富妻盈门-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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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想到冯氏满脸都是刀疤,洪幼娘哪怕没有亲眼见到,也直觉的恐怖。今日瞧了真颜,她更觉得一股子寒气从脚底往上冒。
心里第N次的嘀咕,万氏真是太狠了。洪幼娘知道,其实冯氏这样还不如死了呢,如果她那时死了,那么她留在谢老太爷心中的形象定是完美的,回忆也是甜蜜的。
或许因着这份完美、这份甜蜜,谢老太爷会将对冯氏的怀念、歉疚等感情连本带息的转移到冯氏所出的一双儿女身上,依着他往昔对冯氏的宠爱,再加上对万氏的怨恨,没准儿还会把家产传给庶子谢利呢。
可万氏偏偏留了冯氏一条命,并且万氏发现谢老太爷不愿见冯氏后,她还故意让冯氏在身边伺候,逼着她在谢老太爷跟前晃悠,每每都把老爷子气得拂袖而去。虽然往往弄得万氏也见不到丈夫,可她根本就不在乎,反正她有儿有女又掌握谢家大权,就算没有丈夫的疼爱也不会动摇她的地位。
万氏不稀罕谢万金,反而觉得能‘恶心’一下这对狗男女,她更开心。
所以,在万氏的不时‘提醒’下,冯氏那张鬼脸在谢老太爷心目中愈发深刻,发展到后来,谢老太爷已经忘了过去的冯氏是怎样一个美艳无双的大美人,而是潜意识里便把她当做一个鬼脸丑妇。
可以说,万氏对冯氏的毁灭,绝不是肉体,而是精神上的彻底摧残。而且,万氏的手段不止于此,在成功毁掉了谢老太爷对冯氏的宠爱后,她再次出手,将冯氏最大的希望和依靠——儿子谢利无声无息的解决掉了。
万氏最狠的地方还体现在,她命人弄死了谢利,且让冯氏非常清楚是自己动的手,却不留一丝把柄,只把冯氏逼得差点儿就疯了。
冯氏没疯,谢老太爷却被气死了,因为他也猜到谢利死在谁的手里,却半点办法都没有。因为那时谢亨已经掌握了谢家大多半的生意,谢老太爷根本就动不了这对母子。
且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谢老太爷只有两个儿子,已经被弄死了一个,难道他还有亲手解决掉最后一个,然后把偌大家产拱手让给外人?!
谢万金虽然渣了点,但却不是傻子,傻子也支撑不起这么大的家业,思来想去,哪怕是为了谢亨、为了谢家,他也不能把万氏怎么样呀。
可明明知道爱子被万氏弄死了,他却不能为之报仇,谢老太爷心里那个纠结呀、那个恨呀,最后他眼一闭,直接跟着儿子去了。
谢老太爷死了,万氏却没有动冯氏,非但没有为难她,反而给她安排服侍的人,让她好好的活着。
还是那句话,钝刀子割肉,且对冯氏而言,死亡未必是什么坏事。因为万氏没那么好心,她才不会让冯氏轻易解脱呢。死后挫骨扬灰之类的有什么用,让冯氏活着慢慢受尽折磨才解恨。
万氏心里冷笑,她要让冯氏好好的活着,让她眼睁睁看着她万氏坐拥富贵、享尽荣华、儿孙满堂、孙辈绕膝榻前。万氏知道,自己过得越好、越尊荣,冯氏就越痛苦,这种痛苦绝对比杀了她还要让她难受一百倍。
虽然万氏唯一的儿子也早逝,儿媳亦是个没福气的,可她还有孙子,孙子聪明又听话,如今又给她接连生下曾孙、曾孙女,万氏相信,只要她继续保持这种状态,用不了多久便能看到第五代的降生。
这不,今日她又有了第二个曾孙,只可惜这个孩子命苦了些,一落地便没了娘,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还有她这个老祖宗呐。
万氏斜倚在榻上,手里拿着个念珠,有一下没一下的捻动着,目光却定定的看着被乳母喂奶的小曾孙身上,那眼神中满是慈祥与怜爱。
小婴儿刚刚降生没多久,胃口小,好容易啯出奶来,只喝了两三口便饱了。看着小小家伙红皱皱的模样,万氏的心都软了。
旁人见她自洪氏搬到东苑后很少见她们母子,便以为她因着冯氏的缘故不喜欢他们娘儿几个,其实不然,万氏之所以减少与洪氏见面的机会,并不是因为厌恶,而是觉得对不住。
想当年洪氏过门后,相夫教子、孝顺长辈,对她这个祖母亦是发自内心的尊敬,万氏对洪氏非常满意。尤其是洪氏身子骨好,肚子也争气,刚过门一年就给谢家生了个又白又胖的大孙子,万氏对洪氏的满意度连创最高。
且洪氏有福气,生完长子谢向荣没几年又生了个有大佛缘的观音童女,给谢家挣足了脸面。
还有最让万氏感动、也是让她愧疚的是,当洪氏知道谢家的危机、以及谢嘉树无奈之下想出来的办法后,她伤心了两日后便主动表示同意,还表示会跟娘家解释清楚。另外,在与盛家结亲过程中,洪氏的诸多退让,更让万氏和谢嘉树祖孙两个感动不已。
明知道洪氏委屈,明知道袁氏嚣张,可为了谢家,他们还是任由这一切发生了。
唉,她老婆子实在是没脸见这个懂事的好孩子呀。
少见洪氏,并不意味着万氏不心疼她,所以今日听闻洪氏难产去了,万氏一口气没上来竟昏了过去,惊得延寿堂的婆子丫鬟们乱作一团,所以她才没能第一时间派人去东苑帮忙、善后。
待万氏醒过来,正要派人去东苑把小曾孙抱来的时候,她的宝贝大曾孙来了,抱着她的大腿哀求,更让万氏觉得无比愧疚。
这会儿,所有的事儿都过去了,万氏终于能静下心来想事情,因着对洪氏的愧疚,她也开始思考洪氏临终的要求,“翡翠,你看那个洪幼娘如何?”
翡翠是史妈妈当丫鬟时的名字,二三十年过去了,唯有万氏这个老主人还这般称呼她。
史妈妈忙低声回禀道:“老奴就跟她聊了几句,看的不全,唔,是个聪明的,不过有些不安分!”
万氏点点头,微微叹了口气,道:“你也瞧出来了?唉,我最不喜欢这种装腔作势的女子,偏、偏阿元(洪元娘的小名)——”想起方才来给她行礼的洪幼娘,万氏就满心不喜欢。同样是洪家的女儿,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
思虑再三,她还是叹道:“罢了罢了,阿元临终前就这么一个愿望,我若是再拒绝了,难免太不近人情。翡翠,你去请亲家太太请来吧。”
“是!”史妈妈答应一声,便躬身退了下去。
另一边,段氏哭累了,已经回到客房休息,忽听到老祖宗相请,她想了想,低声问身边的婆子,“翠枝,你说亲家老祖宗为何这时请我过去?”
那婆子闷头思索片刻,试探的说道:“难道是为了那件事?我听说姑爷安排完大小姐的身后事,便去了延寿堂,没隔多久那位老祖宗便命人把二小姐请了去——”
谢嘉树去延寿堂,应该是报丧兼回禀事情;洪幼娘被唤去,应该是谢家老祖宗听说了洪氏的要求,想先相看相看。
那婆子做出这样的推测倒也合理,段氏点点头,唇边扯出一抹冷笑:“好呀,那我就去好好商量一番!”那个贱丫头不是心心念念想替代她的元娘嘛,好呀,老娘我就成全你,让你‘风风光光’的嫁进来!
第031章 当头一棒
第二天,接到谢家报丧的人家纷纷前来吊唁。谢家在扬州城的人缘真心不坏,来来往往的宾客中有商贾、有富绅,还有扬州几大衙门的官吏,甚至连扬州知府都遣人来吊唁,足见谢家在扬州的地位。
谢嘉树不仅仅是扬州首富,也不单单是个卑贱、市侩的盐商,他还是个颇有些脸面的人物。
当然,来的这些人有的是冲着谢家的财富,有的是冲着谢家祠堂里的那块‘义商’牌匾,有的是冲着他与漕帮洪家的姻亲关系,有的则看在都转运使盛阳的面子上……反正不管来的人到底是为了什么,他们全都恭恭敬敬的在洪氏的灵堂上拈香、行礼,殷切的安抚跪在灵前哭灵的谢向荣、谢向晚兄妹二人。
“……多谢陈世兄,吾定会好好孝顺家中长辈,照拂幼弟幼妹……今日有劳世兄了!”
谢向荣嘶哑着嗓子,一脸泪痕的与一个十三四岁的年轻公子行礼。这位小公子不是旁人,正是扬州知府陈铭的嫡次子,与谢向荣同在陈氏家学读书的同窗。
不过,因着洪氏的关系,谢家与陈家有着一段外人不知道的因缘,私下里两家也以‘世交’的名义来往,所以谢向荣称呼陈仲棠为世兄。
“……”,陈仲棠微微叹了口气,此刻他也不知道该说什么来安慰这对无声哭泣的兄妹。‘节哀’?怎么节哀?人家死的可是亲娘呀。这种骨肉至亲离世的痛苦,岂是一句轻飘飘的‘节哀顺变’能安抚的?
目光落在谢向荣身上,陈仲棠更觉得言语的苍白,瞧瞧,满打满算的才一日不见,谢向荣原本有些婴儿肥的脸蛋儿竟消瘦了许多,白皙的面容上写满发自内心的悲恸与哀伤。
陈仲棠的祖母去年刚刚离世,他自幼是祖母带大的,所以他很能理解谢向荣此刻的心情。
什么也没说,陈仲棠俯下/身子,轻轻拍了拍谢向荣的肩膀,一切皆在不言中。
谢向荣与陈仲棠关系不错,很快便明白了好友的无声安慰,他抿紧双唇,用力点点头,表示自己收到了。
“走吧,阿德。”
陈仲棠直起身子,跟身侧的一个七八岁的少年说了句,而后便要抬步离开灵堂。
“啊?”那个叫阿德的少年,愣了下,旋即回过神儿来,这才发现自己竟盯着个三岁的女娃儿看呆了,小小少年的脸唰的涨得通红,连忙应声:“哦哦,走了!”
嘴里说着‘走’,身体也严格按照指令跟着陈仲棠往外走,但他的头却不由自主的往后又看了看,直到出了灵堂的大门,灵堂内的景致再也看不到了,他才有些怏怏的扭过头来。
两个小少年在一群仆役的拥簇下,缓步出了谢家东苑。出了院门,下了台阶,谢家精心修缮的亭台楼阁一一展现在他们的面前,他们却无心观赏。
两人默默走了许久,眼瞅着要走出谢家大宅了,阿德才低声问了句,“二哥,那个、跪在阿荣身侧的小娃儿便是扬州有名的观音童女吧?”
陈仲棠一怔,旋即想起方才阿德的失态,不禁顿住脚步,笑得有些猥琐的上下打量着阿德,他左右瞧了瞧,见没什么外人,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不是吧,阿德,我知道小晚儿长得好看,可、可她才三岁呀,难道你——”恋童?!
阿德听了这话,一口气卡在喉咙里险些噎死,他没好气的瞪了陈仲棠一眼,轻斥道:“你浑说什么呢,我、我怎么会……我只是觉得那个小女娃儿很不一般。”
陈仲棠一副‘我才不信’的欠扁模样,歪着肩膀用力蹭着阿德,藏在胳膊下的手指还故意戳戳戳,“哦~~不一般?怎么个不一般呀!”那个‘哦’字尾音拖得长长的,调笑意味十足。
阿德无语了,他真不想搭理这个一脸贱兮兮的熊孩子,但为了不让他误会,阿德还是忍着火气解释道:“你没发现吗,乍逢母丧,连阿荣这个平日极懂事的小少年眼中都带着几分惶恐和不安,偏那个小女娃儿却一脸镇定,那种神情,怎么说呢,反正不是她这个年纪的孩子应该有的。”
“唔,你这么一说,还真有点不对劲呢,”陈仲棠见阿德说得认真,收起玩笑的心思,双手抱胸细细想了想,方才他只顾着与谢向荣说话,并没有十分留意谢向晚,不过听了阿德的描述,他也隐隐觉得有些异常。
想了想,陈仲棠依着常理猜测道:“许是谢姨母忽然离世,小晚儿被吓到了,这会儿又在灵堂哭灵,小娃儿干净,魂魄一时不稳,也是有的。”
只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