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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4部分

大学士-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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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淡闻言大觉羞愧,再不敢偷听下去。

孙府那边有信过来,说已经准备妥当,不日济南那边就有大船过来接。让孙淡准备一下,到时候一起坐船进京。

眼见着行期紧迫,他便让枝娘收拾好行装,准备去发。

这日傍晚,刚吃过晚饭,孙淡正打开一本朱熹批注的《中庸》读了没两行,就有一个约八九岁的童子上门说:“孙老爷,有人让我请你去北门桥下见面,有要紧事说。”

第一百零六章 驿路大桥边

“去城外见面?”孙淡心中惊诧,他扔给童子一枚铜钱:“究竟是谁约我的?”

那童子接过铜钱之后,却悄悄放在孙淡院子的磨盘上,回答说:“不敢要孙老爷的赏赐,若让那人知道我要了你的钱,只怕会被拧耳朵的,凶得很!”说完,他吐了吐舌头,一脸狡黠地看着孙淡。

孙淡呵呵一笑:“你就不怕我拧你耳朵吗?”

那小子一惊,慌忙跑远,一边跑一边喊:“反正去了就知道了,就在城外桥下,驿站边,梅花树下。”

“驿路大桥边,寂寞开无主,已是黄昏独自愁……”孙淡已经肯定这应该是一个文友来约自己。这几天,孙淡抽空去县学拜访了一下里面读书的秀才们,大家也弄过几个文会。这些秀才都在县学呆了许多年,吃国家的廪米吃到口滑。就孙淡所看到的,这些人才情有限,绝大多数人今身已无望中举。

一众县学秀才们掌握着地方舆论导向,自视甚高,倒不能不同他们搞好关系。

因此,这段时间孙淡也打起精神同他们应酬,其间还抄袭了几首后人的诗词应景,自然博得一番喝彩。

这些家伙一个个以风流自赏,酸得掉渣,经常弄一些风花雪月的活动出来。

比如夜月泛舟,结果被蚊子咬出一身大包;比如登高望远,结果爬到山腰,几个秀才都累趴在地上大喘粗气,自然也谈不上指点江山激扬文字了。

正如鲁迅先生所说,都是些见花流泪对月伤心的骚人。

笑了笑,整理了一下衣服,正要出门,枝娘就追了上来:“孙郎,这么晚了好出门呀?河边风凉,要不加件衣服再去。”

“也好。”

一边替孙淡穿衣服,枝娘幽幽道:“黄昏相约,又不报家门,还梅花树下,别是孙郎在外面的红颜知己吧?”

孙淡哈哈一笑,伸出手指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想什么呢,不过是县学里的那群文友。你知道的,那群家伙凡事都要讲究一个情调,既要雅致又要有趣,很难将就。你家相公长相平凡,嘴又笨,胆子也小,只怕就没什么红颜知己能看上我。”

枝娘正色道:“你现在也是有功名的人,那种地方可去不得。再说了,你也得顾忌你自己的身份,千万不要让别人看笑话。若真有什么知己的,索性大方带回来就是。”

孙淡背心出了一层汗水,听枝娘话的中意思是怀疑自己去过青楼。前一段时间,有文友倒是提议去那种地方弄个雅集。孙淡觉得去那种地方实在不妥当,就推辞了。

“不会的,我对这种东西没兴趣。再说了,家有贤妻,我再搞这种东西算什么?”

“恩,我相信你,孙郎你快去吧。”枝娘柔柔地说。

因为是文人之间的雅会,孙淡也没带冯镇去,只一个人慢吞吞地走着,当做是晚饭后的运动。

等走出城门,到了北门桥边,夕阳已经染红了天际。这秋日的晚霞红得吓人,即便是天边那一线起伏的山峦也变成深重的红色。至于流淌的河水,也浓重得如一泓融化的铜汁,亮得晃眼。

桥上是一处驿站,明朝的驿道又宽又平整。

这个时代的空气还真是新鲜,风吹来,带着河水的凉气,直透心脾。

孙淡胸臆一畅,禁不住喝了一声:“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这个句子刚一说出口,心中却已大悔。这可是杨慎的千古名句,那是他在被流放到云南永昌卫感怀身世时所写的。现在的杨慎正春风得意,一腔抱负要做一番大事业,估计也没体会到词中那种雄浑沧桑的意境。自己提前把人家的名作给剽窃了,大家虽然很熟,却有些不好意思。

邹平地处内地,地方安靖,城门关得也晚,有的时候甚至不关。到不怕回去迟了,进不了城。

走不了一步就来到桥下,便看到那颗巨大的腊梅树。

这棵树大得离谱,有三米多高,整一大片枝干挤在一起,足两人环抱。因为还没到冬季,树上的叶子又浓又密,在如火夕辉中矗立在河岸边,如平空而起的一朵绿云。

孙淡远远看去,树下却没有人。

他感觉到有些不对,满腹狐疑地走到树下,自言自语:“搞什么名堂,约了我却不来,不是捉弄人吗?当我去京城以后就不回来了吗?”

正苦笑一声,欲转身离去,却见树后人影一闪,出来一个高个子的小姑娘。两条长腿美得惊人。

孙淡一看,正是多日不见的素芬。

他不觉一呆,这个素芬约自己做什么,难道是为万里大舅哥的亲事。

按下心中的疑惑,孙淡忙拱了拱手:“原来是汤小姐,不知这么晚了约我出来做什么,可是为万家和你的事情?你若真不想嫁给万里,自同汤婆子说就是了。你的想法我也可以理解,毕竟这关系到你的一生。不过,你这事,想我这个外人却不方便说话,解铃还需系铃人。”

“孙公子万福。”素芬今天换了一身新衣裳,看起来很漂亮。不过,夕阳实在太红,也看不清楚是什么颜色。

这是孙淡来明朝之后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女人,说不心动也是假话。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孙淡也不能免俗,他平视着素芬,一时忘了回礼。

素芬也知道孙淡在偷看自己,低头小声说:“公子,要不我们沿着河边走走。”

“如此也好,只不过,你我孤男寡女在一起,传出去只怕影响小姐清誉。”

“素芬是个苦命女子,地位卑微,都当街卖酒了,还能有有什么清誉。”

“呵呵,我也是想多了,你我堂堂正正,怕别人说什么。”孙淡一笑,恢复正常,迈开步子朝前走去:“走吧,有什么事情边走边说。其实,万家也不错呀,虽然万里腿瘸,可他家境在邹平县中也算中上,嫁到万家去,可保你一世衣食无忧。人生嘛,就那几十年,转眼就过去了。万里虽然长得有些矬,可等老了,看得多了,也就顺眼了……咦,你怎么不跟上来?”

孙淡停了下来,转身看去。

素芬站在他身后几步远的地方,眼泪扑簌下落,声音也哽咽了:“公子真想让我嫁给那个瘸子?若你点头,素芬就嫁。就当我从一汪儿苦水跳到另外一凼苦水中去罢了。总归是命不好。”

第一百零七章 寂寞开无主

孙淡闻言又仔细打量起身后这个女子。

实在是太漂亮。太现代了,同明朝的那些古典美人不同。这个长腿女子身材匀称,皮色健康,身体比例和五官轮廓都有一种惊人的雕塑美。

孙淡有些摸不着头脑:“汤小姐,你说什么我想还是不想,这件事又关我是什么事?万里虽然是我的的亲戚,可他年纪比我大,论起辈分来,我还得叫他一声大哥。况且,他家自有长辈在。终身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怎么也轮不到我来说话三道四吧?”

“你怎么什么也不明白。”素芬突然不哭了,用手抹了抹眼角,大着胆子朝孙淡看过来,目光中有一种说不出的坚定。

“我明白什么?”孙淡轻轻一笑:“你的心情我理解的,不过此事我真的爱莫能助,抱歉了。”虽然同一个美女在河边散步是一件赏心悦目的事情,可这个美女又是哭又是闹,又是在自己面前提起终身大事,未免有些让人尴尬。

作为一个现代男性,孙淡即便觉得素芬有些唐突。可表面上还保持着必要的绅士风度。他伸手在怀里摸了摸,摸出一张手帕递了过去。

这个时候,他习惯性的发散性思维又在作祟了:这古代什么都好,就是没有卫生纸可用。擦屁股用厕筹不说,就连擤鼻涕也只能用手帕,真是麻烦。

素芬却没有去接孙淡手中的帕子,用力地盯着孙淡的脸:“公子,如果你是我,让你嫁给一个瘸子,你愿意吗?”

“别叫我公子,不习惯。还是叫我名字孙淡吧。”孙淡苦笑一声:“我不是你,也不知道你想要什么样的生活。所以,我不知道你嫁过去究竟好不好。也不知道换成我,究竟该做何选择。不过,我只做我应该做的,只珍惜我值得珍惜的东西。”

“只做应该做的,只珍惜值得珍惜的……”听到这句话,素芬突然痴了,只看着流淌不息的河水发呆。

孙淡以为他已经说服了素芬,心中一松,就坐在河边的一块大石头上,随着她的眼睛看过去。夕阳渐渐落到西山后面,光线不如先前那样明亮,刚才还耀眼的金色河水也暗了下去。一艘小船上,一个渔民正在打鱼,另外一个好象是他娘子的妇人用毛巾爱怜地擦着他额头上的汗水。

“很好的日落啊。”孙淡说:“看着这样的美景,多想想美好的事物。心就静了,也从容了。”

素芬的声音从孙淡背后传来,语调异常坚定:“对,你说得对,只做自己应该做的。谢谢你,淡哥,真的谢谢你。”

封建社会的女人就是这样,很多时候不能对自己决定自己的人生。可孙淡又能怎么样,他不是圣人,也没想过要改变什么。老丈人一家都是难缠的人,他可不想再同他们有所接触。

正要在安慰素芬几句,突然间,一个温热的身体从背后扑过来。细长的双臂从他腋窝下面穿过,抱在他的双肩上。

像是被闪电击中,孙淡身体一僵,脑袋里一团混乱。

幽幽的桂花香味袭来,有一颗脑袋在轻轻靠在孙淡的背心。

那个女子喃喃道:“这就是我应该做的,自那日见到你后,素芬做梦都梦见你。听说你要去京城,一去那么多年。也许……你这一走,我这辈子就再看不到你了……带我走吧。我在这个地方都快喘不过气来了,我要呼吸,我要好好活着,我要珍惜你。”

一刹间,孙淡几乎被这中幽幽的桂花香气熏得醉过去。他不敢动,只小声道:“不能这样,你可是我舅子的未婚妻,这么做不好。”

猛地,枝娘的影子浮现在眼前,然后是那句:“我相信你。”

孙淡身体一震,清醒过来,用手将素芬的双臂分开,站起身来,看着她:“素芬,不能这样。虽然你是个不错的女人,但是……反正我们不合适。像你这样的女人,就算不嫁万里,也能找一个好人家,明媒正娶地过门,日后也能过得舒展、幸福。我孙某人有什么好,你做我的妾做什么。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我不会外传,你以后也不要在我面前提起。”

古代之事,妾的身份地位极低,明朝还好一点。若是在宋朝,妾被丈夫玩够了,转手送人也是有的。在世人的眼中,妾根本就不算什么。

孙淡和素芬这么熟,让人家做自己的妾。也未免太过分了些。

再说了,大家也仅仅是认识而已。即便孙淡认识素芬是他来明朝之后所见过的最漂亮的一个女人,也有些许好感。可大家接触不多,也谈不是什么恋啊爱啊什么的。她突然给自己来这么一招,算怎么回事?

素芬听到孙淡这话,突然有些感动的样子,夕阳下,她一张脸全是红光:“淡郎,你的心真好,不愿意让我作妾。你是要做老爷的,我进了你家门,肯定要受大娘的气……其实……其实那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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