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兽 作者:诸葛喧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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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吕诗荧会闹?
你倒是很体贴啊,她闹你就买她的帐,我呢?我闹你他妈就跟哄小孩似的随便打发了?
还什么“去吧,听话。”
妈的,接下来是不是打算赏我一颗大白兔奶糖?!
我绝不是一个宽宏大量的人,更何况我们这类感情原本就很缺乏安全感。听他这么说,不免就有些恼火起来,摔了手里的本子瞪着他:“我为什么要听你的话?想和她拍档就尽管去好了!腿长在你身上,我又拦不住你!别回来摆出一副不情不愿的臭脸给我看!”
我朝他毫无风度的大吼大叫,他惊讶错愕的神情让我更恼火,干吗?我说错了?你很委屈啊?
我气得脸颊涨红,干脆踢开凳子,骂骂咧咧走到阳台透气,反脚踹上阳台门。巨大的响动让小胖吓了一跳,回头看了看屋里的程维,小心翼翼地问:“你……你们……呃,在……吵架?”
“关你P事!滚开!”
小胖碰了个钉子,也不敢惹我,攥着晾干的内裤缩头缩脑地往回走,留我一个人在阳台平缓情绪。
我原地站了一会儿,用力吸了几口气。
其实我知道自己的行为很幼稚很可笑,简直像醋海翻波的小媳妇似的,一点儿肚量都没有。可是人都是嘴上说的轻松,真要眼睁睁看着自己喜欢的人和别人搞暧昧,谁的心里都会不好受。
就算是演戏又怎么样?假戏真做听过没有?级花和校草的组合,想必只要一个拥抱就能引起台下一片吹口哨和起哄声。而我呢?我只能站在人群里,甚至不能向任何人宣告舞台上那个王子是我的。
没有人会接受我们,哪怕我们之间的感情并没有伤害到任何人。我们只能像两只夜行的困兽,在黑暗里偎依。如果连他都背离了我,我不知道自己还能不能在这片无垠的夜色里坚持下去。
说到底,其实我并不生程维的气,我只是在愤恨,为什么明明我们是在真心相爱,却只能像霉菌一样,滋生在阴影里,见不得阳光。想到这里,我有些难过地闭上眼,面前又浮现了吕诗荧容貌清丽的俏脸,但我只觉得她既讨厌又碍眼。
我越想越火,恼怒之间一脚踢翻了墙边的海棠盆栽。
“啪!”
稀里哗啦的陶土花盆碎裂成片,泥土压掩在倾歪的幼小植株上,我顿了片刻,猛然想起来——这、这好像是程维买来的,每天都会精心照料的海棠花。
程维最喜欢的海棠。
我犹如当头被泼冷水,呆呆站在原地,张着嘴巴看着毁掉的盆栽。
程维听到响动,从屋内出来,看到地上的狼藉后,脸色立刻有些发青。他走过来,我慌忙解释:“对不起……我、我不是……”
他闭了闭眼睛:“算了……没关系,我再去买一盆。”
我垂下头,望着自己的脚背。
他没有再看我,转身拧开了门。进屋前叹了口气,有些疲倦地感觉:“进来吧,外头风大。”
他显然是不高兴了。我的任性,吕诗荧的刁钻,犹如两面高墙,夹在中间里外不是人的程维想必十分为难。
这时候突然想起,姐姐曾经对我说过:人其实很奇怪,总是喜欢把“宽容”送给不熟悉的人,而把“希望”压在亲密的人的肩头。
我想程维或许希望我能够谅解他,或者是,他曾相信我会谅解他。
可是我却辜负了他的信任。
我看着他坐在书桌前低头读书的侧影。他有着英俊立体的深邃五官,眉弓下的狭长凤眼深沉如海。
他一直都以不属于我们这个年龄的冷静和韧性,包容着我的坏脾气,以无懈可击的完美成绩,答复老师和家长的期望。他的强大有时会让人认为,他不会倦怠,不会累,不会有摆不平的坎。
可我却忘了,他只是个骨架都还未完全舒展开的,未成年的大男孩。
仅此而已。
我坐在上铺,就这样思来想去地望着他出神。静默了良久,终于下定决心向他道歉。然而,从竖梯爬下来的时候,我没看清床边的摆设,胳膊一不小心就撞到了挂在旁边的贝壳风铃。
“啪!”
在我反应过来之前,精致秀气的风铃已经摔在了地上。
我呆呆站在贝壳风铃前,看着白色的,淡粉色的,浅黄色的,漂亮的贝壳碎成了好几片。残骸躺在地面,内壁泛着幽蓝的光泽,头脑一片混乱。
恍惚记得这串风铃是程维送给我的生日礼物。它曾挂在精品店的玻璃橱窗里,流淌着晶莹剔透的光华。
程维为了把它送给我,跑去学校外的餐厅打了一个月的临工。
我至今还记得拆礼物时,他睫羽如帘,垂眸微笑的温柔,以及,随后落在我唇上的那个轻吻。
可是现在它碎了。
……是被我失手打碎的。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6君和11君;虫已捉~
19
19、19 。。。
听到声响,程维回过头,当他看到摔碎了的贝壳风铃时,脸色蓦然苍白,我感到他的怒气一下子有如实体化的困兽,强烈的压迫感让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背脊贴上冰冷的竖梯杆子。
“程……”
我张了张嘴,刚发出一个音,程维就暴躁地一摔本子,倏忽站了起来,狠狠瞪我:“你有什么脾气可以冲我来,拿它发泄算什么本事?!”
这是程维第一次真正对我发火。
他的爆发性脾气室友都早有见识。小胖见状立刻吓得缩在了床上佯作死尸,劝都不敢劝一句。我想到了他对二熊摔本子踹凳子的那一幕,又想到了他暴躁地摁着林慕言狠狠殴打的那一幕,突然觉得有些害怕,瑟缩着又退了退。
其实程维完全可以揪住我的领子,把我拖出去暴打一顿。但他的目光对上我有些惶惶然的眼神,咬着嘴唇沉默了片刻,却移开了。
他终归没有骂我,哪怕是误以为我有意砸坏他给我的礼物时,也一样。
他只是最后看了地上的风铃碎片一眼,负气地夺门而出。
“砰!”
摔门声音太大,震得整层楼都能听见。
我甚至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傻傻张开的嘴只是动了动,便无力地合上。
其实就算给我解释的机会,我也不知道还能为自己申辩些什么。
从头到尾,无理取闹的人都是我。他什么也没有做错过。
他一直都是那么宠我,会陪我翻墙出去买夜宵,会起早给我带来新鲜出炉的玫瑰香槟蛋糕。会敦促我做题目,但从来舍不得让我熬到半夜。每天十一点前都会让我按时休息,剩下的作业他会模仿我的字迹,在昏暗的夜灯下帮我补全。
是我让这个最宠爱我的人失望了。
我立在床前,过了好久才缓慢地弯下腰,小心翼翼,一块一块地拾起地上的碎片,好像这样做,就能重拾他的信任似的。手指被贝壳锋利的碎裂边沿割伤,血流了出来,却也不觉得疼痛。
我花了好大的力气也没法将它拼凑成功。当指腹上的斑驳血渍染红了贝壳,我才终于意识到,其实生活中的很多东西,都是无法还原的。正如我掌心躺着的碎片,一旦破裂,便再也不可能重新粘回去了。
程维和我的冷战开始了。
他现在似乎成了一个绝缘体,冷漠到了近乎自闭的地步。当然,他的“真?冰雪模式”是班主任那个变态最喜欢看到的:对一切人采取视而不见的态度,包括我。作息时间重新调整,每天六点钟起来去教室自习,放学后泡在图书馆,直到寝室大门关闭前才回来。
我能感觉到他是在故意回避我。
不知不觉到了周末,我们寝室里的男生们全部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我收罗了一书包的臭袜子带回去让老姐替我洗。
走到半路,经过新华书店。我本来想进去买两盘CD听听的,逛了一圈,发现书店对于我这种不学无术的人而言如同迷宫,我非但没有找到CD,反而误打误撞来到了名著区。结果可想而知,我对着连片烫金花体字两眼发直,正准备回头是岸,突见架子上几本封面精美的《小王子》。
拎着那本精装版《小王子》回到家,自己都觉得匪夷所思。老子十七年光辉岁月中,还从未主动从书店里买过一本书,更何况是世界名著。
这本和程维那本插图不甚相同,但我仍然看到了小王子的箱子,蟒蛇肚子里的大象,戴着嘴罩的绵羊,独一无二的玫瑰,还有孤独的狐狸。
我耐下心来读着那些从法语译过来的句子,整本书里没有任何一句煽情的语言,可是我的眼泪却流了出来,滴在纸面上,渐渐模糊了整齐的方块字。
我买了《小王子》法语版的磁带,一遍一遍笨拙地跟着模仿。每一次读都会想起那个下着滂沱大雨的夜晚,我和程维挤在一张不算宽敞的床上,我枕着他的胸膛,听他在我身边读着。
沙漠,麦田,小王子金黄色的头发。还有那只,默默爱着灿烂金色的狐狸。
我想和程维一样,可以用陌生而美丽的语言,流利地讲述来自另一个遥远国度的童话。
我也想读给他听,就像他曾读给我的那样。
程维,我想我是真的很在乎你,真的。
文艺汇演举行的那天,礼堂里人头攒动。我站在一侧角落里默不作声地看着。为了练习难听到极点类似于吐痰音的法兰西鸟语,我的嘴唇起了细小的水泡。然而我是那么缺乏天赋,折腾了好久,还是舌头打结,磕磕巴巴。
天道未必酬勤,我的努力并不比吕诗荧欠缺。我对程维的爱也远比她深刻,可是当舞台的聚光灯打下,照亮的主角却不是我和他。
我就像下水道里的老鼠,永远只能把自己藏在黑暗里。
演到高潮处,程维要按剧本去拥抱吕诗荧。
我远远看着程维抬起手,那双曾经拥着我的臂膀向另一个人敞开。
那一瞬间有风从礼堂的后门穿堂而过,我眯缝起眼睛,大约是眼里进了沙子,酸涩的几乎要淌出泪来。
我知道自己已经被舞台上的那个少年驯服了。我把我的时间给了他,我为他做的付出,令他变成对我而言独一无二的存在。
可是程维,你知道吗?如果你无法执着和我在一起,无法跟我一同承受欢笑与悲伤。如果,你要在我面前拥抱别人。
那么,程维,我宁愿自己从未被你驯服过。
转身离开礼堂的那一刻,欢呼和口哨声在身后响成一片。我停住脚步,疲惫地闭了闭眼睛,而后推门走了出去。
晚上很早就睡了,大家还都在礼堂里疯玩放纵,我却一个人缩在床上,被子蒙住头,闭着眼睛装死。
大约九点的时候,有人回来了。我知道是程维,他是驯服我的人,就像驯服了狐狸的小王子,我能分辨出他的脚步声。
他轻轻地走到我床前,停下脚步。
我把眼睛闭的更紧,过了很久,我听到他轻叹了口气。
“小霖……”
我的心脏不自觉地揪紧,屏住呼吸听着。
“我……”
砰。
寝室的门被猛然撞开。小胖二熊他们很会挑时候地闯了进来,光听声音就知道他们还沉迷于汇演的欢乐中,几个人意犹未尽地凑到程维身边,嘈杂的男声混在一起,扰的人无比心烦。
“哥们,法兰西鸟语从哪儿学的?你也太牛X了吧?”
“程维,你艳福不浅啊,你知不知道你抱级花的时候,有多少男生对你咬牙切齿。我真他妈羡慕你。啧啧,老实交待啊,吕诗荧的腰多少细?一尺八?一尺五?”
“班长!你抱她的姿势真他妈娴熟啊,你们是不是私底下抱了好多次了?该不会早就有交往了吧?”
“哇,那真可惜,这么漂亮的小妞……不过输给班长总比输给别人心理平衡多了,我——”
“滚出去!!”
我蓦地打断他们的对话,掀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