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藏在傲情里-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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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这些话,武天豪还真以为,唐璨亲手把匕首送进他的胸膛;不过,她的确是成功了。
没有开口再辩解任何一个字,缓慢地、专心地解开她手腕上及脚踝上的布条之后,他慢慢地站起身;唐璨则按揉着手腕内侧的红肿,朝屋里头缩了一下。
武天豪走出去,踏出门槛时,他停了一下,很平静地开口:
“如你所愿,我不会再缠着你,从现在开始,你自由了。”说完,他头也不回地走出废墟外,走进那寒冽无比的凄风冷雨中。
唐滦仍白漠着一张脸,冷冷瞥着他在熊熊火光中更显壮阔高大的背影,忽然胸口有种无形的悲苦压得她想唤住武天豪。她几乎受不了,她想伏在他怀里大哭出声,想说她不是故意的;然而……一如心中誓约,她再也挤不出半点眼泪。
很多事情,包括曾经有这么一场开始于风中的感情,注定也要在带着雨丝飘落的风中,就这么样结束了——
缚上白布,唐璨杀气腾腾地踏进曲家,她的心意绝冷,但动手的每一招却足以致人死地。
刀光剑影中,有一名黑衣蒙面的女子在场,她根本连曲承恩所住的内院都进不去,更何况是杀掉他!
更让人生气的是,所有的下人和护院都移开了,唐璨单打独斗地面对她,却处处被逼得手拙;但说也奇怪,这名比她瘦小的女子并无杀她之意,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格开她的攻击。
“我不想动手,唐璨,你没有胜算,还是快走吧!”
“你到底是谁?”唐璨咬牙切齿。
“你不必知道,还是听我一句劝,走吧!有我在这儿,你非但杀不了曲承恩,可能连命都会赔上!”
“我就是要杀他,替我爹报仇!”唐璨怒吼一声,拼着残佘的力量,又冲了上去。
听到陈阿文己死的消息,那黑衣女子忽然呆愣了一下;当唐璨又冲过来时,她亦因此被唐璨削去一截长发。
“别太过分!”那女子恼怒地喊,声音极为纤嫩,“就算你要报仇,凶手也是曲展同,不干我爹的事。”
“你们曲家的恶贼都一样。”唐璨挥剑又砍了过去。
闪开那一剑,曲珞江纵身一翻,被陈阿文死讯所刺疆的神智一时忽然清醒过来。
没错,杀陈阿文的凶手是曲展同,那个虽然精明刁练,见了刀剑却只会畏首畏尾的男人。哼!精明有什么用,师父说过的,他才是她要对付的重点。
在曲家,曲展同是你唯一的劲敌。
没错,师父早说了,为了拿下曲家,只要有必要,她连曲承恩都可以推下,何况乎只是有一半血缘的兄长?
杜秋娘她都没放在眼里了,曲家那些兄弟姐妹又算什么?
离了唐璨几步之遥,即使是动了杀机,曲珞江的眼神仍控制得很好。
“曲展同前几天就动身到京城去了,你在这儿大叫大闹也没有用,有本事,就拿他泄恨去!这些下人只是听命行事的奴才,你杀了这些傀儡有什么用?不过多具尸体,你也多负条罪名罢了!正主儿不去找,净为这些奴才费事,岂不浪费时间?”
唐璨收住搏命的招式,整个人喘吁吁,茗非亲耳听见,她难以置信这些话是出自眼前的女孩口中。
面罩下的女孩,究竟有张什么样的脸孔?曲家刚退下的那些护院唤她一声“小姐”,这唐璨也听清楚了,但既是曲家人,态度为何又暖昧不清?
仿佛,这位曲小姐也希望能藉由她之手,除掉曲展同!
“你到底是谁?”
“我说过,你不需要知道这么多。只要记得,曲展同人在京里,你要动手就快些,他这会儿还以为自己安全了,你如果要取他性命,这个时机是最好不过了。”
拍拍肩上方才翻滚间沾上的尘埃,她轻松自如地扬声呼唤下人:
“来人,送唐姑娘出去!”
“慢着!”唐璨恼偎地叫住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也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帮我,但你最好想清楚,我不买你的帐!”
“我向来也不喜欢和别人有瓜葛,不过……”曲珞江的声音比她还冷、还可怖,“至少有件事是确定的——”曲珞江转过身,两眼像鬼火似幽幽地朝唐璨看去,注视她好半晌,“我不会让你死。唐璨,我绝对绝对不会让你死!”
来不及思考这句话,唐璨便望着她轻飘飘地一转身,迅速地消失在院角。
拾起剑,不等曲家佣人畏畏缩缩地开大门,唐璨快快翻墙去了。
“咱们该动身了!”立在暗处,曲珞江目送着唐璨离去,眼神复杂难懂。
“你这招借刀杀人要是让曲承恩知道,他不会放过你的。”巫青宇在她身后静静出声。
“你以为我在乎?”曲珞江横过他一眼,神色不快。
背过身,在师兄面前,她再也不需要强装什么,动作也不似在唐璨面前那般轻盈快速,反而是多了分僵硬。
陈阿文死了!他死了!
她走得很快。不,要她如何相信这样好的一个人就这么死了?她还记得每回到牢里探他,那男人总是绽着的笑容。
他那无欲无求的笑完全……融化了她;甚至,让她学会怎么抽出些微的感情淡淡而笑。
如今他却死了,她想为此做些什么,却连最基本的泪水都流不出来。
暖香阁的夜,花香正炽,曲珞江的脚步,不由自主地跨了进去。
暗淡月下,杜秋娘靠在假山石上,神色哀愁。
“珞江!”她一见到来人,错愣地唤了一声,急忙站起身来。
曲珞江没有说话,神色如冰如霜。
“怎么了?”
“陈阿文死了。”她静静地对杜秋娘报出这个消息。
第九章
京城。
坐落在故东厂大人贺宅正后院的一座精美雅致的小庭园,通过朱红小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便是名家设计的山水亭阁及雕梁画栋;画褛正门上方,有绿竹馁空雕出的四个隶书大字——“黎轩小筑”。
里头住的可不是普通人物,这别馆可是九王爷最钟爱的女儿清黎郡主待嫁时暂居的小屋;三个多月前,她才被皇上指定赐婚,配予新任的武德将军——狄无尘。
从离开废墟,到走进这里,至少也有一段时间了。外表看来似乎无伤,然而武天豪却明白,那段风中凄情,早把他的人整个都掏空了。
无尘仍在关外末归,他只得搬进这里,随侍清黎郡主。
他始终记得,第一眼在“黎轩小筑”外瞧见朱清黎的模样。即安说得好,一个“美”字并不足于形容她,他只知道当时他真是太惊异了,惊异这位稀世美女竟是大哥未过门的妻子!那双闪闪生辉的桃花眸子,笑起来比大漠的星星还明亮,挺直的鼻梁,衬上丰艳的唇角,茗不是他在心底早有唐璨,面对那张脸,他定会忘了自己是谁。
即安形容得好,这是一张笑起来连和尚都会动心的脸。
所谓字面上的艳光逼人,他那时才真正了解到;原来该属于女人的柔媚发挥到了极致,也能化为强烈光芒。
早在进京前,他就听即安说过,长乐郡主和清黎郡主素来不和,直到他见到朱清黎,疑问这才打破。
所谓不合的原因或者便在此,一个目空一切的美女,是很难忍受有另外一名比自己更美的女人出现,即使是自己的姐妹。
清黎郡主,是武天豪所见过最好看的女人,比朱乐姿、玉如霞,甚至是……唐璨。
而最难能可贵的,是她的内心。
几日相处下来,慢慢地他才了解大哥为何愿意答应这门贵族亲事。这位出身特殊的郡主,性格天真放任、活泼开朗,和内敛的唐璨比起来,是完全属于两个世界的人;尤其令他叹服的是,在朱清黎优雅折人的外表背后,她还有分男人也及不上的豪爽。
大哥和清黎郡主的组合,令武天豪联想起自己,内心不由更加抑郁难耐。
唐璨……她如今人在何处?虽然说好不要在乎,但是他怎么也做不到。
“天豪!”朱清黎托着一盘点心,快速地走进来,“喏,吃果子,小雁要总管刚采下来,挺鲜的呢!”
“郡主,你不用做这种事的。”他呐呐地说。
“唉!又来了,真是的,都在这儿住了一段时间,还把自己当客人呢!要是你大哥从关外回来,我非要他好好说你一顿。”
“郡主……”
“唉!叫大嫂、叫大嫂!”朱清黎摇摇手,甜甜一笑。
虽然是待嫁,可是她早把狄无尘当夫婿看待了,她一向很诚实地面对自己的感觉,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不像别的女孩儿家,心上虽欢喜,但嘴上却顾忌这顾忌那,别别扭扭,看了就讨厌!
朱清黎笑道:
“咱们讲好了嘛!没旁人在,要叫大嫂,要是有外人哪,才许你叫郡主。”
她喜欢狄无尘,好喜欢好喜欢那块大木头,所以她认为武天豪叫她大嫂,根本是天经地义,管什么成亲前成亲后的,想到狄无尘……唉!她嘟着嘴儿傻傻地笑了笑,但一见到武天豪忧悒的脸,她又闷闷打住了。
“又在想她了,是不是?”一见武天豪的表情仍是快快不乐,朱清黎叹了口气。面向他,双手托着下颚,轻柔说道:“天豪啊,说句老实话,要不是你们分开了,我倒真的想见见那位唐璨呢!”
“别……提了。”他苦涩地回她一笑。
又是一阵沉默,朱清黎在心里数了好几下,忽然很不避嫌地出手拍了武天豪的肩头一下。
“要别握,就连你的心里也别握。走,咱们换套衣裳,出门晃晃去。”她开朗地笑了笑,“去嘛!过日子就是图个开心,在这儿东想西想也是胡混一天,倒不如出去找些乐子。”
对这位郡主,武天豪永远技穷,她的笑容中,有一分比瘟疫还要快速的传染力,而且她的话,语带双关之外,偶尔会隐含着出乎人意料之外的新意。
她说得好,要别提,就连心里都别提了,陪她去逛逛吧!分点心思,说不定,他的伤会好得更快!
纷纷扰扰的市集上,清黎郡主和他皆是一身书生便装,悠然自在地走着。
然而尽管如此,街上路人不时仍会瞟来奇异的眼光,或者错身而过后,又纷纷转头注视;原因是这两位一高一矮的书生,一个生得太俊逸出尘,一个则是有华美姿容,都是那么引人注目。
但朱清黎是不管这些的,爱看任他们看去,她的快乐又不是建筑在这些人的眼里。
“哎!我看到了,我看到了啦!那儿有一个摊在卖炊饼呢!”她欢喜地朝前冲去,肩膀擦到一个负着包袱垂首走过的女人,她喃喃地说了声抱歉,转过脸,在人声鼎沸的大街上叫着武天豪。
“快啦!天豪,你快点啦!”
那在前头走的女人忽然浑身一僵,忍着没敢回头去看看她所唤的“天豪”,只是停在最近的一个卖玉石的摊位前,久久没有动静。
“姑娘,买块玉吧!避邪的。”那小贩见有客人,一张嘴讨好地笑着。
女人的眼神清亮地映着一块块系了红绣线的碧玉,眼角却瞥见那追来的男子。她僵硬地微微转开些许角度,随手抓起一块特别油绿的玉佩假意研视。
“郡主!”推挤过人群,赶上来的武天蒙无可奈何地笑着,“你太顽皮了,走这么快!”
“哎呀!是你太慢了嘛!天豪——”朱清黎娇嘎地笑了笑,尽把小手举得高高的,指着街的另一边儿,“瞧!那儿有炊饼卖呢!咱们包几个正道罗村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