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国-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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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我什么事?”
“你不是很想去德国看世界杯吗,你很喜欢那罗马王子托蒂吧?”笑眯眯地引诱着,也不知当初是谁指着电视说不就一外国莽汉抢着十几块的破球吗,帅个屁——“怎么样,从小斗到大,好歹也合作一回试试,再说你也看不惯那几个所谓学长吧,都喜欢把人耍着玩。”说话的人不脸红,也不想平时最喜欢耍人玩的就是他自己。
激将法是对她不管用,可也要看是什么人在用啊,跟这丫头纠缠了十四年,她什么思维难道他不懂?
越宁在电话那头想了想,突然很认真地问了一句:“你确定这次不是在利用我吗?”
颜小舟怔了一下,“我什么时候利用过你?”
静静的呼吸声从另一面传来,仔细分辨着,竟还带着清脆的水滴声,难道她在哭?颜小舟心头一颤,操场的嘈杂声都被隔离开来,整个世界好像就只剩这一部电话,和仿佛在身后不远处的忧伤吐吸。
“……你哪次没利用我?”她说,声音像是隐忍着伤感。
“我保证,以后都不会。”
以后都不会,那这次就会了?深吸了一口气,越宁说:“颜小舟,就算被你利用,我也认了。”说完就挂上电话,把刚才故意放倒的可乐瓶抚正。
我认了,多么真情实感啊,她越宁这辈子没说过这么假这么有感情的话了,你颜小舟尽管一边感动去吧。想着想着把头闷在被子里一阵狂笑,等笑完了,起身经过书桌,扫过窗子却发现楼下正站着一个人,望着这边,眼神是不同寻常的深邃。“咯噔”一下,心像被什么轧过了,明明熟悉了十四年的人,一下子就朦胧起来。
那一晚,越宁没睡好,因为,因为……宿舍里跑来两只老鼠!
从一楼到三楼,把这边的女生宿舍闹得鸡犬不宁。越宁有两大弱点,一是怕水,二是怕老……那个鼠,那毛茸茸的小东西,光是说起来都毛骨悚然。也不知是谁最后喊来学生会的,颜小舟他们到的时候,就看一群女生穿得飘飘然地站在夜色当中,个个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见帅哥到来,一波一波自动往这边挤,梨花带雨地讲述方才的动乱。
颜小看舟偏过头,就见越宁一个人蹲在旁边,路灯把她的影子拉得老长。心里一紧,不知怎么地就被这画面给撼动了,因为这一刻的越宁看起来太孤独,孤独得好像全世界的孤寂都背在她一个人身上。
越宁没什么朋友,这点颜小舟是清楚的,颜路那小子占有欲特强把她当自己的所有物从小到大费尽心思赶走她身边一个又一个想要亲近的人,久而久之的,她也就忘了该怎么交朋友,除了颜路跟他,连可以说话的人都没几个。
越宁的家庭也是比较特别的,爸爸是《国家地理杂志》的记者,整天在国外写生;老妈是个明星,连自己的身份都不敢有半点外露。散伙以后他们各奔东西,从小到大,身边惟一的能照顾自己的长辈也就是走马灯似不断变幻的保姆。
越宁是孤独的,且她的孤独永远是难以言喻的,她表面淡漠自尊心都比谁都强,就算你捅她一刀子她也会带血笑着绝不低头。
这时颜小舟走去,拍拍越宁的肩膀,她微抬起头,露出苍白的脸色,没心没肺地笑笑,额头上落下一滴冷汗,颜小舟只当她是吓的,靠近一步就想安慰。哪知步子还没站稳一个拳头就扫了过来,越宁绝不是什么跆拳道九段空手道十段,但单看那两下也错觉这是个练家子,小时候她爸随手教了她两招军用的防身术,就这么活学活用地用到现在。
颜小舟愤愤地按着下巴,“你干吗?”
“别以为我不知道那两只老鼠是谁丢进来的,敢连累我,找死啊你。”看来是被老鼠吓得不轻,连声音都带着那么点杀气。好吧,必须承认越宁还有一个致命弱点,那就是太聪明,太聪明的女孩子总是不遭人疼的,尤其放到颜小舟这种人眼前,惟一的好处就是有利用价值,不过水能载舟,亦能覆舟,越宁的存在对他来说就像是定时炸弹,不可预计又太具威胁,无怪乎从小到大都忙着怎么把她整垮,直到后来才悟到那根本就是个爆笑的错误,对一个没有目标没有欲望的人,你怎么能整得垮?无欲则钢,那是世界的真理。所以最后他改变了主意。
颜小舟往后退了一步,古怪地打量了她一眼,一阵坏笑,“越宁,你看后面那是什么?”
越宁一惊,猛地跳起来往后一退,一个不留神就撞到某个人身上——或者说后面那个人根本就是刻意遇袭的。
越宁回过头,就看见韩砚那张极具卡通味道的娃娃脸。
“小姑娘这是被老鼠吓到了吧?”他问,声音永远是缓慢且有节奏的,就像电影里那FBI探员,直等着扑网抓你的漏洞。
“是啊,好大的老鼠……”越宁意有所指地打量了他一眼,惹得后面的叶祁一阵窃笑。说实话,这学校里没几个人不怕韩砚的,心理学的高才生啊,谁不怕几句话被他看穿?人都有弱点,谁都怕自己的弱点被人逮住,韩砚从很久以前就深知人性的弊端,掌握了这一点便能将人类这种动物把玩于鼓掌之中,殊不知并非全世界的人都可以用一个叫做心理学的东西来摸索和概括的,所以为什么说知识它既是翅膀也是脚镣,太自信了也是容易翻船的。
韩砚讪笑两声,看向她身后的颜小舟,“问题处理完了吗?”委员会的问题永远那么简单,不问原因不问经过,只管你到底有没完事可否走人。
颜小舟也不含糊,“生活部的同学已经解决了。”
“那你们两个这是在!谈!恋……”话没说完,越宁打了个喷嚏,“我也上去了。”
韩砚笑笑,看着她上了楼才走开,颜小舟走了两步,又调了回来,不一会儿,果然看见越宁又一个人跑下来了。
“怕啊?”颜小舟笑了笑。
“都是你害的。”她说。就算老鼠真抓走了,怎么说还有点心里阴影,她哪睡得着啊。
“怎么办,又不能带你到我那儿去睡,干脆陪我走走。”
越宁不做声,先一步往操场走去。
“冷不冷?”
“还行。”
“秋天快到了,晚上该多穿点。”
“我睡觉在呢,哪那么多精力啊。”
颜小舟笑了,“敢情你听到人喊就跑出来了啊?”
越宁一愣,听到人喊,这么说……从来就没有老鼠?“你收买了几个人演这场戏?”
“秘密。”
“干吗不凭实力赢过他们,非搞这些个小动作,就算下面再怎么骚乱也不一定会对上面影响多少啊?”越宁不解。
“一只蝴蝶扇扇翅膀,引起的就是几千里以外的风暴。”他笑道。
“有够步步为营的。”
“你怕啊?”
“怕什么?”
“怕我利用你,怕我背叛你。”颜小舟停下脚步,直直地看着她。
越宁怔了怔。
“那次你在电话里说的,该不会是认真的吧?”
“说什么?”
“你认了。”
“是。”假的。
颜小舟愣了一下,像是在思索些什么。
抬起头望望天,越宁琢磨着他的表情,怎么看都像是在笑来着。
转过身,颜小舟轻盈地走了几步,又突然回过头,在路灯下看着她,“其实我很高兴,一直以为你除了颜路什么人都不在乎,可是你说怕,证明你也有点儿在乎我是不是?”
是不是?
一个问号打在越宁身上,硬把她的心给扯进去,从来不觉得颜小舟会是脆弱的人,可这一刻,她却确确实实看到了他身上的脆弱,白脸上透着嫣红,眼里冒着光彩,少有的发自内心的欣喜,把周身的毒气都给掩去了,就剩下干干净净的喜悦,整个人在夜色里都阳光起来。
为什么要为这种事喜悦,难道以前就没有人在乎过他吗?
难道过去她真的表现得像是对他视而不见吗?
有生第一次越宁觉得愧疚,像是这一路走来错过了什么,在他们三个人一起长大的时候,在她亲近颜路的时候,是不是还有个人,也很需要温暖。
想完她就笑了,为这个念头感到滑稽而已,颜小舟是什么人,需要别人担心别人同情吗,她无缘无故地在这里犯什么傻?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就是有什么东西,为了那一刻的想法,一点一点地沉淀下去。回头想捞起来,又什么都看不到了。
驯服
她越宁殿下第一次跟颜大少站在同一战线,怎么都有点不厚道的感觉,放只蝎子过去不够,还把她这只狼也带上,S大今年也只能算是流年不利了。
越宁的确是只狼,一只披着羊皮的伪狼,倒不是她有心画皮,谁叫这世上的人总是相信自己眼睛和感觉更甚于现实呢?她天生长一副人畜无害面孔,气质也没什么杀伤力,偶尔冒出一个邪乎的念头,也就眼珠子转那么一下,不像颜小舟那只毒蝎子,生怕一个阴笑把自己的毒气给露出来。
要说邪越宁也赶不上颜路那只小狐狸,满肚子花花肠子把你卖了还要你跟他数钱,好在他那些鬼灵精怪从不对越宁用,要说谁影响谁,那还真难分辨,就这么一个不留神,就放了三个小恶魔到世上来,那叫什么来着,老天无眼呐。
对于和颜小舟合作的事,越宁想过很多种版本,神雕侠侣那是不可能,小宝康熙更不用说,两人站在一起,谁听谁的那绝对是个问题。眼前就那么一只大狐狸,谁下手,怎么下手,她心里一点底也没有。想这问题也只不过花了几分钟,很快她就又不当一回事,颜小舟又不知道跑哪儿搞阴谋去了,她闲着无聊,到了午休,就出去转了转。
以前的这个时候都在干些什么来着?和颜路一起,吃东西,打游戏,逛风景,恶作剧。那时颜小舟又都在干什么?他很少跟他们一起吃饭,一起玩,每天闷声不响就在搞阴谋,他在颜家过得并不安稳,倒不是颜家人对他不好,也许是因为寄人篱下,有时候就显得和那个家有那么一点格格不入,别人也许察觉不到,但越宁作为一个外人却是看的很清楚,她从没见过颜小舟那所谓的亲生父母,从小到大也没听颜家人也提过这事,要换作颜路,越宁肯定得探究探究,可是放在颜小舟身上,就觉得不太有必要了,这人看上去太强硬,太独断,真要往他那边的世界插上一脚,总有点失礼的味道,比较起来,的确有点偏心的感觉。可颜小舟也会在乎这个?
那未免也太……诡异了。
越宁叹了口气,看大家为了学院祭忙里忙外,只觉得无聊,就是无聊。还没转身,就突然察觉到身后不远处有股杀气,不是颜路那种直扑扑的杀气,而是像那绵里阵、笑中刃,忽悠忽悠地就要把你拽下地狱的那种。
嘴角一斜,她回过头,果然又是那张卡通娃娃脸,好看是好看,就是看着太诡异了,眼皮单得很有味道,可眼珠子里还透着狡猾和算计。
我家颜路也算跟你是同类,怎么就看着顺眼那么多呢?越宁打了个冷战,眼睛一抬,“有事?”
“有事。”
“我以为这里不会有人找我有事。”
“可我来了。”
“已经是中午了。”
“那不表示我不会来”
“你不应该来。”
“我来了。”
“我肚子饿了。”
“我已经来了。”
“……”
对视,她吐了口气,这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