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时明月-第3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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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要挑满一千正兵就足够了,剩下的让他们自己想办法去。一个正兵五个辅兵伺候。当选正兵地人,让他们自己招朋唤友去。越是正兵数量稀少,他们越是能够珍惜这份荣誉。”
帅范掰着指头又说:“那大将营呢?我们现在只招了一千一百四十一人,我估计训练过后要淘汰三成。照你的法子再淘汰一半,我们能不能凑齐三百人的队伍都很难说。”
“够了”,赵兴满意的点点头:“今年屯垦的人数已经达到二十万,这二十万人本来就是厢军编制。广东南方人个子矮小,但这二十万屯兵却大都是北方来的。从中间挑个五千人不成问题……我们有地是时间。不着急!”
帅范点点头:“你说有时间,这我就放心了。现在最迫切的是船队,但陈不群来了,船队那块我可以放下手了。等着,看我好好操练那群士兵。”
赵兴一拍手,船舱里又冒出金不二,赵兴指着金不二说:“我还给你找了个广南禁军总教头。他会给你们教授我华夏正宗的唐手。”
金不二挺了挺胸。回答:“在下没有见过帅监司,但听过帅监司的名字。我从十年前追随大郎,帅监司别看我老了,我这十年都在琢磨改良唐手用于战阵。在下平生志愿就是让汉唐遗风重回华夏。今日大郎给我这个机会,在下已经从高丽、日本招来了三百余名徒弟,这三百余名徒子是我十年心血,如今全交给大郎了。”
赵兴盯着金不二,别有意味的说:“你放心,谁敢说你我哈倭哈高丽,我揍他个母亲都认不出来——无知不是罪,但因为自己无知就敢威胁你解散武馆,谩骂那些跟随你学习华夏唐手的人,哼哼……
帅监司,金不二教头会为我建立预备役制度——广南正兵不足,我们就用枪手补充。这三百名徒子是我留着建立预备役的,我要求你用一年的时间,在广州各州县建全预备役体制,把这三百人手分布到各州县,设立武馆,平常教导预备役,战时则守望互助……”
帅范一拍胸脯:“定不负大人所望。”
帅范说完,拉着金不二到一边,两人商量起具体地细则。万俟咏迈步上前,拱手说:“刚才说到坡公,大人,坡公近日又闲不住了,他致信给程宪,说是惠州丰湖阻隔两岸地百姓,他们常常望江兴叹。坡公看在眼里。决意要修桥,筑堤,让两岸百姓自由往来……坡公还把你送他的龙皮犀带捐出,并动员苏三丈(苏辙)夫人把皇帝宫中赏赐的几千枚黄金钱也捐出来,准备在丰湖两岸修建东西二桥。
这事闹得很大,惠州富绅闻听坡公善举,也纷纷慷慨解囊……程宪来信,询问大人的意见。大人不在,我用大人的印信批给惠州三千贯,同时调两个指挥的厢军过去帮忙,大人的意思呢?”
赵兴一点头:“做得很好,两个指挥地厢军还不够,既然我们这里打算成军,就将广南半数地厢军调过去,让他们建好桥了以后,淘汰老弱,在惠州就地安置。”
苏轼自己吃饭都顾不上,生活全靠门徒周济,但他心中那不可救药的百姓情节依然没有丧失…对此,赵兴唯衷心钦佩。
对这样地人有什么办法,唯有帮忙擦屁股。
赵兴马上又问:“学校的事情建的怎么样了,马上贬官就要到任了,我需要各地紧快将学校建好。”
万俟咏眨巴眨巴眼睛,问:“贬官就要到任,还有贬官吗?那些人不都安置了吗。大人不在,我用大人的帖子吩咐各州县都把他们安置在当地最名胜的寺院里,供给一点不缺。”
赵兴笑着回答:“这次我又让章答应放归四位师兄。不久他们也将来广州……对了,你的学校既然建成了,我便去主持揭幕礼。先去连州,你悄悄递话过去,希望刘挚刘相公能接见一下我。”
赵兴说的很谦和。他说希望刘挚接见,但实际上刘挚是一名罪官,赵兴这里应该用“召见”比较合适。刘挚接到消息,颇有点惶恐,他在监管人员地陪同下赶到连州新设立的府学,赵兴正在那里等待他一同参加揭幕礼。
刘挚是司马光的亲传弟子。他出现在连州州学馆舍,从才学上来说足够,就是有点身份不合适,但赵兴一见他便执师礼,别人只好把嘴巴闭紧。
这座连州州学堂是赵兴援建地,他只援建了眼前这座大学堂。这是一个论坛式的大礼堂,扇形的桌椅层层拔高,居高临下将中间地圆台围拢起来。中间的圆台上布一张桌子。桌后是一张大黑板供人书写。整栋大礼堂完全是石料建筑。礼堂左右墙壁都是落地大窗户,上面镶嵌着奢华的玻璃窗。
礼堂前后各有几间房子,后面是后台,更衣室与休息间,前面本来是维护与打扫礼堂的勤杂室,但连州学谕爱这几间房子的华美,直接抢占一间当作自己的办公室与书房。此后。各大学谕有样学样,将前后地房子全部占满。结果勤杂工一类的人不得不搬到地下室去。
揭幕仪式是在学堂的正前方举行的,在这座大楼的正前方伫立着一座至圣先师的铜像,这座铜像蒙着红绸,赵兴拱手请刘挚扯开绸幔,刘挚自觉身份敏感,摇头拒绝。刘挚不肯动手,连州知州李之仪碍着赵兴的面子也不好伸手,至于连州学谕,在这个地方更插不上嘴了。
众位官员在台上谦让着,方次彭耐不住性子,他嘟囔一声:“大人,让刘大人揭绸子,那不是给大人惹祸吗。大人要不愿意揭开这块绸子,还是下官来吧。”
赵兴如蒙大赦,拱手相请:“方学谕请!”
方次彭不客气,上前拉开了绸子。青铜雕刻的孔夫子圣像显露出来,他手里拿着一卷竹简,目视前方,脚下刻着两行字:“学以致用,知行合一”、“黄州进士赵兴赵离人敬献”。
今天举行地揭幕仪式是非常特别地,宋代官员没有经历这场面的经验,帷幕拉开后,他们都将目光转向了赵兴。
赵兴先向刘挚谦让了一下,而后又请李之仪上前讲话,李之仪摇头不语。赵兴就不客气了,他迈步上前,大声说:“那我就来将几句……今天,我站在这座殿堂前,告诉大家,这座殿堂的建立就是为了探求真相。
子曰:礼之用,和为贵。先王之道,斯为美。小大由之,有所不行。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世人常常在引出这句话的时候,只讲述这句话的前半部分,却省略了后半部分话。
夫子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说:礼的应用,以和谐为贵。古代君主的治国方法,可宝贵地地方就在这里。但不论大事小事只要求别人听从自己地意志,以为这样做就叫和谐,有的时候就行不通。这是因为单纯为和谐而和谐,不以礼来节制和谐,也是不可行地。
一直以来,我都在琢磨夫子所说的这个礼指的是什么。大家都知道,古代字词量较少,常常一个字代表多个含义,所以人们常说:夫子微言大义。
在这句话里,夫子特地强调需要用礼来节制和,一直以来我在思索礼的正确含义,有一天我突然想到,这现在,我们把约束人行为的东西称之为什么——两个字:规则。对,毋庸置疑,礼就是一种规则,一种行为准则,一种社会秩序的标范。
这一天,我豁然开朗,我认为,夫子在两千年前说得这个礼是广义上的礼,这个礼我们可以把它称之为规则。
如果这么翻译,这句话就好理解了。夫子在这里说的意思可以总结为:遵守规则与秩序,才能和谐。用规则来约束人人,才能造成和谐。
细细想来。规则确实是一种礼。比如人们常说五常之礼——天地君亲师,这是为人处世必须遵守规则,这就是一种礼。
何谓敬天之礼:敬畏上天。遵守人世间的道德约束,心中常想着人在做,天在看——我认为这样的人便是守礼之人。也就是遵守道德规则地人。
所谓敬地之礼就是尊敬我们脚上踏足的这片土地,时常感激它带给我们的丰足收获。具体来说就是夫子所言:捕鸟地时候网开一面;捕鱼的时候不竭泽而渔;捕猎的时候不杀二毛——也就是不杀年老长白毛地野兽与年幼还长着胎毛的野兽;伐木的时候不砍伐幼树;收获的时候不将地里的散落稻穗清理干净,以养活小鸟……
做到了这一切,就是与这片土地上的生灵和谐相处。
夫子为什么要让我们如此敬地,我约略解释一下:为什么不杀二毛,因为年老地野兽常常身体有病。人吃了对身体不好,而它们正是一些野兽的捕猎对象,我们捕杀了它们,许多野兽不免就要挨饿了。而捕杀幼兽跟竭泽而渔的道理一样,幼兽长不大就被我们杀了,从此我们别想在捕获野兽了,因为那些野兽没有繁殖的机会。
至于收获时不要把田地里的禾苗捡干净,说到这点。我不得不对至圣先师五体投地。一千七百年前。至圣先师就知道地里那些残剩的禾苗可以养活麻雀等小鸟,而麻雀等鸟类在吃草籽谷粒的同时,它们吃的更多是蝗虫等农田害虫。
曾有人说蝗灾也是五德之一,蝗出于土,天发蝗灾意味着土德缺失,意味着大兴土木致使上天震怒,但不知道你们观察了没有。为什么古代很少蝗灾?古代大兴土木却不见蝗灾。
环庆也经常发蝗灾。我在环庆观察过了,如果不过度清理草籽地话。农田里麻雀就多,麻雀多则必定没有蝗灾。所以,真理是:蝗灾与五德始终无关,它就是一件鸟事。而五德始终也不属于儒学,夫子生前从没有说起过,是董仲舒那个老骗子用来忽悠汉武帝地,它是伪儒学。
至圣先师在上古时代就能察觉到这点,他给我们指出了与大地和谐相处的方法,他告诉我们:这片土地不止要养活我们人类,也养活千万生灵,我们遵守这些规则就是守礼之人,就是敬爱大地之人。
爱其君我就不说了。怎么证明你爱其君,就是遵循所有的法律,做你该做的一切。那些法律古人把它叫做礼制,它是一系列的对上下尊卑的规定、对行为准则的规定,遵守这些法则,便是守礼之人。
关于亲也是一系列法律规定好地,但我认为这个亲不仅仅包含自己地亲人,因为你的同胞,你地左右邻舍也算你的胞亲。胞亲之间如何衡量某人是否守礼,如何与大家和谐相处,这就是规则的力量,制定一个人人都能接受的行为规则,大家都按这个规则行事,这就能和谐相处——此所谓夫子所言的后半句:知和而和,不以礼节之,亦不可行也。
天地君亲师——与每个对象相处,要想保持和谐,都必须遵守法则,法则的力量高于一切。无视了法则的存在,不论大事小事只要求别人听从自己的意志,以为这样做就叫和谐,夫子说过,这必定导致小大由之,有所不行。
今天,这座礼堂就是让大家探求真相的。我们要知道一个简单真理:部分的真相不是真相,省略的事实不是事实。若有人把夫子的前半句话告诉你们,说:礼之用,和为贵。于是便要求你们不用大事小事,都一致举手同意,这才叫和谐、和为贵,那是打着夫子的旗号搞诈骗、搞愚民。
为了避免这种情况,我们需要一座殿堂——就是眼前这座明堂,以供你们辩论,探求真相的全部,以及不被节选的事实……”
赵兴这话只是对夫子理论的一种探求,别人还没有听懂赵兴这话中的意思,刘挚已经听懂了,但他不敢说话,只激动的两手紧握,面红耳赤,浑身发抖。
他在心里不住的呐喊: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