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涯突围-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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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想到自己如此快地就学会了圆滑,竟然在万急之中能够急转思路坦然应对。
二位汉子好像也释去了疑惑。“在下李进!”圆脸说,又指着横眉道,“我义兄王猛!”虽说伍子胥事先已经知道他们的名字,但这番介绍又更见出诚意。
王猛含着笑点点头。而那笑,总让他觉得一丝诡秘。实际上从一开始,因为王猛的横眉恶相,伍子胥总是对他颇有戒心,就怕此人也属心怀叵测之辈。虽说心里有这么想,但又觉得人不可貌相,岂能以此测之,未免太浅薄了吧。他告诫自己,不要有那么多的怀疑。
三人大嚼虎肉,伍子胥说,何不请傅嫂子进来吃肉喝酒!李进说对呀。王猛说,不必了,这会儿她大概累了困觉去了。
三人又开怀畅饮一番,喝酒之间,李进看到伍子胥随身带着的那把紫竹箫,便说:“夜色如许,对酒当歌,吾兄能吹奏一曲否?”
他点头,放下虎肉,凝神一思,歌词已就,便自度曲,持箫吹奏:
杨花落,李花开,花落花开会再来,美人一别化尘埃,绵绵长恨,能不情哀;
家国恨,骨肉埋,尘世浮名休过来,美人一别化尘埃,绵绵长恨,能不情哀!
如雾生于夜,这箫声在夜色里,就如水银泄地,幽幽长情。那两猎户虽不知伍子胥心中其词,却也一时竟然听痴了。
天色渐开,已经约莫是寅卯时辰,就快要天亮了。于是伍子胥起而辞行。二猎户究问何往,便说将往睢阳。而这时那傅嫂子却抱着一樽酒出来,说这是家中所藏佳酿,今夜高兴,就拿出来,以敬壮士,希望尽兴!她说话声音虽是怯生生的,却实在有几分好听。王猛点头,我也正有此意,他说。随即挥挥手,无非是赶妇人走的意思。
他分别给桌子上的三个酒杯斟满了酒,然后举酒说道:“伍训之兄弟将往宋国睢阳,我王猛就此为伍壮士饯行!”说罢,一饮而尽。
随后那李进却不知其中玄机,见伍子胥饮毕,也学义兄举酒敬之,为伍子胥饯行。不想这酒一入肚腹,即让李进觉得不对,后来也就倒了。
也是伍子胥酒量非常,所以在饮第二爵时方才感觉到,暗叫不好!登时天旋地转,一头倒地。他朦朦胧胧意识中,感觉倒地的不仅仅是他,还有王猛和李进,这让他很是费解,又有些惊诧,若然是有意加害,就不应该如此呢。他想。
迷糊中那个长发长脸妇人走了进来,突然到他身边,俯下身子,用药灌入他的嘴里。于是不久他就醒了过来。正要致谢,那妇人慌忙中扶起他来,快,跟我走!她说着,就径自往前走去,却不管自家的男人的死活,这很是让他吃惊。眼下他也弄不清楚事相,也只好跟着她。没多久她就带了他走出村庄。原来这地方弯弯绕着,不是妇人带路,一时间还真难走个出来。
终于奇而问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酒……”
妇人答道:“伍壮士是聪明人,难道不知酒里头下了药?”
“莫非是你男人让你下的药?”
“正是!他说,你就是官府要捉拿的逃犯伍子胥!说只要抓你献官,就能当上大夫,还有重赏!强胜猎虎百倍!还说你身上宝剑,也是绝品,所以……”
的确,这官爵、重赏,对寻常人是有很大诱力的。所以伍子胥想想之后,心里也就释然了。
“他是怎么知道在下的情况的?”伍子胥还有疑问。
“就是刚才那邻居妇人,看到壮士之后,就跟妾说,妾又跟夫君说。”
“既然你跟男人是一路的,现在为何又救我?”伍子胥直截了当逼问道。
那妇人突然惶急地辩解道:“不,不是这样的!妾根本就不那样想,妾本意是劝夫君帮助壮士逃走。可他就是不听,还打我!他总是这般不讲道理乱打人,妾这么些年来,已经受够了!死的心都有了!”说着,竟然就抽泣起来。随即妇人揭开了其夫君王猛的阴谋,原来这种入酒之药是有解药的,本来王猛跟傅嫂子说,先一起麻倒,再用解药解开他和李进,然后就绑了伍子胥去见官领赏。她见劝不动他,于是出手相救。
然后她又诉了许多苦。说了自家男人有多么坏。
“那你还敢背着他救在下?”伍子胥依旧是眼里迷茫。
“奴家救壮士,就是要从此弃家,弃恶人而与壮士相随,为奴为婢,做牛做马,都心甘情愿!”那妇人说着,突然一头跪下来,再拜叩首。这让伍子胥一下子立刻被震住了。她愿随他到天涯海角,这简直无法相信。
“不成,在下亡命天涯,自顾不暇,又哪能带着嫂子,嫂子还是回去吧。救命之恩,容来日相报。”说着,伍子胥抽身就要走。
@奇@“壮士真得如此决绝?”
@书@“恕伍某不能从命,就此拜别!”
只听啊的一声,一种重物的撞击声,原来是那妇人头撞了石壁,便像一捆柴倒在地上。
伍子胥这下子完全慌了手脚,这时也顾不得避嫌,就奔过去扶起她的头,额头血肉模糊惨不忍睹,有一处血窟窿还在汩汩冒血。“傅嫂子,为何要如此呀?”他感觉自己的声音也是非常绝望。他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刚烈。她的脸上浮起微风一般的笑容,“妾回去也是死,既然壮士见弃,不如就此死了吧。”
“在下不是这个意思!在下不是对你嫌弃,而是……”
伍子胥突然觉得自己的辩解十分无力,这时妇人更加微小的声音浮了上来:“壮士赶快走……”妇人的头一歪,已经气绝。
伍子胥好生后悔。天色已经快亮了,有些地方传来了声音,他知道乡村人家起得早,再不走,只怕就走不了了,至少就不能全身而退,说不定因此让自己的双手染上新的罪恶。
无奈只得走离,心想也许这事会遭到误解,但是他已经没有时间,也没有了选择了。
第七章 追兵
伍子胥不知怎么的,心中起了一种罪孽感:这女人是因为救我而为其无良夫君所不容,这才走投无路丢了一命。是我伍员害了她!要不是我伍员突然插入了他们的生活,她也许不至于命绝如斯。他由此更联想到爱妻贾蘅若,当初蘅若就是为了不拖累自己,这才自尽的,却也是因我伍员而死!
但是要是没有悬赏图像,就不会有这一劫。要是没有举家蒙冤,那蘅若也不会罹难。算起来这个根还是长在昏君和佞臣身上。
感叹着罪孽深重,还有自己的前程艰难,伍子胥迷茫着向前。心里痛苦着刚才的变故,又想到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愈觉得人心不可测,真是逢人只说三分话,不可全抛一片心。又想世人皆为小利所动,可见钱财害人,名利害人。他仿佛遭受了沉重的打击,一种莫名的重负压着他,虽然知道只有不断向前,才有生的希望,以致一切的希望!但身体却觉得疲惫不堪,难以跋涉了。为了避免麻烦,生怕猎户余念仍恶,报案官府,引来追兵,他又舍了大路,却走小路。行走也不免加速,但终觉力不从心。
山道弯弯,绿色的树林和竹林,还有流水潺潺,特别宜人。他觉得应该是已经远离危险了。但很快发现这种美丽的景色是个诱惑,现在自己已经迷途,方向莫辨了。他感觉似乎是又转到先前的路上。这可能是因为自己一路行来心事重重。他的疲惫感更加剧了,这也来自于他的酒,虽服了解药,但解药解的是蒙汗药,而不是酒。他的头脑在昏昏沉沉之中,居然误打误撞出了山林,他看到了一条颇为宽敞的古道,就横在自己的眼前。
他此时差不多忘记了先前的哀痛,而为此欢呼了。在这条大道上又前行了一炷香光景,他接连几日的渴望睡觉又在严重压迫自己了。四周清静,渺无人踪,他找了个路边较为隐蔽的地方,一头扑倒,卧于树丛之中,呼呼睡去。
梦中不好的感觉让伍子胥提前醒了过来,他看到父兄被推上高高的断头台,他看到日光的古怪,看到了日光里头的亮晃晃的刀,劈了下来,劈了下来,血,腥红一片,让他窒息。然后就醒了过来。
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呢?他的右眼也接着跳了起来。
蝉的声音传了过来,醒来的时候他许久才回想到眼前自己的现实,于是又一次被苦闷重重缚住了。这时他好像听到了远方的什么声音,是风吹林动,还是人叫马嘶,朦胧间他翻身而起,真得他突然有一种不祥的感觉了。
很快地,这种不祥的感觉在强化,危险就在眼前,他不能再迟疑了。
但他奔跑没多远,就听到了一声喊:“伍子胥,看你这一回往哪儿跑?”这时一支兵就在眼前了。果然是追兵。而且,至少有一张脸是熟悉的。
这武城黑恶贼,如何竟知道我的踪迹的?他想。
“是在想本将军如何就找到你的,对吧?瞧瞧,都是谁来了!”那武城黑这一回好像换了一个人似地,底气挺足的样子。
这时他又看到了那两个猎户的可憎面目了。他们就在武城黑的马后,竟然也骑了马,人模人样了。原来正是他们告的密,以致引来追兵。他们醒来也真不算迟啊!当时真该赶回去把他们全都杀了!恶人,是不该留在世上害人哪。要是轮到他们得势,说不定他们将来又是个费无极。
这时伍子胥也悔恨自己酒喝多了犯困,以致拖延了时间,让恶人得以赶上。
“伍子胥,你这淫贼,竟然奸谋不遂,害我娇妻,今日不杀你,消不了我胸中恶气!”那王猛说着,竟然就放马过来,他手中是一把打猎用的钢叉。
“你妻子是你害死的!你经常重手打她,折磨她,她这才弃你而去!你就想想你自己做过的那些恶事吧,包括想害我伍员这件事!”伍子胥手执宝剑,立于马前,朗声说道。由于个头高大,却也没有显得掉架,尤其是肩上背着的铁弓,让武城黑好生忌惮。
“我害你?谁叫你是逃犯!还是叛国之贼!”那王猛眉头一横,回头看了一眼李进说,“我二人本无此心,可是你是逃犯,不捉住你,我二人就要因此被当作同案犯而罹罪,不如抓你献官,还可得巨赏,你知道么?现在四处张榜悬赏,说捉住你,赐粟五万石,爵上大夫;而容留、纵放的将处斩。你说我该如何选择?”
后面的李进这时候也从另一侧逼将上来。不言不语地,一钢叉就过来了。子胥大怒,猝然间大喝一声,奋勇挡格,想伺机逃逸之。王猛喝说哪里走,也放马过来。李进也便逼将过来,两人加紧围攻。
伍子胥大怒,“凭你们二人之力,就能够擒得我?”
“你纵然英勇,但身上有伤。合我兄弟之力,擒你又有何难?”李进这时也发狠语,那张圆脸也被扭曲了。“何况还有武城黑将军。”这话说得不无媚态。
武城黑这时却也说话了,“本将军就是想让你们夺得头功!放心吧,你们不行的时候就叫一声武将军,本将军准保你们没事!”说完哈哈笑着,却管着自家人马,让这两猎户去贪功。
他知道伍子胥的厉害,虽说现在已经穷途末路,但是困兽犹斗。他是想先让两猎户缠斗一会儿再自己下手,所谓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伍子胥不说话了。他知道现在只有手中剑才是生命的权威。他不敢有半点的怠慢。他的剑现在就在手中。
两把钢叉分别从两侧攻了过来,伍子胥纵跳闪避,让过两招,第三招时,趁李进稍稍大意,剑光一闪,竟然削去了他的一绺头发,那剑也就在其惊愕之际,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伍子胥的目光也就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