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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0部分

大风秦楚-第200部分

小说: 大风秦楚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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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有一个魔障却时常出现,那就是北门晨风。每当她静下心来,想些往事的时候,北门晨风就会不自觉的出现。每到这个时候,她就象被火灼了一下似的,惊觉过来,极力想把这魔障清除,让自己不要再在这样的情感下沉匿下去。

表面平静,内心却不得平静。因此,她只能将自己寄托在悟道习剑和读书之中。

大涤山真是一个绝好的地方,洗心玉又有一个绝好的环境。你看,她有两个多么好的老师。黄公虔可谓学富五车,且充满睿智,知人阅世可谓深矣。而仓庚,乃是天下第一流的剑士,虽然此时,她的剑艺并不见得比洗心玉高明,但她对剑道仍有许多独特的感悟,使洗心玉获益非浅。比如,她将剑道与易学联系起来,她说:“易无思也,无为也,寂然不动,感而遂通天下。剑道则曰:迫则能应,感则能剑,眩穆无穷,变无形象。”仓庚的这一感悟,说与洗心玉听,仿佛一下子给洗心玉打开了一个新的天地,使洗心玉感到自己的心胸一下子澄明起来。仓庚又以《老子》中的“不争而善胜。”来说明以柔克刚,以弱胜强的剑艺;以《孙子》十三篇兵书来说明剑术上的虚实、诡诈;以中庸来说明剑士的修养,只有具有这种高尚情操的人,才能使剑生出大气磅礴的飘逸之风;以医家经络说来说明练气聚功。仓庚认为剑道在于气,在于内力。剑士平日要练吐纳导引之术,循经通络,强固自身。内功到了,剑艺自然上去。还有一点最重要,这是仓庚自己的感悟。要学一流剑士的情怀——大家思想。这一点,就不是习剑所能得到的,而是要在剑外下功夫。一个剑士如果没有大家情怀,那就只能是表面上的花拳绣腿,而不是真正的剑艺。这些思想都使洗心玉获益非浅,这些可是仓庚一辈子的习剑心得,如今毫无保留地传授给她。再加上洗心玉将桃氏十四泉、云摩十九式乱剑、大荒猿公剑、公臬的隐剑十八术,狼居胥的大漠血绝剑、以及盖聂的飘零剑、鲁勾践的清虚剑一一记颂,细细领会。真是一重境界一重天,她的悟性已达到这种层次,对别家剑术,一睹便知,一知即通。她将这剑坛上的七大名剑揉合惯通,遂创出一种新的剑法,使将起来,只见人剑合一,不离不弃,仿佛有千百把剑将她罩住了一般,已不见了形象。黄公虔见了感悟颇深,遂赋诗一首,赞曰:

曼陀罗

——观若耶女弟子舞剑吟

风中花,寂无聊,洁而好,翩然舞于坛上。

恍兮惚兮,梦兮谵兮,彼一剑兮?此一剑兮!

射则见日,回则狂澜,八荒绝域,四极生气。

每每原田,绰影依依,白云苍狗,遂感通幽。

为识者舞,为情者放,东皇太一,狂也,这风中之花。

女人自怜谁怜她!

洗心玉读后很有些伤感,仓庚则不喜欢。她说:“老夫子昏庸,怎把风茄儿比小玉?”洗心玉说:“我喜欢。”因诗中有祈词:“东皇太一”,故仓庚乃命此剑法为“东皇太一剑法”,简称“太一剑”。

洗心玉每日清晨即到大涤洞去打坐,静练元气,因而更显仙风飘拂,很有点超凡入圣的味道。只是仍未斩断俗念,仓庚已不能感触到了,但洗心玉知道,仍有许多不满意的地方。

这一日,洗心玉从大涤洞练气回来,进入九峰村。见有许多村妇围在那涧水旁,有弯腰俯身察看的,有拿凉水的,也有驻足观望的。她本已转入那洞天别业的山路,但她仍放不下这人世间的俗事,常由此生出悲悯之心,终于停下脚来。她看到有一老妇人昏倒在涧水旁。对于这样的事,她无法置之不理,遂复转回。这里的村民,都敬重她,见她回转来,就主动让出地方。洗心玉走近那老妇人,见她脸上一大块疤痕,立即想起了咸阳几微院对面的燕金棋苑。她没见过盈夫人,但授衣夫人的名字和相貌她却不只一次听到。现在见这老妇人脸上这么大一块疤痕,立即有些感悟——这是授衣夫人。心想:“她怎会来到这里?”但看到她那一身风尘、满脸苍白,知其不知受了多少苦楚?在这穷乡僻壤,遇到了熟知的人,何况此人是青城公主的庶母,洗心玉不由得激动起来。立即叫了几个人将授衣夫人抬到洞天别业。

这个妇人,自然是授衣夫人。她自从离开季姬之后,一直朝东南而来。先是到了故彰邑,受了点风寒,差一点没病死。她的身体一直这么不好,在故彰邑住了一段日子,将身体将息好。季姬给她的马车也被抢了,两个仆人也走散了,如今只剩下她一人。知道依梅庭已不在震泽,所以她径直往钱唐来。她由独松关进入馀杭,在独松关的土谷祠旁,遇到了山贼,抢去了盘缠。好在她一个老妇,没有受到伤害,便一路乞讨到了钱唐。到了钱唐,她真是狼狈之极,一无所有,露宿街头。好在她下得一手好棋,在钱唐明圣湖旁摆起了棋局。那时的钱唐还是一个偏僻的小县城,读书下棋的人不多,授衣夫人想以摆棋局嬴彩头来度日,也想携此来打探洗心玉。但这样的日子无法维持下去,没几日,她已沦落到靠乞讨来为生。她感到自己这一次可能是要死在钱唐了。她并不怕死,只是记挂着季姬。季姬是她唯一的放不下,想到这一辈子再也见不到了季姬,她确实非常伤心,也无可奈何。她怎能抗拒命运?是的,总有一天,她要离开这个世界,季姬总有一天,得一个人留在这个世界上。好也罢,坏也罢,她都无法再痛爱她了。想到这里,她就感到做人真没有意思。想到季姬举目无亲地只剩下一个人,孤单单地生活在这人世间,她就感到自己死不瞑目。凡是和她下棋的人,她都要向他们打探,是否有这样一个女子,她用姐姐姜弋的形象来描摹洗心玉。但得到的回答都是不知道。说起依梅庭,倒还有人知道,但都说,好多年前犯了事,上山为寇了。现在在汉王帐前,也是一个有点名望的将军。但依家早已在秦朝廷时就已被夷平。

授衣夫人真有点失望,早知如此,何必当初,她有点后悔离开季姬,都不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等到她真的绝望起来,事情出现了转机。一日,她和一老爷下棋,她让他四子,那老爷棋力不弱,她嬴得非常吃力。当她为他讲棋指出他的败招时,那老爷说:“我认识一个人,棋力当不在你之下。”下棋的好争胜,授衣夫人一听有这等人,立即问:“是吗,这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我想会会他。”

“可惜,此人乃是世外一化人,萍踪不定,住得与钱唐颇远,难得来此一游。”

“他叫什么?”授衣夫人还真不知道,钱唐有这等异人。

“好象叫黄石公。”

“黄石公?”授衣夫人虽然不知道黄石公是谁,但她一听到这名字,似乎有点感悟,仿佛知道这黄石公就是黄公虔似的。她帮过田悯,假如黄石公就是黄公虔,就不会不管她。再说,她此时也没有别的办法,即使这黄石公不是黄公虔,她也能混到一碗饭吃。另就是,她也想会会这样的棋手。正是有了这种种想法,她选了一个好日子,问明了地方,便不顾自己的风烛残年和羸弱的身体,朝大涤山而来。

这一路差点要了她的命,只是凭着一种侥幸的信念,她坚持走到了九峰村。当她向一个当地村妇打听:“此地是不是九峰村?”时,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所有的支撑一下子都失去了,她只感到头昏眼花,一头就栽了下去,引起了众多村民的关注。

洗心玉把她抬进洞天别业,那一天仓庚不在,她往径山去拜访一个隐士。那是她在馀杭东门外的馀杭山遇见的,两人对公孙龙子的指物通变之论,有许多不同看法。那老先生有一些独特的见解,比如,仓庚认为白马非马就是诡辩,而那老先生则更进一步。他以庄子《则阳》篇:“指马之百体而不得马,而马系于前者,立其百体而谓之马也。”他以庄周这个观点来非难“物莫非指而指非指”。也就是说,按照这老先生的观点,不但白马非马,就是马也不是马。这令仓庚仿佛遭到了雷殛一样受不了。所以她非得上径山去,和他辩个明白不可。

洗心玉将授衣夫人抬进自己的卧室,为她把脉。夫人的脉相极弱,洗心玉知道授衣夫人的身体弱极了。众婢女乱成一团,端水的端水,为授衣擦洗的擦洗,更衣的更衣。洗心玉叫人去告知黄公虔。黄公虔此时化名黄石公,遁入山水林薮之中,不再干预世事。如今的他,已垂垂老矣,拄一(木旬)杖,仙风道骨,白髯飘飘。洗心玉为授衣夫人灌了一些糖水,知道夫人这样乃是虚弱所致,她一直侍候在授衣夫人身边。此刻,看着昏迷中的授衣夫人,思绪万千。

当年,北门晨风说她象燕姜夫人,她不是不信,只是仍有存疑。后来,在望夷宫比武擂台上,有了始皇帝的突然失态和不许放箭的旨意。到那时,她才完全相信。因此,她对那陌生毫无血缘关系的燕国太子妃有了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视她如自己的母亲一样。今天,眼前的这个夫人,就是燕姜夫人的妹妹,这是她从季姬口中得知的,她自然对她有了亲近感。真的好想从她口中了解燕姜夫人的一切。只有从她的口中,才能确切了解自己到底有几分象那个燕姜夫人?不知为什么,她如此渴望了解这一切。

处此乱世,每一个有点熟悉的人,都令人感到亲切。授衣夫人虽然与她素昧平生,也可以说从未有过谋面,却在她心中不知出现过多少次,仿佛就是她的亲人一般。仿佛在无数次的冥冥之中,都和她有过相会,她对她真的是再熟悉不过了。如今她终于来到了自己身边,她是那么喜欢她。夫人虽然颜面已被毁,但洗心玉仍感得到她的气度和王侯家的风韵,这一切对于她均属陌生。燕国王宫中的贵夫人,对于洗心玉,那实在是太遥远,虚幻得不可企及。

八、解开千千结

 八、解开千千结

授衣夫人渐渐醒来,她没想到,自己竟会躺在这么一个地方。自觉身体透爽,仿佛大病了一场似的。又觉得自己好象从来就没有病过,依然是当年那样精力充沛,她再也躺不住了,翻身坐起,才发觉自己是在一片绿莹莹的草地上。转而出现了一座熟悉的宫殿,她走近宫殿,见上面写着“甘棠宫”。“甘棠宫是什么?”她立足静思,心中突然透亮。“甘棠宫不是故国的王宫么?呀,原来故国的宫殿还在?”她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只见廷阶两边侍立的侍卫,那么肃穆,表情木纳,仿佛受到咒语禁锢,于她是陌生人一样。忽而这宫殿又变成了太子府,她走了进去。殿前一片莲池,斗大的莲花怒放。“我怎么不知道此地还有莲池?”正诧异间,忽听得一片仙乐妙音似有似无地从天外飘来,顿感身体透爽。这时,一队宫女拥着一位仙子,从那莲池上的九曲回桥上走来。那仙子云鬓花环,她一见,不觉有些狐疑,“这仙子好象在哪儿见过?是谁?啊,是姐姐,这不是姜弋么?怎么会是姜弋?她不是已死去了多年?但她马上就想起了:姜弋出嫁了。是的,姐姐出嫁了,她走了,原来却是嫁到这里来了。此时,她全没有了姜弋已死的感觉,仿佛姜弋只是出了一趟远门,如今又回来了,不,是她居住在这里。自己以为她已死去,原来她却在这里。

“姐姐!”她激动起来。

姜弋看见她,很是高兴,宛如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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