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江山〈胭脂泪·下〉-第7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皇后手谕?”这一点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他虽然是朱棣的旧部,但是和皇后并没有过深的交情,没想到皇后会在他的案子中插上一脚。
“对了,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您。”张化神神秘秘地凑过来,“听说那天万岁临走前曾经给魏建南下令,不许任何人滥用私刑审问您,所以这两天魏建南也不露面了,可见万岁心中还是留着您的位置,说不定您翻案有望呢。”
萧离摇摇头。朱棣的脾气他最清楚,向来是翻脸比翻书还容易,即使一时间顾虑情意没有杀他,也难保过两天心情突变,立刻将他问斩。
只是他现在最最担心的那个女人,到底被关在哪里了呢,是生是死?
“张化,你能否帮我一个忙?帮我打听一下,和我一起被抓的那个姑娘现在被关在哪里?”
“姑娘?您是说那个小宫女吧?”张化的消息佷灵通,“不用去打听,我听说那姑娘被带入宫中后就没有出来,八成还是关在宫里吧?”
“关在宫里?”回想着宫中所有可以关押要犯的地方,他嘴角露出一丝笑意,“那里倒是比较舒服。”
张化难掩惊讶,“萧大人,您还笑得出来?”
闭上眼,萧离靠在身后的墙上,喃喃道:“只要她还平安,只要她没事……”
地牢中看不见太阳和月亮,也不会有日夜区分,萧离每天依稀能听到外面的梆鼓响,以此来推断,自己被关在地牢里已经有七天了。
七天了,他依然不清楚外面的情形,金城燕走了,没有再来过,朱棣也没有再出现,正如张化所言,连魏建南都没有来审问他。
过于宁静的沉默,彷佛预示着什么令人不安的风暴即将到来。
他闭着眼,不知怎的,竟然轻轻哼起歌来,哼了好一会儿,才忽然想到这是谢萦柔以前常在他耳边唱的一首歌。
这首歌好奇怪,不同于酒肆歌坊的曲式,所有的文字都赤裸到令人不堪忍受的地步,但是那丫头每次唱起来都十分陶醉,一点也不觉得脸红。
“甜蜜蜜,你笑得甜蜜蜜,好像花儿开在春风里,开在春风里……”她每次摇头晃脑地唱起这首歌,就会一边笑着一边腻到他身边,煞有介事地对他说:“萧离,你要把这首歌学会,这是男孩子唱给女孩子听的情歌哦。”
他每次都白她一眼。“我不是男孩子。”
“是,你是男人嘛,但是男人也可以唱情歌啊,越老越有味道。”
“我不唱。”他抵死不学,结果就是听她没完没了地在他耳边狂唱。虽然他咬紧牙关,任凭她鬼哭狼嚎地唱了无数遍也不跟唱一句,但是不知不觉中,这首歌却潜移默化地渗透到他的心里去了。
“你看,其实这首歌没有你想的那么难学,是不是?”他彷佛听到她在他耳畔发出的笑声。
阖上眼,似乎就能看到她春花般的笑脸,一闪一闪地在眼前跳跃,如夜空的星子,可以照亮一切阴霾和黑暗。
久久,久久,他缓缓张开眼,眼前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个人影让他一怔,然后自嘲地笑了起来。“还没用刑,我就疯了吗?居然睁着眼睛都能看到她。”
“萧离。”幽幽长长的声音在地牢中响起。
他一惊,全身震动,铁链在地板上敲得当当作响,扯得他腹部的伤口又重新疼了起来。
原来这不是梦?萦柔就出现在他的面前,完好无损,毫发未伤!
“你,你怎么逃出来的?!”他又惊又喜,还有无限的担忧,“是万岁放了你?他终于答应不杀你了?!”
谢萦柔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目光中没有任何温存、牵挂,或者柔情蜜意,只有淡漠疏离,就像他们是毫不相干的路人。
“萧离,我来这里是要和你说一句,多谢你这几个月来的照顾,以后你我各走各的阳关道,你不必再替我操心了。”
“什么?”皱起眉,萧离只觉得她说的话很陌生,好像变成了另一个人似的。“你脑子烧胡涂了?”
“没有烧胡涂,而是突然清醒了。”她淡淡地别开脸,“以前我和你在一起,最初是为了救朱允炆,后来又是一时冲动。我这个人,总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现在冲动过了,也终于想明白了,我们并不适合在一起。”
萧离的瞳眸一缩,忽然明白她要说什么了。
“我这次难得逃生成功,以后不想再被你连累。其实皇上在乎的人、恨的人,都是你,我是无辜被扯进这场战乱之争,扯进你们君臣之斗的,我还这么年轻,不想死得太早,你明白吗?”
他没有说话,只是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
“今天我来,是想和你当面说清楚。我已经托人找到金城绝,求他念在当日我们曾有一段情的份上救你出来,他是答应了,但能不能救得了你,还要看你自己的运气。好了,我话已至此,再没什么可说的,你自己保重吧。”
她转身向外走,萧离这才注意到,她身上的衣服早已不是他们被抓时的那一件了,即使是昏暗的地牢中,他依然可以听到她身上环佩手饰互相撞击的清脆声,也可以看到她身上绣满的花朵图案,和她脸上精心雕琢过的妆容。
他情不自禁地叫了一声,“谢萦柔……”
她停住,转身看他一眼,无声她笑了笑。“以后就忘了这个名字吧,因为它和你再也不会有什么关系了。”
闻言,萧离的心似被人狠狠地抽了一鞭,鞭痕下的痛楚甚至盖过腹部的伤痛,但他只是咬紧牙,再也没有出过一声。
结果过了片刻,他又听见牢门前传来脚步声。
“谢萦柔?”他一喜。
“不是要你忘了这个名字吗?”回答他的,是一个和牢房这样死气沉沉全然不般配的清朗男声。
萧离眼一玻В酒鹕恚砩系奶吹钡弊飨欤聪袷敲桓械街亓克频闹蓖白撸叩嚼盖安耪径ā
“是你逼她的,对不?”
金城绝笑得依然无害,就好像两人从来没有撕破脸一样。“你在说什么啊木头,怎么每次你都要把罪往我身上扣呢?”
“救我的代价,是和你在一起?”萧离置若罔闻,只是又问。
他一哼,收起笑。“你以为自己有多好,需要她这样牺牲?别尽往自己脸上贴金。”
看着他,萧离坚毅的脸上不曾有过迷惘。“是吗?若是这样,那么若我有一天出了这门,再到金城家找她『叙旧』,你也不怕她跟我走了?”
金城绝脸色未变,甚至还笑了起来,“这是自然,只是你还是别这么做的好。万岁要我带话,说念在你和他君臣一场,他不杀你,还要让你到东城做个守门校尉,若立了功,也许还会起复你,代价就是不许再和萦柔有瓜葛。”
“你以为我还希罕什么官位吗?”
“我想你是不会希罕,但总该希罕萦柔的命吧?”金城绝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他眉一皱。“什么意思?”
“万岁说了,若你出了狱敢轻举妄动,他也不会再念旧情,定会杀了你,但这次不光你死就可以解决,还要我家无辜的萦柔跟着陪葬。若是你真喜欢她,相信你不会傻得做错才是。”金城绝神色自若地说。
“……我明白了。”深吸一口气,那声“我家萦柔”扎了下他的心,但他只是走回原位坐下,闭上眼。
“那我就先代我家萦柔谢谢你的救命之恩了。”噙着笑,金城绝像个胜者一样翩然离去。
坐在冰凉的地板上,萧离的心很热,像是发烧了似的,久久,突然用力捶了下地,力道之大,竟在地上留下令人触目惊心的血迹。
“谢萦柔……你是笨蛋!”他痛苦的低声呢喃。
她说她爱错,穿着华丽的衣裳来到他面前说不想被连累,无非是想让他恨她而已,这样就能让他无牵无挂的过自己的生活,不必再理她的幸福与否,可是明明相知的两人,为什么会赌他不会明白她的用意呢?
真的很笨,很笨啊……
而现在什么筹码也没有的自己,无力回天的自己,更笨。
“笨蛋和笨蛋,本来就该在一起的……”
漆黑的牢里,幽然传出低哑男声,很细微,却很笃定。
第五章
应天东城的城门前,一乘快马飞奔而至,马上一个锦衣卫大喝,“你们管事的呢?去哪儿偷懒了?赶快叫他出来迎接魏大人!”
守城的士兵看了马上之人一眼,小声嘟嚷,“锦衣卫又不负责城内兵防,三天两头老跑到这儿来转什么圈子?”
马上之人立即一鞭子抽下来。“说什么!”
这一鞭眼看就要抽到那各兵卒身上,这时旁边忽然有人出手如雷,将鞭一把攥住,朗声道:“无故鞭打兵士可是犯了大明律法的,你不知道吗?”
马上之人看到握住他鞭子的人,气焰不觉低了几分,“萧……大人。”
萧离穿着普通兵服,但是气势依然如高山浩海一般,他淡淡地看了那名锦衣卫一眼,“如今我已没有品级,算不上什么大人,你不必和我客气。魏大人要来巡城吗?他最近来得很勤,难道万岁有旨将城内军防都移交锦衣卫了?”
“属下……我也不知道,魏大人没有说,只说马上就过来。”
说话间,后面又百几匹马跑到跟前,魏建南居高临下地看着众人,“怎么回事?你们一群人站在这里做什么,难道城门不用看了吗?”
几名守城的士兵暗自撇撇嘴,走回城门口站岗。
魏建南这才笑道:“萧兄,不介意我这么叫你吧?如今当众也不好再叫你萧大人了。那天我和你说过东城的守备过于松懈,要你整顿,可我今天看来却还是老样子啊。”
萧离虽然仰着头看他,但是目光却像是低头俯视一样轻蔑,“我想魏大人大概也忘了,各城守军关防一直是兵部调派,我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无权更改定制。”
魏建南哼哼一笑。“这么说来,萧兄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不敢,魏大人如今是大官,我不过是个无品小卒,不敢不把您放在眼里,但是您如果故意找我麻烦,我也只好去兵部问问,这算不算逾权。”
此话一出,魏建南脸色倏地一变,拉开马头恨声讽刺,“不过是已经被拉下马的路边杂草,还神气什么?走!”
他一声喝令,带着他的人又呼啦啦地走了。
旁边有士兵看不下去,走过来说:“萧大人,您对他真是人客气了,这家伙太狂妄,我最看不惯他小人得志的样子。当年您当锦衣卫副指挥使的时候,我就没见您这么嚣张跋扈、颐指气使过!”
萧离沉声道:“你们也不要叫我萧大人,我说了,我现在不过是普通一兵,说是校尉,并无品级,和你们一样的。”
“可是在我们心里,您还是一位了不起的大人,听说您的武功在京中首屈一指,哪天若您能教我两招,小的就受用不尽了。”
旁边另有一个士兵开口取笑,“学武功干什么?你看多少厉害的将军,还不是脑袋搬了家?依我看,你们应该学那个金城绝,有本事赚得万贯家财,倾国之富,谁不对他客客气气,恭恭敬敬的?”
之前那个士兵接话,“说到金城绝,你们听说了吗?最近他要办喜事了。”
萧离全身一僵,“可知那新娘子叫什么?”
那小兵挠挠头,“这倒没有听说。据说金城绝请了很多达官贵人,他家门前光是送礼的车队就排出了两条街。萧大人,您说是不是很可笑?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