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宋-第9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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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思业笑笑道:“我原是怕他们受虐待,被一些黑心人再弄去做童工,所以才一刀切,想我山东的财力,养活他们绝不成问题,不过你这一说,倒可以变通,这样,女童绝不准人领养,只一些年幼的男童可以让人领去做儿子,但也需地保盯着,一旦有异变,立即收回。你看这样可好?”
“这样最好!”完颜明珠笑逐颜开,今天从金国解救出一批不足两岁的‘肉粮’,让她十分苦恼,如果能被人领养,真是为他父皇积了功德。想到父亲,她又难受起来,听说父亲病重,她极想回去看看,可又怕丈夫不准,她心里自然明白山东和金国的微妙关系。
犹豫再三,亲情占据了上风,她叹口气对丈夫说道:“父皇病重,我想回去探望,夫君可准许?”
“这是人之常情,我怎能不准,明日我就派晁虎领一千铁骑兵护送你去南京,还有,你父皇其实是急病出来的,你先带三万粮食救救急,其他大批粮食,等我和张天纲谈妥后自然会送来。”
完颜明珠一惊,“你还有条件么?”
“我也只是想解救那些快饿死的金国百姓,无他。”李思业淡淡道。
完颜明珠知道丈夫所想决不是那么简单,可又无可奈何,她身份特殊,这军国大事她是从不过问的,否则早晚会被丈夫所厌弃。
“那我去给菡姊说一声。”起身黯然而去,背影落寞,显得忧心忡忡.
李思业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眼中却泛出些温柔之意。
......
张天纲在益都呆了近半个月,亲眼目睹了山东的生机勃勃和飞速发展,上一次他来山东,那还是十几年前的事,作为赈灾官员来挽救濒临死亡的百姓,可如今历史却开了个残酷的玩笑,他竟来山东求粮
起初,他心中不满,对山东甚至还有些怨气,同是一片蓝天下,上苍竟何其不公,但直到十几天前,他访问了一户普通的农家,才让他慢慢改变了观点。
这一户是前年从南京路逃来的汉族农民,全家六口人,一老母,二子一女,租种官府的三十亩地,只要种满五年,这土地就归自己所有,这户人家除长子跟随父母在田间劳作外,次子和女儿都进了工场,他们有多少钱张天纲不知,但两间仓廪,竟厚厚实实地都堆满了谷麦,有近百石,最让他惊讶的是税赋,全家连租子、田税加在一起不超过收入的二成,若遇灾年还可减免,这和金国近八成被拿走简直是地狱和天堂的差别。
在这里任户部侍郎,可真是一件美差,哪象自己,每天拆东墙补西墙,甚至无墙可拆,每日都急得焦头烂额,羡慕之余,张天纲又生出些非分之想,若自己来投,李思业可重用自己么?为了更深的了解山东,这些天来,张天纲又去了工场、店铺、走访了大量基层百姓,在山东,每个人只要勤劳,都能过上不错日子,这里没有土地兼并、严格的土地法限制了每户土地的上限,大量的土地都掌握在官府手中,这恰恰是金国最严重的问题,由点到线、由线到面的深入了解,张天纲深深地被震撼了,他敏感地意识到,山东已经对金国产生了严重的威胁,将来总有一天它必然会取代金国。
这几日所思所想都是这个问题,张天纲坐立不安,竟无心去询问李思业是否回来,这一日,张天纲坐在窗前,疾书他的山东见闻,突然见驿使跑进院来,一见到他,便急喊道:“快!总管大人来了。”
张天纲一惊,赶紧将草稿收起,李思业早笑呵呵走进院来:“张大人别来无恙否?”
“不敢!不敢!驸马是几时回来的?”张天纲急出门迎接。
“我昨日方回,先私后公,故今天才来。”李思业笑笑答道,又看了看这院子里外问道:“如何,张大人在山东可住得习惯,若谁得罪你,可告诉我,我定重重责罚。”
“甚好!这段时间,我到处去走了一圈,驸马将山东治理得如此富裕,真让人羡慕啊!”他见后面还跟着元好问几人,知道今天是为公事而来,急将一众人请进屋内,自有手下上了茶。
李思业也不客气,径直坐下喝了口茶,这才答道:“金国其实也不穷,财富不会凭空消失,只是一人乐而万人哭罢了,我在山东做的,就是反其道行之,把财富平均分给了百姓。”
“唉!驸马说到了点子上,这金国的问题可不就是贫富不均吗?”张天纲摇了摇头,他心中黯然,突然又想起一事,便道:“驸马可知,我们金国要迁都了,重回中都?”
李思业一怔,随即大喜,他把中都还给金国,不就是希望他们迁都吗?等了快一年,却不见动静,便以为自己打错了算盘,不料却在最想不到的时候,事情突然便有了进展。
“为何?南京的人口要比中都多得多,皇上怎么会突然想到回中都?”
“事情不是那么简单,皇上也没办法,现在朝廷里是女真人占了上风,他们都要求回中都,离祖地近一些,皇上为从他们手中搞到些钱粮度过难关,只好答应他们,我们这些汉官怎么反对都没用。”提到钱粮,张天纲突然想到此行的使命,急取出一卷黄绫,他得元好问事先提醒,也不敢开案宣读,直接塞给了李思业道:“这是皇上给你的圣旨,你自己看吧!”
李思业早知道里面的内容,也不打开,直接收了,话题一转,直奔今天的主题:“想必元大人也把我的想法告诉张大人了,如何,可能回复于我?”
张天纲见他问得直接,便也不客气,开诚布公地答复道:“放开流民限制令这个问题不大,本来就是暂时的,我现在就可以同意,但迁安县铁矿之事,我还好禀报皇上,但我估计也不成问题,只是驸马需找个理由。”
“理由么?”李思业想了想突然笑道:“人无远虑,必有近忧,蒙古人早晚会和我们一战,不抓紧准备怎么行,兵器、铠甲都需要大量的铁,而山东铁矿却不多,为保卫我金国的疆土,所以才想和朝廷互补余缺,这样说,张大人看可好?”
“好一个互补余缺,给足了皇上面子,他一定会答应,只是其他的措词需再斟酌一番。”
“这件事就交给我来办。”元好问插口道:“只要皇上答应,我们马上将粮食装船发运,四十万石,一升也不会少!”
双方分宾主落座,按照事先的约定,开始讨论运送粮食的细节,包括数量、品种、运输、损耗、交接,这一切都由元好问和军机内阁出面商议,李思业只是旁听,有些心不在焉,他在担心赵菡的情况,早上出门时,她已经见红了,这就是要生产的征兆,不知为何,李思业有些紧张起来,竖着耳朵听外面的动静,若有异况,府上会来人通报自己。
就在他刚刚定心之时,突然,外面传来急促地脚步声,李思业蓦地站起,一亲兵急扑进来报道:“主公,府里传来消息,夫人生了,是个公子!”
李思业轰然狂喜,急对张天纲拱手道:“张大人,各位抱歉!我得先走一步。”已经听不进众人的贺喜声,疾步向门外走去。
他李思业终于有了自己的骨肉,在穿越八百年后,他的孩子降临人间,这就意味着他的生命在历史上得到延续,他已经在历史上打上了深深的烙印,而历史也不可避免地从此走上了岔路。
雪影在大街上疾驶,天高云淡,李思业的思想无限制地向上延伸,他从来没有象此时此刻,对未来充满了信心。
山东(完)
卷六 中原 第一章 风起云涌(一)
(更新时间:2007…7…26 8:17:00 本章字数:3734)
光阴荏苒,三年过去了。
“嗖!”的一箭,正中李思业的后心,李思业惨叫一声,扑倒在石凳上,假山石后露出张小小的脸来,布满了立功的兴奋:“今天是第五个,我已累计杀敌二十人,可封云骑尉。”
“你爹爹都被你射了三次,如何算二十人?”赵菡端着一盘点心走来,放在桌上,又随手拾起地上的小箭,敲了敲李思业的头笑道:“你今天不是要去张柔府喝满月酒吗?去迟了可不好。”
李思业从石凳上爬起,笑笑道:“不妨,去早了也是干坐,我只是露露脸,给他个面子。”他向儿子招招手道:“好了!你积功已满,我封你为云骑尉。”
李桓一声欢呼,从假山石里钻了出来,却瞥见石桌上的糕点,伸手便抓来,却被他母亲一拍手,笑骂道:“手洗干净再来!”李桓扮个鬼脸,趁母亲不备抓起一块,一溜烟便没了踪影。
人说子象母,女象父,可李思业的一群子女却个个和他长得神似,尤其是这个宝贝儿子,更是个活脱脱的小李思业,李秋宜生的一对孪生姐妹和完颜明珠生的女儿,也都和李思业长得十分相象。
李思业望着儿子生龙活虎的小背影,他心中欣慰之极,这几年事事顺畅,一直担心的蒙人进攻并没有发生,直到二个月前,北蒙才最终投降,三年来,他一直支持北蒙,每年卖给它大量的物资,几乎将北蒙的银库搜刮一空,有了这个庞大的市场,山东的经济一直保持着高速运转,使得他的诸多计划得以一一实施,但随着北蒙的倒台,也就意味着山东的好日子到头了。
“备车!去张柔府。”今天是张柔第九子张弘范的满月,历史上,也是这个张弘范最终灭了南宋,但历史已经走上了岔路,朝着另一个方向发展,后果的就是山东的异军突起。
三年的发展已经使山东有了质的变化,制造业渐渐赶上宋国,其中纺织业更是遥遥领先,优厚的福利待遇引来大批产业工人北上,另外金国自三年前放开人口流动限制,中原地区的汉人如蚁群集,爆发了五次大规模的流民潮,往东!往东!举家奔向希望之地,浩浩荡荡,成乡成县向山东迁移,据截止年初的户部司统计,山东的人口已突破了五百万户,有了充足的人力资源,更有力促进工商业的发展。
有了雄厚的实力保证,军事的发展也一日千里,二年前,兵器局利用蛋清均匀了火药颗粒,又改良了火药配方,终于研制出了火铳,开始大批量生产,随即青铜炮问世,又在火毬的基础上研制出开花弹。新式火器率先装配水师,山东水师利用流求群岛为基地,公开大规模地拦截宋国北上商船,同时山东自身的造船业也快速发展,只用二年的时间,山东的商品便逐渐占领了日本和高丽的市场。
马车在徐徐而行,李思业身子随车晃动,他微闭双眼,思考着下一步的动向,目前振威军已经扩军至四十万,七个卫,兵精粮足,跃跃欲试,现在所需的只是一个出兵借口。
“出兵!”李思业的眼睛猛地睁开:“完颜守绪,你何时才给我这个机会!”
完颜守绪在窗前打了个喷嚏,却不知道是谁在想他,他叹了口气,万般无奈地回到书桌旁,桌上的奏折堆积如山,大都是各地要钱要粮的急件,国库里空空荡荡,他拿什么给他们。
“难道要朕封了口不成!”自迁回中都后,他日日素餐,裁减宫人,现在宫里的太监、宫女已不足即位时的一成。
经济早该崩溃,但却得利于三年前山东开始上贡粮食,他的社稷勉强喘了口气,苟延至今,但山东开出的条件也同时造成了严重的后果,三年来,自耕民几乎流失殆尽,据刚刚巡视河南回来的六部尚书卢芝报告,河南一境几近十室九空,今夏所收税款尽其手段也不足二十万贯。
“百姓皆往山东!”仿佛在一面进食却一面失血,但又欲罢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