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风秦楚-第1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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形成了一致。其中,尤以主爵中尉龙应奎为甚。此时的龙应奎,因攀上了左丞李斯,又在扶苏事上立有显功,被擢跃为卿秩主爵中尉,秩禄中二千石。但他不愿与赵高为伍,深为赵高忌恨。当然,他也正为朝廷有青城长公主,使他不为天下剑坛所看重而忌恨,所以有挟私泄愤的目的,想陷青城长公主于死地。
胡亥如何肯惩罚青城长公主!
赵高想的却是另一回事,由于用那样的阴谋阳谋,才使胡亥登上了帝位,为了巩固胡亥的帝位,他主张“严法而刻形,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这一时期,他将本来就十分苛严的秦刑法制定得比始皇帝时的刑法更加苛严,可说是苛严之极。使得秦刑法向极端化,绝对化急剧转变。他原本想抓住洗心玉这件事,来削弱长公主的势力。只是此刻,他才抚平下长公主,也知道二世陛下决不肯严惩长公主。再说,长公主也真的没有野心,并不对他构成威胁。反而是这些所谓的直士梗臣气势汹汹地打上门来,似乎形成了另一种势力,这是不能向其退让的。
两害相权取其轻。
在廷争中,赵高举当年秦惠文公之事,说:“青城乃长公主,虽犯错,但也不是不可饶恕的大错。乃可按先帝之举措,责令长公主闭门思过。再者青城长公主本将即日赴雍,为先帝守孝,何不一举两得,即日令青城长公主前往雍城,既守孝又思过,不得再过问政事。但这次洗心玉事,主爵中尉龙应奎,挟私陷构,逼迫陛下,这算什么臣道?应当夺其爵位,免为士伍。赵高的意思非常明白,一是满足了二世陛下的愿望,二也借不得人心的龙应奎削弱了那班所谓的忠直之士的势力,这正是赵高的用心之处。心智相仿者难容。龙应奎的狠毒,干练、阿谀奉承(一种很巧妙的),没有一样不与其相仿,他知道此人必为后患。龙应奎此时尚未察觉,他就一箭双雕,射他下马。好在龙应奎军功卓著,又在扶苏事上立有大功,因而只是夺其爵位,让其赋闲在家而已。
廷尉府的军卒包围了青城长公主府,廷尉府右平黄垆带人全城搜捕丛驺。
一切均在丛驺的思虑之中。
此后,廷尉李(木隽)带着左仪和役卒来到长公主府查看。在丛驺的卧室里,左仪指出那一大包包袱给李(木隽)看。李(木隽)察看毕,只是微微翘了翘唇角,他岂有不明白的?但他更明白丛驺的这一举措高明。这举措高明之处就在于,丛驺把一切都安排得妥妥贴贴了,她揣摩透了皇上的心态和众廷臣的心态。这事处理起来并不难,重要的不是事实,而是皇上的意愿。皇上的意愿才是一切。要当今皇上严惩长公主,这既不可能也不现实。现在难就难在封住人口,在这一点上,丛驺恰恰就给他们按排下了一个可以说是冠冕堂皇的借口。有了这个借口,这事办起来就不再为难,任何人办起来都不再为难。虽然人人心知肚明,但都证明了自己。
他从心里佩服丛驺。
左仪被带到廷尉府,关在大狱里,进行了常例的审讯。在审讯中,左仪先将丛驺的话说了一遍,将一切都推到丛驺和盈夫人身上。最后她说:
“李大人,长公主乃是国之栋梁,望大人不要因小过伤害了忠良,使国失栋梁。如果那样,将对国家有百害而无一益……”
这话说得李(木隽)沉吟不语,知道左仪所说不假,也知道左仪是个忠义女子,不愿加害。再说,这也正好是送给皇上一个顺水人情。剩下的事就好办了,皇上不许;李丞相和德御史大夫听了李(木隽)的禀告,亦知是忠义肝胆,不再力争;赵高又有自己的小打算;长公主也受了罚,这事就算是丛驺一人所为,缉捕全国。左仪则以带罪之身,陪同青城长公主同往雍城蕲年宫。后病逝。
说来也奇怪,这事还牵涉到了芒显。揖捕丛驺事,本交由他来办。此前赵高也曾想过要他来杀洗心玉,自从始皇帝崩后,芒显也有了丛驺一样的想法,再加上他在宁泰和洗心玉有过接触,深受洗心玉感染,遂有感悟,不肯再去助纣为虐。现在借着丛驺事,也因着丛驺事,便离开了咸阳。和丛驺一样,从此一去不返,也终不知其所终。
四、救了洗心玉也拯救了美丽居
四、救了洗心玉也拯救了美丽居
洗心玉逃出咸阳与丛驺分别后,夜色正深。她驱着马,天正下着冻雨,她戴着笠帽,当她看到咸阳的南门已远时,才止住马。回身望了望远处的那一片层层叠叠的市廛,仿佛有一种挣脱囚笼走蛟龙的感觉。而当她向前方一片黑漆漆的原野望去时,又一时感到茫然,竟不知何往?天地之大,没有她容身之地,寒气逼人,心里顿时涌入一丝凄凉。
“如今何往?”她想到了季子庐,如今只有那个地方,还可以暂时栖身。但季子庐终不是她可以长久居住的地方,想到季子庐,就会想起自己的夫君。如今,也不知抛尸在何方?再说,那毕竟是北门晨风的庄园。如今她不想再见到北门晨风,也不想让北门晨风知道自己的行踪。心中的创伤是那么的深,泪水就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她决定先去季子庐,她实在是放不下青城,虽然青城自己说:“决无妨碍。”但洗心玉知道,这决非如她所言,就那么轻易。她不知道青城将受到怎样的惩处?她放不下她。
不知为什么,她这么留恋青城,仿佛并不仅仅是因为她救了自己。
她能从她的身上,看到自己的影子,却又有不同。她比自己更优秀,她是那么沉稳,那么有决断,敢作敢为,这都是她所不具备的。而对于那个一辈子缠绕着自己,象梦靥似的燕国太子妃——姜弋,她虽有抱怨,却总生不出恨意,这个与自己毫不相干的女人,竟主宰了自己的一生,自己竟和她长得那么相似。是她,成了自己和青城公主之间的扭带,是她,才使自己和青城得以相识。仿佛一千年前,她们就是姐妹一样。
“如果我有这样一个妹妹,那该多好。”
“师傅死了,至简堂的姐妹没有一个逃出了那望夷宫,哈婆婆也死了,韦蒲也死了。这个诺大的世界,竟没有了一个与我相干的人,谁还会记挂我?”
由此,她想起了北门晨风,她虽极力排斥他,却排斥不了。她不是那么有决断的人,无法做得象青城,这就是她的弱点,也是她的悲剧。她想到北门晨风,就感到自己污秽,韦蒲才死了几天?自己思念的不是他,而是北门晨风。她为自己的夫君伤心。
她不想北门晨风了,她知道此刻,他正在成都邑的四月春舍和她羡慕之极的美丽居在一起。
“她怎么就那么顺利?”
寒风裹着雨雪围裹着她,天地是那么的黑,只有朦胧的平畴村舍和远处的峰峦,比天空更深沉地沉伏在远方。
“姨也不知到哪里去了?她将急成什么样子?”她想起了仓庚,知道这一段时间,她正为解救自己而操心。姨的脾气她是知道的,“总得让她知道自己已逃了出来,总得找到她,否则自己这一走,姨却留在这里……”。她知道那是不行的。
“对,先找到她,然后呢,我将到哪里去?季子庐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呆下去的。”想到季子庐就想到北门晨风,想到北门晨风她就难以自已。“不是还有依梅庭吗?”她想起了依梅庭。从青城口中,她得知依梅庭这人不可靠,但她不信。她认为依梅庭对青城那样,是实属无奈,她对别人总是那么宽容。再说,梅庭对她,可说没有什么做得不到的地方。至于他对别人怎样,她管不着。何况青城不是明明白白地告诉她,依梅庭受了黥刑,后来逃出了囚禁地,到震泽的山林岛屿上为贼去了。
想到这里,她就感到兴奋:“对,找他去,或许,只有那震泽的山林岛屿,才是我可以栖身的地方。想不到自己也终于走上了反朝廷的这条路,她不禁摇了摇头。
天还未明,她这一骑单骑,已到了通往季子庐的那片松柏冷杉林。她顺着这枯瑟苍郁山林旁的泥泞山路,任马前行。雨夹雪的天气停了,道路更显泥泞,马(扌到)动着蹄子,奋力向前。她浑身都有点湿透了,寒冷浸骨,身子发僵。只得跳下马来,牵着马,用以抵御寒冷。这时,她已走上了季子庐前的那个小山坡。
季子庐的一切还和两年前差不多,使她感到既亲切又清新。庭院南侧那棵公孙树,树身毕直,仿佛一尘不变似的。左边,是那块巨大的山石,当年她曾和北门晨风在那儿……,那山石依然原样,只是更黝黑一点,一切都令她黯然神伤。但她马上止住了这思路,一处意想不到的景象引起了她的注意,她马上望向那棵公孙树。只见那公孙树下有一荒冢,这是原来所没有的。“那里怎么会多出一个坟?”她想,于是牵着马下了山坡,走进这庭院,向这荒冢走去。来到荒冢前,只见那墓前石碑上刻着“云中阳韦蒲之位”。“怎么,韦蒲的尸骸到了这里?”不由得悲喜万分,她一下子蹲了下去,扑向那墓碑,死的心情都有了。想到那些生死相从,夫妻和瑟的日子。
远处的松涛一阵一阵地发出悲鸣,象是有披头散发的人在哭喊。头顶上的乌云在翻涌,那吹得动松涛的风却吹不动她的湿发。她抖抖擞擞地抚摸着那墓碑,看着这么凄凉荒芜的墓堆,被一夜的风雨摧残得就成了一堆黄土,想着黄土下的亲人,心如刀绞。她不知道自己的夫君的尸骸怎么到了季子庐?她想起了姨,“是的,一定是她,是我的姨。”她立即苍惶四顾。
这声音惊动了季子庐的人,云想走了出来。她只见一个妇人哀伤地伏在韦蒲的墓碑上,她不认识洗心玉,正感惊讶。这声音也惊动了洗心玉,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穿着旧色(温,氵改糸)袍的女婢,弱不禁风地站在庭堂前,十分憔悴。她不知道她是谁?洗心玉此时颇为狼狈,但仍不失其端庄。此时的洗心玉乃是一中年女子,虽历经磨难,但其美丽仍难掩逾,就象有一道光照进云想的心中。正踌躇间,室内传出了美丽居的声音。
“外面是谁?”
“是……?”云想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
洗心玉听出了是美丽居,患难之中,犹如是听到了亲人一般。
“美丽居!”她叫了起来,慌忙站起来,“是我,小玉。”
这时,美丽居正好走出来。两人相见,美丽居先是一楞,很复杂的心情,真不知该如何表达?
洗心玉一把抱住了她,失声痛哭起来。
“这……?”美丽居有点张皇失措,她不知道是该拥抱她,还是该推开她。但她马上掩饰了自己,一把抓住洗心玉,“你,你怎么成了这种样子?”她真不明白洗心玉怎么成了这种样子?此刻,她真的生发出一些对洗心玉的爱怜和同情。美丽居和洗心玉本不应该这样,只是上天不该把个北门晨风降到她们中间,使她们反目成仇。但这仇恨只生长在美丽居心中,对洗心玉有的只是愧疚,所以她从来不来防着美丽居。美丽居抱着惨痛欲绝的洗心玉,感到心中有一种说不出来的复杂感情。这时,她那英雄豪侠的一面就显示出来,她忙和云想把洗心玉扶进庭堂内。
她拿了自己的(衤广)袍给洗心玉换上。
云想看着久闻大名却无从一见的女子,如今就在自己的眼前,长得这么美丽又这么端庄且雅洁,不由得心生倾慕。
“你下去吧。”美丽居对她冷冷地吩咐道。
两人重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