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话红楼梦-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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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话的人长衫飘飘,儒雅清俊,不是纳兰还会是谁?
宝玉前行数步,与纳兰把臂而行,惶恐道:
“小弟白日里为求保命,多有冒犯王爷与纳兰兄之处,此番特地是前来领罪的。”
纳兰笑道:
“王爷岂是如此量浅之人?他心中只有黎民百姓的疾苦,若是贤弟当真做出那等残害百姓,鱼肉乡里的事,任你如何舌灿莲花,王爷也断然不肯罢休的。”
说话间两人已行入了正面厢房,此处颇为简陋,想来仔细打扫过甚是洁净,新刷上的白灰却也掩盖不住墙上龟裂的缝隙。宝玉微微一楞,便看见允祥坐在桌旁,正对着灯亮临贴。
此时虽是私见,却也不能失了礼数,宝玉便按照普通参见王爷的方式拜见,允祥却命他如前行子侄之礼——这乃是宝玉的精细之处,从这等小事里,就轻易试出了允祥对自己的好感至少还未丧失。
虽是如此,宝玉起身后却也不坐下,只是垂手侍立一旁,故作惶恐道:
“十三叔,侄儿此时却是前来领罪的。”
一直温和雍容的怡亲王闻言微微挑眉,这个微小的动作却分外的流露出一股强烈锐利的气度,只有这一时刻,才真正让人感到他乃那一人之下万人之上,曾经统帅数十万大军的威仪。
他手腕微动,运笔斜捺了出去,原来写的正是一个“聪”字,允祥抬起头来,似笑非笑的道:
“你要说的,是否是与盐帮结怨的开端?”
宝玉心中一凛,沉声道:
“不错,其实今日堂上,倘若单是我一人还罢了,却关系到我大伯父与贾家的性命威望,小子不得不隐瞒了一些重要的关键转折,但是王爷尽可调查,宝玉也可以指天发誓,绝对没有伤害任何一名良民百姓!”
听到他最后一句话,允祥神色顿和,温言道:
“坐下来慢慢说。”
宝玉自然是不会将自己贩卖私盐这等见不得光的事情抖露出来,只说自己帮助表兄薛蟠采购宫中用品,无意间撞见了盐帮中人贩卖私盐,更拐卖幼童,一怒之下,唤了手下人出手将人救下,顺路还缴获了三大船私盐。因为训练团练颇耗资财,自己又不愿意依靠家族势力,便将这私盐截下,以低于市价的价格出售给了普通商人,百姓。
他这番说辞有真有假,而他手下有分参与贩盐之人俱将家小搬取在庄周围,他们自然不会将这事泄露出去,私盐转手渠道乃是通过陈阁老手下庞大的商业运作网络,无论是交接过程还是出手方式更是隐秘非常。这些知情人不走露风声,人生地不熟的允祥又怎能分辨真伪?
允祥闻言沉吟良久道:
“这些飞来横财,想必你都花在了组建的那支团练身上了。”
宝玉肃容道:
“侄儿毕生志向便是投身军旅,打造一支纵横天下的铁军,除去必要的花销之外,卖得三万四千两银两,尽数花在了这些人的身上。”
允祥与纳兰对望一眼,会意而笑。允祥站起身来拍着宝玉的肩膀笑道:
“你没有骗我,很好,果然把我当成十三叔。”
宝玉正茫然间,纳兰笑道:
“今日结案之后,王爷便将案卷调出,分析了两个时辰之后,断定若要以三百人先守后攻,在极短的时间内再奔袭几十里,击破数倍于己的敌军,那么除却将领这等因素外,这支军队的配置装备,人均当在百两纹银以上,还应有骑兵这等兵种自旁突击。你所报出三万四千两的数目,与王爷估算数目相仿,因此才有先前之言。”
第一部 金陵风云 第四十九章 反击
当真是与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宝玉动容道:
“十三叔神机妙算,当真叫人好生钦佩。”
说着纳头便拜。此番进来,宝玉各种神态均多有做作,此时下拜却是真心实意,这只因他又从中学到了一些学问,日后便能从无法目睹战况中,判定出敌对方面的真实经济状况。在某些关键时候,这些小事便能定下数万人的生死,决出关键性的胜负!
允祥心中想来正颇为得意,坦然受了他三拜后扶他起身道:
“今日昼间,我心中还有些疑问,你能否作答?”
宝玉坦然道:
“小侄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宝玉便将详细经过一一说来,如何听说表兄贾琏挨打,如何起意去古玩店中搜求扇子,如何交给表兄后才发觉是石呆子的原物因此动疑,
这其中却有个插曲”原来卖给宝玉扇子那家古玩店的老板的嫡亲兄弟,乃是漕帮中一名高级成员,本就对石呆子强行将此镇店之宝借走有所不满,后来听说还要上交给官府。这一气非同小可,在贾琏带人赏鉴以后便强行将扇子索回了。wωw奇Qisuu書网所以宝玉才能将此扇购到。
而石呆子之所以不一次把扇子让官府搜走,则是要让贾雨村将事情的声势闹得更大些,以便日后行事。
这一番话说来,足足说了小半个时辰,允祥仔细的听得,待宝玉说完后凝思了半晌,微微颔首满意道:
“这样一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终于搞清了,你的确没有做错什么。不过……”
这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王爷望着宝玉的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你大伯贾赦与贾雨村,真的就那么精明能干?同你一起设下圈套对付漕帮?常言道,苍蝇不盯无缝的蛋,漕帮之所以选他们作突破口,也未必是事出无因的把?”
宝玉只觉得背脊骨上一股凉浸浸的寒意直冒上来,也不敢坐着了,忙站起身来惶恐道:
“我这个做晚辈的,不敢闻长上之过错!一应罪责,由宝玉承担便是。”
允祥似是有些惊奇:
“我听闻你们荣府为了争夺你这一辈的袭爵之位,闹得很是有些尴尬,不料你却如此尽孝?”
宝玉苦笑道:
“好男儿志在四方,怎能贪恋荣华富贵偏安一隅?承袭祖上余阴不算本事,只可惜父亲和伯父都不明白我的心。”
允祥闻言轻笑道:
“这一点上,你倒和纳兰颇有异曲同工之处。”
宝玉闻言愕然转首望向这个家世显赫丝毫不逊与自己男子,后者却也苦笑着与之对视,显然也深深明了宝玉的感受,两人间本来留存的些许隔阂,顿时随这一笑烟消云散
允祥心中的一切秘团既已揭开,宝玉知道已圆满完成了使命——毕竟谁都不想拥有怡亲王允祥这般强大的敌人,他是能随时面君的,一个不小心在皇帝面前说上几句坏话,动辄就有抄家灭族之祸。今日进门来作出的惶恐狼狈之态,宝玉却有一大半是装出来的。
临走前,宝玉已在纳兰的引陪下行到书房门口,允祥却似是不经意的说了一句:
“你能在短短数日里,不仅将诬陷你的人的切实证据一一收集到手,更能掌握施经威的隐秘痛处,效率算是极高的了。”
宝玉闻言心中大惊,允祥将这个问题放到最后来问,想来这才是横亘在他心中的最大一根刺,历代君王,均极忌讳自己的臣下私自发展势力,饶是宝玉千算万算,当时那种情势交迫下,也顾及不到实力的暴露上来,幸得允祥还把这个问题问了出来,可见还有转圜的余地,这一次宝玉心中是真的慌了,心中百转千回了无数个念头,终于跪下去磕首惶恐道:
“王爷明查秋毫,那些情报大多乃是通过义父遍布各处的商铺收集,施大人的……秘事,我却是以往在……家父的书房中偷看到的。”
这位怡亲王对这个问题的回答颇为意外,陈阁老身为两江总督,又是两朝元老,他以商发家,消息灵通也是自然,而贾政处却能干涉到官员的机密琐事倒令他所料未及,口中不禁疑惑的“哦”了一声。
旋即念起雍正登基后曾经设立了一支“血滴子”秘密情报部队,性质近似于明代的锦衣卫,经过数十年的经营,实已发展成为遍布全国的情报机构,其组成,结构俱是秘密,有秘折上奏的专权,好在当今天子却不似明朝皇帝那般昏庸,起码至今也未听说过有人在血滴子的直接干预下获罪。
——然而血滴子的存在,却是一个不争的事实。
允祥一念至此,微微颔首,知道贾家祖上乃是开国元勋,这一代内又有淑房之宠,贾政虽未必能统率调动江南一带的血滴子,却能做一个情报的汇总站,分析,判定,整理出有用的情报密匣上奏。
他情知自己也许无意中发现了自己皇兄的秘密——皇帝不想让你知道的东西却被你知道了——这个后果实在是可大可小。允祥虽然有自信雍正绝不会对自己这个一心为他的兄弟如何,但是这些应当规避的风险却还是必要的。
他表面上神情看不出任何变化,咳嗽了一声,端起了手边的茶杯,嘴里似对着宝玉而言,眼睛却看着纳兰,淡淡道:
“好吧,今日之事到此为止,我们谈的这些事情,都不要说出去。”
此时的这位中年瘦削男子,才真正展露出身为亲王的高贵气势,一句话平平淡淡的说来,却实在有一种无形的威势,深刻的在人的脑海里烙印出“服从”二字。
一轮娥眉也似的新月好似寂寞滑过天际的印迹,冷冷的挂在天空中。
宝玉行了出来的时候,才觉得手心中凉飕飕的全是冷汗。
——方才若是稍有差池,便树立了怡亲王允祥这样一个强大的敌人。
——这绝不是实力根本处于萌芽状态的自己所应付得了的。
考虑这些的时候,宝玉根本没有将贾府与陈府的势力考虑进去。因为他脑海中深深明白:
——借来的力量始终是别人的。
这世上最靠得住的唯有自己!
因为夜已很深,所以马车行得极快极稳,在青石板的平坦大街上策马,实在有一种风驰电掣的快意。
贾府很快就到了,宝玉下车沿路行进大观园,想来是贾赦回来的时候吩咐过,园门没有落锁。远远的各处房舍中,还有着一点点依稀的灯火,好似惺忪的睡眼。园中花木繁盛,因此空气里多了一股清寒的清新。
宝玉忽然立住了脚步,前面亭子中,一个熟悉而柔美的憔悴身影将他的视线吸引了过去。宝玉轻轻的行了过去,扳起过她的肩头,一张绝美的面容上,泪痕宛然。
正是倾心于他的宝钗。
宝玉心中一阵感动,那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归属感觉,很是暖热的熨贴人心。在他以往的漂泊人生中,从未像现在这般强烈的感受到这种无论你身在何方,始终有人默默为人守侯的感觉。
他轻轻的拥住了宝钗的身子,两人的体温迅速作着互补的交流,宝玉此时心中似有千言万言,偏偏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他凝视着宝钗那泪痕交错的的洁白面颊,温声道:
“好姐姐,你清减了。在这里等了很久了把?”
宝钗伏在他的怀中,抽泣道:
“你……你这些日子忙得见不着人,后来官府有派人传大舅舅去,说什么怡亲王审案子,还牵扯到了你……你要是有什么事情,我,我怎么办?还好晚饭时候听说一切都妥当了。”
宝玉温柔的拥抱着她,任这女子将这些日子心中积累的担忧牵挂尽情倾诉出来。他不禁低声吟道: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为了我的事,劳你受累了。”
宝钗听了他宽慰的话,真情流露,也放下了矜持,双手环着他的脖子哭得越发厉害了起来。这样一来,她多半个身子都伏在宝玉的身上,感觉着她丰满茁挺的胸脯紧紧的贴着自己,宝玉顿时有些心神荡漾。 石平安慰的抚弄着她的肩头,手上传来的柔腻感觉一如水珠滑过凝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