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徵宫词-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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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皇族服饰,眉目慵懒、与生俱来,乃是当朝天子皇弟………海陵王。右边少年一袭青色薄铠,将孱弱之气洗去不少,脸上也有些风沙吹蚀痕迹,更添一股骄傲飞扬的霸气。
听闻云大将军有外甥云琅,不仅年少善战,还是皇帝宠妃慕氏之弟,如今手里统领六万精锐之兵,号称关宁铁骑。如此说来,多半就是眼前这位少年了。只是看着模样太过秀美,众人不免觉得皇帝任人唯亲,底下略有低声窃语。
“本次华誓会精英云集,看到朝内有这么护国卫家的良材,朕心甚悦。”皇帝的声音不急不徐,略微停顿,话锋陡然一转,“朕决意给优胜者另加一项殊荣,便是编制于皇家十六卫之中,今后就在京城为朝廷效力。”此话有如炸开马蜂窝,几位藩王勃然变色,下面顿时窃窃议论不绝。
进京之时,藩王们就早有顾及,担心朝廷借机铲除地方势力。虽然此次参加华誓会的人并不多,但是藩王们带的都是精英。万一皇帝要扣留人质,五藩联合再加上地方其他大员,也可保得全身而退。谁知皇帝竟会由此旨意,看起来是在提拔地方将才,但对藩王们来说,无疑是削去左膀右臂,队伍里便有些躁动起来。
本次华誓会上,以夏烈王的兵士最出风头,还没来得及多高兴一会,就生出这等变故,率先站出列道:“皇上,将士们各自身居其职,如果全部留下来便造成空缺,地方上必定滋生动乱!”
“将士们个个都是出类拔萃,朕一个都舍不得。当然,夏烈王的担心也不无道理……”明帝见藩王们面上一松,接着往下说道:“因此朕已决定,再从朝廷中抽出良将来,好跟着你们回去历练。正好弥补上空缺,岂不是两全?”如此一来,藩王行动举措更受限制,因此各自脸色愈加不好。
“咔嚓!”场内有握剑的异动声,场内气氛一触即发!夏烈王手中剑已出鞘,可惜他还没来得及出手,汉安王部众就迅速其他藩王们包围,生生将藩王们与其下部众分离开来,场上顿时乱作一团。
龙台上的帝王微笑不语,只听整齐一致的铁甲碎步声重重传来,西林猎场迅速被内外三层黑甲铁骑围合。云琅右手一挥,训练有素的关宁铁骑整齐止步顿枪,整个西林猎场好似猎物,被装在一个巨大的黑色铁口袋之中。正午阳光明媚,黑色精铁泛出夺目光芒,好似明帝眸中冷笑,凌厉的让人周身簌簌发寒!辽王和广宁王相互对视一眼,率先上前跪呼皇帝英明,一直沉默不语闽东王也随后跪下,夏烈王眼见大势已去,亦只有跟着跪地伏拜。
“宓儿,朕回来了!”
“皇上,皇上快放我下来。”慕毓芫在半空中旋转的头晕目眩,只是却阻止不了明帝的兴奋,只好闭着眼睛喊道:“孩子,孩子……”明帝这才减缓速度放她下来,慕毓芫只觉得天旋地转站立不稳,心中恶心感觉越发强烈,捂着嘴朝下面招手,小宫女赶紧捧了个白玉菱盂上来。
“哇”的一声,慕毓芫稀里哗啦将早膳几乎吐尽,明帝见她脸色潮红不禁着急,忙道:“都怨朕方才太欢喜,忘记你如今是有身子的人,现在觉得怎么样,要不要传太医过来瞧瞧?”
“不用,只是方才转得厉害,坐下来歇会就好。”慕毓芫接过清水漱口,搭着明帝的手坐在床沿,微笑道:“前面的事,臣妾也听说了。难怪皇上高兴,晚上召云琅和敏玺进宫,大家饮酒叙一叙。”
“前些日子,宓儿有身孕让朕欢喜已极,今日藩王们的事情更是高兴,近段时间真是登基后最舒畅的日子。”明帝双手环住慕毓芫腰身蹲下,将她的手覆在自己脸上,“另外,朕这几日琢磨许久,想给这孩子取了个名字。”
慕毓芫不由一笑,“十月怀胎,还要等上半年才能诞生。如今才几个月,是男是女都还不知道,皇上也太着急了。”
“朕等太久,真能不着急?”明帝抬头笑了笑,又道:“祉是幸福的意思,这个孩子是咱们的第一个孩子,就叫做佑祉罢。朕要亲自抚育他,宠他、疼他、关爱他,将来必定是最出众的皇子。”
“万一,是个女儿呢?”慕毓芫侧头看过去,微笑道:“莫非臣妾生下女儿,皇上就不欢喜么?”
“一定是皇子!”明帝将垂坠发丝握在手里,轻轻的嗅了嗅,“朕会每日都在佛前祈求,让上天赐予我们一个麟儿,将来好替朕分忧解劳。”
“嗯,想来会的。”慕毓芫往肚子上抚摸了一下,说不出是喜是忧。云鬓间发丝象是负荷不住压力,只听“哐当”一声,九连金蔓枝串珠步摇坠落于地,在光平青金阔砖上弹跳两下,落在三步开外。
底下的小宫女相距甚远,慕毓芫刚要起身就被明帝摁住,“坐着别动,让朕替你拾起来就是。”又挥退殿内所有人,拾起金步摇在手中转动,绿光与金光相互辉映,美得璀璨夺目!
到了晚间,众人齐齐聚于椒香殿。
“皇兄…………”乐楹公主拉长声调,撒娇道:“你吩咐冰库的人多运点冰来,公主府里热得要命,都快要我捂出一身痱子了。”
“好了,净是胡说!”明帝本在同慕毓芫低语,闻言回头,“现在才几月天气?冬日藏冰总共那么些,都是预备夏日镇凉用的,哪有许多供你糟蹋?”见乐楹公主嘟着嘴还要反驳,又道:“你在公主府的那些淘气事,别以为朕不知道。你要那些陈冰过去,还不是做冰雕玩乐,别整天没事胡闹。”
慕毓芫扯了扯明帝衣袖,朝乐楹公主微笑道:“新近学了做蜡花的手艺,敏珊晚点一起去后头瞧瞧,比那冰雕有趣多了。”乐楹公主刚要发牢骚,却见海陵王同云琅朝这边走来,只好不再作声。
今日算是家宴,五个人共坐一张圆桌。明帝和慕毓芫相并而坐,云琅和海陵王凑在一块,独乐楹公主自己随坐。乐楹公主侧眸一瞥,云琅正在执壶斟酒,没来由的脸上一红,好在太监们已开始陆续上菜,众人说笑也没大留意。
“云琅,饮了这杯!”明帝亲自斟酒,递了过去,“你这次回来,本来该多歇息些时日。正巧你姐姐怀有身孕,时常近来探望一下,也可以多陪陪她。可惜青州那边并不安宁,所以休息半个月,还是早些回去罢。”
云琅起身接酒,一饮而尽,“是,末将明白。”
乐楹公主闷闷不乐,明帝瞧她问道:“怎么,还在闹脾气?年纪越大,脾气也跟着渐长,都是朕平时宠坏的,看你以后怎么嫁得出去?”
海陵王在旁边趣道:“哈哈,说的也是。”
乐楹公主脸上涨红起来,似要恼火发作,慕毓芫忙道:“哪有做哥哥的,这样取笑妹妹?你看,敏珊脸都红了。”
明帝将脸转向云琅,半笑半真地说道:“既然没人敢娶这个公主,云琅,不如你做敏珊的驸马吧。”慕毓芫目光中笑意顿时收敛,谨慎的看着云琅,乐楹公主垂首咬着嘴唇,就连海陵王也止了笑,不知圣意虚虚实实到底如何。
云琅起身抱拳,一脸正色,“末将身在边关杀敌,生死不定,断不敢耽误公主的婚姻大事。况且心中早已立下志愿,若不平定青州动荡纷乱,绝不成家……”
“好了。”明帝淡淡打断他,嘴角复又弯起,“朕不过是句玩笑话,你还当真了?看把你吓的说这些话,边境纷乱已久,难道还要耽误你的生大事么?再说,朕的皇妹千娇万宠的,也舍不得就这么嫁出去。”
“是。”云琅抬头看了一眼,复又默默坐下。
“谁稀罕要给你了?”乐楹公主脸上撑不住,将手中酒杯一摔,“哐当”一声,酒水和碎片溅得云琅一身,“我这辈子都嫁不出去,也不嫁给你!”
明帝断喝道:“坐下,不得无礼!”
乐楹公主吓得身子一颤,“哇”的一声哭出来,抽噎道:“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没说要嫁他,凭什么拿我来取笑?这辈子都不嫁人还不行吗?”她从小都是被人恭维谦让着,何曾受过这等委屈?越哭越是伤心,索性掩面跑出宴席。
第三十五章 万艳同杯
三月天,正是春光明媚。
窗外几树海棠花开得妖娆,渐次渐变的紫红花朵娇小柔软,树枝花间尽是彩蝶翩翩纷飞,细腰蜜蜂上下萦绕,满院娇艳春色弥漫着整个皇宫内外。不过这一切都比不上丰光殿内的选秀盛事,即便是没有鼓乐山呼震天,亦可从欢庆悠扬的丝竹之声感受到那份热闹,不用想也是花团锦簇的繁盛景象。
“娘娘,那边已经结束了。”吴连贵近身回道:“此次入选的秀女并不多,总共留下来的只有三十六人,其中有几个指给亲王做侧妃,剩下大部分都分配给各宫娘娘,用来顶替那些年纪大的近侍。真正留在后宫给皇上的有八人,其中最出头的就是皇后娘娘的妹妹,如今册封为朱贵人,居淳宁宫。”
“嗯,是朱家五小姐佩柔罢。”皇后娘娘的亲妹妹,便是平庸些也没关系,何况还是个花朵般的美人呢?慕毓芫比划着嵌珠金镶玉指套,漫不经心的微笑,“佩柔自小就是出众的美人,也不算奇怪。”
“等会朱贵人她们就该过来请安,奴才把赏赐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吴连贵稍微停顿了一下,“皇上似乎对选秀没什么兴趣,其余几个大都是没有位分的采女,内中只有两名才人乃是外省官员家的女儿,也不过是安抚罢了。不过……”
“唔?”慕毓芫漫不经心戴上指套,本不喜欢太过华美狰狞的东西,不过今天是要按品装扮的,勉强适应手上生硬的束缚,“到底是哪家女子,连你也吞吞吐吐?”
“另外还册封了一位谢婕妤,皇上亲赐她住在锺翎宫。”
“谢婕妤?”隐约觉得这个姓氏耳熟,慕毓芫倚着紫菀花十香软枕出神,身上藻绿色蹙金繁绣茜纱衣深浅重叠,覆掩着内里月白色云纹抹胸,如此静默无声倒似画里正在休憩的宫纱美人,唯有一双秋水明眸格外灵动。
殿外有人通传,稀薄光芒中走进几名年轻女子,似是被椒香殿内仙宫般奢华布置所震撼,愈加诚惶诚恐低垂着头,只悄无声息看着脚面往里走进。领头一名浅桃色宫装女子,眉目间与皇后依稀有几分相似,加上年轻娇憨,更显一份不胜纯真之气。然而令慕毓芫吃惊的却不是她,朱贵人身边另有一名女子,清秀恬静、眉目淡然,豁然正是昭陵郡主…………谢宜华!
上次华誓会上那场大行动,若不是汉安王围合诸王镇住中心,恐怕事情不会是如此简单,论起来汉安王也算是立下头功。皇上册封昭陵郡主为婕妤,不过是帝王稳定臣子惯用的后宫之道。只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昔日的素衣女子站在此处,慕毓芫总是感觉十分突兀。
“娘娘,娘娘?”双痕在旁边推了推慕毓芫,自己代为做主给朱贵人等赐坐,众女子都敛衽谢礼,其中几个胆怯的不敢抬头。
“佩柔,你可还记得本宫?”慕毓芫回神过来,朝朱贵人微微一笑,“最后一次见到你,还是八、九岁的小丫头,如今也出落的这般楚楚动人了。”
“当然记得,表姐你……”朱贵人的声音有种年幼女子甜软,似乎觉得不妥,红着脸改口回道:“娘娘,你是拿佩柔取笑呢。方才姐姐已经嘱咐过我,说要是闷得慌就常来泛秀宫坐坐,把没学完的琴棋书画补完。”她不过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言语举止都是侯门小女儿的天真娇憨,满是出闺阁后的无限新奇。
见众女子都有些拘束,慕毓芫不过挨次问了些闲话,朝朱贵人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