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官途-第1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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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维正笑着安慰他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生病总有个过程,况且伯父上了年纪,更是慢一点。只要好好调养,身体总能恢复过来。”
“不找到我那些宝贝玉石,我的病是永远也好不了。”
费天一声悲叹道:“一共三百四十三块宝玉,你可知道它们耗费了我多少精力和钱财,我半辈子的心血都在上面了,这下被人偷了,我真的不想活了。”
“父亲,孩儿还在查找,一定会替父亲把它们找出来。”
费天叹了口气,痛苦得闭上了眼睛,一句话也不想说了,李维正给费廷安施了个眼色,又安慰了费天几句,丝毫不提去年那件事,随即告辞了,费廷安也跟了出来,他见李维正在沉思,便问道:“李兄想到了什么?”
“我想问一问,不知当时府里还丢了什么?”
“其他还丢了一些银子,约四百两,还有就是父亲书房桌上的几把玉尺和镀金笔筒。”费廷安知道李维正要问什么,便摇了摇头道:“本来我也是怀疑蟊贼和府内人有勾结,但这个不像是专门针对父亲的书房,他是先去管家房中,偷了四百两银子,随即再进父亲书房,把父亲书房翻得乱七八糟,似乎要找值钱的东西,最后才顺手牵羊把父亲装玉石的箱子扛走了,而且偏偏就是那天父亲没有把箱子锁进铁柜,也真是巧。”
或许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的缘故。李维正一听他分析完,便知道这中间若没有内外勾结,蟊贼是绝不可能只偷书房,顺手牵羊扛着箱子更是不合情理,如果是一箱子书怎么办?而且里面有一个很明显的疑点,不知费廷安怎么会没有想到,他沉吟一下便问道:“我有句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费廷安立刻道:“李兄有话请尽管直说。”
“不知费兄有没有想过,蟊贼偷走管家房的四百两银子是否有点欲盖弥彰之嫌。”
“李兄的意思是,管家有嫌疑吗?”
“没错!心虚者为了洗刷自己,往往会做‘此地无银三百两’之事。管家房和令尊书房本是风马牛不相干的两个地方,不知蟊贼怎么把它们联系在一起。”
费廷安叹了口气道:“本来我也有点怀疑,可父亲说管家和他从小一起长大,断断不会做这种事情。而且管家的妻子就是我的乳娘,碍于情面,我也就不往他身上想了。只派人在外面查访,等待玉器出现。”
“如果那些玉器要三五年后才出现呢?你父亲能挨得到那一天吗?”
李维正见他有些糊涂,便冷笑一声道:“我真不明白,是你父亲的性命重要,还是管家的情谊重要。孰重孰轻,难道费兄掂量不出来吗?”
费廷安恍然大悟,他深深行了一礼,感激地说道:“我当局者迷,多亏李兄一棒把我打醒。”
“这只是小事一桩,不用谢我,没什么事我就回去了。”李维正微微一笑,便拱手告辞而去。他知道,今天晚上后,他在锦衣卫的势力又重新恢复了。
正文 第一百七十三章 故伎重施
就在李维正拜访费家的同一时刻,在离费家约两里外的另一条街上。姚广孝乘坐的马车也来到了一座府宅前,这座府宅便是秦王幕僚邵闻达的私宅,他一般都是住在秦王府内,从来不住在这里。但今天特殊,邵闻达来到了自己的宅子,特殊之处在他早上接到了一张纸条,燕王命他今晚回府宅。
姚广孝坐在马车里静静地等候着。片刻,邵闻达宅子的大门开了,姚广孝乘坐的马车骤然启动,直接冲进了府内,大门轰然关上,几个人影在墙角晃动了一下,又再次躲藏起来。
姚广孝从马上下来,邵闻达立刻迎了上来,躬身笑道:“大师来我府上,我深感荣幸。”
姚广孝见他一脸谄笑,心中不由一阵鄙夷,这是他很久以来就想不通的一件事,邵闻达在秦王身边也算是受重用,如果他尽心辅佐,也能成为秦王身边第一人,而秦王的地位甚至比燕王还高,他就不明白,邵闻达好好的秦王第一人不做,非要摇头摆尾如狗一样向燕王乞怜,这是什么缘故,想来想去姚广孝只总结出一个字,“贱”。
心中虽然鄙夷,但姚广孝脸上却十分谦和,他合掌施礼道:“邵先生真是信人,贫僧感激不尽。”
邵闻达干笑一声,连忙道:“我在外的时间不能太长,时辰紧迫,请大师随我来。”
他将姚广孝带到小客房,又命人全部退下,这才问道:“燕王殿下对我有什么吩咐,请大师直说。”
姚广孝沉思了一下,便缓缓说道:“燕王殿下想知道,秦王最近有什么计划?”
“计划?”邵闻达冷笑了一声道:“他现在为了这个东宫位子变得像个疯子一样,为了捞取名声,自己十几年的积蓄也差不多全贴进去了,上次皇上在廷议上说,东宫之主当以德而取,不一定看长幼,他几乎被这句话逼上了绝路,现在只要给他入主东宫的机会,他什么事情都干得出来。”
姚广孝点了点头,和燕王预料的一点不错,燕王说秦王这个人有做人主之心,却无做人主之量,他往往会在最后关头失去理智,现在看来,果真如此。
他笑了笑便道:“燕王说了,前年定远县之事虽然失败,但你的功劳还在,你忠心耿耿为燕王做事,现在只要再做一件事,他就可以正式收录你,任命你为他的第二幕僚。”
邵闻达大喜,他当然知道第一幕僚就是眼前这个和尚,取代姚广孝是他想都不敢想的事,如果能做第二幕僚,那就表示燕王给了他最大的职务,他连忙站起身,深深施礼道:“请大师转告燕王殿下,他的恩德我邵闻达将铭记于心。”
姚广孝却摆了摆手道:“先生不必客气了,燕王殿下从来都是论功行赏,这是你自己挣来的地位,当然,你必须得完成最后一个任务。”
邵闻达点了点头,肃然道:“请大师吩咐!”
姚广孝从怀中取出一封信,放在桌上慢慢推给邵闻达,“燕王要你做的事情就在这封信中,你一定要秦王等到最好的机会再动手。”
见邵闻达郑重地将信收起来,姚广孝便起身笑道:“好了,我现在要回去了,以后燕王会以特殊方式联系你,你就不用再冒险来见我了。”
“在下恭送大师。”
邵闻达将姚广孝送上马车,马车启动,又从大门出去,很快便走远了,邵闻达见天色已晚,也同样上了一辆马车,向姚广孝相反的方向驶去,两辆马车一前一后地走了。从暗处出来几人,互换了一个眼色,分头向两辆马车追去。
李维正从费家回来,他的心情很好,今天化解了一段恩怨,多了一个朋友,其实很多事情都是这样,尤其是人与人之间的一些恩怨,要化泯它很简单,就看你肯不肯去做,步步相逼则仇恨越结越深,相反,退一步就会海阔天空,他李维正若连这点心胸都没有,还要做什么大事,相比之下,他就一直很欣赏燕王的心胸,历史上他最后能成功,也是和他心胸宽广有必然的联系。
但心胸宽户并不是滥作好人。一些原则性的问题就不能让步,比如他和秦王的仇恨,比如他和詹徽的恩怨,不置他们于死地,他李维正是决不罢休。
其实在朱允炆登位上他并不想费多大力气,毕竟历史就摆在这里,最后只要不出什么意外,历史还是会沿着故有的轨迹走,相反,他太多参与,说不定反而会改变历史轨迹,朱允炆对他而言只不过是个跳板,怎样利用这块跳板达到他的目的,这才是他深思熟虑之事。
李维正刚回到家,还没进门,便见几匹马向他府宅这边驰来,马奔近了,却是罗广才,他下午才走,怎么这会儿又来了?罗广才翻身下马,走上前笑道:“大人是去了费府吧!”
“你怎么知道,你派人跟踪我了?”
罗广才摇了摇头道:“我的人是无意中看见了你,他们刚才就在费府附近。”
李维正略一思索便笑道:“莫非是邵闻达回府宅了?”
他是知道邵闻达的私宅就在费家附近,很可能罗广本已经安排人跟踪邵闻达了,罗广才笑着一竖大拇指赞道:“大人一猜便中,不过你做梦也想不到他刚才见了谁?”
李维正立刻道:“咱们进府里说。”
“不,我要带大人去一个地方,我上你的马车,咱们边走边说。”
锦衣卫的办事效率极高,这一点在罗广才身上充分表现出来,他坐上马车便笑道:“下午大人不是托我去找一个工匠吗?”
李维正一怔,他大喜道:“你这么快就找到了?”
“这对我来言,是轻而易举之事,锦衣卫里就有记录,我找到了一个最符合你条件的人,我现在就带你去。”
罗广才笑了笑,又回到刚才的话题上,“你不想问一问是谁找邵闻达吗?”
李维正却淡淡一笑道:“是不是燕王身边的道衍和尚找他?”
罗广才愣住了,他有点不可思议地望着李维正,半晌,他才吃惊地问道:“你、你怎么知道?”
李维正笑而不答,他当然能猜到,燕王低调不争东宫那只是表象。他怎么可能束手不动,以燕王的心机他必然会充分利用秦王那个蠢货,利用秦王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李维正早就从冷千秋口中得知秦王身边有燕王的卧底,赵无忌、谭雁翎死了,当时纪纲就和他们在一起却没有救他们,那这个卧底是邵闻达的可能性最大了。
看见罗广才吃惊的样子,李维正便知道自己猜中了,罗广才见李维正不肯说,只得笑道:“来人见邵闻达很小心,他马车进、马车出,而且离开后绕城一大圈,我的人没有能跟踪到他,不过邵闻达走后,我们盘问了邵闻达府中一人,他说马车进府后,下来了一个中年和尚,这不是道衍还会是谁?”
李维正浮出了一抹冷冷的笑意,如果他是燕王,他也会蛰伏不动,不争不夺,只要在最后关头出手便可,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燕王又想重施故伎了。
一行人又回到了江宁县,朱元璋在立国之初便将全国的能工巧匠都集中到了京城,有数十万人之多,连同他们的家人,就近百万人口了,他们被安置在江宁县内,按行业分坊而居,形成了如铜作坊、弓匠坊、箭匠坊、颜料坊、糖坊等等工匠作坊,这些匠人独立户籍为匠户。子继父业,代代居住在这里,不得离开,尤其是火器制作再更是控制严格,没有一点人身自由,并且严禁民间私自制作。
但今天罗广才给李维正找的这个火铳匠人却很特殊,他曾是宝源局几名最优秀的工匠之一,两年前他在试验火铳时,不幸被炸瞎一只眼睛,不能再从事火铳匠务,便从宝源局中退休了,长子顶上了他的匠位。而他赋闲在家,因为年轻时酿过酒,便改行做了酿酒匠,便靠接一点官府的零星酿酒活为生,罗广才找到他,是因为他已经不受宝源局控制,也不属于官府中的酒匠,有一定人身自由,只要不被各地的巡检司查到,他天下哪里都能去。
这个匠人姓杨,家在紧靠花市大街的白酒坊内,白酒坊住着几千户酿酒匠人,绝大部分都是为官府酿酒。但自从朱元璋前两年因粮食吃紧限制酿酒后,白酒坊的匠户们明显活少了很多,活少了也就意味着收入减少,大多数人家的生活都变的拮据起来,李维正的马车在一座破旧的屋前停了下来,房子前后四间,后面有一圈用泥土夯成的小院,是典型的匠户普通人家。
不远处有一口水井,十几个妇人正聚在一起洗衣,晚上还洗衣显然就是一种养家糊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