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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2部分

苍狼与白鹿-第172部分

小说: 苍狼与白鹿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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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呢?大汗在我的眼中永远不老。”
“哈哈,我还有其他地方也能使你知道我老不老。”
成吉思汗忽然觉得自己一下子又回到了年轻时代,全身鼓荡着无穷无尽的力量与情欲。
“啊!现在是白天呢。”
丈夫的手臂一旦绷紧,忽阑已经了解到这背后将要发生什么,不禁粉面生晕,彩霞漫天。
“白天又如何?世界是我们的,除了天意之外,再没有任何人可以阻止我们。”
不待忽阑有所表示,成吉思汗双臂一震,将她横抱入怀中。然后,跃上一匹骏马,双脚磕镫,飞驰而去。
“去哪里?”
忽阑但觉耳边风声水起,一个娇柔不胜的身子宛如御风而行。
“闭上眼睛,不要问。我们将自己的命运交给这匹通灵的宝马。”
“好吧。”
忽阑轻声呢喃着,幸福地闭上了眼睛。许久以来,她都不曾享受过这样的温存与抚爱。然而,她从来没有抱怨过什么,即使因为夫君的后宫与日俱增,也不过是在口头上调侃两句罢了。因为她自从第一天决心跟随着这位全身用铁血铸就的夫君之时,就已经有所觉悟。她所求者,不过是对方的一颗心。这个世界上任何事务都会因时因地因人而有所改易,惟有一颗真心,却是弥足珍贵,万世不易。
那匹马果然神骏,平地奔驰之时固然稳定无比,登山跨涧之时亦如履平地。如非四周袭来的寒意渐盛,成吉思汗和忽阑几乎全然不知自己在渐渐登高。及至那马渐渐停步之后,他们才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座雪山的半山腰处。再向前,已经没有路了,有的只是洁白的冰雪和偶尔露出的黑色岩石。
“这里真好,只有黑与白,没有别的。”
忽阑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一阵山风吹过,使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成吉思汗连忙脱下自己的狐裘披风给她披在身上,同时再度拥其入怀,将自己的下巴温存地贴住她那锦缎般柔软的发顶。
“也许,过简单的日子,也是一种幸福吧。”
怀中再度响起了柔润的声音。如同一只温柔的小手,轻轻揉捏着他的心房。这句话,几乎在一瞬间使他产生了动摇。
——回到草原,回去过简单的生活,只有自己与忽阑。
可是,这种想法如今还能实现吗?即使自己可以放开一切,别人又怎能答应呢?好不容易统合起来的草原,难道就放任其再度倒退向那些黑暗的日子吗?这个世界上,有许多路可以来回往复,惟有自己所踏上的路途却没有回程。
忽阑觉察到夫君的身体有片刻僵硬,立刻说道:
“别犹豫了,继续向前走吧。我与你同行。”
因着这句话,成吉思汗点了点头,拥着妻子缓缓迈开了步伐。
积雪的山路有些滑,影响了他们的脚步。但是他们谁都没有停顿不前之意,反而互相以目光鼓励着对方,继续前进。就这样,他们又走了许久,直到彼此都开始气喘起来。口中呼出的白色雾气形成了小片的氤氲,弥漫在二人之间,使得对方的脸在彼此眼中显得有些模糊难辨。
“你的身子刚好,还是不要逞强,休息一下吧。”
成吉思汗的话音未落,前方的山壁另侧忽然传来了一声低沉的吼声。
“难道是野兽?”
他无法从声音中判断野兽的类型,但是能发出如此苍劲的声波,显然不是很小型的动物。可是,猛兽怎么会跑到这种缺少猎物的荒山之上来呢?它要干什么?
他惕然地摸了一下腰间,庆幸自己还带了弓箭。虽然从称汗以来,毋需自己亲自上阵厮杀,但是他还是没有丢下对骑射之术的练习。他一直认为,假如某一天,蒙古人不再对骑射感兴趣,这个民族的命运也就走到了尽头。
“你在这里等我一下,让我上前去看看,究竟是什么动物。”
忽阑微微颔首,没说什么。任凭成吉思汗放开自己,独自走向前方。走出数步之后,成吉思汗忽然回首,却看到她依然保持着原来的站姿,同时举起胳膊向自己微微摇动着。一点闪烁的微光从她的脸上发出,似乎是某种珠宝在映日生辉。
出于对野兽的戒心,他没有仔细考究那光的来历。如果他能再看一眼,就会发现,那所谓的珠宝之光,却是来自忽阑的眼中。
再行数步,成吉思汗又一次听到了野兽的吼叫。这一次,双方的距离明显接近了。于是,他立刻小心地将身子贴在山壁之上,脚下移动的速度也放慢了,踏在冰雪上都没发出什么响声。
在山壁的尽头处,他停住了脚步,然后将头轻轻向前探出去,打算窥伺一下拐弯处的情况。然而,只是这一看之间,他立刻发现了那头野兽的形迹。
那是一头大小近似于鹿,头顶生有独角的野兽,正匍匐在一箭之地开外的山壁突出的小平台上。除了一条如马尾般的尾巴不时上下摇摆之外,覆盖着绿色毛皮的身体一动不动。但是,它绝非在假寐,一双眼睛睁得大大的,闪烁着奇幻多姿的光彩。
从它的眼光之中,成吉思汗意识到它已经发现了自己,并始终在凝望。但是,那目光之中没有任何敌意,反而相当温柔平和,甚至还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意味,使得自己原本绷紧的神经骤然松弛了下来。同时,手中紧握的弓箭也垂向地面。这些动作,完全没有逃脱那兽的注视,它似乎相当满意地晃了晃头,眼色愈发温和起来。
成吉思汗考虑了片刻,便大步走出石壁的掩护,向前靠近了兽。
“你在等我吗?”
即使明知对方不属于人类,但他还是出言询问。潜意识里,他相信对方会用某种自己可以理解的方式做出回答。
果然,那兽居然张口嘴巴,吐出了人言:
“是的,我在等候着与大汗见最后一面。”
兽出人言,成吉思汗却没有一丝惊异。反而用一种近乎熟人打招呼般的口吻问道:
“有什么事情要对我说吗?”
“是的,是很重要的事情。”
兽的回答也很爽快,有一种聊天的感觉。
“那么请直说吧,需要我怎样帮助你呢?”
“大汗啊,我不是来寻求你的照顾,虽然你是这个世界上少有的人物。你的一生注定要成为永恒的传奇,你的名字将被千秋万世地传诵下去。”
“呵呵,更多的可能是骂名吧。”
成吉思汗苦笑起来。
“赞美如何?骂名又如何呢?你做了你认为应该去做的,你也做了许多别人无法做到的。这就已经足够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可以控制身后的评判,但是只要你的心无所愧疚于苍天后土,那么又何须在意那些评价呢?”
“是啊,根本不必在意。”
“至少,你的族人会象对神那样尊敬你,崇拜你,你用你的一生为他们带来了前所未有的荣誉与幸福。做为一族之领袖,你所获得的一切已经超越了许多人。不过,许多事情就是这样奇妙,做到一定地步之后,就走到了极限。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极限,一旦无视极限而继续走下去,前途就不会美好了。即使是大汗这样的苍天骄子,也无法改变这个事实。”
“这就是所谓的命运吗?”
成吉思汗严肃地问道。此刻,他已经忘记了对方的野兽形态,仿佛是在倾听一位薛禅在讲述生命的意义。
“是的。命运是实际存在的事物,没有哪个人可以超越。你可以创造无数人的命运乃至世界的命运,却惟独无法改变自己的命运,哪怕是一丝一毫。”
“我该怎么办?”
“将你的最爱留在这里,然后回到出发的原地。”
“忽阑留下?为何?”
成吉思汗心中一凛,当即追问道。
那兽却没有再说。它开始缓缓起身,看样子是要离开了。
“别走!”
成吉思汗大叫道。可是没有得到兽的回应。它径自离去,走动的速度并不迅捷,但是仅仅数步就忽然失去了踪迹,任凭成吉思汗千呼万唤,却始不回首。
“为什么?为何要让我和忽阑分离?我们是得到长生天所祝福的一对,为何只凭你的一句话就要分离?”
这些话,他想说,却终于只能在心中以无声长啸的方式来发表。汹涌澎湃的激情在这一刻仿佛被某一道无形的堤坝所阻遏,完全无处宣泄。
“不好!难道它是趁机去侵犯我的忽阑吗?”
这个念头促使他转身疾步奔回与忽阑分别的地方。他一边跑,一边在心中祝告着:别让我失去她,哪怕用我的一切来换取她的平安,也在所不惜!
他走出的距离并不算很远,但是回归的时候,却觉得这条路好长好长。
“忽阑,坚持住!等我!一定要等我!”
这些心情如果宣之于口外,那么应该是拖着悠长的哭腔吧。成吉思汗从未发觉,自己竟然如此脆弱,几乎不能自已。
※※※※※※※※※
就在成吉思汗奔跑于山路之间,渴望重新与忽阑汇合的当儿,耶律楚材正在营地中接见一位远来的使者。牙剌瓦赤则正在接待与这位使者同来的另一些,哦不,应该说是一大批伙伴。这些伙伴的数量之多,几乎可以组成一支大军,只不过他们不是壮丁,而是数不胜数的野驴、野山羊、黄羊、野马、野猪、麋鹿等等……按照使者的解释,这些都是送与成吉思汗的贡品。望着满山遍野的猎物,牙剌瓦赤不禁苦笑起来:
“居然从几千里之外将这么多野兽赶来,他们究竟是怎样做到的呢?”
关于使者的身份,我们并不陌生。他正是亦勒赤台,蔑儿乞惕一族最后的男子,为爱复仇却又时常陷入迷惘的矛盾人物。
坐在楚材对面的他,心中再度生出许多矛盾的因子。眼前这个有着一副漂亮胡子的男子,也同样有着一双令人生畏的眼睛。在他的注视之下,自己总有一种无所遁行的感觉。
“身为大殿下的使者,特此前来向大汗谢罪。”
鼓足勇气之后,亦勒赤台躬身说道。楚材未置可否,只是淡然答道:
“如果是来请罪的,那么还是等到大汗回营之后再向他亲口说出吧。”
“大汗还未从南方回师吗?”
“已经回来了,不过现在正陪着忽阑王妃出外游玩。”
“哦,王妃殿下可好?”
此问刚刚出口,亦勒赤台立刻后悔起来。一旦面对与忽阑有关的一切,自己就无法保持冷静。看来,这才是自己真正的致命伤啊。幸好,楚材似乎对这句话没有追究什么,依旧淡然道:
“王妃也很好。大殿下如何了?”
“这正是我要向大汗解释的事情。大殿下自从到达北方后,由于水土不服,病倒了。因此,未能尊奉大汗的集合令,参与南征。”
“原来如此。”楚材微微颔首道,“北方过于寒冷,大殿下染恙也是难免。只不知病情如何?是否需要派遣一些波斯医生前去诊治?如果需要,请不必客气。你知道,我在这方面还是有一点权限的。”
“如果那样,真是感激不尽。”
亦勒赤台再度躬身称谢。
谈话至此,二人似乎已经失去了所有的话题,但是楚材却丝毫没有送客之意,亦勒赤台也只能坐在原地,接受对方的目光拷问。为了抵御这种压迫,他也同样平视对方,尽量表现出无所谓的样子来。在这一刻内,他忽然发觉,原来这个世界上还有比身处群敌环伺的战场更为惊心动魄之事。
这种僵持一直持续到帐幕入口处传来成吉思汗的呼叫声。
“乌托合撒儿,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啊?!”
“大汗,发生了什么?”
楚材急忙起身,正好看到成吉思汗跌跌撞撞地走入并沉声说道:
“忽阑不见了。她在冰雪的世界中消失了!”
亦勒赤台震惊了。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虽然随着时间的推移,他已经放弃了使忽阑重回自己怀抱的任何期盼,并将其归之于妄想。可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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