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孤单-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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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最后一箱物品送进回收箱,他回头看我脸色苍白,站都站不住,赶紧过来扶我。“才多久不见,走起黛玉路线了?”
嘴上亏完我,还是坚持要陪我去医院做检查。
我挂了妇产科,等待结果出来时,他眼含深思地瞅住我。“你自己根本就知道怎么回事吧?”
“八九不离十,今天只是顺便做第一次的产检。”
“如果我没猜错,你八成在跟他提分手时,就知道了?”
“隐约有一点感觉,还不确定。不过有没有都没差。”不影响我后来的决定。
“……汪咏靓,你真是奇葩。”他大概也陷入毕生少有的无言窘境了。
“谢谢。你是第一个知道的,不为我恭喜一下?”
“汪伯伯呢?不让他知道?”
“暂时不要,他最近身体不太好,怕他血压飙高。”
虽说生个孩子父亲也赞成,不过那是在我与齐隽还在一起的前提下,现在这样,说了怕他不是受不了刺激血压飙高,就是冲动跑去杀了齐隽。
“我很好奇,他不是不想生?”
我回他一记“你几岁了”的眼神。
女人想要生孩子,有一百种方法,而且都不必经过男人的同意,除非他忍得住不碰我。
“真悲哀。”他作下结论。
是啊,谁要你们男人下半身思考。
一起用过晚餐,他送我回来,车刻意停远一点,陪我散步走回来。
平时坐办公桌少有运动量,从现在开始要听医生的建议,每天多走几步路,宝宝也会比较健康。
然后不知怎地,就聊到杨季楚那个分了六年的前女友。
“我警告你,最近都不要让我听到『前女友』三个字!”我跟它有仇!
“恨这么大?又不是我这个前女友惹你的。”
“一样啦,我跟全世界的前女友都有仇。”
他凉凉地提醒我。“你也是别人的前女友。”
“至少我不会回头去跟前男友纠缠不清。”
“那齐隽算吗?”他一脸好奇,颇有求知欲地举手发问。
“当然算。我们已经分手了,分手就是过去式,过去式就是没有关系的两个人,这个就叫——前、男、友!”
他“喔”了好长一声。“希望你言行一致。”
他神情颇怪异,让我有一种被陷害的自觉。警戒地往后一瞄,有零点零零零一秒,呼吸停顿了一下。
齐隽?!他坐在我家大楼前的阶梯干么?
“我有东西忘了拿。”他脸色很臭,口气冷冷的,大概气还没消吧。
我也没多说什么,开了门让他进来,自行去找,我则到厨房冲杯热饮招待客人。
“我的围巾呢?”他两手空空,站在厨房外质问。
我想了一下,他指的是我第一次打给他的那条围巾吗?“早上清掉了吧。”
那是初次的成品,只是每一针匀得扎扎实实而已,没什么技巧,而且是五年前的旧物了,想想也用不着,就一起封箱了。
“你凭什么丢掉我的东西!”他整个人火大起来。
呃……是我理亏没错,但是大爷,这东西好像是我送的,他当时既然没有带走,那分手后被我认定是无用的物品扔弃不也合情合理吗?他那么大反应做什么?
“不要借题发挥好不好?你现在要什么样的围巾没有?有差这条吗?”我耐着性子跟他讲道理,人都不在乎了,会在乎一条围巾吗?要找碴也找好一点的借口。
“那是我的事,轮不到你替我决定。”
“……”我叹一口气。“好吧,丢都丢了,你要我怎么办?”
“谁丢的谁就负责赔。”
“好,我明天就去买一条还你,可以了吗?”
他冷冷瞪我一眼。“算了,不稀罕。”
他走的时候,看起来更火大了,而且两手空空。那他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找我吵架?
全程看完好戏的杨季楚,不丢个两句安慰过来,还悠悠然叹上一口气。“我一直觉得,齐隽在面对任何人时都还算应对合宜,只有在你面前,完全像换了个人一样,任性、耍赖、幼稚……”
“好,停,够了。”虽然已是前男友,还是听不得别人批判他。
“你真的让我深深地相信,古人的智慧是对的,并且引为借镜。”
“谢谢你喔!”我没好气地回他。原来我还让他体会了这么深的人生大道理,也算功德无量。
“你知道我要说什么?”
“不就慈母多败儿。”他表情摆得那么明显,一副就是我宠坏了这个男人。
他大笑。“不错啊!你还有自知之明,有救。”
第8章(1)
怀孕第八周时,我回医院做产检。
因为是初期,我还是有点担心,问了很多问题。
医生应该也见怪不怪,对我这种新手妈妈的穷紧张都一一答履、安抚。
“可是我最近早上醒来,偶尔会有轻微的出血现象,不要紧吗?”
医生替我做了检查,开药给我,交代我心情放轻松,我如果太紧张,宝宝感受到妈妈的情绪,也会感到不安的。
嗯,我知道。所以我一直努力想让自己愉快一点,不沉浸在分手的痛楚里,尽快将那个人从脑海里忘掉,这样就不会太难受。
我告诉自己,不可以哭,我哭,宝宝也会哭的。
离开诊问,在医院的挂号大厅,瞥见熟悉的身影。
男人体贴依旧,扶着女子小心前行。
明明才说要快乐,不知怎地,鼻头就是酸酸的,原本,那应该是我的权利……
现在,没有我梗在中间拿恩情阻碍,他们应该更可以无负担地在一起了吧,不必背负道德压力,愧对了谁。
“宝宝,我们不要介意,不要计较,好不好?”轻轻抚着肚腹与宝贝沟通完,试图让自己无视地走过。
没有关系的,我们没关系……
走出医院,外头正下着雨。明明刚刚来的时候一滴雨都没有!
“你怎么了?”身后响起的声音,小小地惊吓到我。
他对身边那个人呵护备至,哪有心思留意其他,我以为他没有看到我……
“哪里不舒服?”他还是板着脸,目光落在手中的药包,口气冷冷的,听起来没什么诚意。
“没,只是做些例行检查,药是帮助受孕用的。你知道我一直想生个小孩。”趁现在赶快铺个合理的梗,否则肚子早晚会大起来,世界就那么小,我无法保证能避开他的视线。
瞥见他紧握的拳,我在心底叹气。恐怕又要惹他大爷不爽了。
“有这么急吗?我才走多久,就时不住寂寞找下一个!”
唉,果然不是太美妙的话语。
我如果耐不住寂寞,这五年怎么等过来的?全世界最没有资格这么说我的人就是他。
“我不必找啊,身边就有一个,杨季楚愿意。”抱歉哥儿们,借你的名字用一下,因为我生气了,而最能让这男人不爽、也最有说服力的就是你的名字。
他冷冷笑哼,极尽讽刺。“原来旧爱还是最美?成天出双入对,当我瞎了吗?难怪你要借题发挥,急着分手。到底真正出轨的人——”
“齐隽,注意你的措词,我不想要埋怨你,不要逼得我日后想起你的名宇,只剩下厌恶与悔不当初。”
他住了口,怔怔然望住我。
“你从来只站在你的立场想事情,有没有想过我已经要三十三岁了,再晚要想生个健康的宝宝有多困难?你没有,你只是自私地要我配合你的脚步,不曾体会过我的无助恐惧。是,我急着想要一个小孩,孩子的父亲是谁我一点也不在意,那又如何?你得为这些负一半的责任。一再用言语刺伤我来平衡自己的情绪,真的就会好过一点吗?我并不欠你什么!”
说完,我不再多看他一眼,转身离开。
好疲惫,每跟他交手一回,内心的无力感就更重。
一直以来,我总是在包容他的情绪,纵使受了伤,也不曾向他埋怨一句,是不是就因为这样,让他理所当然认为我是无坚不摧的?理所当然地……一再漠视。
“我送你回去……”
手腕被握住,他声调软了些。“好不好?”
“不用了。”我没回头,旋动手腕想挣开。
“可是在下雨。”
就算淋雨,也好过待在他身边。
至少,雨不会让我这么痛,痛到想拴住眼泪都没有办法。
“你走开,离我远一点!”我是真的想离开他,不计代价!
当拉伤的手腕传来一丝痛觉,他立刻松了力道,语气微慌。“我不知道你这么恨我,我……不是有意的,只是太生气了,你不要……”
我大步走进雨幕中,不理会他说了什么,随意挑了辆计程车坐进去,驶离后才任泪汹涌决堤,埋首在臂弯间无声痛哭。
“不是说要保持愉快的心情吗?怎么眼睛肿成这样?”稍晚,杨季楚来接我时,问了这一句。
“很明显吗?”都已经冰敷过了,还上了眼妆。
唉,果然那个男人是我的克星,随便几句话挑惹,就让我痛到不行,用尽力气做的心理建设全数崩盘,真是上辈子欠他的。
“就是你的眼妆太刻意了,有违平日上妆习惯,反而引人注意。”
“……”好吧,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杨某人。
“不要研究我的眼睛,先套个招今晚的事该怎么应对比较重要?”
父亲从一开始就不喜欢齐隽,老说他配不上我,等到我们真正分开了,也没见他比较开心,倒是比以往更积极帮我物色对象,或许是以为我还保有旧日情怀,很一厢情愿要拉拢杨季楚当他的半子。
他真的很怕他的女儿不幸福啊,这样的心情,我又怎好多说什么。
我甚至在想,如果杨季楚苦等的那一段,仍然无法得以圆满,那么是不是就顺遂了长辈们的意?只是不晓得,他介不介意当个现成的父亲?
我也真的问出来了,结果他居然凉凉地亏我。“我从来没把你当女人过。”
去你的!我也没想跟你怎样好不好!反正在其他男人眼里,我很女人就可以了,至少齐隽每次摸两下就会硬到不行,我才不会这样就被他打击到信心。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我已经可以如此坦然地与他笑谈感情问题。
初恋那一段,曾经那么深刻,我以为那样刻划的痕迹一辈子都不会淡去,直到这一刻,我才真正确定,过去了,面对他已经不会再勾起那些酸痛情怀,淡淡地,只留下多年相知的溫暖情谊。
那么——齐隽呢?
如今这些日夜揪扯、难以止息的痛楚,总有一天也会像初恋那样,随着岁月逐渐淡去吧?也或许,未来还会有另一个人在前方等待,取代心中那个位置,只是不晓得,还得耗去多久的时光?
结束这场明为餐叙、暗为逼婚的变相相亲宴后,我替杨季楚接了一通电话,有人拉不下脸,我当人家的红颜知己就要贴心些,让他心心念念的前女友来接他。
今晚,这两个人应该可以放开心房,把话说开吧?他为了这个女人付出、等待、承担了这么多,我衷心希望,他可以得到他应该要有的幸福,别空负了这六年的执着相思。
看着这对别扭的爱情鸟相依相偎离开,我起身独自步上回程,夜里的寒风吹来有些凉意,脑海里想起多年前的冬天,我也曾有过被人牢牢圈在大衣里呵怜的甜蜜时光。
心房有些许酸酸的,别人都成双成对了,只有我,还是形只影单一个人,要到什么时候,我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