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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部分

第三次机遇-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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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咚咚咚”地响起来。

“谁?”两人顿时警觉起来。

“大人,是我。”段祺瑞打开门,映入眼帘的却是徐树诤焦急的脸色,“不好了,良弼领着御前侍卫来了!”

“啊?”两人吓了一大跳,狗鼻子倒挺灵,追到这里来了?

“要对我们动手?”段祺瑞脑海中刚闪过这个念头,随即摇摇头又否认了。还没等他再说话,楼梯口已经涌上了一彪人马,带队的正是良弼。

“段兄、冯兄,好久不见……”良弼拱手致意,“到了京城也不先到部里挂个号?太不够意思了吧?”

段祺瑞勉强拱手致意,冯国璋圆滑:“原来是赉臣兄,什么风把你吹来了?”他抬眼瞥去,狭小的楼道中,冯、段两人的卫兵和良弼率领的御前侍卫紧紧顶牛在一起,虽然没操家伙,但气氛显然有些尴尬。

“听你们两位老兄到了,皇上盼望的紧,特意让我来请,这不正赶上了……”良弼抖了抖手里的黄绫谕旨,“谕旨我就不宣了,赶紧跟我走吧,免得皇上等急了……”

走到养心殿门口,冯国璋耳尖,已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声音。

“王英楷,朕听说你有个内弟在日本士官学校留学,情况如何?”分明是皇帝的声音。

“回皇上的话,不是微臣夸口,内弟天资聪明,为人勤奋好学,算是略有所成。今年毕业,等过了年就该回国报效朝廷。”

“差事如何安排?”

“准备让其去新军历练,老老实实一步步来,可不敢仗着臣的牌头。”

“好!就冲你这句话,朕便赏他一个捷径,吩咐他用这几个月写一份练兵条陈,回国后拿给朕看。若果有高见,朕免不了留在身边重用。”

“臣替他叩谢天恩。”王英楷喜滋滋的。冯国璋稍微一想便回忆起来,他内弟不就是孙传芳么?倒是有些才学,只不知皇上如何知晓?

正猜想间,良弼已进去通禀,少顷便传来声音:“宣段祺瑞、冯国璋觐见!”

两人跨步进去,除了皇帝和陆军部侍郎王英楷外,还有陆军部尚书铁良、陆军部侍郎荫昌、军谘使王士珍等人。冯国璋想着:还好,看来真是议事,不是找我们麻烦。想着便跪下磕头:“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但段祺瑞的动作明显有些古怪,他先是行了军礼,然后看了看座中的皇帝,又盯了一眼身旁的冯国璋,前者已经跪倒了,他的膝盖才刚刚弯过来,表情仍是一副犹豫。

王商和铁良看得真切,正欲呵斥,不料皇帝已经发话:“段祺瑞,你不必跪了,冯国璋也赶紧起来回话!”

“谢皇上!”声音倒属段祺瑞的响亮,王英楷、王士珍和荫昌心情复杂地看着他们,冯国璋瞧着段祺瑞桀骜不驯的模样便有气——你混蛋,在皇上面前也敢拿大,知不知道死字怎么写?!

“段祺瑞,知道朕为什么准你不跪么?”

“臣逾矩,请皇上恕罪。”

“你七年前不跪无罪,现在不跪亦无罪,朕七年前就容得,难道过了七年反容不得了?”当年两宫回銮,从西安返回北京时,沿途官员、将领及官兵尽皆跪下迎接,惟段祺瑞率所部站立持枪敬礼,表示最大敬意,遭不少重臣的呵斥,但他却不为所动。现在皇帝旧话重提,言辞间竟是欣赏之意。

“不仅如此,今后军人戎装见朕,许一律不跪。”一听这话,其他人更是大吃一惊,刚才犹犹豫豫的段祺瑞这次却反而毕恭毕敬地跪下去磕头:“臣叩谢天恩。”

“赶紧起来。心里头有朕便行,跪不跪倒在其次。”林广宇看见铁良要插话,笑着摇手制止了,后者狠狠瞪了段祺瑞一眼。

“这次诏诸位来,一是为了给太后吊唁;二是为了商议练兵体制;三却是为了袁慰亭罹难之事。”林广宇表情严肃,“外界有谣传袁慰亭遇难是朕下的毒手,别人是不是如此怀疑朕不关心,朕只想问,尔等心中是否同样怀疑?”

王英楷不说,王士珍和冯国璋低头不语,但段祺瑞却从喉咙口轻微地发出声音:“然。”

这声音不啻于晴天霹雳,全场哗然,气氛极度紧张……

第一卷 风起青萍之末

第二十九章 … 高深莫测

世事漫随流水,算来一梦浮生。

……

君权至上的年代,怀疑皇帝所说便是大逆不道,即便庚子国变后清廷的权威降低到不能再低的时候,在明面上说这种话依然存在着风险。良弼知道这种怀疑是有道理的,但他不能容忍如此桀骜不驯的态度和咄咄逼人的神情,反而更加肯定了杀袁的必要性——连他手下大将都如此毫无顾忌地怀疑皇帝,袁世凯是什么态度可想而知。良弼脸色微变,眼睛盯着皇帝,只等一声令下就准备拿下段祺瑞——这可是杀之有名!

铁良方才就不喜段的举动,此时听得真切,怒了!“大胆,尔竟敢怀疑皇上!”

“臣不敢!”说是这么说,但谁都看得出来段祺瑞满脸挂着的狐疑之色,这种表情与其说不敢,不如说是在静候下文,等着皇帝的解释。良弼想了想那一夜的大火,看了看皇帝镇定而又充满自信的眼神,心情复杂地盯着段祺瑞,手紧紧地按在军刀上——大殿里只有他佩戴着武器。

“听朕说!”林广宇一拍桌子,大殿里便安静下来,“袁慰亭春秋鼎盛,突然之间便罹难,只要是个正常人都会有怀疑,也是人之常情,朕不计较。王商,将张师傅写的文章念一遍。”

王商的声音抑扬顿挫,响彻整个养心殿。香帅的文章自然漂亮,四六骈文整整齐齐,大体将皇帝亲口所述的神人庇佑、神迹显灵、劫难转移等故事再渲染一遍,满篇洋洋洒洒。不但用生花妙笔将他根本未尝亲见之事生动地描写了一遍,而且还联系了历史上的种种神迹,如汉高祖刘邦斩白蛇而起义等一类事情加以附会,让人感觉皇帝上应天时、下符民望原本是题中该有之意。王商念完一篇又念一篇,文字大体相同,所不同者只少了劫难转移一项。

“各位大人,张中堂后一篇文章系对内外诏命,前一篇文章只入各位大人耳罢了。”

“劫难一说,朕无愧于心,所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即是此理,既然命中注定有此一劫,何必神伤?惟不愿袁家触景生情,故不提尔。在诸位面前却可和盘托出,以正视听。”

“皇上爱臣如子,真圣君也!”铁良第一个站出来表态,荫昌、良弼也纷纷附和,王英楷、王士珍、冯国璋、段祺瑞四人虽然还是将信将疑,但仍是沉默不语。

林广宇笑笑,丝毫不以几人的反应为忤。笑话,这都是当时中国最拔尖,最有识见、最有能力的精英分子,如果他们对所谓神迹深信不疑,听了一篇文章便拜服得五体投地,那着实是见鬼了,中国才真没指望了。他不着急,因为他有的是办法。

“你们四个,朕一个个说来……王英楷朕便不提点了,尔的内弟估计连段祺瑞、铁良都不晓得,朕却知晓——不是叫孙传芳么……”

王英楷浑身一震,跪地答曰:“正是!”他当时与王、段、冯一起号称北洋四杰,只不过因为英年早逝,“龙虎狗”三杰的名头才分外响亮,实际上其资历比后三者还要资深一些,与袁的关系相对也要疏远。

“王士珍,朕先让你见个人。”林广宇示意,王商便从偏殿中引出一个人来。

这不是杨度么?众人愣住了,叫他出来干嘛?殊不知杨度自被敲打过后,已下定决心通过皇帝实现君主立宪,这两天便是忙于此事,随时赴养心殿问答。

“王士珍,认识此人否?”

“乃宪政编修馆杨度,臣听说其与立宪政体大有研究。”

“杨度,与聘卿有交往否?”

“臣只知其为侍郎衔领江北提督,乃不可多得之军事人才。”

“聘卿,认识朝阳镇总兵杨瑞生否?”

听到此言,王士珍浑身一震,半晌说不出话来。原来他是直隶正定县人,家境贫穷,出身卑下,先为人放牛,随后投入杨瑞生旗下做一马弁(勤杂兵一类)。聂士成编练武卫新军时曾向杨调用军事人才,杨所开列的保荐名单中有一人便是守备王士珍。不料王被保后因病告退,回籍养病,恰好这位王马弁为人能干,立志向上,杨总兵便叫他冒充王士珍,顶名前往武卫新军报到,到后又因踏实刻苦,由武卫新军选送到武备学堂受教三年,并参加过甲午之战,战后随聂士成驻军芦台,多年来一直冒用王士珍之名,真名早已无人知详。但由于杨府上下对其知根知底,因此他自发迹后便不敢再登扬府只有偶然书信往来。

看着王士珍脸上不自然的神情,杨度却是奇怪:“禀皇上,此人却是家叔,已告老还乡,却不晓得与王大人有何种过节?”

“聘卿,你叫世珍,非士珍也,杨瑞生手下王士珍安在?”

满大殿的人都被弄糊涂了,杨度更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没听叔叔说起过此事啊?

唯有知根知底的“王士珍”匍匐在地,颤抖不已,连连磕头:“臣冒……名,臣死罪……死罪!”

“啊!”众人目瞪口呆,杨度嘴巴张大的足以塞下一个苹果。

“30年来,你以一卑微小兵,兢兢业业,一步一步走到今天,朕心甚慰,何罪之有?即便杨瑞生亦有识人之明,朕实感激。”林广宇对杨度说,“上书房已书写御书‘福’字帖数个,你今岁赴叔叔家拜年,便可奉上!”

清代旧制,皇帝亲笔写“福”字赠送重要大臣,以示敬重,像杨瑞生这等级别的原本根本不够资格,更不要说是已经告老还乡之人。现在皇帝不仅赐福,还赠送数个,算是异常高看了——即便现任官员至杨府拜年,看见御笔“福”字,要先下跪请安的。

“今后若你愿意,仍可回归世珍本名,以告慰祖宗在天之灵。”

王士珍言语哽咽,连连磕头:“臣叩谢天恩!”

随即林广宇将目光对准了第二个,现任西陵梁各庄值班大臣的冯国璋。如果说王士珍冒名顶替还算情有可原外,冯国璋的几桩事情就让其窘迫地脸色发红——皇帝当廷列举了几桩他贪财之事,也不知怎么的,其时文武官员虽然普遍爱财,但爱财能爱到像冯国璋这般份上着实不多,冯也知道名声不好,从来讳莫如深,不料皇帝如此知根知底。林广宇谆谆告诫:“华甫,你可不要一心钻在钱眼里拔不出来……好好干,朕不会亏待你的。”

“皇上……”冯国璋大汗淋漓,磕头不休,“微臣铭记在心,必不负圣望!”

如果说第一桩说王士珍气氛凝重,第二桩说冯国璋大家会心一笑外,第三桩却如怒海惊涛。

“朕如果没说错的话,袁慰亭将第一年的题目给了王士珍,结果你考了第一;第二年的题目给了冯国璋,结果也是第一;第三年的题目却是给了段祺瑞,结果仍然是第一……”

这话说得轻松,对三人而言无异于晴天霹雳,怔在当场。如此隐秘之事本该是天知地知、你知我知的,怎么皇帝轻轻松松地和盘托出,莫非有鬼?清代皇帝无明代帝王有锦衣卫、东厂、西厂一类机构,对大臣的控制和监视也异常放松,更何况袁世凯暗透题目更是机密,怎么会?

练兵之时,铁良也是会办大臣,他不由自主地笑了,揶揄道:“某倒想袁公如何识人之明,原来俱是题目之功,怪哉,怪哉……”

“三位爱卿,不晓得朕有无说错?袁卿对你等俱有‘栽培’之恩,尔等受他恩重必感激涕零,倘若尔等不怀疑袁慰亭的罹难,不为他摇旗呐喊,朕反倒要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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