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费猜疑-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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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大家更相信她,难道,这不是你内心真实的想法?”
心里的某一部分坚硬的壳被击中了,裂开来,他瞠目看着她,有些愤怒的,有些无措的,有些意外的,更有些柔软的东西,在渐渐融化……融化……
他早知道她是危险的,从那一刻,他居然在她面前毫不困难地说出慕澄的秘密起,他便知道,有些什么,不一样了,与从前再也不一样。
“你的胆子……不小!”他的声音冷冷地响起,没有任何腔调。令她的手猛然抖了一下。
然而,小脸却固执依旧。
“你明明善良又热情,却因为一点小小的挫折而变得冷漠颓废,你对你的姐姐,顾惜疼爱有加,你希望她幸福,于是按你自己的方式,助她一臂之力,这又何错有之?就算最后结局是那样悲惨,却也不是你这个凡人能洞悉先机的呀。为什么,你要把这个罪责一直扛在自己肩上?难道你以为自己是永不会犯错的神仙吗?”她一步一步走近他,“就算你今日如何怪责我,我也要说,因为你的姐姐没有得到幸福,所以,你也不肯让其他人得到幸福,你故意跟你的母亲作对,直言不肯娶良家女子,就是存心要给谢王府抹黑,但是,你难道忘记了?那些女子,不管是好人家的,还是青楼的,她们也有父母亲人,也有兄弟姐妹,她们的亲人如果看到自己的姐妹被你这样糟蹋,他们……他们……”
蓦地,她的手捏紧了,指甲深深地掐进掌心里。
为什么?为什么要对他说这些?
这并不是她的初衷呀。
她只不过是想要让他珍惜自己的身体,不再那么颓废、不羁。
然而,怎地到最后,反而成了自己的控诉?
难道,她深心里,一直一直都是想要这样指责他,斥问他的吗?
难道,她一直一直都是在乎着那个毫无实质的名分的?
她蹙眉又蹙眉,被自己冲口而出的话语给震慑住了,呆呆的,无法做出任何反应。
“糟蹋?”谢慕骏陡然笑了起来,怪腔怪调,“什么叫做糟蹋?嗯?这样吗?”一个不提防,他突然站了起来。
一下子拉近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一股呛辣的酒味扑鼻而来,她一惊,猛地朝后退了一步。
“你不吃药吗?明早会……”
“会宿醉头痛。”他接下她的话。
他再进一步,她又连退两步,嘴张了一张,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了。
她本不擅辞令,尤其面对他时,更是连最简单的心平气和都维持不了,总是轻易被点燃怒火,或者,轻易做错事、说错话。
在他面前,她好像变得不像自己了。
难道,这只是她天生的医者仁心在作祟?
不!不止!
她知道,不只是这样。
在他的目光,近在咫尺,在他微笑,就闪在她的唇边时,她清清楚楚地知道,她并不想闪躲,不想……真的……
“还是这样?”低沉的笑声震动着她的耳膜,好痒。连周身的空气似乎都在震动着,仿佛随时随刻,那声音的源头就会贴上她的耳朵。
那么近那么近呀,近到似乎连空气都不够用了。
她呼吸紧张,头脑一阵混乱,心,跳得好似要坏掉了。
“你不说话,就不是咯?那么,你说,我到底怎么糟蹋别人的姐姐妹妹了?”起初,真的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他不喜欢,不喜欢她那样说话的方式,像质问,像追究。
而且,他还讨厌她的聪明,讨厌被人洞悉的感觉。
那样子,让他觉得自己仿佛赤裸裸地站在她的面前。
他讨厌那样的自己,讨厌那样的她,更讨厌那样无助的,被人剖析的感觉。
于是,他放肆地,轻佻地,像对待所有企图在他面前用自己的聪明,或者美艳来捕捉他的女人一样,他知道自己的魅力,更知道该如何让女人臣服。
他的手轻轻环上她的腰,她身子僵硬,一动也不敢动,紧张得额间冒汗。
真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小丫头。
他在心里大笑,然后,手指不经意地擦过她嫩白的颊,激起一阵热辣的红晕。
“小丫头,如果你不懂,就不要装聪明,男人通常都不太喜欢聪明的女人。”他的身子逼近过来,漆黑的瞳眸里流露出玩味与深思的表情,“我好像还没问过你的名字,对吗?”
她一惊,眸子瞪大了。
他笑起来,是那样一种极其暧昧的笑,“你好像很紧张。”他注意到她一直握紧的手,与紧紧屏住的呼吸。
“我猜,你不是慕澄的丫头,对不对?”
一个一心想要做王朝第一位女大夫的女子,怎么甘愿屈居于王府做个小小丫鬟?
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秘密,是他所不知道的?
他到底错过了什么?
“你……怀疑我?”
“不,我不是怀疑你的动机,我只是好奇你的身份而已。”
他喃喃着,那对黑色眼睛冷静而深沉地盯在她脸上,像是要把她看透似的。
月光倾泻,透不过黑眸。
她怔怔对视着他,无法从他的眸中看清自己。那深黑的两团,如两团深黑的迷雾,看不清,却又让人无法不沉溺。
沉溺其中,让她也跟着迷失自己。
她不是王府里的丫头,不是,那么,她是谁?她又为什么要留在这里?
一丝苦笑漫上唇角,接着荡漾开来,从她薄薄秀气的脸庞上一直荡一直荡,弥漫到眉梢眼角。
谢慕骏微微一愣,他并不喜欢她这样的表情,虽然她在他面前,从未表现出真实的自己,她说谎,她欺骗他,她隐藏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并且,还用那双聪明探究的双眼直视他内心深处的秘密,但她这种苦笑却又是一种无可奈何的无力,对他,对自己。
他的心陡地一紧,就那样,连自己也预料不到的,覆上她微微颤抖的唇。
嗯?不苦。
似乎还带了一丝甜,他满意地轻叹,对了,不要苦笑,笑容本就应该是甜美的……
静……
四周好静,只有彼此的呼吸浅浅地交错着。
司徒闻铃耳中嗡嗡鸣响,脑子一片空白。
他、他他做了什么?
事情为什么会演变成这样?
不,不是的,她只是丫头,而他是少爷,只是这样,是这样,可,少爷怎么会对丫鬟做这样的事呢?
她的手无力地揪着他的衣襟,双眼瞪得老大老圆,瞪着眼前那近在咫尺的俊美面容,这不是她想要的呀。
而他,究竟是想要怎么样?
蓦地她感觉唇中一热,那温热的触感,温热的唇,温热的……舌?天啊!她双腿发软,整个人紧紧攀附在他的身上,他做什么?
吻得这么用力?吻得她好紧张……
她快要厥过去了。
然而……然而……在他的唇舌恣意纠缠的同时,一阵阵浑浊刺鼻的酒味流窜进她的嘴巴里,甚至……甚至……还夹杂着一股浓馥的脂粉香气。
这香味很熟悉……
就在今日,在那个红艳艳的女人身上闻到过!
她蓦然想起他刚刚是从什么地方回来……
心一抽,一股绝望而又激怒的火焰瞬间从心底燃烧起来!
她懂了!
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对她这样了!
他是想要告诉她,到底什么才叫做糟蹋吗?
她好傻好傻!
眼眶陡然间烫热了,好痛好痛。
就连泪水无声地滑过脸颊,都痛得无以复加。
她突然失去控制,反手甩了他一巴掌。
“啪!”火辣辣的一声。
同时,发了疯似的挣脱他的钳制。
她踉跄着,退开,退出好远,那刷白的容颜,惨淡的眸子,在昏黄灯火隐映之下,瞪着他,仿佛像见到鬼一样。
“我告诉你,我可以告诉你我的名字,”身子止不住地轻颤,她拼命咬住下唇,逼回眼中恣意泛滥的泪水,“你忘了吗?你忘了你的新婚妻子是从什么地方来的吗?对,你猜得很对,我不是慕澄的丫头,我从丹霞山来,你懂了吗?你明白了吗?”
如果,他一定要以这种方式来羞辱她,那么,她可以告诉他,这个玩笑一点也不好笑。
她是他的妻子,是他的妻子啊!
从没被他正眼瞧过一眼的妻子,这会儿,他要怎么面对她?
她双手紧握成拳,一张俏颜却冷诮地扬起,眸中尽是生气,激乱且倔傲地凝视着他——那个怔愣到无以复加的男人!
第7章(1)
记歌绕珍丛行云暮,
曾倚竹空怜翠薄。
而今遗芳独坐,
怨书期诉与辽鹤。
——郑文焯《忆梅西崦》
“丹霞山来的丫头?我知道啊,是茴香嘛。”翠娘想也不想地说。
原来,她叫做茴香!
原来,她是他那个新娘的贴身丫鬟。
难怪,她时不时会对他露出那样讥诮的表情。难怪,她会懂得那些药性医理,自小耳濡目染,想不会都难!
谢慕骏眸色一黯,烦躁地抓了抓凌乱的头发。
“你头上长了虱子?”南宫毅不愠不火的声音。
谢慕骏没好气地瞪他一眼,“什么叫长了虱子?”
这不是废话吗?他耶,丰神俊朗,潇洒不凡的谢慕骏,怎么会招惹到那种恶心的东西?
“那不然,你老是抓头发做什么?”南宫毅一副衙门办公的口吻。
呃?
他不耐烦地招招手,“拿镜子来。”
“哎。”身边的女子赶紧起身,递过来一面菱花镜。
镜子举到眼前,那柔软馥郁的娇躯也顺势靠了过来,酥声媚语:“爷的头发乱了,让紫燕替爷梳一梳。”说罢,便要动手解他头上方巾。
“你干吗?”冷冰冰的语气,吓得她立刻缩回手来。
她是知道这个四少爷脾气古怪,不好惹,那样喜怒无常的个性,怕是只有红荔才受得了吧。
今日,原是红荔不在,绿柳也不知为了什么,避不相见,这才轮到她和凤兰来服侍这位大少爷。
本想着,借这个机会攀上谢四少,日后,说不定还可与红荔在软香阁争一日之长短,谁知,这个人却完全不吃这一套。
气煞她也。
紫燕讪讪然地坐回到椅子上。
没想到,谢慕骏又有意见了,“坐便坐好了,干吗像没长骨头似的?”这里的女人,怎么今日一个个看起来都是一副懒惰无神的样子?
怎么看怎么不顺眼。
紫燕诧异地瞄了他一眼,要不是他每日前来,她早已看惯他的样貌,这会儿听他如此一说,她定要以为他是初次出入风尘之地的道学先生。
然而,客人如何要求,她便需如何做。这是自小便从嬷嬷那里学来的道理,虽然极不情愿,紫燕还是微笑着挺了挺背脊。
“四少爷,这样可以吗?”风情万种地笑睨过来。
没想到,那人面色却更为青黑了,“四少爷是这么叫的吗?软绵绵的,没吃饭?”
声音虽不大,却已让紫燕眼眶泛红,面色惶恐。
这……这人要求怎地如此古怪?
呜呜呜……难道看似风光的荔姐每日都是在受这样的闲气?
“四少爷,四少爷……”一迭声短促而又清脆的叫唤,出自年龄最小的凤兰之口,“少爷别跟奴家们计较……”
“谁让你自称奴、奴奴的?”
凤兰一怔,阁子里的姐妹们不都是这么称呼自个儿的?但,客人不喜欢!好,那就换一个,“咱姐妹今日得罪了官人,妾身……”
“哼。”打鼻孔里冷冷地哼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