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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重瞳-第3部分

小说: 重瞳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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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既然不是,你为何、为何——”她无心理会小应的话,只觉烦躁。是人不是鬼,为何她感觉不到他的体温?仅有的,只是凉意,直浸入心底的凉意以及加诸于己身的完全迥异的炙热?
  原朗静静地看她。她没有说完,他却已明白她的意思。破碎的尸身没有令她惧怕,倒是他的异于常人,令她惊恐莫名。屋里很安静,风从墙角缝隙中刮进来,细微的声响都可听见。一度,他曾爱极了这样的清静,而今,再这样的雨夜,他却无比憎恶起来。
  心绪在波动,来得又快又急,原朗一惊,凝神静气沉淀,而后才对女子开口道:“姑娘,我并无恶意,只希望姑娘能容我们借宿一晚。”
  不想解释,因为,连他自己,都不知道该如何解释。
  他是一个没有阳寿的人,也是一个不被阴间接纳的鬼。
  第2章(1)
  水光潋滟,山外白云,清风绿草,世外桃源。
  苍柏之下,他闭目屏息,凝神聚气,心思合一,默念心法,潜心修为。
  有细碎的脚步声传来,打断了他。他皱眉,睁开眼睛,见身前站着一名婀娜少女,长长的发辫,灵动的双眼,望着他,一脸惊奇。
  “哥哥——”
  她开口,脆生生的,音质其好无比,连他都差点误认为她是这山间的野妖。
  她不是,却是自此天天上山来,同一个时间,同一个地点,出现在他面前,唤他“哥哥”,甜甜地冲他笑,更多的时候,是不言不语,只是静静地将他凝视。
  起初,他对这种不请自来的打搅感觉厌烦,后来发现,她在,其实对他的修炼并无太多阻碍,于是渐渐地,不再多加干涉。
  “哥哥——”
  那一日,他正全心修炼,警告过她,不可断然打搅。孰料紧要关头,她却出声,害他心神一震,气息尽散。耗尽心力,总算原神归窍,张眼,却见欢喜不已的她。
  她全然不知犯下了何等大错,只顾将手中的东西拿与他看。是一尊白玉观音像,刻出的面相,少了圆润,多了俊秀;绘出狭长的双目,少了慈悲为怀,多了朗朗明净眼神;描出的微翘的嘴角,少了端庄,多了笑意……
  面貌有些熟悉,他却一时想不起,抬眼问她:“这是谁?”
  她格格笑起来,而后垂目,手指痴迷地划过那观音的五官,低低回答:“这是哥哥你呀,多好,像神仙一样。”
  “我?”他愕然,终是入道未久,心性难定,看那观音像,不知为何,意念忽动,懊恼她的打扰,脱口而出——
  “不,这不是我。”
  “为什么?”少女奇怪,抬头望他,黑白分明的眼中满是疑惑。
  他凝望她剔透的清澈眼眸,不自觉地陷下去,心魔渐起,笼罩了心神,恶作剧一般,他张口便道:“你若是愿意将眼睛给我,我自当告诉你答案。”
  说这话,他存心故意,当给她的教训,心却无端地一沉。
  少女只是望着他,片刻之后,爽快地应承:“只要哥哥要,我便给。”
  他笑,只当是玩笑一场,挥去心中不安,不曾放在心上。谁人会舍得变为瞎子?而且,她还有一双举世无双的眼睛。
  自此,遁入世间,仙海云踪,漂泊不定。直到他忽然忆起对少女的承诺,权当游戏,回到旧地,却不见了昔日身影。
  “惨啊。”他问过入山的樵夫,追寻她的下落,樵夫啧啧叹息,“那女孩不知是被什么妖怪迷住了心志,活生生地剜出自己双目,还捧在手中,痴痴在一棵苍柏树下等了三日,任谁都无法劝回。你问她怎么样?当然是死了,鲜血淋漓,血泪满眶,真是惨不忍睹。”
  “死了?”他心悸,多年清修练就的淡泊如水的心境就此冰裂,暗流汹涌。
  “是啊,多好的姑娘家,要遭天遣的哦……临死还抱着一尊观音像,喃喃自语直到咽气。”
  “她说了什么?”心在痛,痛得无以复加。
  “她说‘原来神仙也会骗人,来世,不要再见神仙了’……”
  眼前看不见了,耳朵听不见了,脑中浑浑噩噩,直到再次清醒,耳边是威怒的声音——
  “原朗,她与你有缘,本该随你入道,孰料你一句戏言,害她冤死,轮回被你打破,你犯下这等大错,该如何弥补?”
  他已不知道,他已不知晓,只觉得身体逐渐麻木,失去知觉。
  “她立下重誓,一体两魂飞,凶吉各半。原朗,你想要重入轮回,就先找到她,赎罪吧……”
  ……
  纯粹是惊醒,因为梦中那久远的回忆太真实,使他误以为,自己还生活在过去。
  原朗伸手入怀,取出一尊白玉观音像,精致细腻,雕刻者用了心,才能这么入木三分地传神。
  一体两魂飞,一凶一吉,手抚摸那尊白玉观音像,他的心,在叹息——
  惩罚,他不再修道,已为凡人,却能跳离生死六道轮回,冷眼旁观世态人生。一世又一世,寻找他要赎罪的人,要成全她的幸福,方能解脱。他等了很久很久,却只等到她的一半灵魂——吉的那一半。而另一半呢,又漂泊在哪里等他去救赎?
  聂双,会是剩下的那一半吗?
  “醒了?”
  忽然有人在问,打断了他。原朗坐起身来,收起白玉观音像,触目所及,是身旁沉睡的小应,放在一边的火盆,架在竹竿上烘烤的衣物,以及坐在火盆前的女子。
  “醒了。”他答,明知女子根本不可能看见,还是伸手取下了竹竿上的外衫披上。
  女子用树枝拨下搁置在火盆边的白薯,用布巾包裹,递了过来。
  “我这里没有什么,你就将就一点,待明日进了洛城,便可随心所欲。”
  原朗接过,剥开薯皮,咬了一口薯肉,香甜焦糯,味道不错。抬眼望了一眼女子,她依旧用树枝拨弄着白薯,很安静。只是在火光映衬下,她的脸,着实苍白得可怕。
  “姑娘,敢问芳名?”没来由地,这样的话脱口而出,待原朗意识到太过唐突之际,已是刹不住。
  拨弄的树枝忽然停住,女子将脸转向原朗,“你问这个做什么?”
  不为什么,只是突然想知道。只是这样的话,断然不可说出,于是,他便编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我只是寻思他日想起这一晚留宿之恩,能记得姑娘姓啥名谁。”
  女子沉默,似在考虑,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开口道:“芳名不敢当,我只有小字,名唤暗娘。”
  “暗娘?”太过沉郁的名字,有何含义?是因为她是一个瞎子,无法看见所有,才故意以此来寓意自怜的吗?
  “你呢?”半晌后,才听她在问,仿佛是在礼尚往来。
  “我叫原朗。”他微笑,很随和地告诉自己的姓名。
  “原朗——”暗娘轻轻地念,心蓦然一沉,如刀割一般,插进最柔软的地方,痛得厉害。她捂住自己的胸口,听到了血液沸腾的声音。
  怎么会这样?不过是个陌生人,不过是个陌生的名字,而她,为什么会对这样的人、这样的名字有这么强烈的反应?
  见暗娘忽然变了脸色,使本就苍白无血的面容更加雪上加霜,她握着树枝的手慢慢垂下去,接近了火盆边缘仍没有察觉。原朗眼明手快,一把捞住她的手,将她拉开。
  痛,无法遏制的疼痛,如冰层下的烈烈焰火,焚烧开来,灼伤了整只手。
  “别碰我!”暗娘失声尖叫,用力甩开原朗的手,跌跌撞撞地奔到墙角的木桶边,将整只手全部浸下去。凉意暂缓了疼痛,却安抚不了她惶惶的心。
  “公子,怎么了?”沉睡的小应被惊醒,翻身起来,揉搓着双眼问原朗。
  原朗望着暗娘蜷曲在角落的背影,她的异常举止,终于引起了他的好奇。他表面上不动声色,背在身后的手指结印,掐指一算。稍后,他才对小应摇了摇头,重新躺下,闭上眼睛——
  “没事,睡吧……”
  洛城,最大的酒楼,二楼的一隅,不引人注意的背光角落,有人临窗而坐。最好的酒,最好的菜,已经上桌,甚至有些微凉。
  忽然,一直静静坐着的人抬眼,视线越过品尝佳肴、酒酣耳热的食客,盯着从楼道出现走过来的男人,一直走到他的面前,坐下、斟酒、举杯。
  静坐的人也举起面前的酒杯,相碰,酒洒了些,却不急于收回饮尽。两只酒杯,就这样停在半空,对峙。
  “原朗,你迟到了。”须臾,背光而坐的人终于开口,声音很低,很沉。
  “遇到了一些事,耽搁了行程。”原朗微微一笑,将杯凑近唇边,仰头,一饮而尽。
  “你总是有事耽搁,因为你喜欢多管闲事。”那人冷哼一声,也喝下杯中的酒,“为什么要放时转运走?你不怕她遇人不淑,结局惨淡,你的债又要沉重几分?”
  “严落,你我都知道结局的。”原朗放下酒杯,拿起筷箸,直视那双挑衅甚浓的眼睛,“她的幸福,不是由我来成全。”
  “我不知道你为何可以这么豁达。”见撼动不了他半分,被唤作“严落”的男子摇了摇头,算是放弃,“还债,年复一年。几世轮回,你才找到时转运。另一半呢,你还要等上多久?”
  他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他不能“回去”,是有迫不得已的苦衷;而原朗,他偿还冤债之后,将重入轮回,要么再潜心修道,要么形同凡人,只有区区几十年的阳寿。这样不好吗?有永世不尽的寿命,所少帝王将相梦寐以求?他又何苦,放弃这来之不易的机会。
  “总会等到的。”内心的执着,源于那份说不清的愧疚,一世没有偿清,一世不得安宁。
  “你——”这算什么答案,严落几乎要拍案而起,但触及原朗清朗的眼神,暴怒的戾气不自觉地散去。他斟一杯酒满上,狠狠灌下喉,才瞪着原朗,开口道:“原重生和流光,怎么会有你这样的子孙?”
  “全拜你所赐。”原朗笑起来,左右看了看,无人注意他们,他才对严落比了个手势,“谢谢你一时心软,没有勾走祖奶奶的魂魄,才有我原朗降生于世。”
  “就因为这个失误,我无法返回,只有滞留人间,还得三五不时地烧纸钱贿赂鬼差,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摆平。”严落瞪了原朗一眼,提醒他休要再提此事,否则就翻脸。眼角余光瞄到雨消雾散后开始微露的阳光,他才意识到时间已经不多,神色一凛,匆匆催促原朗:“今年你准备要我帮你做什么?”
  “一个人,或者是一个鬼。”眼见小应已经捧着个大纸包上楼,原朗朝他招招手。小应跑过来,将纸包放在桌上,他将其推向严落,“帮我打听打听,那边有没有常南县的聂府小姐聂双。”
  严落一声不吭地接过纸包,忽然起身,阳光正巧射过来,落在他先前坐着的凳子上。
  他掂了掂,向原朗点点头,接着头也不回地走下楼去。
  “小应,坐吧。”严落的身影从楼道消失,原朗看还站在一边的小应,示意他坐下吃点东西。
  “公子——”小应坐下,拿起筷箸,还忍不住向严落离开的方向张望,“为什么我们每年都要捎带那么多的纸钱给严公子?”嗯,夹了一块白嫩鱼肉,真好吃。一大早从暗娘那怪女人那边出发,只吃了两个烤白薯,几个时辰了,还真有些饥肠辘辘。
  “他上坟,烧给一些朋友。”见小应呆呆地看他,原朗顿了顿,“我们不太方便去,就请他代劳表示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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