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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模模糊糊感到远处透来两束专著的目光,我眯着眼睛往吧台方向看去。原来是一个标致挺拔的美少年,高中生模样,穿着简约的运动衫,单肩挎着一只球拍套,左手随意插在裤子口袋里。
我猜他是第一次来这种地方,年轻俊朗的脸上还有些窘迫不安,掩饰性地抿着唇,背脊绷的笔直,显得很僵硬。
这家伙完全不像是来猎艳的,反而让人觉得他是个做了错事的孩子,正规规矩矩地贴墙角罚站,等着老师批评。
我笑了笑,正准备转过脸去,他却突然向我走了过来,灯光照在他的脸上,脸颊微微泛红。我不由的就有些头疼,拜托,我看见了什么?这年头还有会脸红的大男生?真他妈稀有物种。
“……你好,请问我可以坐在这里吗?”
我无所谓地摊了摊手,我的小绵羊道了声谢,小心翼翼地抽出对面的椅子,乖巧安分地坐了下来。
我喝酒,他就盯着我看,弄的我有些莫名其妙,摸了摸鼻子:“我脸上有东西?”
他立刻摇了摇头,垂下眼帘,连耳根都泛红了。我纳闷地看了他一眼,他稍微静了片刻,又抬头望着我,鼓足勇气对我说:“呃,其实……”
其实什么?一口气说完成不成?
“其实……那个,你……”
酒吧里无法找对象上个床而已,一夜情的话,倒也不是不能考虑,我扫过他性感的锁骨和宽阔的肩膀。
“你……”
我转着手里的酒杯,醉意朦胧地笑着,等待他发出邀请。
他望着我,犹豫了一会儿,问:“……你不认识我了吗?”
我僵了一下,对于这种上世纪的搭讪方式不知该作何反应。过了好久才讪然道:“哦,认识啊。”
他紧绷的肩稍稍松下来,我支起下巴朝他咧嘴一笑:“你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对吧?”
这回换他愣住了,呆呆看了我一会儿,才明白我是在拿他开玩笑,一张清秀的小脸又涨红了,双手搁在膝头不安地绞着。
“你果然不记得我……”
我笑笑:“不好意思,我脑袋被驴踢过,失忆了。”
“我叫夏志英。”
“哦。”我顿了顿,对上他点起希望的眼睛,“好像是《我爬上了姐姐的床》那本漫画的作者?”
“……”
“还是上星期去世的歌唱家?”
“……”
“哦,我想起来了。”我一拍脑袋,笑道,“是那个难产而死的女演员吧?”
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用那双松鼠般无辜的黑眼睛望着我,我毫无形象地趴在桌上哈哈大笑:“抱歉抱歉,忘记你是男的了。”
他抿了抿唇,轻声说“你醉了,别再喝了。”
“少罗嗦,神经病啊你,管我这么多做什么。”我不耐烦道,“我又跟你不熟。”
他干脆起身夺我的酒杯,我不给他,他就叹了口气,请求般看着我:“祝霖……”
嗯,眼神还是挺赞的,好像还挺有那么回事儿,没准真是我失散多年的弟弟。不过就算是弟弟也不能和我抢酒。我不客气地夺过他手里握着的杯子,咕咚咕咚又喝了一大口。
“祝霖。”
好像有些不对劲,我抬起眼帘看向他,他刚才对我说什么来着?我怎么觉得这俩字挺耳熟的,不会是我的名字吧?
“祝霖……”
我瞪了他几秒,然后“噗”的一口酒结结实实一滴不剩地喷在了这位哥们的脸上,呛了半天:“靠!难道你真的认识我?!”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君,虫子已捉~
29
29、29 。。。
夏志英入住的宾馆位于L城北面的海滨。
精致漂亮的殖民时期装修风格,茂盛的棕榈树后隐藏着一栋一栋小别墅。错落斜垒的热带风情纳凉小亭子,盖着原始风格的草坯棚顶。柔软朦胧的淡色纱帐在海风中被吹得高高抛起,露出亭子里摆着做SPA用的小榻,上方堆着两只缀饰着施华洛世奇水晶的纯手工软垫。
这是仿塞舌尔的豪华宾馆,针对高端旅游客户的悦榕山庄。我初中时曾和老爸老妈住过一星期,印象还挺不错的。
“这么说,你是我以前笼罩过的小鬼?”我坐在沙发上,拿手比划了一下,“那时候你就这么高吧?”
他点了点头。
我支起下巴笑了起来:“难怪当时林慕言恨我抢了他盘子里的牛排。原来你这么有钱。我还以为你是个普通小孩子呢,看来多管闲事的确不是个好习惯。”
他又垂着脸不说话了。
我揉了揉宿醉作痛的额头,摊开手掌随意做了个邀请的姿势:“那么,你想做Bottom还是Top?”
他蓦然抬起头,反应过来之后连耳根都涨红:“不,不是。我只想请你过来坐坐,没别的意思……”
“坐坐?”我皱起眉,“只坐不做?你开什么玩笑啊,大家都这么忙。”
他有些意外地睁大黑眼睛,似乎是被我的话伤到了,静了一会儿,委屈地咬住下唇,十足挨了批的乖小孩样。
这么听话的纯情小鬼头不是我的菜,我可不是负责上床义务教育的。
于是我起身,没心没肺毫不在意地往门外走,所谓话不投机半句多,我不想再和他废话半句。
下台阶的时候突然听到的夏志英在身后闷声问:“祝霖,你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怎么会变成这样?切,他问我,我去问谁?
三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了。三个三百六十五天,一千零一个故事都该讲完,我却还是等不到属于自己的那个童话。不过呢,我也已经不再是小孩子了,不再相信童话,只想试着一个人无忧无虑地过下去,这样我就满足了。
夏志英说我变了,他真可笑,一个跟我萍水相逢的路人甲,有什么资格这样说?
我当然不可能永远都是一个模样,颓废也好,堕落也罢,只要日子还能混下去,我也没什么可埋怨的。
只是,偶尔还会从锦盒里摸出程维的照片来看,小小的一寸,边角早已微微泛黄,少年面容英俊,深邃的眼睛凝视前方,带着淡然的笑意。
我至今仍记得当初偷偷把照片从借书证撕下时的心情,那么清晰,好像只是昨天发生的事情。
可是,已经那么多日子过去了。
夏志英还真是我的霉星,自从和他有过来往,我的运势就直线下降。首先是赌博出老千被发现,好在赌场的人倒也不敢把我怎么样,祝家的人不是想揍就能揍的。再后来给我提供毒品的一个小鬼走货时给雷子逮了个正着,目前人还在号子里蹲着,我一时搞不到货源,毒瘾发作时很难受,我几乎砸碎了每一件能碰到的东西,那时候简直连跳楼自杀的心都有了。
然而,这些都不算什么。
真正让我意识到灾难覆顶的是周末的一个电话,是T城警察局打来的——我父母涉嫌非法集资,已经被警方逮捕。
消息来得是这样唐突,却又证据确凿铁板钉钉,有如一把钢刀直挫核心,既准又狠。祝家几乎是一夜失势,树倒猢狲散。
我爸虽然经商,但他是由政转商的,比一般商户有更高的政治地位。人脉关系也比较广阔。他做那些交易往往都是有保护伞笼罩的。警局以前从来都不敢动他。
既然我爸现在被逮捕了,那么不用说,一定是他得罪了某个政治势力雄厚的硬角色。这种情况下,人进了号子,要捞出来就非常困难了。
那是萧瑟清寒的早春,天气还有些刺骨的寒冷。
我穿着单薄的秋衣,连夜赶回T城,一下飞机就往警局跑,爸妈都在监狱里,三年没见了,我去看望他们的时候,妈妈一直流着泪,爸还算冷静,只是跟我讲话的声音显得很疲惫。
他说了什么,我并没有听进去太多,当时脑内一片空白,只望着他嘴唇一开一合。心里始终只有一个疑问。
为什么他们看起来……突然那么老了呢?
姐姐为了把爸妈从号子里弄出来,之前就已经在到处牵线搭桥,甚至飞到美国去找和爸爸多年没联系,父子关系已经十分淡薄的爷爷。
她的电话一直拨不通,我不知道她现在人在何处。更不知道自己还能为这个家做些什么。
我试着找爸爸的那些朋友帮忙,可那些昔日对我爸低眉顺眼的奸商们压根不愿意理我,甚至带有报复意味地故意讥笑嘲讽。
短短几天时间,我几乎把所有T城的亲戚都求遍了,可是他们不约而同地都去“旅游”或者“出差”,我不断地吃闭门羹,半个人影都见不到。在这个繁华盛嚣的城市里,我竟没有任何的出路。
我终于知道,自己在那些朋友、亲戚间根本没有任何价值。我在他们心里的重量与金钱相同,一旦没了钱,就什么都不是。
我坐在家门口,铁栅栏上交错的封条映在我眼里,一墙之隔就是落了满地枯叶的院子,小流的狗窝静静趴在原地,我知道如果它还在,一定会陪在我身边,用它温热粗糙地大舌头舔着我的脸,呜呜叫着安慰我。
可是它毕竟不在了。
我把抽完的烟丢在地上踩灭,捂着发寒作痛的胃部,脸色苍白地在家门外弓着腰,几乎站也无法站稳。
抱着最后的一丝希望,我拖着疲惫的步子,来到了一栋居民楼下。
站在熟悉的单元楼门口时,腿都有些虚软。我望着一楼那扇窗子,费力地吞咽了下口水,苍白的脸庞因为紧张和激动而泛起薄薄的血色。
这些天以来,我唯一还没有找过的人……只剩下程维。
那时候正值夜晚,程家的窗户亮着暖黄的灯光,屋内隐约传来电视新闻的声音,混杂着哗哗的洗碗声。
我知道他家是有人的,可这并不能让我轻松半分。相反,还有些透不过气来。眼前一阵一阵发黑。好不容易才鼓足勇气敲响了他家的门,嘴唇都被自己咬破。
门终于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17章为毛又被锁了?!!!为毛??!!为毛?!!!
前几天jj部分内容刷不上来,泪~谢谢东栏的地雷~
存稿约摸着快要用完了,日更可能无法保证,但我会尽量保持的~~亲耐的乃们就是那闪闪的红星外加最红最红的红太阳= =(滚……)乃们要在我各种纠结的时候给我多多留言补充燃料啊!!专业课都能挂科的我已经欲哭无泪了,桑心= =但还是要继续握拳燃烧着!!吼吼!!所以……那个……花花~掩面娇羞状~(众:你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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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30 。。。
门终于开了。
灯光照在了我惨淡憔悴的脸上。给我开门的是一个陌生的女人,穿着简单的居家服,已经开始掉色的染过的头发盘在脑后。她对我这个与路边乞人无异的不速之客投来了相当惊讶的目光,愣了半天才问我:“你,你找谁?”
我的心仿佛悬到了喉咙口,急不可耐地说:“我找程维,程维在吗?”
“程维?”她摇了摇头,“我们家是半年年搬进来的,前一户人家姓杜。你说的程维,我不知道是谁呢。”
“怎么会……”我悬着的心仿佛又直直地掉了下去。这时,女人身后传来一个低沉的男音。这家的男主人走了出来:“阿敏,在和谁说话呢?不是叫你不要理那些搞传销的吗?”
“啊,不是,是一个来找人的,他……”
女人的话还没说完,就被男人抓着胳膊拖到了后面,那个男人身形高大,垂下眼帘鄙夷地看了我肮脏的外貌一眼,厌恶地皱了皱鼻子,伸手就要把门关上。
“等一下!”我近乎绝望地抓住门框,“请您等一下!我找人,很急的。麻烦能不能帮我问一问,我——”
“有病啊,穷要饭的来我们家找什么人!”男人凶狠地瞪了我一眼,砰地用力关上了门。余威震的墙灰簌簌落下。
我若慢收回来半拍,只怕手指都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