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面皇后-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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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莲蓉奋不顾身地扑过来。她再也忍不住这样隔岸观火,就好像苍梨挨的这一剑,错都在她一般。如果她守护在她身边,那么就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吧?身体那么弱的公主,怎么能承受这样的痛苦?
等到莲蓉冲过来的时候,回过神的湛溪已经用力按住苍梨的伤口,可是鲜血还是不断涌出来,将他的手打得透湿。湛溪的额头浮出一层冷汗,脑海里有恐怖的画面,铺天盖地的黑暗袭来,在黑暗中搏斗的身影喷出鲜血,在灯笼的光晕下格外刺目妖娆。
“你不能死!”湛溪哑声喝道,立马将苍梨横抱在怀里,返身往人群外疾步奔走。“开路!”湛溪冲着自己的近卫军大吼,像是被逼到末路反击的雄狮。只见他黑曜石一般的眼眸里闪烁的红光,有着嗜血的残忍。他的心狂躁不安,抱在怀里的人儿轻飘飘的没有重量,但他的手臂却因为用力过度而颤抖。叶潇和祺王跟在两侧,护着湛溪往山下走。
“皇上,行宫的情况我们并不清楚,章蟠的爪牙是否全部剿灭,还是未知数,这样回去不妥!而且怜贵人血流不止,根本撑不到那个时候!”叶潇禀道。
“那……那怎么办……”莲蓉本就着急,现在听到叶潇这么说,心里就更加没底。眼瞅着苍梨的胸襟已经被鲜血染透,再拖下去只怕大罗神仙下凡也回天乏力。
“别慌!我记得昨日巡山的时候,在山腰的树林里有几户人家,咱们可以先去那里止血,再找太医过来。”这时候还是祺王保持着冷静,回想了一下,便想到这一茬。
“快,带路。”湛溪的话一如既往的不多,在这样的时刻,更加只有简短的命令。他没有力气也没有时间多说一个字的废话,他知道,苍梨的身子拖不起。他甚至还记得太医说过她身上有旧患,需要静养,可是为什么……为什么却因为自己的一道命令,她要拖着病躯跋山涉水来到这个鬼地方还弄成现在这个样子?这一切,难道不都是自己的失误吗?以为一切都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可是自从这个女人出现,好像总有一些事会脱离掌控,让他感到无力。
“属下带人回行宫打探,一定把太医带来。皇上就拜托给王爷您了!”叶潇对祺王拱了拱手,然后指挥跟随过来的几名近卫军。他只要了三人随从,剩下的四五人都跟着皇帝。
“啊……”因为颠簸的辛苦,苍梨忍不住胸口的疼痛喊叫出来。她的脸色因为失血严重越发苍白,嘴唇也渐渐失去了颜色。
“你不能死。”湛溪低下头看着她的脸,胸腔里的心突突地跳动着。一个因为他而垂死挣扎的生命,就这样用一声声痛苦的呻吟来敲击着他的心。他抿了抿唇,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终于有了担忧和紧张和神色。他收紧手臂,将她锢在怀里尽可能减少颠簸,鲜血也顺带着染红了他赤黄色的龙袍。千言万语,在这一刻,只能说出一句:“朕不会让你死的。”
他是坐拥天下的真龙天子,他可以呼风唤雨,左右别人的生死。可是这一次,他要对抗的,却是时间,是命运,也是天。
“快,来人!”祺王一马当先冲进院落里。
屋子里的百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不耐烦地走出来,问道:“谁呀?”可是呈现在他们面前的血腥场面却立刻让他们着了慌。虽然是山野乡民,但那身龙袍却是天下皆知。不过如今这狼狈不堪的境地,倒才真是让他们震惊。
“这……这是……”中年男子睁大了眼睛,愣愣地看着眼前的几人。
祺王亮出腰牌表明身份,说道:“本王现在要征用你们的屋子,立刻给本王一间干净的房间,准备热水和干毛巾。快!”紧急情况让他失了平日的温文儒雅,一切都用命令的形式下达。
祺王也算是威名在外,能由他护卫的人,即使不穿那身龙袍,也定非等闲之辈。
农家夫妇慌忙答应着,各自奔走。男子把皇帝等人请进房间,女人则赶紧去烧水。
床上铺好了崭新的褥子,湛溪尽可能小心的将苍梨平放在床上,拉上被子来给她盖住一些。她近乎哭诉的哀鸣,嘴里喃喃说着:“痛……好痛……”真的好痛。为什么心会那么痛?她甚至不知道,刚才那一刻究竟发生了什么。在她迷迷糊糊的脑海里,只有数不尽的回忆的画面。当尖锐的刀子刺进胸口,抵住心脏,是这般的难以忍受的疼痛。除此之外,还有梦魇附加在疼痛上,好像一只手,要将她拽入地府。
“母后……母后……好疼……”汗液混着眼角的泪水划过,她也分不清楚,究竟是她在疼,还是回忆里的母后在疼。她的双手用力地抓着床单,像抓着她的仇人,抓着要带走她的黑白无常。她不能就这样放弃,沉入无底的黑暗。可是,真的好累,心也疼得好累。如果就这样放手,是不是,就再也不会有痛苦?
再也不会有痛苦了是不是,母后?
“不,你不能死。”黑暗中幽幽地传来声音。
苍梨拨开眼前的黑雾,看见遥远的地方站着那一袭华丽的身影的轮廓,她大声地喊叫和奔跑,却怎么也无法缩短这中间的距离。
“你要活下去。你得活下去。你的生命才刚刚开始,还有很多美好的东西在等着你……答应我,要活。”朦胧的声响分辨不出声线和色调,只有那么一个声音回荡在天际,经久不绝。
那是母后吧?是母后,对吗?母后说,要活,要活下去。
“要活……”苍梨重复着这两个字,青筋凸起的手背上布满了汗珠,尽管整张脸苍白得如同蜡一般,也还是咬牙坚持。
湛溪因为寻找到落脚处而稍微安稳下来的心又提了起来。据说,当人开始出现幻觉的时候,黑白无常就近在咫尺。她口口声声喊着母后,大概也是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可是,她的求生欲却很强烈。她不想死,这就够了!湛溪上前去抓住她的手,紧紧地握在掌心里,低声笃定地说:“你不能死,不要死。不要……”他眼眸里的光黯淡了一些。
不要,让朕成为罪人。
不要,让朕欠你一个弥补的机会。
不要,……
最后这个念头,让他心里蓦地有些惊慌,不敢再想下去。他打起精神,紧抿着唇,亲手擦拭她额头上的汗水。那样专注的程度,连一向自诩了解他的祺王也有些吃惊。不过,他也能理解。当一个女人在男人的面前,奋不顾身的为他牺牲自己的时候,即便是再冷血的帝王,也至少会有哪怕一点点的触动。何况,湛溪这个皇帝,也是有血有肉的人,当来自苍梨胸口的温热的鲜血浸透了他冷酷的面具,他的伪装便已失效。
“公主……公主你不能有事啊!你不能丢下奴婢一个人!”莲蓉哭哭啼啼地说道。
“绷带!绷带来了,还有草药!”农妇气喘吁吁地跑进来,挥舞着手里的东西。
湛溪拿过绷带,便转头瀚书吩咐道:“好,你们先退下。瀚书,你带人守在外面,等候叶潇和太医。这个农妇和莲蓉留下来帮忙。”
“是。”祺王拱了拱手,又抬起头来看了一眼湛溪。听皇上的命令,他自己应该是要留下来吧?皇上曾经上过战场,处理这样的伤口应该不成问题。不过,身为万金之躯的皇帝,真的要亲自动手为嫔妃疗伤吗?虽然说现在条件差一些,不过轮到皇帝亲自动手沾染血腥,也不是一件小事。若是有多嘴的文官在此,恐怕又要高谈阔论一番。好在祺王不是拘泥小节的人,他甚至能够体谅湛溪的心情。现在的他,若是不能留在这里,怎样也不会安心。而且怜贵人要是真有点什么意外,那就是一辈子的伤痛和遗憾。祺王已经看见过一次这样的情况,他不想同样的悲剧在同一个人身上,发生第二次。顿了一会儿,他才发现自己对皇帝流露出悲悯的神色似乎有些大不敬,赶紧遵照皇帝的吩咐带人退了出去。
湛溪并未注意到别的事情,一心都记挂着苍梨的伤。他转头问莲蓉:“止血你会吗?”原本是不太抱希望,毕竟是宫里的丫头。谁知莲蓉却坚定地点点头,帮起忙来毫不逊色于一个有经验的大夫。那农妇家住山腰,家里的男人外出打猎受伤也是常有的事情。有这两人帮忙,湛溪很顺利的给苍梨的胸口止住了血。
可是,她陷入昏迷的身体却发起了高烧,像一团滚烫的火焰,即使坐在床边,也能感受到那一把熊熊燃烧的烈焰的侵袭。
究竟能不能度过这一关,湛溪根本没有办法确定。他只知道,苍梨若因如此丢掉性命,他情愿此刻躺在床上的人是他自己。
“为什么,那么傻呢……”
☆、第033章 平息
“皇上,太医来了!”叶潇飞快地跑上来,口中大叫。
“嘘——”北野瀚书嘘声制止住叶潇。“皇上在给怜贵人止血。”
“皇上……”叶潇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祺王,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祺王点点头,肯定自己的说法,然后问道:“下面行宫的情况怎样了?”
“那个老家伙知道我们若是动手一定会在山顶,所以行宫并没有安排多少人,已经解决了。”叶潇禀道,所以把太医带上来也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再看几位老太医跑得气喘吁吁的样子,一把老骨头都快要散架,也知道叶潇拉着太医走得有多快。他毕竟从小习武,看伤口一眼就准,怜贵人的伤的确不能拖太久。
门“吱嘎”一声打开,莲蓉走出来招呼道:“皇上宣太医进去。”
老太医背着医药箱,一边擦汗一边忙不迭地跟上莲蓉的脚步。
屋子里弥漫着一股浓郁的血腥味,掩盖了山间的潮湿。
北野瀚书从门缝里望进去,正好可以看见湛溪坐在床边的身影。落寂的背影依旧挺拔如同松柏,这么多年来,那一双结实的肩膀挑起了多少重担,也只有他和他身边的人最清楚。可是他的脊梁,却从来不曾垮下。
那么南宫苍梨的这一抹柔情,究竟来得是否何时呢?
“皇上。”太医行了大礼,得到皇帝的允许上前验伤。
苍梨胸口的伤已经用草药简单包扎,纱布上透着一团血迹。她的脸色极其苍白,连嘴唇都没有血色,双唇微微张开,艰难地呼吸。
太医长掀开纱布检查了伤口,一群人讨论了一阵,然后是上药、缝合、包扎,忙上忙下折腾了好半天。
夕阳慢慢地垂到了窗台上。归巢的鸟儿从树林上空飞过,瞬间没入了深处的丛林,偶尔激起声响。
“皇上,贵人的身体底子弱,引起了一些并发症,所以高烧昏迷。不过好在这一剑刺得偏,伤口不深,没有触及筋骨,抢救一番已无性命之忧。但这山野湿气较重,条件也差,还是要尽快转移到行宫静养为妙。”太医长恭敬地禀告说。
湛溪点点头,有太医这番话他也安心多了。他挥挥手,示意太医下去准备草药。
“谢天谢地。要是公主出了什么事,奴婢也不要活了。”莲蓉跪在床边抽泣说。
“有功夫说这种没用的话,不如去打点水来好好照顾你家主子。”湛溪别开目光,起身往外走。
“就算是现在照顾好了又有什么用呢?在后宫里,难道可以过得轻松吗?自从来到北朝以后,皇上你看到过的、没看到过的,我家主子还经历得少吗?究竟是为什么,连朝廷里的人也要跟我们过不去?若是皇上真的有心,照顾公主的到底应该是谁才对呢?”莲蓉越说越激动,委屈的泪光含在眼里。
“放肆!”湛溪回过头来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可是,躺在床上的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