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瞳-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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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待何夫人选定了日子。”原朗道,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眉峰微有纠结,“只要——”说了两个字,又摇摇头,“算了。”
“那傀儡术——”她欲言又止,懊恼心中所想,偏又悄然心急。严落说得对,整个何府中,能被燕离看入眼的,除了原朗,还有谁呢?
“傀儡术虽能迷失人心志,但须得从被下咒之人身上索取一物作为降头,才能施咒。”她眉眼中隐约有焦虑,这样的担心,是为了他吗?“我与燕离虽交手数次,她却并未近得我身,包括那尊白玉观音,也被我索回。所以我确定,即使她存心下咒,也定无法全然控制我。”
自己小小的心思又被他看穿,暗娘咬咬牙,扭过头,看着一边,不再言语。
知晓她心中还有疙瘩,也不强迫她即刻能敞开心房对他毫无保留,待此事一完,时日方长,有何必急于一时?
原朗转身,下了一步楼梯,暗娘的声音忽然从后方传来:“你与燕离,曾有过节吗?不然她为何处处与你作对?”
他停下脚步,“我与她,中元之前,素未谋面,谈不上相识,更不曾有何恩怨。”
他继续向下走,两步之后,又是她的问话,语气中有几分试探:“燕离和她,长得很像吗?”
他自然知道她问的是谁。手,缓缓搭上了扶梯,他直视前方,似在思考。
“原朗?”暗娘凝视他的背影,一双手,紧紧捏住伞柄,他的沉默,使她紧张,僵硬了身体。
“似极。当初第一眼见她,我以为时光流转,回到了从前。”他终于回答,诚实而又直白,“我并未犯错,她也未曾枉死——我当真是想骗自己的,哪怕南柯一梦,也好减轻心底的愧疚。”
她的心,无端地向下一沉。
“我差一点,就沉湎下去。若不是你呼救唤醒了我,我的功力,早被她尽数化去。那一刻,我才惊醒,相似的容貌,却是不一样的灵魂,我不曾想,在燕离的身上找回谁的影子。”心惊、心疑,却不曾心动,原因在于,对前世的她,他不曾有过男女之情;对燕离,更不可能因她的形似有情愫之想。
只对暗娘,他将清修通通抛诸脑后,动了与她厮守的念头。
“即使还有百个、千个燕离,我都可以无动于衷。”他垂了眼,手,移到自己的心口,惊讶地发现,胸腔中的心脏,失去了平日的沉稳,跳动得急速起来,“我要的,只有一个人。暗娘,你无须担心燕离,这个世上,能伤我的,只有你。”
她可以救他,将他从沉浮苦海中拉离;她更可以伤他,只因他长久以来,波澜不惊的心,开始为她的情绪左右,坏了修为大忌。
身后无人应对,窒息的沉默,随后,顿起急促的脚步,是小跑,直到他的身后,停住。一双手,自身后环过他的腰,猛然冲撞了他一下,紧紧地搂着;贴着后背的一副躯体,说不上是因为焦灼还是疼痛,在轻轻地颤抖。
“暗娘——”他低叹,覆上腰间她冰冷的手,将其包裹掌心,狠狠地握着。
越来越不想放开,若是永生永世能这样相守,那该多好……
入夜,偌大的庭院,搭建了木台,上有黄幡遮日,下有八卦阵图,四方的柱头,响铃叮当,皆贴有灵符,上绘食鬼兽,血盆大口,利齿铮铮。
七月三十,中元之后,又过半月。常南县百姓皆烧地藏香,沿街遍插,万点银花,一直延伸到城中最有名的寺庙门口。
“就这天好了,趁着全城百姓为地藏王菩萨过生日,讨个吉利。”当日,何夫人如是说。
今日,是很重要的日子,连久未露面的何大人也出现了,神情肃穆,携着何夫人坐在木台前。
暗娘与严落和楚无双一起站在暗处,看着原朗走上木台,身后,是一帮下人依照指使来回忙碌,准备所有器具。她正看得入神,忽然,坐在何夫人身边的燕离回头,看见她,对她微微一笑,又转过头去。
月半弯,凉风乍起,她顿心神不宁。浅浅的一笑,却有太多的含义,像是要预先告诉了她什么,她却无法猜透。
正在不安,却见下人已扶了何其生出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不情不愿的他弄上了木台。还没松口气,何其生看见四周的布置,脸色一变,身子扭动,开始挣扎起来,非要下台去。
“抓住他。”原朗开口,众人连忙上前,齐齐将他摁到在地。
何其生大叫起来:“娘,娘,救我,救我啊……”
何夫人站起来,却被何大人按住肩,她忍了忍,又坐了下去。
原朗慢慢上前,并指在何其生眼前一晃。
何其生挣扎的动作慢慢迟缓下来,最后停止了疯狂的举止,众人在原朗的授意下松开手,但见何其生乖乖地按照原朗的指示,走到木台中央端坐,渐渐合上了眼皮。
原朗摒退众人,盘膝坐到何其生面前,一手结莲花印,一指抵上何其生的印堂。顿时,四周有淡淡的蓝光升起,很快封闭了整个木台,将二人笼罩其间。
暗娘看了一会,觉得有些无趣,她收了目光,惊奇地发现,何夫人身边的位置空空荡荡,不见了燕离的身影。
她惊讶起来,四下看去,台下的人,目睹眼前的一幕,瞠目结舌。连严落和楚无双,也屏住呼吸,观望台上原朗的一举一动。没有注意到不知不觉之间,燕离消失了踪迹。
她心念一动,迈开步子。
“你去哪里?”楚无双发现她有动作,问道。
她故作镇定,轻轻道:“我要如厕。”
“哦。”楚无双又全神贯注观察到台上去,随口嘱咐,“早去早回。”
“好。”她答,看了一眼台上闭目凝神的原朗,脚步悄悄地向一旁的拱门外移了去。
连走了一段路程,四周静悄悄的,与那方庭院中的灯火通明完全不同。
暗娘慢了下来,一边走,一边注意听周遭的动静。
有些担心哪,那个燕离,她中途不声不响地离开,到底想要做什么?
远处的墙边,忽然有光亮一闪,她一惊,加快了步子,待有小段距离时,慢了下来,身体贴近一边的墙面,探出头去,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见。
可是,方才明明看见了的。她纳闷着转身,眼前突兀地出现一张近在咫尺的脸,令她连连抽气,倒退了好几步,才勉强站定。
“你找我?”燕离看着她,又逼近了一步,几乎贴着她的脸,开口问道。
明明是一张笑脸,也看不出有什么恶意,可是她就是觉得,心里极端不舒服,难受得紧。又退了一步,拉开彼此的距离,才觉得好受了些。
“我知道你会跟来的。”对她的退避,燕离也不在意,耸耸肩,将手伸进宽大的衣袖,拿出了一样东西——用布做成的小人,额头还贴有一道符咒,疏朗月光之下,看起来,着实有几分鬼魅。
第9章(2)
“你!”暗娘张大了嘴,觉得不寒而栗,她盯着燕离,“真的要用傀儡术控制原朗?”
“他们告诉你的。”燕离笑意更浓,似乎心情极好,也不在意与她多叨念几句,“当日若不是顾忌原朗,我早就收拾了他们。”她的眼神一闪,“你猜得没错,我是打算要用傀儡术。”
“不会的!”听他如此说,暗娘失声叫了起来,“你没有他的随身之物,你不可能控制他!”
“哦,他连这个也告诉你了。”燕离眯缝着眼,啧啧出声,指尖慢慢抬起,按着布人头上的符咒,“你信不信,即使没有他随身之物,我一样可以控制他?”
“你胡说!”暗娘忽然伸手,要去夺那布人,却被燕离轻巧避开,用力过度,扑倒在地。
“你还真是信任他!”燕离蹲下身子俯视她,半明半暗的脸上,尽是嘲弄的表情,“玄天镜中所见,你与他之间的恩怨,某非尽数忘记?”
她没有忘,所以心才会痛,才会时刻在矛盾中挣扎,苦苦不得解脱。
“他害过你啊……若不是他,你魂魄又怎会不完整,何至于落地今生的境地?”
“别说了!”暗娘咬牙,不想再听燕离说下去。
“你不想知道我怎么控制原朗吗?”燕离将那布人再递近了些,要她看得更清楚,“你猜对了一半,我用傀儡术,可是我下咒的对象,却不是原朗。”
前半句,她听得胆战心惊;后半句出口,她已是毛骨悚然。因着那布人,就在她眼皮底下,她将它的全貌,看得一清二楚。
发髻、头饰、衣着……从头到脚,她总算全然看清,尽是女人的装扮。
“你到底想要做什么?”她瞪大了眼睛,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挤出这句话,几乎不成语调。
“他们太低估我了。”燕离满意地看着暗娘脸上恐惧的表情,缓缓揭开布人头上的符咒,“既然不是原朗的对手,我决计不会与他正面交锋。可我知道原朗的弱点,只要控制了你,我何愁对付不了原朗?”
望着眼前燕离转为阴狠的面容,她想要逃,却发现浑身瘫软,没有力气,根本就无法爬起来。眼睁睁地看着燕离拔下头上的银簪,飞快地刺中了她的眉心。
周遭的景物,一阵天旋地转,随即,慢慢黯淡起来。
这个世上,能伤我的,只有你……
耳边,有个声音一直在回环往复,她的指尖,陷入自己的掌心,疼痛却无法减缓神志模糊的速度。
“原朗……”
她挣扎着,喃喃地叫出这个名字,而后,失去了意识。
夜色渐浓,木台上,本是静静端坐的何其生忽然张开了眼,双目通红,咆哮起来,表情异常痛苦。
下面的人,被这变故吓到,何夫人更是按耐不住,起身冲上前去,却被蓝色光芒阻隔,根本无法突破。
“其生,其生!”她焦躁地叫着,见里面的原朗毫无反应,转而向身后的严落和楚无双,“这是怎么回事?”
“何夫人,稍安毋躁。”楚无双道。
“啊!”何其生又是一声惨叫,面皮似被劲风拂过,剧烈地抖动起来。他伸出手,要扑向原朗,原朗左右分指略点,他的双臂张开,被无形的力量悬在半空,不得动弹。
“稍安毋躁?”何夫人看了一眼儿子披头散发的样子,拔高了声音,“他这个样子,你要我如何能够冷静?”
“你没见过驱鬼吗?”一旁的严落终于懒洋洋地开了口,抬起眼皮,扫了一眼忿忿然的何夫人。真烦,本是不想搭理她的,偏她在耳边呱噪个不停。原朗能在何府忍耐她这么一段时日,果真了不起,“一般小鬼附身,受念力所困,尚且挣扎。更何况,附在你儿子身上的,不是普通的小鬼,而是怨气极重的厉鬼。怨魂附体多年,她也从你儿子身上吸取了不少生气,有了一定的抗衡之力,要将她彻底驱逐撵回鬼道,你以为像拔萝卜那么容易?”纯粹看不惯她那颐指气使的模样,好像他们一帮人就是要存心弄死她儿子似的。好,既然她这么认为,他干脆玩得更彻底,“你知道什么是厉鬼吗?吐舌头,凸眼球,至于身体——呃,要看她是怎么死的,说不定,还肢体不全……”
说完,他专门伸长了舌头,瞪大眼睛,作张牙舞爪的姿势。
“别说了!”何夫人吓得连声尖叫,踉跄地退回到座位上,浑身抖个不停。看了看台上何其生更加狰狞的样子,她转头向一旁始终不语的何大人,“老爷——”
“夫人——”何大人瞥了她一眼,拍拍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