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承运-第11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料那些亡命徒见侍卫不多,还真敢动手,一个个盯着萝卜,将手伸进了衣服。他们个个都有血案在身,都是脑袋放裤腰带上的主,探得那萝卜住在军营之中,自然不敢去攻军营,这次在大街上,恐怕是唯一的机会,杀了便跑,成功的机会还是很大。
一个大胡子汉子挤到人群边上,正要率先动手,突然,“砰”地一声枪响,惨叫一声,大胡子便向后仰倒。
“啊……”街上顿时混乱起来。
孟凡一枪得手,急忙和侍卫将赵谦韩佐信拉下马来,护在正中。
那些亡命徒的目标根本就不是赵谦,直扑萝卜而去。萝卜“刷”地一声拔出腰刀,迎头就是一刀,前边那亡命徒忙转攻为守,用短刀护住头顶,可哪里抵得住这雷霆一击?短刀立时被砍飞,不知了去向,脑袋生生被劈成了两瓣,白花花的脑浆和鲜红的血液流了一地。要不是锁骨卡住了刀锋,恐怕人都得变成两瓣。
剩下的匪徒见萝卜如此凶狠,早吓得屁股尿流,他们见过萝卜的拳脚了得,没想到使上兵器,更是吓人。匪徒立刻转身便跑,萝卜大怒,便欲追上去。
这时张岱在后面喊道:“三弟别追,小心中调虎离山之计!石头,立刻通知镍司衙门,封锁城门,捉拿刺客!”
“得令!”
萝卜将手里的腰刀“呼”地一声扔向一个匪徒,腰刀插在了那人的背心上,向前扑倒。萝卜这才愤愤地退了回来。
迎接御史的行程自然被取消了,只派了兵马去迎接,赵谦等人退回了总督府,孟凡急忙布置防卫,加紧对总督府的戒备。
赵谦愕然道:“莫不是元辅要暗杀我吧?”
韩佐信摇摇头:“这些刺客的身手布置如此拙劣,不像。”
赵谦踱了几步,说道:“不管是怎么回事,这次元辅跳进黄河也洗不清,我正好此时请辞,皇上一定会留意的,成败在此一举。”
赵谦的辞呈到达京师,理由是身体欠佳,年纪轻轻的,这样的理由,显然不伦不类。在朱由检手下当官,实在是件很困难的事,不过赵谦并不是真不想当官了。
同时到达的,还有锦衣卫的密报。公众场合总督遇刺客,这样的事是逃不过锦衣卫的耳目的。
朱由检在冬暖阁读完赵谦的辞呈,将头仰在椅子靠背上闭目养神,时侍奉皇上的,正是高启潜,高启潜急忙在水盆里洗了手,然后从冰盆中拿起一块一尘不染的白棉布,敷在朱由检的脸上。
朱由检舒服地吸了一口气,说道:“杭州的赵谦,又给朕写奏折来了,高启潜,你也看看吧。”
“是,皇爷。”高启潜对旁边的小太监递了个眼色,那小太监忙走过来,小心从朱由检脸上将棉布取下来,如高启潜一般炮制,为朱由检换了一块棉布。
高启潜擦干手,捧起御案上的奏书,飞快地看了几眼,立马明白了这是一封辞呈,然后再看原因,见赵谦的借口是身体有恙,心中不禁哑然失笑。
朱由检估摸着高启潜也看完了,便坐了起来,小太监忙小心将他脸上的棉布取了。
“说说吧,赵谦为什么要上辞呈?”
高启潜也管东厂的事,东厂又管着锦衣卫,所以赵谦遇刺的事儿,高启潜也知道,他想了片刻,说道:“奴婢以为,赵谦是没路可走了,只想活命。”
“朕不要他死,他没那么容易就死了,他手下的兵将不是挺能耐的么,你看,刺客不就没得逞。”
高启潜听朱由检说赵谦手下的兵能耐,面上的赞,实际上是有提防之心。就说辽东军,朝廷也不好调动了,上次后金威逼京师,皇上就是抓了一个袁崇焕,结果辽东军就敢拍拍屁股走人,辽东军在守备东北边疆的同时,也像一把利剑,插在朱由检的心头,时时提防着。
皇上也怕南边又多出一股新的军事利益集团来了。
“皇爷说的是,皇爷要他死,他就得心甘情愿地死,要他不死,谁也没胆子让他死了。”
朱由检想了想,说道:“既然他不想干了,就让他歇些日子吧。”
“奴婢知道了,这就给司礼监传话,尽快批红。”
赵谦没有料到,他血里火里拼出来的浙直总督,就这样被人一句话给说没了。
温体仁更没有料到,不过赵谦既然不再听话,被罢职,温体仁只当没看见。
不过幕僚得知了此事,却在温体仁面前抱怨道:“元辅派人暗算赵谦之事,真乃败笔!”
温体仁没好气地说:“老夫怎会下作到用如此手段?”
“那谁还会暗算赵谦?”
温体仁动气道:“老夫怎地知道?”
幕僚叹了一声气道:“莫不是赵谦自己做的戏?唉,不管怎样,人言可畏,元辅在这事上是洗不清了。”
温体仁心道又不是一个两个人说老子的坏话,多一件事又何妨?口上说道:“他们想诬陷老夫,就得拿出真凭实据来!”
幕僚又提醒道:“赵谦这样做,说不定是为了自保……”
温体仁静心想了一会,心道他赵谦莫不是怕了朝廷的人弹劾他拥兵自重,使得苦肉计?不过无论是不是这样,赵谦不就是明摆着觉得跟着温体仁没有希望么?温体仁心中愤怒,说道:“这种人,还有什么好说的?”
温体仁明白目前的处境,要想稳住下边的人,对于背叛自己的,一定要付出代价,忠于自己的,要尽力保住,才能给人以希望的姿态。
但是,皇上那里呢?温体仁苦思不得其解。
第四折 烟雨遥
段三十 权柄护身符
朝廷恩准赵谦辞官的公文下来了,这完全出乎赵谦韩佐信的意料之外。赵谦将公文一连读了三遍,坐在藤椅上,久久不能说话,强烈的失落感觉,让他脑中一片空白。
韩佐信见赵谦脸色难看,说道:“大人乃朝廷栋梁之材,御赐同进士出身,功名尚在,还有机会复起,大人不必心忧。”
赵谦叹了一声气:“圣心深如东海,凡夫俗子谁能悟透!”
两人长吁短叹一阵,赵谦观察了一番韩佐信脸上的表情,心道不知他有何打算,是否有异心。便出口试探道:“悔当初没有为佐信谋个一官半职,现今不知佐信有何打算?”
韩佐信拱手道:“佐信识文断字,再不济做个教书先生,也能过下去,佐信等大人复起,再一起谋事。”
赵谦低声道:“浙直两省今年课税多有羡余,佐信那里有两本帐吧?”
韩佐信点点头,也放低声音道:“羡余三百六十七万余两,府库帐目上是六十七万余两。”
赵谦心里一惊,他心里对这个数目自然也大概有个数,不过以前没想着要将之据为己有,这时提及,他惊讶于到当官想贪污这般容易。
专制体系下的官僚,权力不是一般的大。
同时江南税收的猛增,也让人惊讶不已,赵谦上台之后,并未作太大改革,就是以强制手段加强地主权贵的税收,便猛增了几百万的收入,这种做法后遗症虽然很大,赵谦丢官,不能不说和这事没有关系,但是数据证实了江南经济的发达,因为税收增加是在经济总量上实现的。
有些事,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没点胆量绝不敢和既得利益集团对着干。千古名相张居正,改革一条鞭法,其实改变的东西并不多,就是按照土地多少来收税,地主土地多,自然就影响了地主的利益,就这么简单的改革,也是困难重重。所以,赵谦增加的那些税收,谈何容易,甚至于动用了正规军威慑,最后还是竖立了无数敌人,最终变成现在这样,一朝下台,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
“佐信可从账上支取一笔银子,购置一些土地,也不用为生计操心。”
韩佐信推辞,道:“督察院的人,正盯着咱们,咱们还是暂时别动那些银子为上,免得露出马脚。”
赵谦也不知他是客气还是担心贪墨事实暴露被诛连,不过钱谁不想要,便说道:“辞官的人,必须回祖籍,我不能再留在杭州,得回陕西老家去,妹妹赵婉就托付给佐信照顾了,佐信不为自己,也会赵婉积攒点家底。”
韩佐信沉吟片刻,最后下定决心,拒绝了赵谦的好意,韩佐信觉得,赵谦还有前途,况且现在还要把妹妹交给自己,对自己还是信任的,不必为了蝇头小利,在上下之间造成隔阂。
“大人欲成大事,用银子的地方多的是,佐信并非到了穷困的境地,何必再动用那笔银子?”
赵谦听罢也不再坚持,有多少钱,这几个心腹都清楚,要真是上进无门,到时候分了便是。
在那一刻,赵谦甚至想移民欧洲了。中国人对现实绝望的时候,精英阶层基本就是移民,试看三百多年后的中国,除了权柄在手和混吃等死的人,都削尖了脑袋往外跑。不过十七世纪的洲际旅行,风险很大,不能带银票,只能带黄金白银,风险更大,欧洲现在也不是那么安稳的地方,赵谦想来只得作罢。
韩佐信想了想,又说道:“陕西一日不如一日,乃祸乱之地,大人……”
赵谦道:“祖制如此,还有什么办法?”
“夫人家在江西,大人可以怀念夫人为名,请旨去江西。”
赵谦一听这主意不错,江西总比陕西安全得多。像赵谦这样,有钱有功名,自然是不想死的,所以接受了韩佐信的建议。
张岱和萝卜二人,有军籍在身,赵谦便托付杭州知府史可法照应,孟凡赵谦得带在身边,不然人身安全无法保障。一应人等安排妥当,才回到房里。
时饶心梅端茶上来,赵谦想起她们姊妹还未有去处,倒有些犯难了。府中的奴婢奴仆,给些遣散费散了便是,王福很得赵谦的心意,带上也无妨。只是饶心梅这样的美貌奴婢,带在身边去怀念自己的夫人,怕遭人非议。
饶心梅见赵谦在看自己,忙低下头,然后左顾而言他,说道:“先前东家去史大人府上的时候,小林叫奴婢给东家留话,江南士子闻东家辞官,争相庆贺,杭州书院明日将在西湖湖畔举办狮子会,庆贺东家离职……”
赵谦听罢大怒,骂骂咧咧道:“本官一日未交出浙直总督大印,一日便还是浙直总督,这些无知小儿,实在仓狂!”
饶心梅一边整理赵谦翻乱的书架,一边说道:“大人勤于政务,清廉为民,何以士子如此痛恨大人?”
清廉?赵谦实不敢当,现在离职的当口,仍然有三百万之巨的税款没有交公,因经管此事的全部是心腹,况且赵谦在这方便的手段,可比古代人高明多了,要查他很不容易。
比如王庄没收的财产,一家就达六十万之巨,赵谦只将现银仓粮土地等变卖充公记账,还有一些字画玉器等贵重奢侈品,大部分被巧妙地隐藏私吞。
三百万,折算米价,相当于现在二十多亿人民币,虽然比起现代的巨贪还有一定差距,但是在明朝也是触目惊心的数目。
赵谦无耻地说道:“我在江南实行强硬的课税政策,自然得罪了许多世家大族,偏偏这些大族在士林最具影响,他们不恨我,就奇怪了。江南课税,年年不满定额,朝廷用度紧张,为臣的如何不忧心?去岁今年两年,浙直两省赋税不仅完成了朝廷定额,府库尚有六十多万两盈余,士林恨我,是公心不存。”
饶心梅完全被赵谦大公无私敢作敢为的精神所震撼,敬佩之心,跃然脸上。赵谦看在眼里,心道还是年轻人容易被蒙骗,所以统治者一向注意加强青少年的政治教育,连理科研究生也要考老马主义思想。
“明日我要早起,叫张岱韩佐信等人准备一下,这些无法无天的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