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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部分

寻秦记-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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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的大城武安。
这时逢到晚上天气转冷,冻得他直打哆嗦,待要入城,却给守城的赵军赶了出来。才知进城者必须纳城关税,又要检查户籍身份,不要说他身无分文,只是那乞丐般的模样,已难以进城。
项少龙想不到自己成了没有人收留的人球,幸好他受过严格军事训练,心性坚毅,亳不气馁,守在城外等待机会。
他打定主意,进城后不惜偷抢拐骗也要弄来衣服食物和马匹,问清楚到邯郸的路途后,立即到那里投靠陶方,好结束现在的痛苦生涯。
那晚他全靠野果充饥,缩在道旁的密林里,忍了一晚磨蚀人意志的苦寒。
天明时阳光照地,他终于沉沉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被车轮声惊醒过来。
他睁眼一看,原来是一队运羊的骡车队,大喜过望,黥准无人注意,躲到最后那辆羊车里,挤在羊儿堆中偷入城内。
这战国时代的赵国大城,高堂邃宇、层台累榭,房舍都极具规模,人也兴旺,不过却是女多男少,项少龙心想这定是长平一役被秦将白起坑杀了四十万赵兵的后遗症了。
不知是否有男妓这职业,若有的话,或可凭他体能,博得娘儿欢心,赚个盘满,肥马鲜衣到邯郸去也。
想到这里,自己都觉好笑,跳下车来。
街上的人见到他,都露出鄙夷的眼光。
项少龙摸了摸脸上的胡子,差点要大哭。入城前,心中还有一个目的,就是如何偷入城来,现在真的置身城内,反而不知干什么才好。
他自惭形秽,转进了一条偏僻的横巷去,却给一群在院落内玩耍的孩子发现了,追在他身后似怪物般取笑他,顽皮的甚至拿起石子来投掷他。
当他回头吓唬时,数十孩童分作鸟兽散,其中一个小女童走避不及,跌倒地上。
项少龙要扶起她时,小女孩慌得放声大哭起来。
立时引出几个拿着刀枪棍棒的成年人,喊打喊杀地奔来。

第一卷 第六章 墨家钜子

项少龙既不想动粗,惟有拼命逃走,最后来到一座破落偏僻的土地庙处,颓然走了入去,躲到一角盘膝坐着。
怎么办呢?不若回桑林村去找美蚕娘,就终老山谷好了,想到这里真是英雄气短。
忽然间,庙内多了个人。
项少龙骇然看去,原来是个麻布葛衣的中年男人,赤着双足,难怪他听不到脚步声。
那人身形高大,差点有他的高度,容貌古朴,神色平静,一对眼却是闪闪有神,除了束发的巾外,身上全无配饰,颇有点出家人苦行僧的模样。
两人互相打量。
那人悠然来到项少龙前,蹲下来道:“这位兄台来自何方?”
项少龙不知对方有何居心,应道:“鄙人本是到邯郸去探亲,迷失了路,才走到这里来,若大爷肯告诉鄙人到邯郸如何走法,实感激不尽。”这时他的声气说话,均已学得七、八成当时那种方言与谈话的方式了。
那人微微一笑道:“我并不是什么大爷,只不过见你体格魁梧,一表人材,虽落泊至此,两眼仍有不屈傲气,才出言相询。告诉我,你有什么才能?”
项少龙心中暗骂,可是为了探听往邯郸的路途,忍气吞声道:“我什么都不懂,只有一身牛力,不怕做粗活和打架。”
那人微笑道:“你懂使剑吗?”
项少龙当然点头。
那人淡淡道:“随我来!”推开山神庙的后门,没于门后。
项少龙横竖没个落脚处,追了入去,里面别有洞天,是个荒芜了的后院,四周围着高墙,中间还有个干涸了的小池,另一端是间小石屋。
那人拿着一对木剑由屋内走出来,抛了一把给项少龙。
项少龙接剑吓了一跳,竟比以前那把剑重了几倍,木体黝黑,不知是什么木制成的。
那人看出他的讶异,道:“这是千年花榴木制成的重剑,好!攻我两剑看看。”
项少龙拿剑舞了两下,摇头道:“不!我怕伤了你。”
那人眼中射出赞赏之色,笑道:“假若你的剑能碰到本人的衣服,我立即奉上到邯郸去的地势详图兼盘川衣服。”
项少龙闻言一愕,暗忖这人比他更要自负,哈哈笑道:“那我就不客气了。”倏地标前,到了那人五步许处,使了个假身,先往左方一晃,才往右移,一剑横扫过去,以硬攻硬,要凭膂力震开对方木剑。
岂知那人一动不动,手腕一摇,木剑后发先至,斜劈在他剑上,接着剑尖斜指,似欲标刺项少龙脸门。
项少龙大吃一惊退了一步,对方剑术之妙,竟使自己有力难施,心中不忿,一声大喝,猛虎般扑去,一连七剑,狂风扫落叶般迎头照脸,忽上忽下,横扫直砍,往他攻去。
那人嘴角含笑,凝立不动,可是无论他由那一角度劈去,总能恰到好处地把他的剑挡开,而接着的剑势又偏能将他迫退,不用和他硬拚斗力。虽只守不攻,却是无懈可击。
“卜卜”之声不绝于耳。
劈到第七十二剑时,项少龙终于力竭,退后喘气,不能置信地看着眼前此君。
那人讶道:“原来你真不懂击剑之术,只是仗着力大身巧,不过普通剑士遇上了你,必感难以招架。”
项少龙颓然把剑掷回给他,认输道:“我自问及不上你了,唉!枉我还妄想闯天下,原来真正的剑手如此厉害。告辞了!我这就返回深山,将就点过了这一生算了。”说到最后,真的万念俱灰,强烈地想着自己熟识的那个时代。若是比枪法,他肯定可胜过这个剑客。
那人笑道:“看兄台的言行举止,贫而不贪,气度过人,便知是天生正义的非常人物,来!洗个澡,换过干净的衣服,由我煮菜做饭,大家好好谈一谈。”
吃了两碗饭入肚后,项少龙精神大振。
那人看着刮去胡子,理好头发,换上粗布麻衣的项少龙,像脱胎换骨般变了另一个人,眼中不住闪过欣赏神色,油然道:“刚才兄台说要闯一番事业,不知这事业指的是什么呢?”
项少龙呆了半晌,有点尴尬地道:“我其实并不太清楚,只是见步行步,现在我有了衣服,便想拿怀中匕首去换一点钱,最好能买一匹马,把我载到邯郸去。”
那人皱眉道:“大丈夫立身处世,岂能没有目标和理想,创造时势的人才算真豪杰也。”
项少龙不服道:“那你又有什么理想?”
那人从容一笑道:“很简单,就是要消除‘天下之大害’,实现‘天下之大利’。”
项少龙失笑道:“这两句话多么笼统,什么才是天大的大利和大害呢?”
那人不以为,淡然道:“天下的大害,莫如弱肉强食,强者侵略弱者、大国侵略小国、智者压迫愚者。而这一切祸患的根由,是由于人与人间彼此不相爱,若能兼相爱,交相利,便可以均分财富,再无嫉怨恨争夺,实现了天下之大利。”
项少龙失声道:“原来你是墨家的信徒。”
那人愕然道:“什么墨家?”
项少龙兴奋地道:“你的祖师爷是否就是墨翟,他创的学说非常有名,与其他的儒、道、法三家四足并立,永传不衰哩!”
那人听得一头雾水,但他既说得出墨翟之名,显非胡扯,点头道:“墨翟确是我们的首任钜子,你真的是由乡间来的人吗?”
项少龙奇道:“什么是钜子,我倒不知道这事。”
那人想了一会,道:“钜子是‘墨者行会’的领袖,当初建立时,是希望以武止武,但只替人守,不替人攻。可惜今天的行会已大大变质,分裂成三个组织,以地方分之,叫‘齐墨’、‘楚墨’和‘赵墨’,本人是上任钜子孟胜的传徒,今次出山,就是希望把这三个行会统一,再次为理想奋斗。”
项少龙沉声道:“这么秘密的事,你为何要告诉我呢?”
那人叹了一囗气道:“我因身怀钜子令,本以为重振行会,乃易如反掌的事,岂知到邯郸找到那处赵墨的领袖时,竟给对方派人追杀,才逃了来这里,深感势孤力弱,必须召集徒众,才有望一统三墨,像你这种人才品格,我怎肯轻轻放过。”
项少龙首手频摇道:“这个不行,我绝不会为这么虚无飘渺,永远没有希达成的理想抛头颅洒热血。唉!信我吧!墨家的理想根本不会成功,平均了财富后,反会培养出很多人来,只有竞争才会有进步。”
那人听得浑身一震,闭上双目,深思起来。
项少龙低声求道:“不若告诉我怎样到邯郸去吧,这赠衣赠食之恩,我项少龙永不会忘记。”
那人倏地张开眼来,神光电射,微笑道:“世上岂有不劳而获的事,跟我学剑吧!当有一天你能攻破我手上木剑时,我便和你一同到邯郸去。是大丈夫的,就答应我的请求!否则你即管能到邯郸,遇到真正剑手时,亦是难逃一死。”
项少龙一想亦是道理,犹豫道:“你不会再迫我入你的什么行会吧!”
那人笑道:“不但不会迫你入会,连拜师都省了,我们只是朋友、平辈论交。我的名字叫元宗,欢喜就唤我作元兄好了。”
于是项少龙就在这土地庙住了下来,每天呜前起来跟元宗练剑,又与他谈论攻防之道。他进步之速,连元宗亦要大为叹服,称赞不已,一个月后,他的造诣便能和元宗有守有攻。
元宗每天都离庙外出,留下迷上剑道的项少龙如痴如醉地练习。到黄昏时元宗才会带着食物回来。
三个月就是在这种情况下匆匆渡过了。
这天元宗入黑后才归来,神情凝重,把他召入石室内,皱眉苦思了一会才道:“他们追来了。”
项少龙已和他建立了亦师亦友的深刻感情,闻言关切道:“谁追来了?”
元宗叹道:“是赵墨的严平,我伤了他们十八人后,才能脱身归来。他想要的是我身上的钜子令,有了它严平便可名正言顺当上钜子了。”顿了顿摇头苦笑道:“真是讽刺,就在我们行会里已做不到兼爱,还说什么理想。”
项少龙亦不知怎样安慰他才好。
元宗由怀内掏出一方黄铜,上面只有一个“墨”字,就像个大方印,递给项少龙道:“你拿了这牌,立即逃往邯郸,我为你画了地图,这些日子来更凭双手为你赚够了路费,快走吧!”

第一卷 第七章 声名鹊起

项少龙大是感动,断然道:“不!要走便一起走!”
元宗微微一笑道:“少龙知否为兄因何要传你墨氏举世无双的剑术?”
项少龙茫然摇头。
元宗道:“我曾周游各国,观察民情,最后终改变了想法。若要天下太平,唯一的方法就是消弭国家之别,把所有人置于一个君主的统治下,只有这样和有这一统天下的人才能实现我墨门的理想,实现天下的大利。而这个人就是你,所以我才把胸中所学,倾囊相授。”
项少龙心中暗叹,他知道的确有人统一天下,那就是秦始皇。而他项少龙则是趋炎附势之徒,只想找到微时的秦始皇帝,跟他一起同捞同偾,好享尽富贵荣华,不由暗感惭愧。
元完见他垂头不语,还以为他深受感动,搭上他膊头道:“若你真的感激我,依我之言行事吧!严平带来的都是剑道高手,人数虽只数百,已不是我们两人所能应付。我囊里有攀城的工具,由我引开他们的注意,你可趁机逃走,成大事者岂拘小节,若你再婆婆妈妈,白让我们一起送命,钜子令仍落入奸人之手,我元宗死也不会瞑目。”
项少龙伸手接过钜子令,只觉入手冰寒,显非普通黄铜。难怪严平不能仿造一方出来,叹了一囗气道:“大恩不言谢,我实在无话可说了。”
元宗笑道:“不要那么悲观,他们想杀我亦没有那么容易。说不定我们还有再见之日哩!囊里还有对靴子,你既非我行会之人,用不着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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