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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部分

宸宫-第2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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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大略把昨晚之事讲了,又冷笑道:“皇后本来想以旧情动人,春风一度,就怀上龙裔,不过,我怎会让林家之人称心如意?”

“好在梅贵嫔对那个失去的孩子,亦是耿耿于怀,我让她依样服下赤星子,皇后吃了个哑巴亏,更会疑神疑鬼——她今日必是去太后那里哭诉了!”

“药的事情,并不是林媛的主意?”瞿云微微吃惊。

“当然不是,她这番倒是清白如雪,可是,皇帝肯定会把这笔帐算到她头上的……而且,她现在,也无心去澄清了……小云,慈宁宫的秘谍,是尽数出洞了吧?”

得到肯定而惊讶的回答后,她悠然笑道:“一切,都在掌握之中……林媛马上便会追究皇帝服药,让皇后不孕的事了。这一对母子,早就势同水火——这番箭在弦上,已不得不发。”

“难道,这一切,都是你……?”

“小云,以皇后那等头脑,要是没有人点醒,她只会求于鬼神,又怎会察觉元祈的秘药——那个‘女神医‘,梅贵嫔用得,皇后用得,我,更用得!”

瞿云目瞪口呆,终于醒悟,整个事件中,所有人,亦不过是她操线的偶人。

第二卷 第三十八章 干将

“小云,你不必如此吃惊,事实上,这些人并不是我手中的人偶,她们有自己的野心和判断——我只想让皇后知晓内情,去林媛那里哭诉,让这对母子之间更见猜忌,却不料,她竟做下这等事来,险些坏了我的计划。”

晨露微微蹙眉,疑惑道:“那女医并没有给皇后配药,她怎么就在参汤中下了赤星子?这点让我好生不解。”

瞿云想了想,道:“皇后身边的鄂姑姑,原先是林媛的心腹,据我手下的暗卫侦察,她对毒理药学颇是精通。皇后大约是假托太后名义,让她配了这药。”

“宫中果然是藏龙卧虎……只是,所有人都不甘做这棋子,一出戏这么多人来唱,我只怕最后闹成一团。”

晨露轻轻叹道,心下却由此局面,寻思起了情报的重要——

“清敏那边,可有什么消息?”

瞿云知她心意,道:“四方首领这几日便要抵京,只是时过境迁,又换了两人,只怕……”

“无妨。”晨露微微一笑,眉目流转间,一片灿然晶莹,更见飒飒——

“我自有主张!”

****

瞿云说的“这几日”,在第三天午后便有了消息,两人一齐告了假,出得宫门,直奔“翠色楼”而去。

这次的路径,与上次截然不同,只见瞿云绕过小楼,直趋后院月门,一个十几岁的小厮迎了上来,也不言声,就领着出了进了花园

他扳开一道石板,把下面的精钢栓拧了三回,弹开一个黑黢黢的洞口,两人一跃而下,小厮再把石板盖上,一切便毫无踪迹了。

洞下别有天地,几条迷径纵横交错,曲径通幽,瞿云走了几步,晨露便看出,这暗含五行阴阳之数。

一刻之后,两人来到一道门前,一跃上来,只闻得一阵稻草清香,却原来是一间柴房,洞外守着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婢,笑着万福道:“小姐正在正房等着呢。”

这是一处稍有喧闹的宅子,看似普通富户,却实是清敏在京城的秘密据点,“干将”组织中的重要成员,都已经到齐。

两人正欲推门进入,却听得里面一阵清晰的争执——

“敏小姐不必多言,要我膺服这十几岁的小女孩,决无可能!”

“十二郎莫非是要背弃誓言吗?”

清敏声若寒冰,吐字铿锵,冷冷笑道:“也是我愚钝,这都过了二十几年了,什么仇什么恨都记不真切了,十二郎你一身才学,若不是虚掷于此,早就封侯拜相,位极人臣了!”

里面亦是报以大笑:“敏小姐,你不必用话激我,王十二虽然不才,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道理,还是自小识得——我一生之中,只服主上一人,为报她的血海深仇,就是丢了性命,也不算甚么,只是要让一个乳臭未干的小女孩来做首领,我一万个不答应!”

瞿云听得大怒,正要推门进去指斥,却被晨露拦住了,她莞尔一笑,示意继续听下去。

却听另一个声音低低道:“在下也有异议——敏小姐,你说这位新首领,是故去主上的传人,可她才多少岁?主上已逝去二十余载,她如何传得衣钵,这样的蹊跷,让我们怎生心服?”

瞿云面露难色,晨露的身份,只得他与清敏两人知道,若要告诉这些四方主事,一则骇人听闻,二则涉及神鬼之事,听着实在荒诞,所以两人商议,决定以“林宸传人”的身份,介绍给四方主事。

只听清敏从容答道:“郁公子,亏你也是江湖上混的,竟不知道各门各派的规矩——娥眉、碧城的高人,都有留书以待有缘的故例,新首领一身武功,皆是出自主上——就算你没见过,其余两位主事都是老人,一试便知。”

“留书传下衣钵?这等事情,前人传奇里才有——只是得了一本册簿,就有资格做我们的首领?”

郁公子听着年纪不大,只是辞气犀利,闻者侧目。

他稳坐房中,面带冷笑,更显得剑眉星目,见众人一时无话,他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正要再说,只听得门外一声轻笑——

“各位久等!”

这声音清澈有如寒冰轻击,却偏偏生出无穷魅力,上位者的威仪,淡淡可见。

门支呀一声被推开了,两道人影出现在人前——

当前的,是一个素衣少女,只见她雪衣乌发,一对冰雪般的眸子向在场众人一扫,人们只觉得清冽耀目,灿莹莫名,呼吸都为之一窒,情不自禁的,立了起来。

她目光触及之处,那先前谈笑自若的郁公子,不由退了半步。

晨露却不再看他,只是望着角落里的中年汉子,轻启檀口——

“十二哥……”

什么?!

那本来别过头,一副倔强的中年人,听到这熟悉而陌生的称呼,不由手中一颤,险险把茶杯都捏碎了,却也浑然不觉:“你叫我什么?!”

“十二哥,听闻你的擎日掌已达极境,这几十年,竟精进若此?我们出去切磋一下吧?”

少女说了这样一句话,听着凌乱,却又模模糊糊,意有所指。

“我不和小丫头动手。”

中年人沉沉道。

“十二哥……”

晨露笑得畅快,齿间滑出的这声称呼,带着奇特的韵味,那是一种……颇为熟悉的感觉。

中年人只觉得心惊:“你到底是什么人?!”

“十二哥只管出来便是,您还怕,我这小丫头的暗算吗?”

中年人受不得那目光中含笑的凛冽,把茶杯往桌上一顿:“我们出去!”

两人走到庭院之中,确定房中诸人已然听不见,晨露这才轻笑道:“十二哥你好糊涂,连我也认不出来!”

中年人如遭雷击,呆在当场。

且说房中众人,谁也不在说话,只默默喝着茶,等待院中的消息。

王十二入会最早,性情刚正爽直,众人隐隐以他马首是瞻,这番不免要看看他的态度,再做打算。

只过了半刻,王十二便疾奔而入,神情带着压抑的激动,和狂喜:“老金,你快出来,我有话同你说!”

他唤走了之前的老搭档,金玄,屋内的四方首领,只剩下新进的两位青年俊彦。

郁公子冷眼看着少女回到室中,悠然笑道:“姑娘,任你舌灿莲花,也只能骗骗老王他们,要想说服在下,恐怕没这么容易!”

晨露轻轻摇头:“我从不对牛谈琴。”

郁公子眼光越发冷厉:“在下也从不与庸人合作!”

晨露微微一笑,眼中波光,比月华更为悒丽皎洁——

“你还记得,你加入‘干将‘的誓言吗”

“记得!”郁公子毫不忧郁地说道:“扫荡蛮夷,涤尘宇内,使我中原千里,永无灾患!”

晨露森然道:“不错,你没有忘却组织的誓言,可你今日徒以意气相争,不顾组织大局,是什么使你狂悖若此?!”

她微微一怒,眉宇间一片凛然高贵,使人不敢逼视,郁公子稍稍移开眼,却仍是坚决道:“我只服从在我之上的强者!”

“好!”

晨露击掌道:“我若不与你比试一二,也难叫你心服——你想比什么,谋略,还是武功?”

第三卷 第三十九章 惊魂

郁公子傲然一笑:“不妨合二为一!”

他唤过贴身小厮,从沉重行李中取过四四方方的物事,竟是一架唐木棋盘。

“请各位暂且退出!”

晨露明白了他的意思,扬声道。

她年纪虽小,言语之间,却自然有一种不说不清的魄力,使人心仪景从。

众人退到院中,只听得棋子在器中轻晃,片刻便重新寂静——显然,两人已经猜出了黑白。

一阵清脆响声,众人闭目,想象其中已是暴雨梨花之态,室内狭小,又如何躲闪?

这无数叮当响声,在下一瞬,全数停滞,众人凝神而觉,只听得一声衣帛风声,那些棋子,便一齐回到了原处。

瞿云听了出来,这是晨露以袖轻拂,把所有棋子全数振回。

“啪”的一声,十分响亮,仍是有一只黑子,在袖劲下幸存,稳稳落入盘间。

晨露却不着急,微微一笑,声音甚是愉悦,她起手,只拈了一个白子,空中竟隐隐现出蝶嚣之声,回环往复,说不出的轻灵诡谲。

“飞去来器?未免太过小道!”

郁公子口中如是说着,手中却也费了一番周折,让棋子落于盘间。

两人如此来回,以快见快,不多时,局面便已初现端倪。

“且住!”

少女清冽声音响起,在黑白子的飞舞回旋之中,分外清晰。

“要认输吗?”

“你这妄人……只待我这一子落下,任你有蛟龙飞天之能,也尽数灰飞湮灭。”

“什么?!”

瞿云听着郁公子惊骇之声,再也耐不住心下好奇,奔入房中,看向棋盘。

他亦是弈道高手,平日里只与皇帝手谈论棋,今日遇此良机,不免心痒。

只见棋盘甚是怪异,满盘看来,郁公子处处占了上风,锋芒毕露,可是晨露的棋步,却是云里雾里的虚玄,瞿云满心疑惑,却在见到她最后一着时,惊诧不能成语——

这一着,甚至还未完成,她落子于盘,手却没有离开,只是微笑着,看着对手。

这一着,如同天地沉寂,万马齐暗之时,那破开苍穹的灿然一剑——

只是,惊才绝艳的一着,便定下了乾坤。

元祈的棋步,从不显山露水,水到渠成之后,你才惊叹,他之前的无数琐碎,都凝成如今的江山如怒。

而晨露……她的棋,非关谋略,只在,那一念拔剑,天外飞仙的一着。

“这一局,我输了……”

郁公子略见失落,却又笑道:“只是,在武之一道,你却失了先机——刚才那一颗黑子,已然破你长袖。”

晨露抚了抚袖口那道长缝,莞尔一笑,眸子清冽晶莹,竟是让人目眩——

“你脱开外袍。”

郁公子疑惑着,解开衣带,只见内衫之上,胸膛的位置,竟牢牢嵌着一枚白子!

他颓然坐下,这神乎其神的一幕,终于让他说不出话来。

众人此时都围拢过来,看着晨露的目光,与一开始,殊然不同。

他们眼中满是仰慕膜拜,再无半点疑虑。

简单听过四人的禀报,又谈及了鞑靼“弥突”会盟的近况,晨露和瞿云瞧着天色渐暗,惟恐宫门下钥,便起身告辞。

他们走在城中大街上,见得天色渐暗,隐隐有雨云之象,四周街市便纷纷收摊,四散奔回。

瞿云取出几钱银角,买了两把竹伞,也不让老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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