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君绝 作者:逝蓝-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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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见苍云绝把水打了来，二夫人笑着接了过去，然后拧了白色的绢布递给他，自己也拿了一块绢布，示意他跟着自己一起来擦拭供桌。
再次如此近距离面对画像，苍云绝仍然不免被影响，几次都差点看着画像而忘了手里的活。
画像有两幅，左边的是一男子，右边是一少妇，男子虽然不是俊逸非凡，但却流露出温文尔雅的气质，微微扬起的微笑给人以如沐春风的感觉；而少妇则显得凌厉很多，没有多余的妆点，只是最简单的罗裙和绾发，似乎一切装饰在她身上都是多余的，虽然没有旁边男子的微笑却依旧可以感觉出一种温润的气韵，俩人竟是神仙眷侣般的契合。
“二……”一个二字，苍云绝却不知道接下去该怎么开口，是叫二夫人呢还是……二……娘……呢……
“请问，这两幅画是玉君涵画的吗？”犹豫了半响，苍云绝最后还是没叫出口，只能是以简单的询问开头。自然苍云绝此问不是无故而来，两幅画像落款处皆是“子涵”二字，苍云绝猜想这两幅画应该都是出自玉君涵亲笔。
“啊，是啊。”顺着苍云绝的目光，二夫人随意的抬头看了看，脸上是心领神会的一笑。
“这都是君涵画的。那孩子也是无福，老爷和夫人在他五岁那年就撒手去了，这画像也不过是他凭着记忆画的，但五岁的孩子哪里能记得这么清楚，老爷和大姐哪能这么像仙人一般，不过虽然样子并不太像，但神韵却抓的准确，这孩子确实是念得很呐。”二夫人这番话确实说的真诚，连苍云绝都能从这两幅画中感觉出玉君涵对爹娘深深的怀念和无限的爱恋，而其中正是这份最真挚的情感让他感觉悲伤。
望着这两幅画像，二夫人一时也失了神，似乎想起了当年自己年少时的往事。
那是很久很久以前的事了，司徒家的两位小姐一同出游，慕名而来的各家公子占据了街道两边所有的地方，而作为目的地的罗汉庙里更是人声鼎沸，不仅有来一探花容的年轻俊才，也有来一较高低的碧玉闺秀。
而正是在那罗汉庙里，司徒家二小姐一时贪眼与姐姐走散，柔弱的二小姐一个人走在罗汉庙后边的运河边，害怕、担心吓坏了这初次离家的小姐，正当二小姐扶着岸边柳树无措张望时，一个年轻公子出现在她面前。温润如玉的气质和彬彬有礼的态度让二小姐卸了心防，而公子也很客气，亲自带着二小姐找到了走散的姐姐，而后未曾留下一名飘然而去。
二小姐不知自己是何来的勇气，竟追了出去，直直追到了岸边，却看见那公子携了一年轻貌美的女子上了船，体贴入微的举止和关怀备至的神态让二小姐心伤却又空留欣喜，也许只是表亲而已。
没过多久，司徒家办起了喜事，竟是二小姐出阁的喜轿，众人皆知这司徒家只这两位掌上明珠，今日大小姐尚未出阁反倒逆了规矩让二小姐先行出阁，而且还是做小，那一夜不知留下多少惊叹。而众人却不知喜轿中二小姐是如何的欣喜，她终于找到他了。
就在司徒家二小姐进门后多久，明玉山庄再次引来了第三位夫人，简单的四人花轿没有任何装饰，与前一阵司徒家嫁女相比那正是天渊之别，但三夫人进门却是同样的尊贵，没有任何人怠慢，而也正是那时，二小姐知道了自己在那罗汉河畔遇到的是自己一生的孽……
“二姐。”清冷的声音正是当年被奉茶时的声音，二夫人犹如从梦中醒来一般，她还记得自己当年从这人手里接过了茶，叫了一声……
“三妹妹。”二夫人含笑看着不知何时到自己眼前的人，还是当年那么清丽脱俗的气质，虽没有显赫的家世，却是最合意的人选。
“您累了吗，接下去的我来可以了。”苍云绝也看出了二夫人的不对劲，不由得伸手扶着她往旁边的椅子带。
“人老了，站一会就不行了。以后啊，就要靠你和君涵了。”有些伤感的扶着苍云绝的手坐下，虽然有些疲劳的样子但二夫人却依旧那么温婉。
“如果你肯叫我们一声，即使以后我们不在了，我和三妹妹也放心了。”不知为何，二夫人突然又旧事重提，而这次却是带着深深的惋惜。
苍云绝无言以对，他可以承受最无情的对待，可以忍受最残酷的考验，但他却不能接受如此的柔情……而恰巧这两位夫人拥有女人最强大的武器——柔情。
“二娘……三娘……”苍云绝微微的动了动嘴唇，两个最平凡却又最不平凡的称谓静静的在凤凰楼内回荡。
两位夫人相视一笑，几乎同时说了一个字，“乖。”心下竟是大喜。
连画像中那飘渺的俩人似乎也含笑看着这发生的一切，一切尽在不言中……
第七十六章 叙述
苍云绝只要说出了口自然不会反悔，他对玉君涵可以无情，却做不到对这两位夫人无义，但他还是要做，只要他能找到那样东西，他愿意承受任何后果。
两位夫人自然不清楚苍云绝此刻心里想的，她们只是以最简单的母亲的心，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和喜欢的人好好的生活，平安快乐就好。
也许是心里一直牵挂的事有了着落，两位夫人都显得比往常精神许多，倒也不抢着做什么，任由苍云绝去帮她们，似乎也乐见其成。
“嗯……二、二娘，这个是什么？”突然要苍云绝习惯这个称呼确实还需要一点时间。
苍云绝现在正指着供奉在牌位前的一个黑色盒子，因为不知道盒中是何物他也没敢碰，也可能是因为突然要这样称呼，苍云绝一时显得有些不知所措。
“啊，那个你就不用管了，那是君涵前几天派人送回来的，放着就行了，你别去弄了。”二夫人听见苍云绝再一次叫自己二娘脸上更是笑的灿烂，一边扶着扶手从椅子上起身。
“好了，小寒你也快别做了。哪能第一天让你叫我们二娘、三娘就欺负你干这么多活，跟我和三妹妹一起向老爷、大姐上柱香就可以了。”从苍云绝手里拿过了绢布，白色的绢布已经染了一尘淡淡的灰，二夫人还是笑的和蔼，但却不知道苍云绝现在窘的想找个洞钻进去。
二夫人和三夫人一人手持一炷香分别在左右两边的香烛上燃了，然后扇熄了火焰，俩人同时向堂上两位先人拜过。而后，二夫人拉着还有些僵持着不肯上前的苍云绝来到牌位前，亲自燃了香递给他，苍云绝最后还是无奈接过。
“老爷，大姐，你们要保佑君涵和小寒，他们两个都是好孩子，保佑他们两个以后无灾无难，平平安安。”在苍云绝上香时，二夫人同时也虔诚的祈祷，声音自然是在场的人都能听的见的音量。
完成祈祷后，二夫人也走上前，白润的手轻轻摩挲着供奉在桌上的黑色盒子。“老爷，这是您以前的东西，现在君涵帮您找了回来，那孩子是真想你们，您和大姐在那边可要过的好好的。”似乎是想起了伤心事，二夫人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
“二姐，老爷和大姐很好。”到底是姐妹同心，此时只有三夫人才最能明白二夫人心里的感伤。
仿佛又道无形的墙壁，苍云绝觉得这个时候自己离她们好远，想上前安慰却只是张了张嘴什么没说出口。
“让你看笑话了。”悄悄拭了拭眼角，二夫人再回头时已然是以往的温柔，看见苍云绝如此担心的看着自己似乎还有些害羞。
“不是。二娘……您别难过。”苍云绝没有立场说什么只能是尽力安慰。
“知道那盒子里是什么吗？”二夫人已然是把苍云绝当作自己孩子，竟是毫无保留。
“这是我的嫁妆啊。我和姐姐一人一件的嫁妆。”轻轻的打开沉重的盒盖，泛着黄金特有光泽的一件软甲静静的躺在盒子里，苍云绝一眼就看出此物的不同凡响。
既然是司徒家两位小姐的嫁妆，那自然是司徒家最出众的成就。用世间最柔韧的天蚕丝所编织的软甲已经是举世无双，又特意添了连火都烧不毁的金丝，这才做成了刀枪不入、水火不侵的金丝软甲。一直久闻司徒家的盛名，暗直到现在苍云绝才真正了解。
“这金丝软甲在当年老爷和大姐遇害时被歹人抢了去，前几日君涵突然传信回来说找到了，还很快就送了回来，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今天再看到这金丝软甲……我、我真是……每次看见文才身上的那件金丝软甲，我就一直想什么时候能把老爷的这件找回来，真是没想到，这么快就成真了，君涵那孩子，那孩子……”二夫人依旧不能忘怀金丝软甲被送回来的那天，她和三妹妹都没想到能再见到这件金丝软甲，一时她们几乎就是看见了老爷穿着它又回来了。
“您别这样，玉君涵一定是希望你们都能好好的，所以才特意把这件金丝软甲找回来，您这样他所做的就没意义了。”苍云绝连忙轻声劝解，虽然他不了解个中缘由，但却能明白玉君涵如此做的意思，在玉君涵心里明玉山庄是神圣不可侵犯的领域，这几位娘亲就是他此生最珍视的人，任何人都不能伤害她们，包括他自己。
苍云绝一番话自然是说进了两位夫人的心，俩人都很是欣慰的样子，原本伤感的气氛也轻缓许多。
“倒要你来劝解我了。”二夫人一幅羞怒的样子，但脸上的笑容却是那么深，“啊，你身上穿的怎么这么单薄，君涵怎么没好好照顾你呢，小紫她怎么也不知道跟我们说，这丫头八成是又忘了。”真的是心疼苍云绝，从来不说人的二夫人都开始念道了。
“不是，我不……”苍云绝已经记不清这是他今天第几次无语了，他真的不习惯被如此温柔的呵护。
“去我那。”旁边一直看着他们的三夫人冷冷的吐出三个字，不知为何语气倒是有些不满似的。
“啊，对呀。你过会就去三妹妹那，让她帮你做几件，三妹妹的手艺可比镇上的裁缝还要好呢。”苍云绝还没领会是什么意思，二夫人早已拉着他做了决定，显然两位夫人一唱一和是完全没把苍云绝的意思当回事。
画像里的俩人也笑吟吟的看着他们，似乎也乐见的很。
就这样，苍云绝几乎是被二夫人压着去了三夫人的梨花院。也不啰嗦，进了院子就是好一阵忙碌，两位夫人再加上小红、小翠两个丫头，苍云绝被四个女人围着是一点反抗的余地也没有，只能任由她们帮着自己量体裁衣。
晚饭时候，以为今天厄运到此为止的苍云绝又被压着再次叫了一声四娘，苍云绝明显感觉玉四娘应承的不是很情愿，但碍于两位夫人脸上却一点也没展现出来。而最可恶的却是另一边的马家老爷和夫人，马夫人一听苍云绝今天叫了几位夫人娘亲，也在一旁凑热闹，一定要苍云绝跟着玉君涵叫她姨妈才肯罢休，而疼爱老婆的马老爷自然是最佳帮凶。苍云绝几乎是涨红了脸才终于吃完了如此艰辛的一餐，没等最后上点心，苍云绝早已落跑，可没想到回了无双阁却还是不得安宁。
没等苍云绝坐下缓口气，小红和小翠又奉了夫人之命送了东西过来。当然不可能是首饰之类，但衣冠服饰之类却是不少，说先将就穿着，等做了新衣再换过来；然后又是一堆的玩意，似乎是怕玉君涵不在闷着苍云绝，苍云绝只能是僵着脸一一收了，反正他今天也是豁出去了。
只是没想到最后竟然连四夫人也送了东西过来，派的还是个粗壮的男人，苍云绝自然是不认识，最后也是由小紫接过去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