抬脸,看着面前那戴着口罩、只露出一双和那人几乎一模一样的大眼女子。她怔怔然。
“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蔚青呀。”宋蔚青拉下口罩,笑容甜美。
她粉唇张合几次,才问道:“你……在这里工作?”
宋蔚青转头指着身后屋子,道:“我们住这里,晚上就在门前做小生意。
“
“你们?”她一脸狐疑。
“我跟哥哥,还有我儿子。”
儿子?“你结婚了?”她讶然。
宋蔚青微笑地摇了摇头。“我未婚生子。哥哥一定什么都没告诉你。”
要告诉她什么?她垂下眼眸,似乎对与他有关的事再无兴趣。
“幼心姐,没事的话进来坐一下啊,我提前收摊好了,我们好久没见了,十年有了吧?”
江幼心轻点了下头。她其实没去算过时间,分开的两个人,一年和十年有什么差别?那人都不在身边了啊。想起那人,她看了看宋蔚青身后的屋子,那窗户透着灯光,里面应该有人吧?
是真的没有打算与他再有牵扯,她低下眼。“我还有事,所以——”
“怕遇见哥哥吗?他不在。”宋蔚青猜出了她的心思,直截了当告诉她:“哥假日晚上都在Blue驻唱。”
“驻唱?”她猛地抬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