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恋-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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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先生,我想你误会了一件事。”这个家伙该不会把她当成八卦记者看待吧?“我们《第一手杂志》不是坊间的八卦杂志,你大可放心,我们绝对不会胡乱抹黑你,不过要是你本身行为就不检点,到时候可别怪罪到杂志社身上。”
尖锐的言辞,以前的耘耘,根本不懂得用言辞来伤人……
严峻以指尖轻按着太阳穴,正在慢慢适应骤变的季耘,也慢慢消化着与她再次见面的惊奇。
看来他必须重新认识眼前火辣的小母狮季耘,而不是一再地将眼前的她与以前的她联想在一起。
“严先生、严先生,这个称谓你喊起来不拗口吗?”她不断地以有礼的称呼来划分他们之间的交情,生疏的口吻、淡漠的神情,仿佛以前的所有都不曾存在似的。
他发现他一点也不喜欢她言语间的疏远,一点也不喜欢她刻意划分出的界线,更不喜欢听见她口口声声的冷淡称呼。
“拗口?怎么会呢?”她扯唇,漾出温文亲切的微笑,“今天是我们第一天的会谈,我想为了不占用严先生太多时间,今天我们就先来谈谈你的童年吧!”
严峻沉着的迎向她娇艳的笑花,看着她从皮包中拿出一个小型录音机,不疾不徐地反问:“这一点你应该清楚,不是吗?”
“我?”保持着脸部的笑容,季耘不为所动的装傻到底,“严先生,你真爱说笑,我怎么会比你还清楚自己的事呢?”
“是这样吗?”他不怒反笑,一双炯炯有神的黑眸盯视着她的脸,丝毫不放过任何一丝情绪起伏。
季耘忽觉心口一窒,一种前所未有的危险气息自他双眼的凝视间传递而来。
她下意识想要后退,却发现自己是坐在沙发中,根本无法动弹、亦无处可逃。
心,慌乱不已的怦跳着,眼,不知该投射何处,一股强大且教她无法躲避的危险气息,就在他的凝视中紧紧缠绕住她。
“严先生,看样子……”她咬了咬唇,不自觉地又避开他的眼,“今天不太适合会谈,我想我们再约个时间吧!”
快速地收回小型录音机,她手忙脚乱的抓起桌面上的笔记跟原子笔,迫不及待的拿着皮包起身,快步走向办公室的惟一出口。
当她离开办公室,逃离严峻那双黑眸的盯视后,她感觉到一阵无比的舒畅感,压在心口上的闷气,也自然消失了。
“呼——”她大大的松气,差点以为自己会在他的注视下,气绝而亡。
好厉害的眼神!
只是盯着她看,就让她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存在于四周,依稀间,还可以感受到一团危险的气息袭向她,差点夺去她的心跳跟呼吸。
八年的分离,的确在他们之间造成一道鸿沟,以前的峻哥不会用这种狩猎的眼神盯着她,也不会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她,在时光洪流的冲刷下,他已经不再是以前的峻哥了。
那……她又何苦执着那个,早已消逝于时间洪流中的小小诺言呢?!她又何必在意着峻哥忘记了她?反正那都只是人生必经的一个小小阶段罢了。
“季小姐,访谈完毕了吗?”林秘书在甬道上巧遇她,有些惊讶地问。
季耘回以尴尬一笑,“还没有,以后还要麻烦你帮我安排时间。我有事先回杂志社去了。”
不想与林秘书多加交谈,她赶紧迈开大步走向电梯。
当她踏入电梯欲按下楼层的那一刻,一个夹带着磅礴气势的男子,朝她的方向直直走来,霎时,她的双眼映满了他抿唇的不悦面容,强烈感受到他身上所放射出的凛寒气息。
“天啊!”她惊吓得倒抽口气,朝她走来的人,不就是严峻吗?
从他全身上下流窜的寒意,以及那双似想吞噬一切的幽瞳看来,她……她似乎成为他的猎物,而他这副模样……好可怕!
她从未见过他如此迥然不同的一面,记忆中的他,总是怜她、哄她、关心她、心疼她,而不是这副要吃了她、啃了她、剁了她的可怕模样。
“天啊!他生气了……”不用多作猜想,她可以明显察觉到飘浮于空气间的紧绷。
颤巍巍的指尖确实的按下一楼楼层,然后开始拼命的猛按关门键。
“不要看我、不要往我这边走过来,不要……”慌措的她只想以最快的速度远离他,离开眼前这个她不认识、也从未见过的陌生男人。
就在电梯门一寸寸关起时,她紧张的心情也随之缓缓松懈下来。
“啪”的一声,严峻的大手分撑住电梯门两侧,电梯门立即开启。
季耘看着他大剌剌的踏入电梯,将电梯内仅剩的自由空气,一分分,一寸寸地给逼散出去,徒留于电梯间的是低沉的气团,沉重的压迫着她的神经及心。
“嗨!”她强扯出笑靥,扬手与他打招呼,“严先生你也要离开公司吗?”
严峻一瞬也不瞬的盯着她,墨黑的眸子没有一丝情绪变化,冷静的问话自喉间逸出,“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我?”
季耘咽下了口水,藉以纾解盘旋于电梯中的紧张感,“严先生,你在说什么,我……”
“你还想装傻下去?”
他朝她走近,而她则步步后退。最后他将她逼进了死角,以宽阔的胸膛禁锢了她。
“谁……谁装傻!”他竟敢这样逼迫她?“我一定要认识你吗?好吧!既然你认为我应该要认识你,没错,我是认识你!现在有谁会不认识‘环宇贸易’的严峻呢?尤其严先生还被喻为炙手可热的黄金单身汉呢!”
“耘耘……”截断了她未完之话,严峻以饱含怀旧之情的唤她。
心上蓦然一震,那声暌违已久的唤声,触动了她内心的柔软,拨动了她的心弦……
然而当她缓缓对上他的眼时,她忆及了先前两次会面时,所见到的陌生感,倏地又让她软化的情绪警戒起来。
“严先生,你可以称呼我为季小姐,或者是季耘,而不是……耘耘,这样太亲密了,也会让外人误会的……”
砰!重重的一拳,捶落在她颊边的铁铝板上。
“我做错了什么,你可以明白告诉我,不要用这种疏远的口吻跟我说话!”每听她叫他一声严先生,他就感觉到他们之间的距离又拉远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她别过脸,不想看他那双盈满问号的眼,“所以你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质问我什么。”
“耘耘……”他再唤,想在她冷漠的面容上,寻得一丝往昔的熟悉。
“我不再是你口中的耘耘了!”气死人了!明明忘记她的人是他,为什么她得在这种情况下,遭到他逼问质询?“别忘了,忘记我的人是你!”所以,他凭什么质问她、对她生气?
严峻呆了一下,随即意会过来,“原来……你是在气我忘记你了……”
这一点孩子气,倒像是他所认识的耘耘,其实……她并没有变得让他捉不住了。
“不是!”她愤然否认到底,“我不认识你!我就是不认识你!”
她宁愿不曾认识他,不曾接受过他的温柔、不曾与他相遇、不曾与他许下承诺,不曾、不曾……
“耘耘,是我伤害你了吗?”他倾近她,清楚瞧见她脸上的抗拒及气恼。
“哼,你以为你是谁,你伤害得了我吗?”她掀唇冷讽,死命保全她的尊严及面子。
她的话一说完,整个电梯突然晃动了一下,电梯内的灯光随即灭掉,咚的一声,电梯在半空中停顿住,时间就此静止——
第四章
黑暗在刹那间吞没了所有光明,静止的空间转眼间,成了一头想噬杀一切的可怕猛兽,密闭式的空间、幽暗的一切,眼前及耳边都呈现一片沉窒的寂静——
“发生什么事了?”在黑暗中,季耘紧张兮兮地追问。
“别怕,我看是电梯一时故障。”严峻安抚她的不安,转身朝着按钮处走去。
他在一排按钮中摸索着,按下了紧急按钮,一道尖锐至快穿破耳膜的警铃,顿时响遍了整个电梯。
“这是什么声音?”她全身的警戒神经全开,背部紧紧贴住后边的铁板。
“这是警铃声,外面的人听到这个声音,就会知道我们受困在电梯,很快就会来把我们救出去。”他耐心地解说着。
“是真的吗?真的很快就会有人来救我们出去?”她问得不确定,口气中已然丧失先前的倔傲自信。
“当然是真的。”与她相较之下,严峻显得沉着冷静,同时也敏感的听出,她口气间表露出的怯意,“耘耘,你没事吧?”
“没事!”随口敷衍一声后,她用双臂紧紧环住自己,尖锐的警铃声在恍惚间渐渐消失,她再也听不见任何声音,也感觉不到身旁的一切……
她清楚感觉到周遭的明显变化,口齿突然不受控制地打颤起来,这种幽暗不见光明、密闭的空间,让她感到局促不安起来。
渐渐地,她全身上下的细胞,感觉不到可以呼吸的空间,眼前也见不到一丝光亮,埋葬于内心深处的噩梦,像潮水般向她涌来——
“啊——”她无法忍受的发出尖锐的狂叫。
“不要——不要——”
乍闻她放声喊叫,严峻的心漏跳一拍,这种场景跟她的尖叫声,挑起了他的记忆。
“耘耘,别怕!”寻着声源,他找到她的所在。
双手轻轻探出,触碰到她的温软,大手滑过她的发、抚上她的脸,“耘耘,不要怕,我在这里。”
没有感觉到他的抚摸、没有将他的安抚话语听进耳,她存在于一个恐惧的空间,那里没有光明、没有空气,只有黑暗、一片无止尽的黑暗,而她像是飘浮在黑暗间的浮木,找不到一个方向,也永远失去了方向。
“快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她抡起双拳,转身捶打着铁板,似想将禁锢在心中的野兽给放出笼,“不要关住我,不要关住我,爸——妈——耕哥,救我、快来救救我……”
听见她嘶哑的吼叫,严峻感觉到心在发热,她表现出的激狂态度,全是为了想获取一丝安全感,所以一直以来,她依赖他、粘他,只是为了从他身上找寻到她想要的安全感,然而,他却舍弃了她……
“耘耘,我在这儿。”健臂一张,他将情绪激动的她给紧紧抱在怀中。
从她的种种情况看来,她肯定又犯病了,他一直以为经过心理医师的治疗,她的恐慌症早就好了。没想到……没有!她还是当初那个脆弱的小女孩,那个只知道依赖他的耘耘。
“放开我!”她在他怀中激烈抗争,“不要碰我!放开我!放我出去——啊——”
她承受不住满室的阴暗,呼吸不断地受阻,就如那一夜——没有人、没有光明、没有温暖,有的只是黑暗、深沉的黑暗……
“耘耘!”他将她抱得更紧,想起当年,她被独自一人留在家所引起的恐慌症。“我在这里,我是峻哥,你还记得我吗?”
漫天的纷乱思绪,让她无法静心回想,“我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放开我……放开我……”
往昔的噩梦侵占了她的脾骨,吞噬了她的坚强,所有的一切都停滞在那个没有星星的黑夜。
她独自一个人待在家,周遭一片平静,然后……突然下雨了,又是打雷又是闪电,再然后是……停电了,室内陡地变成伸手不见五指的景况。
热辣辣的感觉迷蒙了她的双眼,心再也无法承受无边惊恐,滚烫的泪珠顷刻间袭上了眼眶,惶惑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