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夫斩-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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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府耸立在码头斜坡尽头的这面高墙上,石香姑一只纤手提着一个小酒坛子,另一只手轻抚着那一门门油亮暗黑的炮管,双眸迷离地望向远处,身后边,几位石香姑的近卫都有些担忧地望着这位满腹心事的头领,却又不敢出言打扰。
纤腕一转,一股烈酒从坛口倾下,流入了石香姑的檀口之中,辛辣的味道让她不禁微微皱起了眉头,却又像是甘之如饴,仿佛痛饮着仇敌的鲜血。
而就在不远处的角落,悄悄地探出了两个脑袋,一大,一小。
“你干娘还真牛,喝酒就跟灌水似的。”
“当然,干娘喝酒可厉害了,有一次我看到干娘一个人就喝了这么一大坛的酒。”
“我靠!那还是人?”
“大叔你说干娘的坏话,我不理你了。”
“嘿嘿,哪有,我是说你干娘简直就是女酒仙来着,这可是夸人的话,什么叫坏话了,你个小坏蛋。”梁鹏飞把脑袋从墙角缩了回去,捏了捏张保仔的小脸蛋,一脸讨好的笑容。
陈和尚跟白书生两人站在后边的不远处,全是一脸的无奈,看着少爷跟那个叫张保仔的小屁孩蹲在那猥琐地嘀咕。
“你干娘常这么喝酒?”
张保仔一只手里边正抓着一个肥得冒油的鸡腿,一面啃着,一面含糊不清地道:“也不是,只是每一回海上有月亮的时候,干娘才会喝酒,喝了之后,总是会念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姐姐听了总是眼睛红红的,说是干娘肯定是在想那个没能跟干娘成亲的干爹。”
“屁!没成亲干个屁的爹,那是叔叔。”梁鹏飞听得心里边直冒酸水,嘴角不停地狂撇,想不到石香姑对那个死鬼居然用情如此之深。
“叔叔?哦……”啃得满嘴肥油的张保仔眨巴眨巴眼,用力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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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石香姑猛然地扭脸望向梁鹏飞他们躲藏的角落,原本带着些许迷离的双眸顿时恢复了清明,双眉一挑,清声喝咤道:“是谁?!”
就在这一瞬间,石香姑身后的亲兵纷纷长刀出鞘,雪亮的刀光浸着月色,透着一股子森冷的寒意。
“干娘!是我跟梁大叔。”还提着啃了半截鸡腿的张保仔露出了那张天真可爱的脸蛋,笑嬉嬉地道,梁鹏飞也老着脸皮走了出来。“我刚路过这里,看到这小家伙在这儿呆着,就过来瞧瞧,不想打扰了石小姐赏月,实乃罪过罪过。”
石香姑清亮的双眸在月色之下,犹如两汪见底的清泉一般透彻。嘴角微翘:“什么罪过不罪过的,梁少不用如此,保仔,你阿姐呢?”石香姑看向张保仔的目光里充满了泛滥如潮的母爱与宠溺。
“阿姐去休息了,干娘,您又在喝酒啊?喝酒多了对身体可不好。”张保仔蹦蹦跳跳地跑到了石香姑的跟前,奶声奶气地撒娇道。
石香姑摸了摸张保仔的头,笑而不语地轻轻点了点头。那些石香姑的侍卫看向张保仔的目光也全是温柔,也只有这个孩子的劝说,才会有些效果。
“梁大叔,快过来呀!”张保仔回过了头来,一脸快乐地招呼道。
“来了来了,小孩子别跑那么快,小心摔跤。”梁鹏飞呵呵一笑,冲那几位亲兵点了点头,施施然地走上了前来,坐在了石香姑对面的另一门火炮炮身上,然后冲张保仔眨了眨眼。
张保仔心领神会地点了点头,把最后一丝鸡腿肉塞进了嘴里边,油呼呼地手冲旁边的一位亲兵伸了过去:“叔叔、阿姨,你们带我去尿尿好不好?”
“我带你去就行了好不好少爷?”其中一位亲兵笑眯眯地冲张保仔道。
张保仔固执地摇了摇脑袋:“不,人多了我才有安全感。”听到安全感这三个字,石香姑不禁婉尔一笑:“行了,你们陪保仔去吧,有梁少在这里,我不会有事的。”
众亲兵只能领命,被亲兵抱在怀里边的张保仔还没忘记冲梁鹏飞做了一个oK的手势,梁鹏飞悄悄地冲这人小鬼大的张保仔翘起了大拇指。
“梁少,你支开了我身边的人,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吧。”石香姑倾坛又是一口佳酿入喉,月光如水,美人如玉,酒香醉人,俏丽的冰山美人如此饮酒,偏生不让人觉得生硬,反倒觉得她本就该如此饮酒,才配得上她那巾帼的豪情。
“……”梁鹏飞没想到石香姑居然直接就揭穿了自己的目的,虽然梁大少爷脸皮极厚,可是让美人儿当面揭露,让他那张比城墙还厚的老脸还是微微一红。
干咳了两声之后,梁鹏飞挠了挠头皮:“明天,那些西夷海盗就要到蟹岛了。”
“这我知道。”石香姑回过了头来,望着有些尴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的梁鹏飞,这一刻,又觉得这个人仿佛褪去了所有的老道与成熟,又变成了一个青涩萌动的少年,如此奇怪的反差,让石香姑不得由嘴角微弯,嫣然如娇花胜月。
“其实我是想告诉你,借酒寄情消愁,非为美事,只会伤身而已,赏月只需浅酌,方为美事。”梁鹏飞很快就调整了情绪,真诚地向石香姑劝慰道。目光里边透着一股子温柔的疼惜,让石香姑的心不由得快跳了几拍。
避开了梁鹏飞的目光,望着手中那佳酿已经过半的酒坛,石香姑像是在为自己的行为作辩解:“没有,我只是想着,明日,那刘七巧就会出现,或许我丈夫的大仇就可得报,心中快意,才有这样的举动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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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鹏飞突然间长叹了一口气,想也不想就夺过了石香姑手中的酒坛,在石香姑错愕的目光下,昂首痛饮起来。
梁鹏飞酣畅淋漓地将那半坛子酒全都灌下,将那酒坛重重地拍在城堡的坚墙上,望着那远处的碧海波光,不由得吟起了那日后传唱于两岸的名句。“如此佳景良辰,真真是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啊。石小姐,如此美景之下,你却只想着报仇雪恨,难道,你这一辈子就只为了那仇恨而活吗?那报了仇之后,你又靠什么支撑着你活下去?”
石香姑有些措然不及,根本就没办法去回避梁鹏飞话语里边尖锐得犹如刀子的含义,狠狠地戳在她的伪装上,心口像是被掀开来,有什么东西一下子涌了出来,迷离的眼神,还有那柔弱而有茫然的表情,仿佛她人生的方向在这一刻完全失去了目标。
“你!”石香姑秀眉一挑,挺身而立,隐隐地怒意在眉宇间游移着。梁鹏飞却没有再停留,丢下了一句话之后,转身离开了炮台。
“你丈夫如果在天有灵,他一定不愿意看到你现在的样子……”石香姑反复地咀嚼着梁鹏飞临走时抛下的这句话,痴痴地望着那月光斑驳的连天碧海,听着那远处寂寞的海鸟清鸣声声,没来由地心中一悲,手紧紧地捂在了唇前,紧闭着的双眸之间,无声的泪珠如同那断了线的珍珠一般,在月光下,那样的惆怅与凄美……
“我是不是说得太过份了?”其实就躲附近的梁鹏飞看到了石香姑这副样子之后,心中是既疼又急,可是他不愿意这个时候去干扰她,因为像她这样刚强的女人,是肯定不愿意在人前发泄自己的悲伤。
“过份吗?”陈和尚眨巴着一双牛眼,傻呼呼地重复着梁鹏飞的疑问。
白书生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眼珠一转,也装傻重复起了陈和尚的话:“过份吗?!”
“#¥@……靠!滚一边去。”梁鹏飞一脸黑线,恨不得抽鞋底子让这两个笨蛋见识一下啥叫凤翼天翔。
正文 第五十二章 西班牙吕宋舰队指挥官!
不大会的功夫,听到了张保仔与亲卫谈笑声的石香姑飞快地擦去了脸颊的泪痕,回过了头来。张保仔飞快地跑过来扑进了石香姑的怀里边,好奇地张望了一下,居然没发现梁鹏飞的身影让他觉得有些奇怪,不过,另一件事却又吸引了他的注意力。
“干娘,您的眼睛怎么了?水汪汪的,好漂亮哦。”张保仔这话让石香姑不由得婉尔一笑,亲了一口观察能力超常的张保仔一口。“小东西,干娘这不是想你了吗?想我们家的小保仔想得泪汪汪了。”
看到了张保仔那天真可爱的笑脸,心中不由得一暖,原来积压在内心的郁结似乎也随着泪水散去了不少。心里边偶忆起了梁鹏飞方才的责问时那火辣辣的目光,芳心不由得轻轻地一跳。“这家伙说这种话到底是为了安慰我还是……”
一时之间,脸上的冰封似乎也褪去了不少,冷硬的线条也柔了几分,或许她自己没有注意到,眉宇之间的母性温柔之外,还多了一丝骄傲,身为女性的骄傲魅力。
躲在暗处的梁鹏飞看到了这一幕,心里边才松了口气,安心地领着两个保镖离开了炮台。心里边却仍旧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的话会不会让石香姑对自己产生恶感,那可就真让梁大少爷痛悔莫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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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蟹王岛上的梁鹏飞与石香姑等人紧锣密鼓地备战之时,南洋,一只庞大的舰队,正浩浩当当地向北驶来。
“这就是我们的舰队?”站在旗舰的尾楼上瞭望着四周的各色各式战舰旗帜的阿方索上校一脸的轻蔑。漂亮而又笔挺的蓝绒军装,优雅而又挺拔的身形,腰间的指挥刀刀鞘上的金属编花散发着耀眼的光彩,英俊的脸庞,灰蓝色的眼睛,笔挺的鼻梁,让他犹如雕塑家罗兰的作品,而他那含着嘲讽笑意的表情,就像是一只开屏的孔雀,嚣张而又骄傲。
不过他也确实有骄傲的理由,三十五岁的年轻,成为了一名海军上校,距离将军的路途只剩下最后一个台阶,而来到东方担任这只小得可怜的吕宋舰队指挥官,只不过是为了日后迈上那级台阶之前的镀金之旅。
他的叔叔,国王财政大臣亲自作了保证,只要自己能在东方老老实实地呆上两年,清剿一下那些威胁吕宋殖民地的海盗,那么,当他回到了西班牙时,等侍他的,将是一颗漂亮的,金光闪闪的将星。
当他经过了长途的旅行抵达吕宋港口的时候,就从吕宋总督的嘴里边得知了西班牙王室运宝舰队被一群英国海盗袭击的消息,这让骄傲的阿方索觉得十分地恼怒,恼怒自己为什么不早一点赶到这里,要不然,那些英国海盗岂会这么轻易地让西班牙王室运宝舰队损失如此惨重。
而那位靠着自己的妹妹的大腿,从一个不起眼的会计最终爬到了王室运宝舰押运大臣的埃德蒙男爵居然还好意思为了活命,居然把王室的战舰送给了“营救”他们的那些东方人。
偏执而高傲的阿方索男爵认定埃德蒙男爵肯定是贪生怕死,所以把战舰和上边的王室财宝贡献给了那些东方的可恶海盗,才换回了一条小命,这种无耻而又卑劣的行径不仅仅是污辱了西班牙海军的名声,更没污辱了王室的尊严,是身为西班牙王室最年轻,最优先的海军上校所不能容忍的。
但是,他手底下的这只舰队实在是小得可怜,除了三艘可以拿得出手的西班牙炮舰,剩下七八艘全是炮舰或者是武装商船,而且还要巡守吕宋港及周边。凭手中的实力,是根本没有办法远途征讨那些可恶的东方海盗。
不过,不愧是西班牙海军的精英,未来的名将,阿方索上校很快就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那就是以盗制盗,他觉得与其慢慢地去讨伐那些犹如苍蝇一般讨厌的海盗,还不如借着西班牙王室运宝舰队被东方海盗袭击的名义,以利诱使西方海盗与东方的海盗火拼,虽然损失了一些钱财,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