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定小师父-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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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无极微微挑高一眉,不解地望向荆铁衣。
荆铁衣但笑不语,待所有物品被一一摆置在小女娃们身前一丈许的地板上,才开口道:
“这些东西是给娃儿们‘抓阄’用的,抓阄呢,是中原的一种习俗,用来测试娃儿将来的志向或爱好,当然,这仅是做做参考罢了,你不妨瞧瞧;”
荆无极并没多大好奇,只是无可无不可地瞧着。
原本哭喘不休的娃儿们一见到眼前那些“玩意儿”,皆止住了哭泣,开始骚动起来,对她们而言,任何东西都是新奇有趣的玩具。有的迈起短短腿儿、有的手脚并用爬将过来,朝自己喜爱的目标而去。
大部分的娃儿选择的皆是离自己比较近的物品,一到手后便揣在怀里把玩,只有一名娃儿仍然继续颠颠仆仆地往前迈进,那娃儿正是方才引起荆无极注意的冰月小公主。
“无极,你猜,她想拿哪样东西?”荆铁衣跟里微微亮起光,注意到小冰月瞧也没瞧上一眼女孩子家的玩意儿。
荆无极虽然没有答话,却也被挑起一丝好奇心,他倒要看看这娃儿会选什么东西。
嫩绿的小小小身影终于停住不动,一屁股坐了下来,小手忙碌地摸索着她看中意的“玩具”。
荆铁衣与荆无极父子俩同时一愣,小娃儿选中的……正是圣月教镇教宝刀绯月弯刀!那把刀距离娃儿们最远,就在两人脚下不远处。
片刻后,荆铁衣忽地放声大笑,欣喜道:“很好很好,这娃儿挺有意思的!”
小冰月像是被这洪亮的笑声给惊扰了,微皱着眉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黑不溜丢的乌瞳瞧了一会儿荆铁衣后,慢慢移向一旁荆无极身上。
在对上荆无极的脸后,娃儿突地嘻笑一声,圆眼弯成两弧弦月,而后摇摇摆摆地站起身,一只小手不忘扯住系着弯刀的柄穗,就这样拖着刀一步一步左晃晃右晃晃地走向荆无极。
荆无极愣愣地看着她。这、这娃儿到底想干什么?
小小身影抵达“目的地”,小手随即松开,手脚并用地爬上荆无极的腿,圆圆软软的身子左蹭右蹭地蠕动,终于成功地将自己安置在他的大腿上,就见她张开短短双臂,朝他露出一脸甜笑,然后用娇娇软软的童音发出单一的音节——
“抱……抱抱……”
圣月宫后殿里,传来刀剑交击的铿然声响。
一男一女两道身影迅如闪电地飞纵交错,在转瞬间已过了十数招,女子手持弯刀飞旋,男子则挺剑而出,招式虽凌厉迅疾却丝毫不带杀气,足见两人志不在拼命,倒像是在互相切磋武艺。
又过了数十招,男子略胜一筹地打飞女子手中的弯刀,一场较量至此划下句点。
“寒大哥好剑术,冰月受救了!”拱手揖礼,梁善福温婉一笑,转身拾起被击落在地的弯刀。
寒江难得露出笑容。“公主的刀法甚妙,与察兰刚硬的刀路不同,寒江亦不敢小觑!”
梁善福笑容微敛,神情忽然显得有些伤感,低声道:“自有记忆以来,我只使弯刀,别的兵器碰也不碰,义父为此特地请来几位刀法名家,传授我精湛的刀法。”
“你……很想念他吧?”那威远镖局对她不仅有救命、抚养之恩,多年的相处早巳建立了无法割舍的亲情,他明白她心里的感受。
梁善福低垂着眼,徐徐点头:“我是遇袭后被掳到这儿来的,义父他老人家…”·还有大哥、二哥他们一定非常为我担心!“
见她难过,寒江本想开口安慰几句,但却又不知该拿什么话来安慰她!
现下局势不明,她既是察兰国公主,又关系着圣女之争,穹苍王绝不会让她离开察兰,而皇太后更是处心积虑想让她消失,要想安然回中原只怕难如登天!
“公主可还记得是什么人掳走你的?”寒江只好转移话题。
梁善福微微凝眉。“掳走我的两名男子是王兄的手下……来到察兰之后,我才知道自己的身世。”
果然不出他所料!寒江在心里忖思到,穹苍王早知道冰月公主没死,而且还知道她的下落……莫非让他见着了那一晚的事?若真是如此,也真亏得他能沉得住气,等了这么多年才付诸行动!穹苍王果真是个心府深沉之人!
“公主,有件事寒江不知道该不该说!”
“寒大哥有话不妨亘说。”梁善福微笑道。
“寒江认为公主不宜太过信任王上……”停顿了下,神情流露出些许犹豫,最终他仍是直说了:“王上与荆国师素来不睦,寻回公主重夺圣女之位只怕是另有所图,国师他——”
“寒江!”
一道淡柔的声音悠悠传来,止住寒江到口的话语。
寒江微低下头,随即退到一旁。
“真是稀奇呀……你一向不是多话的人啊。”美丽的唇弧似笑非笑,嗓音低柔,神态十分悠闲。
寒江面无表情,默然不语。
荆无极淡睨了寒江一眼,下达指令:“你先下去吧。”
“你在生气!”
寒江走后,梁善福直觉脱口而出,尽管他笑意淡淡,神态温和闲适,但她就是可以清楚感觉到他隐隐的怒意。
荆无极微讶地望了她一眼,而后笑道:“我甚少动怒,就算动怒旁人也察觉不出,唯有你……就算分离这么多年,你还是轻易地便能感觉到,我真是感到欣慰
他朝她走近了几步,凉淡的目光已然褪去,眼波温柔地注视着她。
梁善福微微怔住,他的脸在近看之下更加俊美迷人,尤其那双墨蓝眼瞳,幽幽沉沉的,仿若深不可见的暗夜大海,又像是见不着底的漩涡,引人沉沦而不自觉……
这样的人是不好懂的吧!在迷人的表相之下,他的心藏在没人看得到的地方……连她也看不到……胸口怎么突然闷痛了起来……
“月牙儿,你看着我的表情真是有趣啊!若非知道自己长得还不算难看,你眉间的纠结几乎要让我以为我的脸哪里出了问题,才让你看得如此伤神。”
低柔的男声夹带调佩的意味,在她耳畔温温扬起,她蓦地惊醒,双颊迅速飞上两抹淡霞。
“我……我要回房了。”赶忙低下头去,不甚自在地避开他的眼光,可方踏前一步,他高大的身影即挡在她身前。
“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呢……这几天怎么总觉得你刻意避着我?”悠悠淡淡的语气好似随口提起,并不十分在意,微微闪烁的眼波却又透露了些许不为人知的幽微。
“没、没这回事……”
梁善福赶忙道,不想在他面前承认她确实是有意避着他。自那日跟他说了那一番大胆的话,她事后想起总不免脸红心跳,且暗自懊恼自己到底着了什么魔,竟会对他说出如同告白般的言语!
撇去从前的记忆不谈,她和他仍可说是半个陌生人,她怎会在短短数日里便对他产生爱恋……那种莫名的心悸的感觉是爱恋吧?不同于她与大哥二哥及镖局里兄弟的感情“
真是令人匪夷所思啊……男女之情于她是陌生的,而她从不认为自己是个容易心动的人,这份感情来得太快太唐突了,让她深感困惑!唉,自从听了银霜的话,她的心就开始起了异样,完全不受自己所控制,十岁前的她,对于荆无极到底是怎生的一种情感?
撇开种种恼人的思绪,她有些无措地盯住自己的脚尖,不知道该再说些什么才好。
“你说没有,我自然是相信你的。”荆无极的诸让她不觉松了一口气。“既然如此,你不介意陪我到园子里走走聊聊吧?”
他都这么说了,她还能拒绝吗?梁善福在心里无奈地苦笑了声,随即跟在他身后往后园走去。
走在他身后,她不由自主地盯着他的背影,他很高,身形挺拔,行走间步履轻盈,散发着一股优雅从容的温文,雍容中自有威仪……这样的男子世间该是少有吧,也难怪银霜会紧抓不放,拿她当仇人看待!
一路静默无语,除了两人细微的脚步声,她只听见自己比平常稍快且重的心跳声……她忽然有一种感觉,仿佛她曾经这样跟在他身后无数次,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吧?
她的过去就像是一团迷雾,她试着回想,得到的却总是支离的片段,无从串联。而他,身为她的师父,对于她的丧失记忆却好似不甚在意,这些日子,他不曾跟她提起从前的事。
他的态度令她好奇,也令她不解。
“荆国师……”她困惑地开口,却招来他不以为然的一瞥,随即主动改口道:“小师父……”双颊微微热起来,想到他要她直呼他的名……无极……她怕是怎么也叫不出口。“为什么你从不跟我提过去的事?难道你不希望我早日找回从前的记忆?”
荆无极停下脚步,而后徐徐回首,笑望着她问道:“你呢?你很想找回以前的记忆吗?”
梁善福愣了一下。原本她并不十分在意能否找回从前的记忆,但,在明白自己的过往与他密切相关后,她竟变得迫切地想要知道……
“月牙儿,忘记也许反而对你比较好!。”他别有深意地续道:“回忆有苦有乐,一旦你回复记忆,不管好的不好的,全都会一一浮现,你能坦然接受吗?”
他的话让她的心蓦地惊跳了下!他……是在暗示什么吗?
怔忡了好一会儿,她深吸口气,迎视他的眼:“我不怕!我讨厌自己什么都不知道……”更讨厌忘记和他在一起的点点滴滴……
她凝蹙的眉眼显得有些固执,荆无极不由得笑叹了声:“真是伤脑筋啊……你这固执的性子真教人没辙!”半是无奈,半是疼宠的语气。
他俊美的笑颜令梁善福心神蓦然一蔼,好怀念啊……这样的笑脸,从前她耍鞍拗脾气时,他总是这么说她……
“从前你也是这么说我的……”她不觉恍神哺语。
荆无极闻言,身形微微僵住,唇边的笑缓缓隐去:“你想起什么了吗?”
脑子里跳跃着零碎的片段,她恍惚地望着他,喃喃道:“你的笑脸……我好喜欢你对我笑……好喜欢跟在你身后—…希望能永远跟着你……”
蓝眸闪过一抹幽光,美丽的唇弧再度扬起一抹温柔的笑,他伸出长指轻抚她犹自怔茫的小脸,柔声道:
“你这么爱跟着我,那么……我许你跟一辈子,可好?”
迷蒙的水眸轻眨了数下,梁善福缓缓回过神,他的话一字字清清楚楚地渗进她脑里,心蓦地狂跳了下,跟着窜上一股无以名之的喜悦。
无暇思索这份喜悦由何而采,她点头便要应允,不料他却伸指抵住她的唇——
“如果你恢复了记忆,心意依然不变的话……”
荆无极十五岁——
“小师父,等等我……”
娇嫩的童音自少年身后不远处传采,少年微蹙起眉,想置之不理,脚步却仍是不自觉地缓了下来,身后的小小身影紧追不舍。
“哎哟!”一声闷喊伴随身体跌落地面的声响,少年不由得停住脚步。
徐徐转身,美丽的蓝眸微徽眯起,冷冷望着扑跌在他面前,正蹶着小屁股亲吻大地的小小人儿。
短短的腿儿缩了缩,小手缓缓撑起,不一会儿,小人儿已从地上爬起,朝少年露出一抹憨笑,就见一张圆白脸蛋沾污了好大半,光洁的额头还擦破了皮,渗出几许血丝。
少年的浓眉不觉又纠紧了些,心里顿起浮躁,微愠道:“谁让你用跑的,这么摔,不疼吗?”
“不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