猫游记-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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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花轻笑着调侃:【你又何必欺负它们。】
幼猫头也不回,道:【欺负它们的不是我,是一点红。】
黑锅到底还是中原一点红背了,他本就不是一个伶牙俐齿的人,答应别人的事更是定会做到。小猫思及此,不由感叹:【他虽然是个杀手,却实在比很多正人君子都要好得多。】
无花神色一凝,沉默下来。
敏锐地感知了主人的情绪,小猫柔软的身子蹭过来,跳到主人盘在一起的双腿间仰头笑得狡黠:【主人,你吃醋了?】
无花似乎想到反驳,突然面色一正,道:“红儿回来了。”
长孙红是带着四个人一块来的。
当先一人面无表情,在这酷暑之地也穿着一身最吸热的黑衣,即便如此,周身仍笼着种散不去的阴冷之气,仿佛常年与死神为伴,正是几日不见的中原一点红。
他手中牵着条粗糙而结实的麻绳,绳子的另一头系着两个人,一个驼子,一个麻子,瞧上去好像是他的俘虏。
一点红是个杀手,杀手总是习惯用杀人解决问题,他也不是个善于变通的人,又何曾会有俘虏?
这本是个绝不能忽略的疑点,无花的目光却略过三者,带着些急切落在第四个人身上。
那是个少年。
小麦色的健康皮肤,俊朗的面容上一双眸子黑亮有神,身上洋溢着种年轻人特有的朝气和活力,让人一眼瞧上去就很舒服。
他宝蓝的衣物染上少许尘埃,仍旧不能掩盖原本的色泽,就如同他的名字他的人,清澈的眸子里蕴着种说不出的灵气,即便遭遇挫折也不能遮挡骨子里的那种不屈。
南宫灵。
无花在这世上唯一的亲生弟弟。
幼猫打量着两人相似的眉眼,幽幽道:【他也上瘾了。】罂粟的瘾。在人类之中,这也许的确算是高明的手段了,但如此相似的重合,却让人觉得传言中手段毒辣的石观音有些……黔驴技穷?
古往今来,真正高明的,从来都是掌控人心。
人心易变。
无花垂下眼,任由阴霾渐渐聚集,透过并不高明的易容,白泽可以清晰瞧见他脸上渐渐浮现的笑容,凉得沁骨。
他早该想到的。
小灵到底长大了,不再是那个事事以母亲兄长为先的孩子,更何况丐帮的权势太灼人,石观音又怎会不做一点防范?
石观音是怎么想的,无花也可揣测一二。
她想必以为小灵是舍不得放弃这偌大的权势的,只因天下任何一个有野心的男人都不可能放弃,何况是曾经在丐帮万人之上一人之下、少年气盛的明火堂堂主?
石观音想不到南宫灵不会再回丐帮,只因她自己就绝不是这种人。
在此之前,无花也不是这种人的——他抬眸,瞧向挨在腿边绕着尾巴转圈、将一只猫模仿地惟妙惟肖的白泽,心中几许涟漪逐渐平复——世事无常,火光刹那汇聚燎原,命运本不可期,却可改变。
吴菊轩站起来,缓缓而笑:“几位总算是来了。”他的“面貌”虽丑陋到让人不忍目睹,声音却优美如潺潺流水,这显然是种极大的反差,已经上了船的南宫灵神色却是一松,露出些许欣慰。
白泽甩了甩尾巴,细细的绒毛隔着层轻薄的布料在脚踝处贴合,不怀好意道:【他早就认出你了。】
无花:【……】作为一个在弟弟面前形象一直非常完美的哥哥,无花僵硬住了。他的视线转移到一点红手中牵着的两个可疑人物身上,果断迁怒了。
猫儿弓起背伸了个懒腰,舔着爪子看眼前的闹剧。
驼子和麻子不出意料是由楚留香和姬冰燕两人装扮而成的,这两人本也是江湖上一流的好手,可惜有心算无心,他们如今是斗不过无花的。
敏将军和洪学士在听说这两人中的一个是那中原武林美名远扬的盗帅楚留香之后,十分有主见地将两人连同一点红扔下了暗舱。
——天下第一美人石观音就要来了。
——两个龟兹叛臣显然不想让不相干的人来分享这份福气。
这儿是沙漠,船上的食材并不如何丰富,却带着一种游牧民族的爽朗和热忱,酒是烈酒,肉是好肉,两个龟兹叛臣大声谈笑,话语间对石观音推崇备至,长孙红娇笑着搭话,无花偶尔也说上两句,南宫灵的面色却越来越苍白。
吴菊轩笑道:“皇甫公子莫不是厌了这热闹?”皇甫公子,自是南宫灵的假身份。
有白泽在一旁,消息的获取变得格外容易,无花知晓自家弟弟在这大漠之中吃的苦头,甚至知晓楚留香与小灵之间的暧昧情愫。
南宫灵勉强笑了笑,道:“连日奔波,身子有些撑不住了。”
吴菊轩瞧了他半晌,幽幽道:“皇甫公子既然已经累了,就早些休息罢。”
瞧着南宫灵分明是前往暗舱的背影,无花不由长长叹了口气——留不住的到底留不住。
白泽拖长了声音,戏谑道:【嫁出去的弟弟泼出去的水——】
无花冷冷道:【闭嘴!】
作者有话要说:我又想开新文了肿么破……顶锅盖
最近的速度是三天一章,一天一千字,嗯哪00
、表白
偌大的宫殿空荡荡的,琼宇之中仍旧可以瞧出往昔的恢弘气势,褪去了色泽的雕饰花纹残存繁复的工艺,却是为这衰败更添一分悲凉。
这里是黄沙之下。
历史上不知有多少昙花一现的民族和国家被埋葬在这残酷的沙漠之中,有的会被后世所发掘而重现人前,有的自始至终无声无息,谁又知道,对于一个王朝最后的尊严,它们是否期望被人所察觉?
人死如灯灭,民族亦如是。
白泽带着无花来到这里的时候,丝毫没有任何鸠占鹊巢的心理。无论再如何辉煌一瞬,如今只不过是死物罢了。
雕梁画栋绘飞天。
以一种对人类而言匪夷所思的方式来到这陌生的所在,无花微微抬眸,被赋予了某种能力的双眼在这黑暗的地下也可借着不知何处而来的微光看清这地底的景象。见多识广如妙僧者,也不免被这满目的壮丽迷了眼,微微晃神,忍不住道:“这是?”
白泽变幻为少年的形态,扬手将不远处的石凳上的灰尘清空,不甚在意道:“一个历史上没留下名字的小王朝罢了。”
无花不置可否,举目四望,最显眼的是正中心一棵树,需五人合抱的巨大树身,光秃秃的树枝延伸到大理石的边界之外,即便已然死去,也依然不难想象当初那广博而包容的风采。
沙漠民族对于植物,总是有种说不出的崇拜。
树梢上垂下一串晶莹剔透的宝石,形状有若水滴,颜色皆是苍翠欲滴,仿佛有神秘的光泽流转其中,让人目眩神迷。这样的宝石即便在石观音的收藏里也是极为少有,代表着极大的财富,而财富往往就代表着权势,无花瞧见的时候却没有了以往的执迷——时过境迁,心境自也不同了。
良久,无花淡淡道:“小灵一直都最重视我的。”
“母亲或者义父,对他来说都是值得尊敬的长辈,但他心底最重要的位子,一直是我这个哥哥。”
“他甚至说喜欢我。”
“以前,我得到天一神水的时候,曾经也想过小灵会不会死在这江湖至毒之下……毕竟楚留香总是会卷进江湖大事之中,而小灵家大业大意气用事,很容易被瞧出端倪。”
“其实小灵那样死了说不定也是一件好事……”
白泽了然:“这样他就属于你了?”如无花这般温文雅致、惊才绝艳的人物,为他生,为他死,有的人的确会认为这是种幸运的。
——就像是无数人心甘情愿为石观音去死一样。
无花有些惊诧,而后笑开,道:“阿泽很懂人心呢。”他的语气很柔和,柔和中带着蛊惑,隐藏起心中的颤抖和不安,无花本没有想到白泽能够瞧出他的想法的。
得一知己,何其艰难?
但这个存在强过你太多的时候,就不知是福是祸了。
白泽懒洋洋的笑了笑,琥珀色的眸子含着种隐约的追忆,平平道:“我是世界上最后一只白泽了。”
妖族少年捧起主人的脸,眼瞳已经成了一条直线——他越认真,越会接近原本兽的形态。白泽凝视着无花,玩笑一般叹了口气,道:“反正也不可能找到一只雌性白泽来延续种族了,不如就和主人一直在一起吧?”
地下寂静地可以听见心跳。
无花红了脸,妖娆的艳色在自耳根蔓延到整张脸上,他深吸了口气,只觉得空气中全都是白泽的味道。小和尚闭了闭眼复又睁开,无奈道:“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
白泽环抱住他,不客气地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另一个人身上,抬起主人的下巴吻上去。
自从两人发生关系以来,这一类的亲密就时有发生了,而相对于从小受经文熏陶的无花而言,主动的一方多半是白泽了。
哪怕瞧上去再气度优雅,妖族也从来和禁欲不沾边。
难得的是,这一次小和尚回应了。
口舌交缠带来的亲密感觉让人留恋,这足以让普通人呼吸紊乱的亲吻结束之后,两人靠在一起静静歇息,谁也没有说话,像是不愿打破这平静。
穹顶遥不可及,四周空旷无边,与世隔绝。无花踌躇半晌,道:“这世上,还有很多和你一样的妖族吗?”
很多事情,无花不是不想知道,而是不敢问。
白泽轻笑,低下头蹭了蹭主人的脸颊,道:“和你见面的那一次,是我刚刚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
无花喃喃道:“三千世界本无穷,佛祖诚不欺我。”
“我是被红龙的天劫劈过来的,都是阿天把我推出去当挡箭牌……”
“龙?”
“恩,一条三个脑袋的小龙,是雌性。”
“……”
“阿天是什么?”
“九尾狐,雄的。”
“……你为什么一定要强调它们的性别?”
“我以为这才是主人最关心的事情。”
“……!!!”
一番插科打诨之后,无花的心情明显好了许多,他真诚道:“谢谢你。”被少林寺和石观音拘束的妙僧从未想过他还会有这样的时光,像是一个普通的江湖草莽一样,和朋友聊天拌嘴,话语间没有禅意,也不带深思,放空身心的感觉如此惬意。
——虽然身旁之人已不仅仅是朋友。
白泽理所当然道:“让主人保持心情愉快是宠物的责任。”
无花:“……”不知为何,总觉得两个人的角色颠倒过来了。
宫殿里的床并不华丽,却极舒适,无花和衣而卧,已睡熟了。
这一方神奇的小天地中,有白泽在侧,本也没什么值得他警惕的存在。
白泽却坐起了身,颇有些不耐烦道:“出来。”
严丝密合的石壁之中,缓缓走出一个人来。明眸善睐的女子漫步而来,大红的衣裳在昏暗的地底犹如燃烧的烈焰,侵占人的视觉。
绛红已恢复了花精应有的面貌,普普通通的动作,也予人烟行媚世之感,世间男人但凡对女性有一分□,就必定逃脱不了她的魅力。
她行至近前,却是跪了下来,卑微道:“小妖绛红,见过上仙。”
白泽似笑非笑道:“上仙?”他这样纯正的妖族,什么时候能跟仙界扯上关系了?又不是仙人的坐骑宠物。
绛红敏锐地察觉到白泽的情绪,有些惶恐地换了个称呼:“前辈?”
“罢了,”琥珀色的眼眸已转换成璀璨的金色,明明是温暖的色泽,却因其中的睥睨和漠然显得冰冷,白泽道:“你找我有什么事?”
地上跪着的花精摊开手掌,黑暗中便弥漫开淡淡莹润的光,毫无瑕疵的皮肤上,是一颗小小的、不起眼的种子。
罂粟成花时是不属凡尘的美丽蛊惑,谁又能想到如此美丽的花朵,种子却是如此地平凡呢?
美丽往往孕育于丑陋之中,世间很多事情,岂不就是这样脱离表象?
绛红深情地看着手中的种子,像是要把这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