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2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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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松动了。项羽顿时杀性大起,他这人,一旦进入状态,就没有人可以遏制?他挥军撕开了汉军的铁幕,向那汉军的中枢高岗杀去。
这情景震惊了这汉军的中枢神经,刘邦、张良虽知项羽神勇异常,却不曾料到项羽是这等凶狠。张良急甚,力请汉王曰:“请大王暂避一时”。刘邦一听此言,乍然变色喝道:“卿何出此言,将士们都在浴血,我又何惧一死,今天,我决不离开!”张良当然知道,这是汉王的故作姿态。但,且不管这是不是姿态,目前的危险却是真实的,他决不能让刘邦再呆在这里。于是顺着刘邦的话说:“我们决不会离开,大幡在,大王就在。大幡不去,军心自定。但是,不是所有的人都要留在这里,臣张良代大王坚守此地。大王不必拘泥于细小,为君王者,不必蹈此险境。”说到这里,张良对众侍卫喝道:“还不将大王扶下山去!”
众侍卫一听此言,立即一拥而上,不由分说的将依然在作坚持的刘邦拥下了山。
因无后继跟上,项羽这一支人马难以为继。剡公见项王深入太深,怕有危险,急率一部跟进,他一把抓住项羽的马嚼环叫道:“大王,大王……”
项羽正杀得兴起,如何制止得住。
这时,正好龙应奎见战场有变,已休息了一会,吃饱喝足,自然又来取项羽。半路上遇到项冠,数个回合之后,一枪挑死。他来寻项羽,见项羽正在冲杀,两人便又战在了一起。
汉军如斩之不断的流水,源源不断地投入,到处都是鲜血。这血是这么惨淡,这么殷红,辐射着恐惧。这如蝼蚁般的汉军,前赴后继,死死地咬住了每一个楚军的神经,使他们产生恐惧。虽然楚军还在顽抗,但心理防线已经松动,受了伤的项期已死在乱军之中,项声也倒在了血泊里,楚军中军在后退。项羽虽骁勇,却挽救不了颓势。
战争从早上一直打到午后,楚阵地丢失不少,且已精疲力竭。汉军亦伤残累累,他们死得更多,数以万计的军卒倒毙沙场。然,汉军有大批的生力军投入,楚军难以为继。指挥全局的项襄站在城池上,知道再这样打下去,楚军必败。且军卒早已饥肠辘辘,连饭也没法吃,这仗是不能再这样打下去了,只得命令鸣金收兵。
项羽听到金铎声,只得且战且退,漫山遍野的汉军乘势掩杀。好在楚军进退有度,纷纷退至城中,拉起吊桥。
整个汉军汹涌在(金至)城下,一时声势颇壮。
项羽退进(金至)邑后,闻报韩信已经下符离,渡过了濉水,项伯与季布退至灵壁,虽恨声不绝。但他毕竟是帅才,立即想到,己兵新败,韩信必不备,如能出奇兵袭之,韩信可下。于是,他不顾极度疲惫之身,率两万余众,连夜率兵奇袭,渡濉水,大败韩信军,夺下符离。但齐军在齐王韩信的指挥下,仅仅败退二十里,并没有溃散。过了一天,又率军复至符离城下,两军形成对峙。极有谋算的韩信并不求成,用强弩射住项羽的挑战。他另指挥孔熙从(车取)虑出发,渡濉水,从东面向垓下运动。命陈贺居右西进,进攻(金至)县腹地,和汉王遥相呼应,并想截断(金至)县与灵壁楚军的联系。这使得项羽难以兼顾,只得弃了符离,渡濉水,退守灵壁。但欲回(金至)县,却再也不能。
六、飘零子再会高右人
依梅庭率化装成楚军的汉骑袭夺了下城父之后,灌婴率一万余骑来驰援。他则向灌婴请命,继续以楚军的装束向纵深穿插,想乘势拿下(金至)县。没想到,项羽的大军随即退守(金至)县,这样,这个意图便不能实现。他立即又对当下的形势作了一个判断,他想:项羽如这次判断不误,他应该从蕲县退至钟离,去击败淮南王英布,再南下阴陵,走历阳,退还江东。这样,他才可能避免全军覆灭,获得喘息的机会,以图东山再起。那么蕲县、钟离就是楚军的命门。但是自己只有二千余骑,钟离是重镇,面对赵克爽、蒲寿数万楚兵,不是奔袭得了的。蕲县则不同,蕲县在楚军腹地,不直接面对汉军,守备自然薄弱,何况郑述还带走了七千余步骑卒,这样,蕲县自然空虚。如能袭夺了蕲县,则等于在楚军的命门上刺上一剑,必使楚军疼痛难忍,军心涣散。退一步讲,即使不能阻止楚军南下,也必然牵制了楚军在(金至)县或灵壁的战斗。这样一想,他立即率军向东去大泽乡,想到那里去察看势态,拿得下蕲县就拿,拿不下,打一下也好,敲山震虎嘛。让项羽知道,汉军已杀到他的腹地,这必定是对他一个狠狠的打击。
当他来到大泽乡时,得遇北门晨风。
北门晨风自从离开季子庐后,一路尾随楚军寻找季姬。他不愿为楚军效命,这样,就不可能与季姬相遇。再说这时,季姬也已南下钟离,根本不在楚大营中。这一日,他正行进在大泽乡山野林薮之中,而依梅庭正率军暂避于此。北门晨风恰好碰到了他们,立即被化装成楚军的汉兵包围住。他以为是楚军,通报了自己的姓名,说要见季姬。他本意很清楚,只想见到季姬,不想与楚军发生冲突。他想把真相告诉季姬之后,了了自己对燕姜夫人的一番承诺,便离开楚营,不来管这楚汉相争之事,也不再干预季姬之事。这当然是一厢情愿,他不是没想过,一旦进入了楚营,又如何离得开?正是有此疑虑,就表现在他的行程上,迟疑不决,不敢茂然。结果遂被众汉军围住,到这时,他才知这是汉军。这使他为难,又百口莫辩。他不想与汉军发生冲突,因为他是心向汉的。但汉军又把他当楚人,正想捉拿他。他只有持剑与之对峙。
依梅庭闻讯赶来,一见是北门晨风,大喜,立即喝住军卒,忙上前一把执住。
“得遇北门先生,真天助我也!”
“你怎么这等装束?”北门晨风问。虽然他早已知道,依梅庭投奔了汉王,但没想到依梅庭依然一身楚装。
“一言难尽,来,来,北门先生……”
依梅庭现在已闻知北门晨风与季姬的故事,感佩之极。他现在虽然与季姬恩断义绝,但内心深处对季姬依然怀有敬意,人不分敌我,只要人品在,终是令人敬仰。没有人不敬慕季姬这样的人中豪杰的,他虽然与季姬互为敌我,但仍希望季姬能幡然醒悟。他也记得终是季姬救了他一命,今虽各为其主,他依然想救季姬。他不是那种刻板的人。现在,他力劝北门晨风助他。
北门晨风乃疏散之人,并不想参与到这诸侯纷争当中来。
“北门先生坚持自己的人生理念,我本不应再劝,但天下大势所趋,先生是知道的。项王无道,以天下为鱼肉。而我主刘邦才是仁义之主,天下归心。黔首百姓,苦于暴秦和战事。你看这山河破碎,黎民百姓颠沛流漓,你就不为自己,也得为天下黎庶着想。诸夏益弱,天下疲命,北之匈奴,在冒顿单于率领下(此时,冒顿已弑父篡位),其焰复炽。胡马饮于河,榆中已失,上郡危矣。想我堂堂中国,却在连年混战,积弱积贫。什么时候我们这样无奈过?然,项羽不灭,我族何兴?先生乃一明智之人,想必知道,不以天下为己任者,必为天下之罪人。这一战,就是中原诸侯最后一战。但,项羽虽为穷寇,犹似困兽,无以制伏。如若这次再让他脱逃,那就是放蛟龙入海,走猛虎进山,天下岂能安宁?黔首百姓又不知要苦到什么样子?诸侯又要经过怎样的努力,才能将其制伏。假如真的成了这样,先生于心何忍?我华夏一族又何苦于此?先生总不能仅为一己之念,置天下黔首百姓于不顾,望先生三思之。”
北门晨风听后,不语。
“再说,项羽复炽,先生又何得一唔季姬,了得燕姜夫人之至托?季姬之不悟,我是知道的。我离楚之前,曾再三相劝,她仍执迷不悟,和先生一样为忠义所困。季姬助暴戾之师,没有一个人劝说得了她。我想,或许只有先生,你是她的救命恩人,又是受其亲生父母之托。我想,以先生之明智,必将说服于她,使她早脱桀纣。再说先生总不会去助暴楚,先生欲得唔季姬,必欲入楚营,先生一入楚营,再欲自善,则不可得矣。你总不想看到,季姬沦为天下罪人?我心与先生同,季姬曾救过我一命,今虽各为其主,但我依然铭记在心。只要得遇季姬,决不会加害于她,必得将良言相劝。就是到得汉王帐前,拼却前程,我也力保季姬之无虞。此心睽睽,天日可鉴,无论是于国于民,那怕就是为季姬,先生也是不可推卸的……”
这话说得很在理,北门晨风听后,不由长叹一声,说:“听将军一席话,令我北门甚感惭愧。”
“先生助我,我愿听先生的。”
“不,我只暂留你处,作一幕僚,余话勿言。”
依梅庭得到这一承诺,真的非常高兴。他在汉营,虽累建战功,但就是缺少一得力助手。每在战场,他就吃亏在手无良将,自己的剑术又不高。今天,得到了北门晨风,那还不是如虎添翼。当今天下,能敌得住北门晨风者,能有几人?
当时的处境极度危险,以一师之众深入腹地,随时都有被聚歼的可能。好在他们是楚装,战局又混乱,到处都是不同隶属的楚军在调动。这大泽乡密林中的军队,并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北门晨风问起为何率军至此?依梅庭把事情原委说了一遍,最后他说出自己的打算,深得北门晨风的赞同。依梅庭遂招集众部将,商议如何实施这个行动?
蕲县守军固然不多,但自己的军队也只有两千,要想拿下蕲县,谈何容易?
商议中,北门晨风闻知蕲县县公乃是故博阳邑狱吏高右人。想到在博阳时,曾与他有一面之交,并得其助。深知此人乃一忠义之士,于是建言道:
“蕲公高右人,乃我故人,我愿前往说降之。”
“是吗?”依梅庭闻言大喜,当他听完北门晨风说完他和高右人之事时,才知是一面之交。又听到高右人乃一忠义之士,如今,他听到忠义之士都不大相信,甚至有些反感。
“先生,这太危险了,”依梅庭很是担心,他不大相信忠义,知道这样的人,都是偏执之士。尤其是北门晨风此去,犹如蹈龙潭,入虎穴。万一不测,他实在不想失去他。
“如将军言,只为天下,不必念及一人。”
北门晨风这句话使依梅庭作出了决定,决定按北门晨风的主意去做。他选派了五六个艺高胆大的精干军卒,随同北门晨风前往,又命其所有的将士作好接应的准备,以防不测。
事不宜迟,整支军队于是向东,往蕲县潜行,在离城数里处藏匿下来。北门晨风带着五六个军卒,乔装打扮,直奔蕲县西门。果然蕲县亦有防备,北门晨风大声叫门。
“什么人?敢在此叫门?”城门守卒见只数人,大声喝问。
“北门晨风,蕲公之故人。”
闻乃县公之故人,早有人报去。高右人来到城楼上,见果是北门晨风,大喜,令开城门迎入城中。高右人此时已过中年。他在博阳为洗心玉,助了北门晨风一臂之力,险遭夏禄文毒手。当即弃去狱吏一职,藏匿民间。陈胜起事后,他先是追随燕王韩广,后随臧荼入楚。他是故吏,懂得律令条品(这种人非常缺,甚至比将军还缺),遂为楚所用。后来臧荼归汉,他却一直在楚,身经数战,才搏得如今之职。今日得遇北门晨风,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