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心-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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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动钥匙的手一顿,他低声道:“这种鬼天气,哪还叫得到车。我开车技术很糟糕?”
“不是,是觉得这样太麻烦你,而且我明天会没车可用。”
确定小门上了锁,他也没看她,低低地说:“我从没说过麻烦两字,明天风雨不大的话,我会接你过来把车开回去。”他走到座车旁,将她的物品放到后座后,打开副驾驶座车门,反身走回她面前,弯身又是一揽。
又被这样抱起来,江幼心张了菱唇想拒绝,却在见到他冷凉目光射来时赶紧闭嘴,不跟他辩,然后被他抱上车。
时间,可以淡化事情,也可以教人学会遗忘;可更多时候,它给子的恐怕是逐年累月堆积的思念。虽然分手后他不曾动过再去找她的念头,但也许他只是缺乏一个爆发的时机,而与她之间的那个时机,便是那个春雨过后的夜。
看着她和程明夏的背影,明知她有了对象,他该转身走开,可思念的牢笼一旦开启,压抑便生成了欲望,他不受控的、执意的、甚至变态的,一步一步向她走来,也许就是那个夜,他在被月华遗忘的骑楼下,迷失了方向。
步出电梯,宋蔚南在她住处门前将她放下。
江幼心找出钥匙开了门,她侧过面容看他。“我到了,那你……”
他只是低眸看了眼她微抬的脚,随即脱了鞋,然后推开大门迳自走了进去。
她瞠大美目看着他的背影,他想做什么?“你……”她想追上,脚才放下便是一阵疼。她蹙着眉,脱了高跟鞋后,单脚跳进屋,动作滑稽。
“宋蔚南,你要做什么?”她将东西随手搁在沙发上,跳着追上去,人还没跳到吧台,就见他从厨房走了出来,手中拿了一个制冰盒,她动作不及他快,还来不及止住跳出去的脚,他已站在她面前。
宋蔚南握住她手臂,冷声道:“站着别动。”
她也当真没动,等发现自己居然这么听话,想挪动时,就见他走进琴房,又走进她房间,她讶声道:“宋蔚南,你找什么?”
他从房里走出时,手中多了条毛巾,然后把那盒冰块倒扣在毛巾上,整个包覆起来,暂搁桌上。
江幼心看他一连串动作后,大概猜到是要让她冰敷,她才想说话,他已走了过来,身一弯又一把抱起她。
她细呼了声后,拍了下他肩膀。“我不是布袋,你一整晚这样说扛就扛……”
他笑了声。“不见血不表示没事,扭伤的人应该让脚好好休息,你老不安分地跳来跳去,我只能这样做。”他放她在沙发上坐下,自己单膝跪在她脚边,一掌托起她的伤脚搁在膝上,有点惩罚似施了力道地握住她微肿的脚踝。
她呼了声痛,眼泛泪光,直觉反应便是抬另一脚踢了他手臂,可这一踢,那细白的足尖却落入他另一掌中,他低笑,浅露虎牙和酒窝,很是愉悦。
见那笑容,她一愣,感觉像是回到了过去的时光。彼时,他总会故意作弄她,拉她马尾、捏她脸腮,她恼了就是踢他、咬他……多令人嫉妒的打情骂俏。
感觉自己一双冰凉的足尖在他掌中慢慢变热,她敏感地蜷缩了下脚趾,偏这细微的动作反倒突显出这刻的亲昵。宋蔚南眼眸闪了闪,松开那踢了他一下的裸足,拿了毛巾包住的冰块贴上她的伤脚。
江幼心看着他的举动,到这刻才发现他手里的毛巾好像是挂在毛巾架上的那一条。“你……你哪里拿的毛巾?”毛巾架旁还吊挂了她昨晚洗的内衣裤。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又低下头帮她冰敷。“你家里的东西,你会不知道我在哪里拿的?”
“那你……”她再说不下去,粉脸好红。
“你以为我会多看几眼?”他未抬头,只是抓着她脚掌,适时将包着冰块的毛巾挪开几秒,再重新覆上。“家里还有个妹妹,什么样式的我没看过?”
“那又不一样!”内衣裤被喜欢的男人看见,多尴尬。
“怎么不一样了?”他抬眸看她,一脸兴味。
“看妹妹的和……和……”她硬是憋着羞涩,满脸通红,一时间又找不到适当的词来形容自己,她脱口就说:“和陌生人的怎么会一样!”
“你怎么会是陌生人?”像是被她带了稚气的语言逗乐,这刻的嗓音格外温柔,两人皆为之一愣。
对视片刻,他先低下目光,再无话。
气氛突转暧昧,自己的脚又还在他掌中,她很不自在,垂眸看了眼他半湿的发,她缩了缩脚,说:“其实我自己冰敷就可以的,你到现在还是一身湿,要不要去洗个澡?要是感冒了就不好。”
“你这里有男人的衣物让我换?”他是有些试探的意思,但她没听出来。
“没有。不过我房间阳台有洗衣机,是三合一的,可以烘干衣服,你可以把衣服放进去烘,再去洗澡,等你洗好时衣服也差不多干了。”
他抿唇默思片刻,直起身来。一身湿黏确实很不舒爽,于是他把冰块交到她手中,俯身看她。“我进去洗,你自己敷,不要再起来乱跳。”
她垂眸应了声,两手反覆做着一样的动作,只是冰块融化,湿透的毛巾不停滴着水,她不得不起身,想再去拿条干毛巾,才一转身,都还没移开半步,他已一身清爽地从她房里走了出来。
“不是要你别乱动?”宋蔚南一步出房门,见她起身,冷了声嗓。
像是被抓到做错事,她有些无辜的眼神。
“毛巾湿了,想再拿一条。”
“我去拿。”他进房拿了毛巾,回到她身前,把融了大半的冰块放到干毛巾里,再度帮她敷着伤处。
“这两天都要冰敷,第三天开始换热敷,要是痛的情况没有改善,一定要去看医生。”他低着眼叮嘱着。“等等睡觉时把脚垫高,还有,这几天不要再穿高跟鞋,听到了吗?”
有些意外他洗过澡后竟然又留下来帮她做冰敷。他身上带有沐浴过后的潮气和香气,面庞因着热气的关系隐有暗红,他挽起袖子的臂上有青色血脉凸起,甚是阳刚,这样子的他,俊魅得不可思议……
目光滑过他手臂时,却见上头有几处不规则的深褐色,有一点像雀斑,也有一点像是伤疤……他受过伤吗?还是皮肤过敏?
第6章(2)
未听见她声音,宋蔚南再次开口:“我刚才说的,有没有听到?”
她眨了下眼,才应声道:“……听到了。”
想着外头的风雨,她又说:“你要不要先回去?我自己来就可以的,外面风雨好大,我怕再晚一点,风雨会更大。”
宋蔚南没说话,好像没听见似的,一心一意就只是看着她微肿的脚踝。
“宋蔚南……”他置若罔闻,她只得再次唤他。
“离开吧。”他突然这样说。
“……什么?”她圆睁美眸,纳闷他的话。
“程明夏。”他依旧低着眼。
“啊?”
“离开他,他不是好男人。”他索性搁下冰块,抬眸看她。
原来是在说这件事……他很介意她和Steven在一起吗?“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要不要和他在一起?”她问。
他愣了几秒,道:“我只是觉得你们不适合。”
“只是因为你觉得?”她还以为、还以为他对她或许还有感情……
她轻笑了声,眼神逐渐失温。“那也只是你觉得而已,他适不适合我,我心里比你清楚。”
“所以你还是要和他在一起?”他眼神亦趋冰冷。
“不可以吗?”
“都说了你们不适合。”他皱着眉。
“那你认为谁才适合我?”
他被问住,一时间竟答不出来。
江幼心又笑了声,目光自他脸上挪开。“我想跟谁在一起,是我的自由。”
这话让他以为她执意与程明夏在一起,他音色加重:“你怎么就识人不清?”
她也恼了,瞪着他。“对!我就是识人不清,要不当年怎么会喜欢你!”话说出口就后悔了。
即便他曾那样伤害过她,她却未曾想过要否认当年确实很喜欢他的事实,可他的话激得她心口都痛了起来,也就不想让他好过;他让她痛,她亦要他痛,彷佛看着他痛,她就能平衡一点。
她一双窜火的美目有些湿润,晶亮亮的,她生起气来的样子还是这样美丽。
蓦地,他在她意外下,轻轻笑了。片刻,他直起轩昂身子,两手滑入裤袋,低眸看着她道:“的确是。既然你已经明白自己当年识人不清,没理由现在又再犯一样的错。我还是一样的话,离开他吧,他不适合你。”
他看了眼她的伤脚,叮咛道:“我先走了,你尽量让脚休息,可以的——”
“你走吧。”她沉着小脸,没看他。“你没出现前,我不也一样在生活?不会因为你没留下来帮我冰敷,我就会缺条腿,要是真不方便,我也会找我男朋友过来帮我。”
她何时变得这样意气用事?何时连说话也变得这样刻薄?可他一个薄情的人,又有何立场站在她面前告诉她,她该怎么选择自己的爱情?多矫情啊他!
宋蔚南无话可说,只是又深深看了她一眼后,转身离开。
江幼心下课后回到家,一搁下钥匙和皮包,整个人便窝进沙发里。
一大清早就搭车北上到台北分公司,为的是一场难得的音乐讲座。Alex说这讲座难得,鼓励她多去吸收一些技巧,她遂报名参加。
讲座九点开始,十二点便结束,可这位主讲老师在下午时间举行了一场小型的个人演奏会,她于是留了下来,直到音乐会结束才搭车回来。不过就是去听课、听演奏会,可这样一天来回也不是件轻松的事。
但其实像是这样沉浸于忙碌之中,累了就睡,睡醒了就忙,也不失为一个沉淀心情的好方法;日子充实了,便没闲暇心思再去想其他。谁爱谁比较多,谁恨谁比较多。都改变不了“生活才是眼前最实际的事”的现实。
她半躺半坐,全没了气质形象,只想先睡上一觉。半梦半醒间,似听见门铃响,她挣扎了好一会,直到完全清醒了,才起身走向门口。
“Steven?”透过猫眼见到站在外面的男人面孔,她很是讶异。
打开门,她笑看着他。“天要下红雨啦,你这个男朋友竟然想到我了。”他极少到她这里找她。
程明夏笑得勉强。“方便请我进去坐坐吗?”
“进来啊。”她侧身让他进屋,还拿了双拖鞋给他。“怎么想到来找我?”
“有一件事一直弄不明白,来找你应该能得到解答。”程明夏穿上拖鞋后,跟在她身后。
“坐。”她指了指沙发,自己在另一张坐下。“也会有你弄不明白的事?”
程明夏长腿交叠,目光带有几分无奈。“有。宋蔚南。”
听闻那名字,江幼心面色微变。“宋蔚南?”
“是。”程明夏淡点下颌,沉吟后,开门见山:“你们以前是不是认识?”
她愣了半秒,抿唇不说话,良久,她问:“你怎会这样问我?”
“晚上发生了一点事,梁明爱她……”他低着眼眸,抿着唇,似是在斟酌怎么开口说这样的事。
像嗅闻到八卦,她起身坐到他身侧,一双眼眸亮晶晶地看着他。“你和那个粱明爱真的在一起了?”
她露出小狗乞食般的表情,他莞尔一笑。“我有说过我和她在一起了吗?”
“看得出来你很喜欢她啊。”
“我表现得很明显?”他苦笑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