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红楼梦-第9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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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这个目无君上,大胆妄为之徒给我拿下,打入天牢!择日处斩!”
一干侍卫顿时一拥而上,以白刃架在了宝玉的脖子上。宝玉却是镇定非常,似对加于颈上的白刃视若不睹,只是眼神中的悲哀凄切之色越发浓重,依然对着雍正三跪九扣,君臣之礼做得中规中矩,丝毫不肯懈怠半点。
当他起身出殿时,一名侍卫有些无礼的推了他一把,宝玉转身冷冷的瞪着他,厉声喝道:
“推什么!我自会走,你们这帮狗仗人势的东西,有这能耐去北方同元人拼个你死我活啊!”
他这般疾言厉色的一喝,浑身上下顿时发挥出一股深不可测,偏生又飞扬跋扈的强烈气势!包围着他的侍卫均是身经百战之人,却还是不禁为宝玉的那种惨烈睥睨气势所慑,情不自禁的后退了两步。宝玉此时虽已步出殿外,但是在殿中的稍微有识之士都在心底惋惜的暗叹了一声:
“好一名年纪轻轻的将才!”
甚至雍正的眉心,也因为见了宝玉展露出的这一面在战场上杀伐的模样后,不为人察的微皱了一下。显然老谋深算的他也意识到,这样贸然将这桀骜不逊却才华横溢的青年打入天牢择日处斩实在做得有些过火。
——因为至始至终,宝玉的出发点都是为了巩固他的江山而做。
——然而说出去的话和泼出去的水一样,都是收不回来的。
——何况雍正还是一国之君!君无戏言!
而渐渐离去,昂然行远的宝玉,忽然唱起了一首古老而悲迈的歌。
这首歌的深沉的调子,曲律,仿佛正在将人世间的沧桑反复摔打一般。
于是这日里的早朝,便在宝玉这渐渐湮灭的悠远歌声里悄然散去。
事实上,在此之前,没有人曾经想到过此事竟然会这样了结,甚至连站在宝玉对立面的那些敌人都没有想到过,竟然能功成此役,将这眼中钉一般的贾宝玉弄入天牢,彻底终结他的政治生命!
天牢里一片肃静。
只有来回巡逻的狱卒腰畔的刀鞘偶尔碰撞刀身发出的单调清脆响声。
宝玉所关押之处,却也并非寻常县城监狱那般阴暗潮湿,脏污不堪。若是略去那粗大的铁栅栏与昏黄的灯火,之中陈设虽然简陋,却也干净齐备,几乎和一所寒酸些的客栈房间无甚分别。
宝玉之所以能得到如此待遇,还是因为掌管天牢的大理寺卿周敦和的关系。这位对清朝忠心耿耿的大臣的爱子,便于前岁丧生于对元作战的战场上。此人心中悲痛之余,无形便对抗元的将领平添了几分好感,他自然知道宝玉之事,心中虽然惋惜却也知道君无戏言,只能在自己的职权范围内尽量的给宝玉以方便。
——例如,让宝玉的日常生活过得好一些。
——又比如,在保证监狱安全的前提下,大开方便之门,放一些焦切的关心着宝玉现状的人进去探视。
这其中,当然就包括了对宝玉忠心耿耿,忧心如焚的焦大,吴用,赵云,典韦等人。
他们见到宝玉后,心中本来沸腾着的千言万语却仿佛一下子凝固了!也不知道是谁带的头,一条条热血汉子竟一个个的跪倒在宝玉的面前,哽咽着泪流满面,偏生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宝玉却隔着铁栅栏,微笑着看着他们,分外的从容镇定。宝玉的目光最后落到了吴用的身上,他的嘴角旁露出一丝很复杂诡秘的微笑。
“看来吴学究在这勾心斗角上,还是要略逊文和一筹,相信若是他在,定能看透我的目的。”
吴用入狱后,见宝玉依然淡定从容,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更似是话中有话,闻得宝玉入狱后心中的那种张皇无主,手足无措的负面情绪渐渐平复了下来,头脑也恢复了素日里的清明。宝玉早朝行事中表现的那一个一个的绝不符合常理的疑点立时浮现而出。
“难道公子你……?”
吴用的脑海里,顿时闪过了一个大胆到不可思仪的念头。以至于他都难以置信的不能将之吐露出口。
宝玉露出一个阳光般灿烂的笑容,这令人高深莫测的青年站起身来。洒然的背过身子,向着牢门后退了一小步,转首过来向着呆若木鸡的众人悠然道:
“我的目的若是出门,那么我后退这一步究竟该算作是进,还是退?”
“退,只不过是为了前行得更加方便!”
第二部 征战边塞 第二十九章 交易
两个时辰之后,六皇子弘兴在府邸中大摆宴席,庆贺此次政治上的全面大捷。欢宴上,一派歌舞升平,只有列席的安明辉一直紧蹙眉头,白白胖胖的脸庞上满是苦思的神色,举在唇边的酒杯久悬在空中,也不沾唇,以至于连偎依在怀中的美婢连续换了三个也未发觉。
弘兴笑逐颜开的坐在上首的主位,与几名得力手下频频举杯对饮,其实对于他来说,死上一个贪婪平庸的鲍雄实不足于虑,他之所以要在朝中处处与宝玉为难,其意最重要的还是以此为因由,交结那些与徐达,陈阁老交恶的官员!从而与之搭上关系,趁势扩展自己的势力,为自己在残酷的帝位争夺战中赢取一个个砝码!
——事实证明,弘兴这种做法的成效是显著的,早朝后,本来与他这派系素无瓜葛的九门提督载淳与手掌兵权的代群退朝后罕有的与他有了招呼,甚至代群还答应了后日前来赴王府的家宴。
弘兴忽然看到了沉思中的安明辉——对这个城府阴沉,老谋深算,满面堆笑,家中势力也显赫非常的胖子,弘兴向来也是十分倚重,见了安胖子的那副模样,弘兴眉头微皱,还是关切唤道:
“明辉,你可是有些不适?”
连唤了数声, 安明辉充耳不闻,却还是那副沉凝思索的模样。旁边列席的户部尚书刘仰林对弘兴小声道:
“自从那贾宝玉被押下殿后, 明辉便是一直是这副苦思的模样,他只对老夫说了一句话,贾宝玉此举,看似自蹈死局,实质却大有深意!”
弘兴面色立沉肃下来,那户部尚书刘仰林也因此而淡淡劝谏道:
“王爷恕老臣直言,你看那贾宝玉上殿来的一言一行,无不精明干连得可怕,像他这种人,可是像冒失会自寻死路的?”
“不错!”
众人一齐向着这突如其来的发声人望去。说话的正是一直在沉思的安明辉,他胖脸上也难得的没有露出一丝笑意。一双小眼睛闪闪的发着亮。
“贾宝玉看起来是为了应对我发出的攻势,不得已出此下策奋力一搏,但是观其上殿后的所作所为,无一不是表现出他绝非那种做事莽撞之人!那么,我敢断言一句,此人最后出言说的那几句话,当是经过了深思熟虑,在三斟酌所为!”
“那么换而言之,他便一定有应对眼下这恶劣局面的后着!而我们现在要做的事便是,将他这隐伏的后着寻觅出来,一但能将之破去,那么才算得上是真正的胜利!”
……
一盏孤灯如豆。它忽忽的摇曳着。努力在黑暗里圈点出自己那黄晕的势力范围。乍一看去,仿佛是黑暗以全盛之势包围着灯光,而不是灯光在照亮着黑暗。
空气里还隐隐的传来了犯人受刑时候那痛楚难当的惨叫声,宝玉以手支颐,面无表情的坐在白桦木做的简陋炕桌旁。他看似平静非常,实际上内心中却在迅速的检讨着自己入京后的得失。
其实从获得大捷的那一刻开始,宝玉就压根儿就没想到过要以此为进身之阶,担任任何官职!
这其中一共有三大原因:
首先,他以一介弱冠之龄,若是风头权势太过显赫,势必招人猜忌防范,俗话说得好,高处不胜寒,往往爬得越高的人,嫉妒的人便越多,跌下来就摔得越重。而贾宝玉的对元战绩明明白白的摆在那里,就算他暂时不任军职,一旦在今后的对元作战失利之时,自然便会有人想到他身上!这种情况下,他越是表现得淡薄名利,那么越是显得奇货可居!
其此,从现在政局来看,皇子夺嫡之势已成,雍正共有一十七个儿子,有能力参加角逐皇位的就多达到十一人!这之中派系林立,相互间关系也是错综复杂,盘根错节。换而言之,只怕就连那些皇子本身,也分不出哪些手下是忠心于自己,哪些手下是旁人派来的卧底。宝玉在此局面下一旦若彗星般的崛起,势必成为各方收买拉拢的对象——投向一方便会遭受其余各方的联手打压,排挤,而严守中立更是吃力不讨好之举——因此在现在的这种繁杂局势的时候,谨慎的宝玉是绝不愿意一脚踩入这泥坑中去的!要想回避开这种尴尬的局面,那么便只有放弃这一条路可以走!
——欲取,
先弃
最后,宝玉之所敢在入京以来表现得那般肆无忌惮,其实也是摸清了这位以严苛著称的雍正的心理:
眼下的清朝虽然强盛,但是也面临着一个巨大而致命的难题——
后继无人!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然而在清朝的军界里,此话却是一句空话!控制着各个边区主力部队的首脑武将年龄,最轻都在五十开外。已然垂垂老矣的雍正不可能看不到这一点。他不得不考虑到,如今四疆强敌环视,将来这帝位落到了子孙手上后,自己若连一点后续的新血力量都没留给他,那么新皇帝面临着怎样的恶劣局面可想而知!所以,宝玉哪怕在雍正面前,也表现出了一定的桀骜和自傲。
——因为他有自傲得起的本钱!
宝玉的嘴角忽然不为人知的抽动了一下,若是熟悉他的人便知道,这个表情却是在表示喜悦。
——一种会心的喜悦。
这男子从容起身,向着黑暗中洒然笑道:
“你果然来了。”
关押宝玉这个小牢房位于天牢的正中,要想进入此处,必须行过一条机关重重,时刻都有几十人把守的长长隧道与五道铁门。警讯一但发出,不过盏茶功夫城卫军便能急速赶来。在里面看守宝玉他们的这些衙役也有自知之明: 若是来人能在这样森严的守卫下还能冲入,自己冲上去不过是白白送命罢了。因此在白日里获得了大笔赏赐以后,负责看守宝玉的衙役也就识趣非常,按照宝玉的吩咐离得远远的,各自在房间中喝酒作乐,绝不来打扰于他。
周围一片静谧,宝玉平和的声音回响在空寂的牢狱中,却分外有一种温柔宁静的意味。
一个苗条的身形缓缓自暗中凸现了出来。她漆黑的发如瀑布一般柔顺的搭垂在肩头上,半掩住了侧靥。看上去就似在漆黑中绽放的一朵荏弱无依的小花。
她的神情是幽怨的。
两人之间的距离其实很近。
似乎近在咫尺。
宝玉看着幽灵若梦的苏小小,一时间也似乎有些痴了。她的一动是一种风姿,千动便是千种风姿,不动便将这风姿永恒的铭在了你的心里。每一举一动,都牵动着他的心灵和纤痛。
……啊。
宝玉在心中惊艳的低叹了一声,很有一种强烈的冲动想要跨出去,隔着栅栏抚摸她忧伤而若凝脂的面颊,可是这一步仿佛就是天涯。
此时的苏小小,显得是那么的纯真和忧伤。
她轻轻的叹息了一口气,四下里是那么的静,以至于她的声音听起来有一种如泣如述的忧伤意味。
“聪明反被聪明误,你……只怕也没想到会弄到今天这步田地吧?”
听了她说话,宝玉混身不为人知的轻震了一下。眼中的迷惘沉醉之色迅速褪去。他从容一笑,笑容里有一种说不出的洒然不羁和
放肆。
只能用两个字来形容宝玉此时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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