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春秋-第1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她的双眉倒竖了起来,不管为了什么原因,已经死去的那个女人也好,伴随在灵儿身上的戾气也罢,无论是为了什么,她都一定要除去她。
主意一定,她取下身上的一片龙鳞,向天空弹去。“铮”地一声轻响,龙鳞悬在空中,亦不落下。月光照在龙鳞之上,映得龙鳞的银光,如同电光般地刺眼。
那龙鳞似是吸收了月光,自鳞上反射出的银光越来越强烈,不再是虚无缥缈的光,而变得如利箭般的尖锐。
龙鳞忽地裂成千万个细微的碎片,由银光牵引着,如同一支支银箭,自中心部分向着四面八方射下来。六人皆在银箭的射程之内。
银箭射到一半却凝住不动,原来是师门举起了长袍,将银箭挡在空中。但那些箭也不落下来,仍然一支支竖立着,如果师门的力气略一不济,银箭便又会突破长袍继续落下。
银龙微微一笑,“多年不见,你果然比原来要高明了许多。可惜的是,无论你再怎么修炼,你到底也只是一个凡人。”
她衣袖轻扬,长长的利爪自袖底伸了出来,爪忽然变长,凌空向着灵儿抓去。
站在灵儿身边的赵嬴子手中只有一把桃木剑,他虽知道桃木剑无法伤到银龙,但为了救灵儿,也只能用桃木剑向着龙爪斩下来。
只轻轻一斩,桃木剑便从中折断。银龙的眼中嘲讽之色更重,手爪不停仍然抓向灵儿。无论如何,先要杀死她。
但,她的爪却无法抓到灵儿面前,一条金色的影子,比电还要快,忽然出现在她的面前。
她不由后退,银箭也蓦然消失,仍然回归成一片银鳞落在地上。
金龙,他终于来了。
一金一银两条龙,冷冷对恃着。这许多年,都是在互相逃避,因不知如何面对对方。他们是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妹,本以为会是这一世的夫妇,但十几年前,却出了一个小小的差子。
银龙不由凄然一笑,就为了那个差子,他们终于分道扬镳。不仅如此,只要一感觉到对方的气息,就会落荒而逃。
如今,终于能够相对,因为她要杀他与那个女人所生的女儿。她知他一定会阻止她,但她却固执地坚持,不止是因为对她母亲的怀恨,也不止是因为她生带不祥,或者更是因为她知道只有这样,他与她才会再一次面对。
这也许是他们见面的唯一借口。
“为什么不肯放过她?”
她笑,为什么?当她不愿放过她的时候,难道她曾放过自己吗?“为什么你为了一个人类的女子而抛弃我?”
金龙迟疑,为什么?他是龙,可是他如同人类一样脆弱和不安。对于默守陈规,全无新意的生活充满不满,他只是觉得如此活下去,再活个千年也好,虽然活着,却孤寂如同死去。
或者他只是宁可死去!
面对着她凄然的笑,他却无法再笑出来。十几年,他曾轻松地笑着离去,十几年的时间过去,一切似又回到了起点。曾离别的,以为这一生便此永绝的,又不得不再次面对。
她咬牙,手中多出一把银色的剑。她握紧剑,如同溺水之人握紧自以为可以救命的稻草。她以生平未曾有过的速度,全力向着灵儿刺出这一剑。
虽只是一剑,却仿佛用全部生命刺出来。一剑之下,只有两个选择,不是你死,便是我亡。
金龙皱眉,他必须救他的女儿,他站在银龙与灵儿之间。银龙却视他为无物,他若让开一步,银龙与灵儿之间的阻碍全去,灵儿不得不直接面对银龙的攻击。他若不让,这一剑便是向着他刺来的。
不过是比电光石火还快的瞬间,他需要做出一个决定。
若是他不还手,这一剑刺中了他,她却不会因此放过灵儿。
他已经是人的父亲,不再是十几年前任性的龙。为人父母的,就必然是自私的,无论做任何事情,心中总是会惦记着自己的子女。
他心念电转,他知道自己只有还手。
他咬牙,手中亦多了一把金色之剑。两剑交击,如同闪电蓦然惊起。两条龙俱凝住不动,四目相对,眼中不知是仇恨是叹息还是无奈。
只是,谁都不可退缩。
龙终于腾身到空中,现出原形。
妇人是银色之龙,男子是金色之龙。龙在空中争斗不休,翻滚跳跃,金银之光大盛,连月华都失去了光彩。
两方都使尽全力,巴不得一击便杀死对方,不知是因恨还是因爱。
金龙健壮的长尾划过银龙的身子,两人终于又一次交缠。银龙的心里便有些迷茫,恍惚中,似又回过遥远的过去,在那冰雪的故里。他与她还是年少无知,亦曾如此交缠。
只是龙心脆弱如同人心,曾近在咫尺的幸福如今远过天涯。
她竖起尖利的龙爪,向着金龙的心口抓去。金龙亦是用同样的招式向着她的心口抓来,只因他们是兄妹,对对方的心思了如指掌。
他知道她必然会后退,避开这一抓。但她却没有,反而向着金龙的爪上扑过去。她的爪自金龙的身侧滑过,金龙之爪却已经深深刺入她的心口。
两条龙又一次凝住。
风止了,云亦静了。龙在空中现出人形,他的手仍然在她的胸口之中。
两人默然对视,天空之中开始飘下银色之雨。
为什么不躲开?他在心里问,但却无法说出口。其实他知道她为什么不躲开。
她笑,“龙的生命有多长?”
他下意识地摇头,“大概有几千年吧!”
她笑得欢愉,“我不知你如何,我却不能再过几千年这样的日子。”
金龙茫然,难道我便可以过几千年枯寂的生命?
十几年前,他便已经不能。为了这个原因,他才四处惹事生非,才会遇到灵儿的母亲。也为了这个原因,他才不管银龙的想法,将她也拖入这个游戏之中。
其实一切只是源于寂寞!
银龙向后抽身,她无力再停留在空中,自空中落下,又恢复成龙身。那是她的本来面目,十几年来,每每临波自照,她都忍不住想,做一条龙真的不及一个人吗?
可是人却是如此低劣的生灵!
她便更不甘心,为什么,你会宁愿选择一个人?
银色的龙身重重地落入水池之中,池水四溅开来,银色之雨便益发地大起来。
金色之龙在半空俯首沉思,若是连你都死去了,剩下的生命岂非更加寂寞。
十几年来,互相的躲避成为唯一的要务,现在连这要务也没了。他忽然笑了,其实,龙便是龙,又何必到这人世间走一遭呢?
他的目光停驻在灵儿身上,是他唯一的女儿,她身上虽有龙之血,却又不是龙,如此生命注定是一个悲剧。只因他的不甘寂寞,便使这人间凭空多出本不属于这世间的生灵。
可是她到底是他唯一的女儿,他又怎忍将她带走?
他望着灵儿半晌,龙的故乡是比人间寂寞得多的地方。长年的冰雪使龙亦冷如冰雪,似乎连血液都失去了温度。
他又怎忍让她孤独地生活在那冰雪的故里?但她到底是不属于人间的,如果把她留下,岂非不祥。
他迟疑不定,该何去何从?
他看见灵儿悄然后退,不着痕迹地躲在一个少年的身后。他心里一动,目光落在那少年身上。
是他为灵儿捉来的少年,好象是名叫赵嬴子的。并非是英俊到让人一见惊艳,但一双目光却淡然地超过了年纪。
少年似乎也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暗潮涌动,他跨前一步,挡在灵儿的身前。
他在保护她吗?
他不由地想到十几年前,当他初见到灵儿的母亲时,也曾有一个少年人如此地挡在她的面前。
他因之而生起了一丝感动,或者命运不过是来来去去地轮转,无论向着哪个方向走,都难免走到最初的时候。
他霍然开朗,其实无需他为灵儿选择,灵儿的存在岂非也是天意?
他长啸了一声,向着北方飞去。他决定回到寂寞的冰雪之国,从此后再也不会来到人间。
灵儿,女儿,以后你的一切,生死存亡,爱恨情仇,都与父亲无关了。
我长长地舒了口气,刚才的那一步,是我用尽全力跨出来的。若没有我的意识在灵儿的身体里,说不定她会选择跟着她那在天上飞来飞去的老爸回到鸟不拉屎的北极去。
一说到北方的冰雪之国,我脑子里自然而然便出现了北极的情形。
连超人大哥的老家都是在北极,龙的老家在北极也没有什么奇怪的。
“巫龙儿,你到底在干嘛?”
我叹了口气,无奈地看清眼前的情况。最近我最常听见的便是这句话:巫龙儿,你到底在干嘛?巫龙儿,你又在走神了!巫龙儿,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巫龙儿……
太婆婆为什么不索性让我休学在家,免得我整天象是梦游病患者一样失魂落魄。一想到失魂落魄这个词,我又叹了口气,我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失魂落魄。
我先定了定神,向四处张望了一下,总算想起来,原来我们正在上体育课。
所有的学生都排列整齐,为了既然招开的迎春长跑入场式齐步走。这种千篇一律的入场式全无意义可言,但亲爱的老师们却在此处发挥了他们被压抑着的想象力和创造力。积极地制作着大同小异的队形,再加上几种肉麻当有趣的口号。这很能取悦主席台上那几位脑满肠肥的校长和训导主任们,他们通常对于这种仪轨乐此不疲,这种宗教般的精神全不亚于早期四处流浪的基督教徒。
我一个人站在离队列并不是很远的地方,大概不过是一百米左右。所有的人都在一百米外看着我,他们见怪不怪,这种事情近来屡有发生,因而那些本来揶揄的目光都已经变得麻木了。
我叹了第三口气,一路小跑回到队伍里面。
体育老师眉头皱成了疙瘩,“巫龙儿,不如你向班主任申请,不要参加入场式了。”
我眨眨眼睛,这算是解脱了,还是被排挤了?
全班三十六双眼睛,二十四副眼镜一起盯着我。再加上体育老师那双恨铁不成钢的目光,我只好点头,“好吧!我和班主任说。”
我独自一人离开操场,身后传来同学们响亮的号子声。
我忽然感觉到孤独,我知道我已经离所有的人越来越远。我终于感觉到寂寞的悲哀,龙一直强调着的悲哀。只因这世间从不曾有人了解过自己,真能与自己同行。
我在教学大楼门前的台阶上坐了下来。看着空无一人的过道。不知哪个班的学生朗诵古诗的声音隐隐传来:
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即见君子,云胡不喜?
我心里一酸,双手交叉环住自己的手臂,我的寒意并非是天气造成的,而是因这突出其来的凄然。
一个人在我身边坐了下来。
我转头看看,二鬼子默不作声地看着我,深邃的褐色眼睛中带着一抹了然与怜悯之意。
我抹了抹眼睛,并不是流泪,只是想抹眼睛,我说:“你那是什么眼神?好象在看着一个乞丐。”
二鬼子莫名其妙地伸出手搂住我的肩膀:“要是你想哭就大声哭出来吧!”
我冷笑,“我想哭?我为什么要哭?”
二鬼子同情地看着我:“不能参加入场式是很没面子的事吧?”
我默然不语,目不转睛地盯着他。二鬼子坦然地让我盯着,一点都不因我的目光而感觉到惭愧。我伸出手:“还钱。”
二鬼子呆了呆,“什么?”
虽然我看不见我的双眼,但我相信怒火一定在我的眼中燃烧。二鬼子悄悄地将手从我的肩头撤了回去,嗫嚅着说:“我没钱还。”
我咬牙切齿,恨不得一拳把二鬼子打进太平洋。“你昨天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