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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9部分

黄沙百战穿金甲-第3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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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质是首席宰相,而侯大勇与小符皇太后渊源极深。两人都是强势宰相,一直在朝堂上较劲。但是,两人从来没有在公开场合如此针锋相对。王薄、魏仁浦、王著尖着耳朵,惟恐漏掉了一句,侯大勇突然转过身向他们发问,三人顿时满脸都是稳重。

第二百七十一章 鹿死谁手(三十四)

澶州城外十里之外,一处山湾,全是密密的竹林,走到清清河水边,山风拂面,竹林晃支动,隐约间,靛看到建雇竹林深处的房屋。一阵沉闷的马蹄声,刺破了宁静的山湾,在河水边扑腾着的光屁股小孩,好奇而又有些畏惧地从水里爬起来,远远地跟在马队后面。

竹林深处是一个庄园,里面住了一百多人,这是刺史王德成在澶州城外的产业。

一位满脸麻子的军士在门外大喊道:“赶快开门。”

过了半晌,庄园开了一个小门,走出了一个背有些佝偻的老人,他对着麻脸军士拱了拱手,道:“小人是这里的管家,请问军爷到此有何贵干?”

“我们是刑部的,奉命搜查此处,赶快开门。”

“这是澶州王使君的庄园,你们不能乱来。”

“滚开。”麻脸军士已经没有耐心和这位老客家说话了,手中皮鞭一扬,在空中发出了清脆的鞭响。

军士们甫进庄园,迅速占领了所有的出入之道,帐房、库房等地立刻被围了起来,几个军士迅速走进一间不起眼的偏房,砸开有些锈迹的铁锁,打开了一个隔层。

“屋内没有看到帐册,墙上有一个隔层,是空的。”

那老人笑道:“帐册都在帐房里,官爷要看说一声就成,小老儿岂敢有违。”

很快,庄园里的帐房先生就搬出了好几本帐册。

“不是这些,王德成从澶州城带回的帐册在何处?”柳江清是城尉,又是禁军中的巡检,这一次朝廷三司会审,就派出军中巡检柳江清到澶州来取最重要的帐册,他接连翻了几个帐册,都是记录着庄园开支的简单帐册。

老管家满脸是笑,道:“庄园里的所有帐册都在这里,我从来不知道阿郎(对主人的称呼)还有什么帐册,大人说笑了。”

柳江清冷冷地道:“我千里迢迢从大梁来到此处,难道是为了说笑话,王德成现在已经被押至死牢,你若替他隐瞒罪证,也是死路一条。”

老人颤抖着道:“我只是此处的看园人,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

柳江清见老人一口咬定毫不知情,道:“把庄园上所有人都集中到这个院子里来。”他又对老人道:“把帐册找出来,到时你可吃不了兜着走。”

老人上前一步,跪在柳江清面前,道:“这位军爷,阿郎是一个好官啊,你到四处去访一访,任谁都要夸一声,这澶州黄河决堤是天灾人祸,怪不得我们阿郎啊。”

柳江清没有理会老管家,径直向主院走去。

很快,院中传来哭声一片,有小孩的哭声,也有一些女子的哭声,庄园里一百多人全部都被军士们带到了主院的坝子。

王德成的寝房布置的颇为文雅,挂着好几幅字幅,还有一幅大大的窗棂。通过木窗棂,可以看到随风摇动的青青竹叶,这几丛竹子距离木窗棂有二十多步,挡不住屋内的阳光。站中屋内,却能清楚的看到竹叶清新的颜色,甚至能闻到竹叶特有的香味。

柳江清在石山之时,曾是石山书院的教师,他自小就苦读读书,如今虽然做的是武职,在骨子里仍有文人墨客的雅好。

他踱到条幅前,条幅是一首耳熟能详的绝句:“空山不见人,但闻人语响,返影入深林,复照青苔上。”此诗和木窗棂外的竹子,庄园外清清的小河,颇为相合,柳江清细细地体会着诗中的意境,一时忘记了进入大梁所遇到的纷繁复杂的事情,就这么安静地站在条幅之下。

“不要打人,天理何在。”

一声突兀的喊声打碎了柳江清的意境。他皱着眉头走到院中,只见那位老者躺在院子中间,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在这位老人的带动之下,院内哭声冲天。

众位军士都围在一边,抱着手看着地上的老者。

柳江清的阅历远非这些年轻军士所能比,他见到场内局面如此混乱,就大踏步走到老人身前,用脚踢了踢老人屁股,道:“别在这里倚老卖老,赶快爬起来,不然把你扔到粪坑去。”

老人偷眼看了看柳江清,见他面无表情的样子,知道要装下去没有好果子吃,就悻悻地爬了起来。

柳江清又下令道:“重点搜查帐房及王德成的房屋,要一寸一寸地搜,掘地三尺也要找出帐册。

事情远比柳江清预想的顺利,当军士当真掘开了主屋的地面,赫然发现了一个木盒子,里面正是柳江清想要的帐册。

三司会审就等着柳江清从澶州取回的帐册,据王德成交待,钱粮之事,他一笔也没有经手,只是为了预防这笔钱粮出事,他对前后三笔的使用情况都有记载,包括每一笔款项是什么时候到达澶州、经手的当事人、钱粮存放的地点、每一次打开库房的时间及经手人名字,还有更重要的是郑有林数张签了字的凭条。

这本帐册,就成为了关键线索和证据。

柳江清自然深知这本帐册的重要性,他把薄薄的一本帐册放在了自己怀中,没有在澶州停留,带着手下精悍的骑手们,沿着黄河岸边直奔大梁。

数天后,到达了大梁城外的陈桥驿,饶是柳江清从小在石山长大,骑术了得,也累得全身散架,其他人等自然也不例外。

陈桥驿是大梁城东面一个著名驿站,素来只接待七品以上的官员,柳江清有资格住进驿站,只是军士则没有资格住进来,只能在外面宿营。

柳江清进入了驿站,见驿站空无一人,更提出让军士进驿站休息,驿丞直属兵部,城南尉对其并无管辖权,只是城南尉是一个官不大、权力却不小的官职,驿丞是一位头脑灵活的小伙子,稍稍犹豫,就爽快地让军士们全部住进了驿站。

吃罢驿丞的老酒,柳江清手提腰刀,在屋内坐了一会儿,这才上了床,睡觉之时,他腰刀出鞘,就放在随手可触的地方。

半夜时分,屋外轻轻地响起敲门声,柳江清从床上一跃而起,提刀立在门后,道:“谁在外面。”

“我是刘眯眼。”

刘眯眼是昝府的一名清客,总是阴沉着脸,昝居润甚为信任他,柳江清多次在昝府和他一起喝酒,也算得上较为熟悉之人。

柳江清身付重责,极为警惕,他低声问道:“你到这里何事。”

“阿郎让我来的,难道你信不过阿郎。”

昝居润身为宣徵北院使,多次留守大梁,也是实权人物,柳江清中了进士以后,就成为昝府的常客,他最心爱的女人小署是昝居润所送,他能成为禁军巡检,也是当时任东京留守副使的昝居润一力促成,柳江清对昝居润多有感激之情。

只是,柳江清头脑颇为冷静,在些荣驾崩以后,他敏感地意识到大梁表面平静,实际上已是危机四伏,他不愿轻易上帮,就小心翼翼地与昝居润等重臣保持着距离。

“在下负重责,夜已深,还是不见面为好,回到大梁后,我再到昝府去陪罪。”

屋外一声低叹,“阿郎啊阿郎,你非要说柳郎是重情义之人,这次你看走眼了,人家可是攀上了高枝了。”

柳江清思索片刻,还是把门打开了,自己不开门,就意味着直接得罪了昝居润,昝居润身居要职,实在没有轻易得罪的道理,何况听听刘眯眼说些什么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问题。

刘眯眼进了门,直截了当地道:“阿郎想让我看看那帐册,只看一眼,并不带走。”说完,刘眯眼递给了柳江清一个条子。

柳江清看了一会儿,才把条子放在油灯上烧着,道:“你只能看,不能带走。”

刘眯眼点点头,道:“这个自然,你放心。”柳江清取出帐册,郑重地递给刘眯眼,然后不经意地把手放在刀柄之上,只要刘眯眼有何异动,柳江清有把握一刀制服他。

刘眯眼却极守规矩,坐在油灯前,极慢地读了一遍,读完之后,把帐册还给了柳江清,拱手道:“阿郎没有看错你,我走了。”

刘眯眼出了驿站,立刻翻身上马,一阵狂奔之后,闪进了一条小道,进了一个农家小屋,小屋从外面看没有一丝亮光,走进去,却亮着一盏油灯,一张小桌上早已置好了纸笔。

刘眯眼进了小屋,也不说话,拿起笔,在纸下笔走龙蛇,屋内之人都屏声静气,不眨眼地看着刘眯眼。

刘眯眼一气呵成,然后把笔扔在了地上,脸上已是大汗淋漓,他长舒了一口气,道:“总算不辱使命。”

刘眯眼记忆惊人,已把看过的帐册全部默记了下来。

第二百七十二章 鹿死谁手(三十五)

昝居润背着手,低头看着脸色苍白的刘眯眼,道:“这一次你立了大功,好好休息吧,余下的事情你就不必操心了。”

刘眯眼虽说记忆惊人,可是这一次需要突击记忆的东西太多了,颇为耗费心神,他虚弱到了极点,回到了昝府时已经站不起来。昝居润走到门口,招了招手,一直侍立一旁的管家急忙走了过来,俯着身体,等着昝居润发话。

“你让小寒过来,扶刘郎下去,小心侍候着。”

昝府经常买一些年龄十岁左右的小女子进府,姿色不错,人又聪明的,就按照歌伎的要求细心培养,小暑、小寒均是昝府最好的几个歌女。刘眯眼对小寒向来颇有好感,一心想将其纳为小妾,昝府上下皆知此事,而昝居润一直装作不知,今日刘眯眼立了功,昝居润这才让小寒去侍候刘眯眼。

刘眯眼见多年愿望终于成真,也顾不得疲惫,喜孜孜地任由着娇滴滴的小寒扶着走到了自己的家门。

等到刘眯眼等人散去,昝居润再次拿起刘眯眼所默写的条幅,刘眯眼为了快速记下脑中的内容,也不注意书法,就是在不经意间写的字却出奇的狂放,一笔一笔龙飞凤舞,昝居润忍不住看了几遍书法,这才注意到内容。

内容极为完整,每次交易者的姓名,交易数量皆清清楚楚,昝居润将前后几笔数字加在一起,仔细检查了一遍。所有数字都能相合。

昝居润放下淋漓的字幅,在心中赞道:“这刘眯眼如此惊人的记忆力,也算得上一位奇人。”昝居润又把条幅看了数遍,走出门外,对着客家道:“备车。”

昝居润得到条幅的同时,刑部也拿到了柳江清带回来的帐册,有了证据,新一轮的三司会审又开始了。

刑部大牢,如今全是澶州人,从澶州刺史王德成、司马郑有林、录事参军肖青,到刺史小吏,都乱哄哄地投到了大牢中。

王德成、郑有林、肖青是主犯。享受着独住一间且与其他人完全隔开的特别待遇,而其他小吏,则拥挤地被关在了一起。六曹参军分为两派,郑有林的亲信是司功参军事郑鹏和司仓参军事杨北道,正是他们经办钱粮一事,其他参军事们根本接触不到钱粮,却被关在了天牢里,火气自然极大,数次和郑鹏、杨北道发生口角冲突,最终演变成了一场恶战。郑鹏、杨北道被揍成了猪头。

柳江清回到大梁之后,刑部大牢的衙吏们突然开始调整牢房。调整完毕,一个又一个的澶州官员就再次开始接受审问。

“肖青,人把自己说得如此干净,我看未见得吧,你身为录事参军事,诸曹叛司皆受你统辖,你对钱粮一事毫不知情,这根本是狡辩。”

“我没有狡辩,在澶州,司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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