奼奼求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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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奼奼?美丽的少女?”
他用手背抚了抚她柔嫩的红腮,不屑的哼了哼,“该当如此,一个美丽的姑娘是该配个美丽的名字。”他嘴里虽说着赞美的话,语气中却不含任何度,更无视于他的碰触带给了她战栗。
“别想多了,我会让你留下,纯粹是为着好奇你究竟想从我这儿得到些什么?而这答案,我想看看你能撑到什么时候才愿意乖乖说出来。”
齐奼奼涨红脸,对这男人毫无反击的能力。
“我睡得晚,起得也晚,明日午后到‘落云斋’找我!”聂云飞冷冷的再出声。
“找你?”她傻着声,还未从与他接触后的震撼中清醒过来。
“我得带你去找蛐蛐儿,这是你跟别人说执意要留在我这里的原因,不是吗?”他不再出声踱出房,没了门,进出倒也便捷。她好半天才自觑着他背影的恍神中清醒。
“若让你知道学赌并不是我要留在这里的原因,而是……”她环顾周遭,叹口气挤不出下面的话,前途茫茫,连她都有点儿不清楚究竟是为了什么而执意要留下了。
齐奼奼就着昏暗不明的油灯打量着粗陋的房。
“明儿一早趁他还没醒先收拾这屋子吧,既住之则安之,只要目的能达成,什么都不用怕的。”她脱下了外袍,幸好出城前,香儿怕夜凉多帮她带了件袍,这会儿刚好就权充被子盖吧。攀上床板,她松了束着长发的冠巾,明儿个还扮不扮男人呢?她叹口气,他都已经知道她是个女孩儿了,这样的伪装似乎已失了意义。
吹熄了油灯,她暗忖,若那聂云飞是明摆着想赶她走,那么,还是谨慎点好些。灯一灭,这会儿齐奼奼才知道夜有多黑,她将身子全缩进袍子里朦着头,不去理会四周的黑暗及风中似有若无的呜咽低嚎,更不去理会脑海中盘旋的那些曾听说过的山魑野魅传闻。睡吧、睡吧!明儿还有蛐蛐儿要捉,以及那叫聂云飞的男人要应付呢!就在这样自我催眠之下,她即将人眠,睡神近了,却突然被一声大过一声的呜咽给彻底唤醒是风鸣?还是鬼嚎?齐奼奼躲在袍子下打颤,半天无法动弹。别理它,不管是鬼是风,久了它自会散远,没人理会自会离去。她抱着这样的信念,却在呜咽声持续了段时间后再也忍不住了,她将头探出,如果不是风鸣鬼嚎而是聂云飞想吓走她的小伎俩,她可不能让他给吓住了。她侧耳听了听,声音不远,似乎只在窗外,如果她不去探个分明,这一夜怕是别再想睡了。
齐奼奼攀上了窗台跳下,甫一跃她就后悔了,夜里黑沉沉的她没看清楚,不知道窗外长满了生着刺的矮树丛,双臂因而挂了彩,所幸脸蛋儿没事。幸好她是由窗往下跳,这才找得着呜咽声的来源。
不是厉鬼,也不是哪个人的恶作剧,只是只小小的好似还未断奶的小黑猫罢了。许是同母猫走散了,才会独自来到这幢荒芜的逸乐居,灯火引来了它,夜一沉它便不小心闯入刺丛里。
那一声声呜咽正是由于小黑猫被困在里头无法动弹,也幸好她发现得早,否则这样一只幼猫,身上扎了伤口流着血,还不知撑不撑得到天明。齐妩妩自刺丛中抱出小黑猫护在怀里,一人一猫脱了困,看着小黑猫有气无力带着感激的呜咽,她心底着慌,小家伙又伤又饿,又弱又小,若不快救,怕是会没命的。
不及再作思索,她抱着小黑猫在迷宫似的大宅里,借着微弱月光四处寻找聂云飞的踪影。幸好,绕了半天,她总算在个干净点的院落外见着了光影,三步并作两步走丢,果真在院匾上见着了落云斋三字。
她轻叩了门扉。
“聂大哥,我……她略微结巴,”我可以进去吗?“
里头半天没回应,继之才传出聂云飞清冷的嗓音。
“住不惯想回城里,大门在左边,门后有灯笼,你径自离去,不用来告诉我。”
“我不是想走……”她温吞着,“我只是想向你讨些刀伤药还有……还有吃的东西。”门呀地一声敞开,聂云飞冷淡的俊颜登时在齐奼奼眼前出现,她猛吃了一惊,尚不及回过神,脸颊再度通红。
他不作声的觑了觑她怀中衰弱的小黑猫,和她残破的衣袖以及还在渗血的手臂。
“你倒有本事,这儿没住满一宿就交了新朋友?”齐奼奼红着脸不理他的讽刺,“你有没有刀伤药?它受伤了,又那么小,我担心它捱不过去的。”
“捱不过去也不干我的事,”他脸上没有表情,“我没有请它上门,也没打算斗猫,救它做什么?”
她伸出手哀恳地攀紧他的衣袖,“你不救它,它会死的!”
“很容易,”聂云飞冷着嗓,“走个几里就人城了,那里多得是刀伤药和医馆。”
“可……”她咬咬唇,想起赌约,“你明知道我不能走出这里的。”
“既然你还记得赌约就更不该来求我了,”他甩开她的手踱回躺椅,两脚交叠,“你不会看不出来我有多渴望能找着机会将你撵出我这儿吧?”
“就算我这会儿真进得了城,夜这么深,我又不知道医馆在哪里……”
“你也知道夜深了,怕吵别人,就不怕吵了我?”
“别这样,聂大哥,最多……”齐奼奼抱着小黑猫可怜兮兮的踱至他椅旁,双腿一弯跪在他身边,“最多算我求你吧!”聂云飞不出声,偏首睇视在烛火掩映下,披散长发,愁着小脸蛋的她。
“男儿膝下有黄金,女孩儿就没了?这么容易向人下跪,难不成少了根骨头?”
他啧啧作声。
“难怪你要帮鸦鸽说话了,不过是只小野猫嘛,有必要为了它向人下跪吗?带着猫儿离开吧!姑且不论旁的,光你这过软的心肠就已经不适合当个赌徒了。”
齐奼奼跪着不出声,聂云飞也懒得睬她,在躺椅上继续看书,他夜里向来少眠,既然她不死心,反正他也闲着,就由着她跪吧。烛火燃着,腊油熔落像是不断在蜕皮的蛇似的,他不说话她不出声,除了窗外虫唧,除了她怀中低呜的猫儿,除了他偶尔翻书时的轻微声响,一切安静。
“我对你的第一个印象果然没错……”他突然隔了层书皮觑着她微愠出声,“我就知道你是来找麻的,起来吧!”我不起来!“她摇摇头,”你不救它,我不起来!“
“那就跪着吧!”他再度将视线投回书中。
“跪到猫死,跪到你也死,我还是无动于衷的,你这蠢方法对没心没肝没肠没肺的人是没用的,过!”他淡然不带感情的说,“你后方有个紫坛柜,左侧自上数来第三个抽屉里有个东西,许能救这头死猫的命……”
齐奼奼没等他说完话已抱起小黑猫,奔至柜前拉开抽屉,却猛然傻眼。
“一个……”她破碎着字句,“大碗?”
聂云飞轻点一下头。
“是的,那是一个大碗,这只是配备之一,通常这时候,我们还需要用到下面抽屉里的东西。,,是了,该是这样的,大碗只是拿来调配草药用。她开心地拉开下层抽屉,却再度傻眼。
“四粒……”她自抽屉中取出东西,瞠大美眸转身睇他,“骰子?”
“不是骰子你还以为是啥?”
聂云飞哼了哼,扔开书起身踱向她,在他高大的身影移近下,她再度手足无措的红了脸。烛光下的她美艳不可方物,可在他眼里却只看得见那只大碗和四粒骰子,他取过大碗。
“那只猫……”他瞥了她怀里的小黑猫一眼,“有没有给它取名字?”
“就叫卷卷儿吧。”她挤出声音。
“成!”他将骰子塞人她没抱猫的手掌里。“救不救卷卷儿得看你自己。”
“什么意思?”她不懂。
“掷骰子!”提起赌,他眼中有了光彩。
“和你比?”她傻傻的再问。
“和我比?”卷卷儿这会儿可以直接埋进土里。“
云飞总算勾起了若有似无的笑纹,他,似乎只有在与赌有关时可以添点人味儿。
“我六岁起开始摸骰子,这些骰子都是我养的,你要多大多小我都可以办到,你放心,我向来是不同生手玩骰子的,毫无刺激。”
“那我……”齐妩妩拿着骰子,手心里全是汗。
“你是第一次摸骰子?”
她乖乖点头。他不屑的轻哼。“那就玩最简单的,比大小,四只骰子两只相同时,另两个数字相加,六以下算小七以上算大,你先决定要大或要小,然后,自个儿丢,有本事喊大开大,喊小开小,我就帮你救卷卷儿。”
“那如果……”她迟疑着,“错了呢?”
“错了就是猫命当绝,怨不得人,”他眼中有着恶笑,“这会儿决定它生死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你……”霎时,她觉得手中骰子像有千斤重,让她险些举不起来,她哀怨地控诉,“你很残忍。”
“我不残忍,”他不承认,“我只是赌性坚强罢了,而你……”地哼了哼,“不就是想来向我学这本事的吗!”
“成,我不求你!”齐妃妩恼了,“如果输了,我自会带着卷卷儿回城里求医,自动离去不再烦你,宁可对那十日承诺认输,也不会再来求你!”
“有骨气!”聂云飞一笑,眼眸眯了眯。
“那么,这会儿你已决定要大或要小了吗?”睇了眼怀中小黑猫,齐妩妩咬咬唇。“小!”
他懒洋洋的托高碗,“够爽快,扔了吧!”骰子在她掌心滑了滑,一个接一个窜出,眼见四个骰于还在碗里溜溜直转,卷卷儿呜咽几声,她心口狂跳不已。
这赌局不只关系着卷卷儿的生死,更关系着她和他的未来。
“我改大!”骰子还未停,她就急急喊出了声音。
“不!不!还是别改,小吧!”
“不!不!不!”她一迭连声,眼看那搪瓷似的菱唇都快让她给咬破,“还是大吧!”
聂云飞不语的冷睇她,一手托碗,一手盖在碗上,片刻后两人同时听到骰子停下的声音。
“到底决定了没?”他懒洋洋的语气里带着寒意,“人人都像你这个样,赌场里一天是做不到几宗生意的。”
“人家是第一次玩……”齐奼奼一脸幽怨,“好歹,你得给人家点时间适应。”
“就因为你是第一次”……“他突然有些想笑,这单纯的丫头知道这样的对话有多嗳昧吗?”我已经给了你够多时间了!“她锁着眉头,将下巴搁在卷卷儿毛绒绒的身上,半天不出声。
“大或小?”他不耐的挑高眉,二次作决定,不许再改。“
“那就……”她索性闭紧眼,一副赴死样,“小吧!”
“天命注定……”他叹口长气,半晌后才温吞吞的出了声音,“这会儿,你和你的卷卷儿该来看看你第一次参赌的结果了吧?”
她先打开左眼见着两个五点,再开右眼见着个两点,继之双眼大张见到个一点。
“两个五不用算,二加一是三……”她不放心的瞧了半天才绽出不可置信的笑容。
“聂大哥,我赢了吗?”
“是的,齐奼奼姑娘,首战告捷。”聂云飞用嘲弄的嗓音道:“恭喜你获得野猫一只。”
“我赢了!我赢了呢!”齐妩妩抱着小黑猫不住旋转,清亮的笑声盖过屋外的虫唧。觑着开心的她,聂云飞闷闷不乐的转身将碗用力扔回抽屉里。
一定是见鬼了,他低低的在心里咒骂,骰子甫停他就听出里头是三个五一个六,这个笨丫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