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林第八闲-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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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三章 君心归何处
雯夏不说话了,她的内心中忽然有一种奇异的感觉在涌动着。这种感觉对雯夏来说并不是很陌生,在洛阳的时候,每逢她忍不住向着王弼所在的地方遥望,这种感觉就在她的心间漫溢。只是雯夏一直不愿意坦然面对这种感觉,但是这种感觉却随着进三个月来与王弼的相处,而日益明晰。
每当同他在一起,总是高兴的,却也总是会担心自己有什么地方没做好。想要在他面前表现地更好,想要让他对自己抛来一个赞许的目光。
也许正是因为如此,才会频频和他较劲,才会洋洋得意地向他炫耀自己知道,而他不知道的东西。
雯夏没有认真想过自己为何如此,也许是她潜意识里根本就不愿意承认,对于面前这个眼下自己无法看清其容貌的少年,她已经怀有了一份不一样的感情。
雯夏在现代活了二十二年,虽然也被人追求过两次,但都是草草结束,真正算的上恋爱的却一次也没有。
现代的人,心太浮躁。对于感情,早就没有了纯真的感觉,在一日日忙忙碌碌的现代生活中,心早已经被磨砺地失去了感知感情的能力。就算是转世以后,生在司马家那样一个环境里,雯夏也从未曾奢望过爱情,她只盼着有一天能随心所欲的活着。后来做了皇妃,雯夏更是不敢指望会有爱,那个时候她只一心盼着能走出皇宫,走出洛阳,走出这个禁锢她的笼子。
却不知在何时,心违背了自己主人的意思,去倾向了一个孤僻冷漠的少年。
这样的感情压抑不下来,硬要去逃避,却只会越陷越深。雯夏虽然在有些方面可以算的上成熟,但是对于感情,她绝对是个新手。她不愿去面对。所以一直不明白自己的情感,她一直在逃避,所以心中日益感觉到为难。
终于有一天,这种感情冲破了主人强加给他的束缚。犹如春日的小草。破土而出。
“你…………拽着我干嘛?”虽然感情是破土而出了,但是雯夏却依然在逃避,在压抑内力暗流涌动的感觉。雯夏感到自己脸上烫烫地,猜也猜得出自己脸上一定是红透了,比那正徐徐落下地夕阳还要红。
“今天的落日,很漂亮。”王弼做起文章,解释起诗书来,绝对可以滔滔不绝。但是遇到有些事情,他却是个笨嘴笨舌结结巴巴的孩子。本来心中有一堆话想要说的,但是到了这个时候,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心中满溢地话语,此刻却不知去了哪里,憋了半天,也只憋出这么一句。脸上地热度却升地绝对不会比雯夏低。刚才那一股子劲儿退了,王弼顿时有些后悔自己的举动,讪讪地松开雯夏的手,不知再说些什么合适。
“是很漂亮,可惜我看不到。”雯夏只能通过光线的变化。感知时间的变化,现实是最真实最残酷的,如今的她,又有什么是可以奢求的?
雯夏将自己地手收了回来,继续向前走去。虽然这一次雯夏依然走的很慢。却没有伸出手来摸索探路。她的背挺直了些。步子也比先前迈的大了些,依稀有些从前那个她的影子了。雯夏不想让王弼看到自己狼狈的样子。就算现在看不到了,依然不想。
雯夏从王弼身边进过,又继续向前走。
王弼站着没动,雯夏虽然走得慢,两人之间的距离,还是一点一点拉开了。本来胶着在一起的影子,此刻也变成了孤零零地两道,渐行渐远。
夕阳逐渐落下,拖在地上的影子也变得模糊不清,远处的青山此刻也渐渐影藏在深深浅浅的阴影之中,不辨模样,只能看出那剪影一般的轮廓。
雯夏走偏了方向,没有回到屋子里,反倒是走进了林子。雯夏倒也没想着要回屋子,她只觉得自己心里很乱,需要马上离开王弼,让自己好好安静下来。
冷风吹拂着雯夏发热地脸庞,让雯夏随同脸颊一样发热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
喜欢…………么?
不知道。
雯夏是真的不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样的感觉,对于如今自己那种莫名其妙的感触,她无法说明白。
雯夏觉得有些烦躁,她想要让清凉地风将自己身体里地燥热带走更多,步子便更急了些。
从前的她,不能求,现在地她,不敢求。无论她走到哪里,都是皇妃,顶着个皇妃的身份,还有哪个男子敢喜欢她?就算那男子不怕,雯夏却怕。
她的身份,是她一辈子都没法摆脱掉的包袱。这个身份不仅给她带来了麻烦,也给她身边的人带来了灾难。越是亲近她的人,就越是倒霉。
继续在这里呆下去,会不会也给蔡文姬带来灾难?雯夏忽然想到这么一点,那些杀手说来便来,如今她的所在已经不是秘密,司马炎想要找到她是如此容易,想来这一次的杀手不过是个开头,第二波,第三波,以后还不会间断地来,雯夏不想再因为自己的关系,而给旁人带来灾难。
不如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好,消失地无影无踪,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将要去何处,旁人就更是无法知道。当她来到这个世界的时候,便是无声无息,也许就这样无声无息地走了,才是最合适的。雯夏仔细回想起来,自从她睁开眼睛的那一刻,就是多灾多难的开始,既然有人想要至永嘉郡主于死地,况且已经成功了,她又为何要来扭转这一切?
如果一切都结束在永嘉死去的那一刻,不就好了?
自己这一切一切的努力,究竟是为了什么?想要得到自由就这么难?其实是天命早就注定,她不应该逆天而行的。
雯夏的心中不仅没有静下来,反倒是越来越乱,心理面就像是有千头万绪,越理越乱,她也越走越快,快的几乎要跑起来。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若是白天的时候,雯夏还能模糊看到些许轮廓,但是到了晚上,她就什么都看不到了。雯夏不知道自己跑到了何处,只觉得地上纠结的树根多了起来,她也被绊倒好几次。
又一次摔倒,雯夏的额头狠狠地碰到地上硬硬的树根,一阵头晕眼花。
已经够了,这里不会再有人找到她了吧?就让她如此自生自灭吧。
下一辈子,她宁愿从头活起,宁愿去喝孟婆的那碗汤,忘掉往昔,忘掉烦恼,重新来一次普通人的生活,就算平淡,却不会有这么多烦恼。孟婆汤的确是有道理的,人生多忧愁少欢乐,想要的东西永远得不到,这样的记忆,又留着干嘛?
重生或许本来就是个错误,前世的记忆,加上强要扭转命运的今生,只会将自己的生活搅地一团糟。
爱也罢恨也罢,欺骗也罢谎言也罢,一切都随风而去好了。永嘉应该早就死了,这一世,不过是一场梦,苦涩的梦,这样的梦越早醒来越好。
第一百三十四章 曲名广陵散
林子里似乎有琴声响起,若有若无,却从耳膜一直钻到人心里去。
那乐曲有着感动人心的力量,声音似乎是有灵魂的,会说话的。乐曲似乎是在讲一个故事,一个悲壮而萧杀的故事。
战场之上戈矛杀伐尸横遍野,妻失其夫子失其父,但是在如此凄惨的状况下,却有人站了起来,在乐曲中,那似乎是个未成年的孩子,瘦弱矮小,却有着坚定的意志。失去亲人的痛苦,无法忘记的仇恨,让孩童早熟。
雯夏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听懂曲中深意的,对于乐曲,她本是不谙此道的。但是这首曲子,雯夏却能从其中听出深深的悲切和隐藏在那悲切下的决心。
曲调忽然一转,昔日的少年已经长大成人,悲壮决绝的地踏上自己的不归路。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雯夏低声念着这两句,曲中的意义化成了这两句诗,落入雯夏脑中,让她不由自主便吟诵出这两句。
琴音猛然拔高。
曲子不再像先前那样弥漫着一股伤感之气,而是有了一种潇洒决绝的气概。
毅然出剑,慨然赴死,没有丝毫的犹豫,有的只是目的明确的前行。不为任何别的事情而耽搁自己的行程,不因为这是一条不归路而犹豫后退,只是为了能完成自己的心愿,达成自己的目标。
从没有黯然伤神的一刻,从没有后悔害怕的时候,从没有失望放弃的念头。
那是一种放达的洒脱,那是一种无谓的态度。
既然目标明确,何不笑着上路?就算明知必死,却也不会放弃追寻的脚步,因为知道自己想要什么,所以经历再多波折,有再多的困难。也绝不后退。
雯夏笑了笑,闭上那睁开也看不到任何东西地眼睛。曲中的意境只是美好的寄托,怎么可能是现实呢?雯夏不认为自己是软弱的,但是在经历了如此多地事情之后。她已经累了。她不想再站起来,再奋斗。雯夏甚至开始怀疑自己地目标是不是错了?自由这种东西,不过是人类自欺欺人的想像而已,终究是不可能实现的。
人活在世上,总会受到这样那样的束缚,无法摆脱,所以人才会有这样那样的烦恼,烦恼伴随着每个人的一声。她怎么会寻找到那种自由自在,逍遥无忧的生活呢?
太天真了。
太阳落下了山,也带走了温暖。林中的湿气寒气从地下升起,雯夏已经没有力气再站起来了,寒气侵袭着她地身体,让她瑟瑟发抖。
“雯夏,雯夏?”
远远地,似乎有人在呼喊她的名字。
雯夏懒懒地笑了笑。还找她干嘛?现在的她就是个大麻烦,大包袱,大拖累,没了她,每个人都要轻松地多。何必还要来找她回去?
“你叫雯夏?”
没有一点先兆,直到这个声音出现,雯夏才发觉有人站在了自己面前。
“你是谁?”
代替回答的,是一串琴音。
“刚才弹琴的人,是你?”
“那刚才说话的。是姑娘么?”站在雯夏身前的人反问道。
“刚才那琴声听起来那么远。你的耳朵倒是灵敏地很。”
“奏者地耳朵,必须灵敏才可以。”从声音判断。雯夏感觉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应该是个不超过三十岁的男子。
“离这么远,我的声音这么低,你也听得到,还能根据那一句话找到我的位置,你地耳朵的确是够灵敏。”
“离这么远,曲子的声音那么低,姑娘却能听出曲中深意,更是难得。”
雯夏苦笑一声,道:“曲子终究是曲子,不可能变成现实。”
“人心也许会因为乐曲而改变。”
“会变么?”
“有人在找姑娘,姑娘不应一声么?”
“我跑到这里来,就是不想被找到,干嘛要应答。”“但是找寻的人,似乎很焦急。”
奇怪的一问一答就在雯夏和那个不知道从哪儿来地陌生人之间继续着,雯夏看不到那个陌生人地样子,更无法探知他究竟是何人。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
但是两人就像是心有灵犀一般,同时重复着相同的一句话。
“姑娘又将去往何处?”
雯夏笑了笑,道:“从哪儿来地,便回哪儿去。”
“有人来寻你,带你回去。”那人似乎是笑了笑,继续道:“你听,来找你的人很急。”
“雯夏,雯夏。”喊声中还带着轻微的咳嗽声,那是王弼的声音。
“雯夏,雯夏。”快要哭出来的声音,那是媚儿。
“雯夏,雯夏。”低沉婉转的声音,是蔡文姬。
还有许许多多的声音,雯夏闭上眼睛,仔细分辨,似乎还有向秀,还有董祀。原来她不见了,会有这么多人来找她,他们都不曾把她当成拖累么?
雯夏的鼻子忽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